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噩耗來襲，步步緊逼

　　洗漱完後到了武秀才那裏，今天來的早，上工的，下工的護院都在，人不少。
　　武教頭見到他，熱情的招呼了壹聲，將秦楓引介給了其它護院，彼此先混個臉熟。
　　上夜工的護院都回去休息了，秦楓找了空當，將武秀才拉到壹旁，低聲道：“武教頭，聽說今天夫人要出門，需要幾個護院陪同看護，妳瞧帶上我成不，第壹次來這金陵，很想出去見識壹番。”
　　武秀才瞇著眼，思量了壹會兒，道：“當然可以，以羅兄弟的功夫，這壹趟出去，我倒是求之不得呢，再說妳剛剛來到金陵，自然也該出去熟識壹下這金陵的人情地貌。
　　秦楓見武秀才欣然答應，心中大喜，只要能隨著出去，就有機會與那蕭大小姐溝通幾句了。
　　古時的壹般人家，甚至是縣官老爺，也是乘不起馬車的，有時侯縣官出去辦事，還需要到專門的車馬出租場所去打車，銀子不少花，要是遇上馬匹生病抽風什麽的，那就是有去無回的單程車了，想要回來，除非能再打輛車馬，否則就只能步行了，所以古時候的官老爺大多喜歡乘轎，臨時租用幾個轎夫，即保險，又省錢，長而久之，轎子反而比馬車更加普及起來。
　　當然，以上所述只是秦楓在自己前世的壹些歷史常識，而且是隨唐以前的情況，到了宋明的時候，車馬使用就方便多了，天下也有了大量專供車馬行進方便的官道。但這裏畢竟是大華國，是屬於另壹個不同時空的國家，不僅大戶人家配備了多輛設施裝修豪華的馬車，即便是壹般小戶百姓之家，也可以自己養馬配車。
　　這不，上了金陵的主街道後，秦楓便看到了壹片車馬行人穿梭往來的熱鬧景象。
　　這也是秦楓第壹次真正的見識到這個時代的風土人情與民風世貌。
　　金陵，相當於壹個比縣大壹點兒的地級市，但顯然這個金陵的經濟治安狀況不錯，大街上商鋪林立，小販、果商、各類日用商用家用專賣店比比皆是，單說這蕭府門前橫過的那條主街道，壹眼望去，青灰褐紫的各色建築兩排壹線的綿延而去，竟是看不到頭兒，大到五六層的樓閣式飯莊，小到臨街的磚瓦式酒鋪米店，皆是生意興隆，壹派欣欣向榮的熱鬧景象。
　　二八少女待嫁閨中不得擅自出戶，這種傳統的古代思想在秦楓眼前的現實景象下已經完全無法成立，看看那街道上、小巷中、攤販前，到處都是男女老少，買菜的、雜耍的、趕車的；吆喝聲、買賣聲、招呼聲，此起彼伏，儼然是壹副現實版的清明上河圖，那些妙齡少女，青絲素服，絹花錦帕，巧笑倩兮，嚶嚶笑語，那些瀟灑少年郎，那些樸實的農家少，或布衣華服，或公子農夫，或折扇鋤頭，或黑面油頭，身份地位或有不同，但融與天地之間，無異就是壹幕最為寫實的生活寫照。
　　這是壹個陌生的世界，但這也是壹個真實的世界，對秦楓來說，這是壹個以往只能出現在電視裏、小說中的古代世界，但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生活。
　　原本以為那蕭大小姐想要離家出走的念頭實在是膽大，但秦楓此刻卻突然明白，那蕭大小姐所說的有壹技之長便能養身糊口之說也並非誇誇之談，眼前的壹切便是證明，或許這片稱之為大華國的土地以前有過戰爭紛亂，又或許將來仍會出現那種只要有人類存在有利益存在便會有戰爭存在的壹天，但至少目前來看，不管這個大華國朝庭究竟是有能還是無能，展現在秦楓眼前的金陵，卻是壹片和平繁榮的景象，這裏的人民，與他所熟悉的那個時代的人們本質上是壹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該怎樣生活，就怎樣生活。
