第138章、王世充登場

　　洛陽城外有壹個山村，名為安樂村。村中有壹個好漢，姓王名世充。他十八般武藝，樣樣都會。自幼父母雙亡，有壹個妹子，名叫王青英，年方十五，同住在家。這王世充專靠打飛禽走獸生活。平日裏靠壹個族兄長，叫做王明德，常常關照他。這日家無米面，與妹子王青英計議，要去王明德家中借些銀子來用用。
　　出了大門，入城到王明德家中，王明德出迎。見禮已畢，王明德問道：“賢弟，愚兄正想差人找妳，有壹件事要和妳商議。”王世充說道：“哥哥有何吩咐？”王明德道：“就是妳伯母那只白鸚鵡，昨日丫環餵食，不想它掙斷金絲索飛了。賢弟，妳知道這鸚鵡是妳伯母心愛之物，喜它會說好話，愚兄不惜重金買來的。今日不見了，母親氣出病來，叫人四下裏尋找，哪裏找得到？賢弟，妳可為我尋找，如果找回來了，送賢弟壹百兩銀子。”先吩咐下人取五十兩給王世充。王世充接過銀子，別了王明德出門，回家和妹子說了，就把銀子交給妹子王青英收好。
　　王世充拿了粘竿鳥籠，先入城中，四下裏各處抓尋，並沒有發現蹤跡，只得回到家中。歇了壹夜，到第二天，壹早就吃了飯，也不在城內尋找了，在城外各鄉村尋找。尋到中午時分，還是沒有影蹤。王世充走得氣喘籲籲，就在壹片樹林坐著歇會兒。只見壹個小廝，挑壹擔水走來，口中說道：“皇帝無道，生出的鳥兒來都是怪胎的，吱吱喳喳，會說話，又會罵人。”王世充聞言，忙站起身來，叫壹聲：“小哥，妳說這鳥兒在哪壹個所在？”小廝回道：“在前邊小河頭轉彎壹座枯墳前頭松樹上。這鳥兒腳下還有壹段金絲索子，抓在樹枝上飛不動，引得這些小孩子團團圍住，拋石塊打它，它在樹上罵人呢！”王世充聽了大喜，飛跑到墳前松樹邊來，果然看見有許多小孩在哪裏哄鬧。王世充見了，喝開小孩，擡頭壹看，只見那鸚鵡在樹上叫道：“二員外，妳來了？我的腳被樹枝兜住了，飛不回去。二員外，妳可上樹來，替我解壹解，帶我回去。如果下次二員外再來向員外借銀子，我叫員外多給妳壹些。”王世充聽了，心花怒放，忙放了粘竿竹籠，爬上樹去，把金索兒解了。鸚鵡就跳在王世充頭上，王世充就壹步步爬下樹來。到了地下，王世充就從頭上取下鸚鵡，放在籠內，忙取了粘竿，提了竹籠，往城內大路而來。
　　那大路上有壹莊院，有壹個員外，姓水名要，正和幾個閑漢在莊前乘涼。王世充正忙忙走過，水要看見籠內鸚鵡嚌嚌喳喳會說話，又認得是王世充，就叫壹聲：“王兄弟，從哪裏來？”王世充忙上前行禮，回道：員外喚我何事？“水要說道：”那籠內的鸚鵡取出來我看看。“王世充依言，取出來。水要接過壹看，說道：”這是王明德家的，想是飛了出來，我與妳二百兩銀子，妳可賣給我如何。“王世充笑道：”這是哥哥家的，是我伯母最喜之物，特地托我出來尋找，不能賣的。“那鸚鵡聞言，也叫道：”二員外，我是要回去的，斷斷不能賣我的。“水要又說道：”我與妳五百兩銀子，賣給我吧。“王世充苦笑道：”就是給我五千兩、五萬兩，也是不能賣的。“水要變臉道：”妳果然不賣？“王世充肯定的說道：”不賣。“水要怒道：”不賣拿去！“說著，就兩手扯著鸚鵡兩只腳，壹撕撕成兩塊，扔在地下，回身走了進去。王世充敢怒而不敢言，把撕開的鸚鵡，拋在籠內，提了籠入城來。
　　到了明德家中，王明德走出來，問道：“兄弟，鸚鵡可曾找到嗎？”王世充把籠壹扔，王明德壹看，卻被撕開了。忙問其故。王世充就把水要之事細細說了壹遍。二人講論之間，不料有個春梅丫頭聽見此言，飛跑入房內，說道：“太太，不好了！那鸚鵡被人撕碎兩半而死。”太太正在吃藥，壹聞此言，壹口藥壹噎，老人家壹口氣透不過來，就嗚呼哀哉了。丫環飛報出來，王明德放聲大哭，哭著跑入內房。
　　王世充呆了半刻，壹點無名火，高有三千丈，按納不住。壹口氣出城回到家中，妹子王青英壹見，便問道：“哥哥，鸚鵡可有著落？”王世充氣憤道：“妳不要管，快把銀子拿出來與我。”妹子連忙取出。王世充接了銀子，拿了壹只叉袋，奔到壹家做粉食點心的鋪店內來，稱了三四錢銀子，要他做幾百個饅頭，晚些來拿。店家答應，接過了銀子，王世充回身就走。又到壹個打腰刀鋪，叫聲：“店家，可有好刀？”店主人忙答道：“有。”取出看過幾種，多是中看不中用的，又換幾種王世充只是搖頭。店主人問道：“不知客官要什麽樣的刀？”王世充說道：“我要削鐵如泥的。”店主人說道：“這樣寶刀，小店裏哪裏有？”只見店主人的妻子，站在門口，說道：“我對妳說，前年那個道人寄在這裏的這口刀，倒是寶刀，寄在此許久，不見他來討，夜夜響動，不如賣給他吧。”主人猛然也想起：“我倒忘了。”忙進內取出來。王世充接過壹看，果然是口寶刀，便問道：“要多少銀子？”主人說道：“三兩。”王世充稱了三兩銀子給他，把刀藏在腰內衣底下，別了店主人。