　　感慨壹番，贊嘆壹番，該做的事情還得做，過了半程街道，秦楓與那農夫打了聲招呼，簡單請教了幾句駕馭車馬的基本功，便跨上了馬車，做起了壹個臨時的車夫。
　　蕭夫人的馬車在前，蕭大小姐的馬車在後，還有壹輛裝載著那通判聘禮的馬車跟在最後，前面有家丁護院看路，後面有丫環婢女伺候，那武秀才處在兩車中央的位置，見到秦楓駕車，也只是皺了皺眉，並沒有多說什麽，看來那婢女說的對，在那武教頭心裏，秦楓功夫比他好，綜合素質高，雖是壹個新進家丁，但威信儼然已經勝過其它家丁。
　　好在那福伯沒跟來，否則見到秦楓駕了小姐的馬車，非得吹胡子瞪眼不可。
　　車裏就那蕭大小姐壹個人，沒有丫環陪著。
　　該怎麽開口，找個什麽切入點才好，還是等著那蕭大小姐從那通判家裏出來，回去的時候再說才好。秦楓心裏嘀咕著，知道那蕭大小姐就在自己的身後，秦楓心裏便突突直跳，仿佛回到了當初與前世的她相見壹般，這種患得患失的不自在感覺，令秦楓坐立難安。
　　還好這車馬走的不快，那匹紅鬃大馬倒也聽話，見到換了主人，也沒什麽過激的反應，哧哧喘著粗氣，仰著頭走的歡快。
　　正猶豫間，車隊卻突然停了下來，秦楓側頭壹看，左前方是壹座紅墻高門大宅，門口兩座青銅獅子，獅口大開，眼若銅鈴，氣勢非凡，再看那宅前門檐上橫著壹塊紅木大牌匾，上書“金陵範府”四個金漆大字，龍飛鳳舞，襯托出這家府第主人的不凡。
　　原來不知不覺之間，竟然已經到了那金陵通判的宅前了。
　　對於這個大華國的官階品制，秦楓並不清楚，不過按照中國古時的品階來推算，這通判壹職，應該是六品官員，最大也不會超過五品以上，蕭夫人是宰相蕭銑之妻，論官階的話，應該在二品之上，自然要大過這通判不少，可惜蕭夫人現在只是掛個虛名，吃的是那蕭銑的老本，論起身份地位，已經大不如前，所以才會委曲自己，親自登門來退定。
　　這壹點令秦楓也倍感詫異，蕭家雖已失勢，但畢竟還是個大戶，家主親自帶著女兒來退聘的事情，仍是有些過格，照常理來說，只要托個媒婆來周旋即可，可她偏偏要自己來，足見這蕭夫人也是壹個性子極強的人。
　　既然已經到了，那現在也不能再跟蕭大小姐說什麽了，等回程的時候再說吧。
　　秦楓回過頭，招呼道：“小姐，通判府到了，下車吧。”
　　車簾被壹只潔白如玉的素手輕輕的撥開，露出了蕭大小姐那張冠絕天下的俏臉。
　　見到並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車夫，而是先前那個剛剛入府有些與眾不同的家丁，蕭大小姐先是壹驚，緊接著臉上浮起壹絲紅暈，卻也沒說什麽，只低聲的嗯了壹聲，閃身從車攆上走了下來。
　　秦楓跟著跳了下來，見那些丫環還沒有跟過來，突然湊到蕭大小姐身邊，低聲道：“小姐，待會兒回去的時候，我想單獨與妳說幾句話，希望妳到時候不要覺得突兀，我要跟妳說的事情，真的很重要。”蕭大小姐啊了壹聲，不及反應，兩個丫環已經圍了過來，她瞥了秦楓壹眼，見他神色嚴肅，不似玩笑，心中嘀咕：“他要與我說什麽，這人倒也無禮膽大，竟然私下與那車夫掉換，難道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麽？”
　　前面蕭夫人已經下車，招呼了壹聲，蕭大小姐也不及多想，匆匆趕了過去。
　　秦楓隨著那武秀才，將那些通判送來的聘禮統統搬了下來，與其它幾個家丁護院壹起扛著，隨那夫人小姐進了那通判府。
　　剛壹進府，卻見壹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迎面而來，左右跟著幾個隨從。這中年男人壹身深綠色的官袍，袍上繡著壹朵朵直徑約壹寸大小的紅花，頭戴壹頂金絲長冠帽，方臉長須，面白膚潤，氣宇不凡。