　　等到晚上，到粉食鋪內取了壹叉袋饅頭，走到水家莊邊。等到壹更時分，脫了鞋襪，壹手拿了叉袋，壹手扯起褲子，下水走過去。原來那水家莊前有條小河，日間有條板橋，供路人行走，夜來卻抽斷，所以王世充要下水過來。只見莊河邊十多只猛犬，聽聽水響，多狂吠起來。王世充忙向叉袋內，取出饅頭，壹起拋了過去。眾犬吃著饅頭，就不叫了。王世充大膽走到莊門，把門敲了幾下，只聽管莊門的老兒，在床上問道：“是哪個敲門？”王世充回道：“是我。”老頭道：“妳是張小三哥討賬回來嗎？我還以為妳今夜不回來了，把門兒重重關好。”說著，披衣起來。開了莊門，被王世充兜胸壹把踢翻在地。老兒著急，正要喊叫，卻見他手中執著明晃晃的鋼刀，只得哀求道：“好漢饒命。”王世充喝道：“妳快快說明，員外在哪裏？我就饒了妳。”老頭回道：“員外在東廳喝酒。”王世充道：“賣主求生，該死！”壹刀斬了，把屍首丟到壹邊。關上了莊門，把莊裏邊的門開了。見前邊二門關著，王世充就爬上墻，走到瓦上，往下壹跳，卻跳進裏邊地下，又把石門開了。走到廳側邊，壹扇門兒還沒有關，王世充進入，只見遠遠有兩個人提著壹盞燈籠走出來。王世充閃在壹邊，等他走過了，趕上前拍撻壹刀，殺了壹個。那壹個只道他絆了壹跤，連忙來扶起，被王世充壹把拿住。那人正要叫，王世充喝道：“妳敢叫？叫就殺了妳！妳只要領我到東廳去見了員外，我就饒了妳。”那人為了性命，只得領王世充往東廳。那水要正吃得大醉，與妻妾三四個在哪裏呼三喝四。王世充趕入，七八刀之間就殺了七八個家人。嚇得那些丫環婦女，猶如驚呆的兔子壹般。水要看見王世充來得兇狠，正要走，早被王世充趕上前壹刀殺了，又把他這幾個妻妾婢女盡行砍殺。走出東廳，到四下裏房中找尋，有睡在床上的，有不曾睡著的，殺了個幹幹凈凈。又回到東廳，把酒肴吃了壹個飽，又把金銀器物擄在懷內。水要壹家良賤共計五十三口，盡被殺死。王世充在屍體上割下壹塊衣服，蘸了血，在粉壁上題下四句道：王法無私人自招，世人何苦稱英豪。
　　王世充殺得爽快，題明詩句，把血衣服抹了刀，開了莊門，出了莊門，取了叉袋，把懷中金銀寶物袋了。走過河來，抹了腳，穿了鞋襪，奔回家來，已是五更時分。妹子聽得敲門，忙問王世充：“哪個？”王世充應聲道：“是我。”妹子聽見是哥哥，連忙開了門。卻見王世充身上衣服都是鮮血，吃了壹驚。王世充脫去血衣，穿了幹凈衣服，叫妹子：“隨我來。”王青英問道：“到哪裏去？”王世充道：“妳過來就是了，問什麽！”王世充扶妹子出了門，走入城來，卻好城門已開。來到王明德門口，正值這些人忙忙碌碌，出出進進。王世充同妹子進內，見了王明德，細言前事。王明德大驚，說道：“兄弟，此時不走，等待何時？可把妹子交給我，妳快快走吧。”吩咐下人取銀子壹百兩交給王世充。王世充拜謝，飛奔出城，竟往揚州壹帶地方逃去。
　　府尹聞報水家莊上死了很多人，忙吩咐差衙備下棺木，親來收屍。見了壁上血詩四句，知是王世充殺的，差人忙去捉拿，方知早就跑了。有人告密道：“定在王明德家。王明德是他堂哥，提他來問，定能知道王世充去向。”府尹忙把明德壹家老幼拷打，不招，監禁在獄。
　　王世充逃至揚州，走入段家飯店。
　　當下店主人便問道：“足下莫非姓王？”王世充回道：“正是。”店主人又問道：“大名莫非世充？”王世充奇道：“足下為何知道小可賤名？”主人忙請入內，納頭便拜道：“主公請上，臣段達見駕，願主公千歲。”王世充笑道：“足下可是瘋顛了？”段達回道：“臣家下昨日有個神仙到來，叫做鐵冠道人，能知過去未來。他說：”明日巳牌時候，有個真命天子，姓王名世充，逃難到此，妳可留住家中，到明年我來助他洛陽起兵。‘所以臣知道。“王世充說道：”原來如此，如真有這壹日，足下就是開國元勛了。“段達謝恩，擺酒接風，收拾壹間潔凈房子給王世充安歇。王世充把叉袋內這些金銀之物隱藏好，天天和段達議論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