　　跟旁邊的武秀才壹問，原來此人便是這金陵的政府壹把手，除了軍務之外，掌控金陵大小事務的通判範西哲。
　　見到蕭夫人，那範西哲長作了壹揖，笑道：“不知花蕊夫人親自登門，有失遠迎，下官當真是失禮失禮啊。”
　　招呼打完，眼神卻落在了蕭大小姐的臉上。
　　花蕊夫人是蕭夫人的官家封號，這蕭夫人本名姓郭，名君怡，嫁於蕭府後，被皇帝親自賜封為花蕊夫人。
　　蕭夫人回鞠了壹禮，隨著那範西哲進了正堂，秦楓與武秀才他們限於家丁下人的身份，只能在院中等侯著。
　　秦楓第壹眼看到那範西哲，尤其是看到他那副跟小白臉似的臉上長著的那雙桃花眼，心裏便覺得極不是滋味兒，對這個範西哲更是充滿了莫明的厭惡，總覺得此人不簡單，心計頗深，與那種心口不壹的斯文敗類形象極為符合。
　　這是壹種直覺，秦楓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產生這種強烈的察言觀色的看人直覺，但他很篤信這種直覺。
　　蕭夫人與蕭大小姐與那通判在堂上談了些什麽事，他不知道，也聽不到，但他心裏那股不安的感覺卻是越來越濃烈，尤其是到了現在，這種感覺便更加的強烈。
　　正郁悶時，門外有人匆匆奔了進來，看打扮應該是這通判府的家丁，這家丁直奔正堂而去，還沒越過門坎，便已經高聲大呼道：“老爺，宣府都尉潘將軍來了，現在已經到了府外了。”
　　這潘將軍也不知是何方人物，那範西哲竟然拋下蕭夫人，從正堂急急的跑了出來，匆匆迎向府外。
　　秦楓覺得奇怪，朝旁邊的武秀才問道：“武教頭，那個潘將軍是什麽人物，竟然能將這通判嚇成這幅模樣。”
　　武秀才也是壹臉驚愕，回道：“那潘將軍叫潘繼德，是壹個從二品都尉武將，原來是那冀州柱國公劉洪的部將，劉洪死後，降了朝庭，被任命為這冀州宣府的都尉，主管宣府所轄內的四郡十八縣的軍事，這金陵便正是他的管轄範圍，只不過他怎麼會突然來到這裏，我卻不清楚了。”
　　秦楓心中總算有了點譜，原來那潘將軍是這範西哲的頂頭上司，他突然這麽壹來，不是突擊檢查，就是下來撈銀子來了，做為這宣府的軍區司令員，他的職級顯然要比那金陵的通判大的多。
　　自己剛才心有不安，難道就與這個潘都尉有關？
　　此時府外已是人聲鼎沸，看來這潘將軍帶了不少人馬過來，須臾之後，範西哲領著壹個黑臉大漢匆匆而回，點頭呵腰，壹副卑躬之態。
　　這大漢應該便是那潘繼德了，只見他身穿壹身勁裝緋袍，上繡壹虎壹豹，腰粗膀圓，壹看便是壹個野蠻武夫。
　　這潘將軍氣勢不小，聽到範西哲說正堂有客，竟然立在了那裏，不肯進去，吼道：“我今天是來通傳朝庭新令，順便視察金陵的工禦防事，無關人等壹律閃開，管他什麽夫人還是小姐，統統都給我轟走。”
　　秦楓心中總覺得不對，這潘將軍官至二品，既然要來視察工作，又怎能不提前通報，預傳公文，即便是突擊抽查，也不會如此貿然，這其中的原因，絕不簡單。
　　那邊蕭夫人與小姐已經聞聲而出，蕭夫人見到那潘將軍，卻並不驚慌，盈盈上前，施了壹禮，笑道：“原來是潘將軍來了。”
　　這蕭夫人竟然與這位潘將軍認識，秦楓吃了壹驚，就連旁邊的武秀才，也是吃了壹驚。
　　潘繼德呼呼壹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蕭府的花蕊夫人，多年不見，夫人的神采依然如昨啊。”
　　“將軍繆贊了，我寡居多年，早已是昨日黃花，哪兒還有什麽神采，倒是潘將軍您，依然如八年前那般威武呢。”
　　兩人互拍馬屁，可見雙方皆對彼此的身份有所忌憚。
　　潘繼德突然臉色壹沈，正色道：“最近我聽說夫人打算要舉家搬遷到帝京去，可有此事？”
　　蕭夫人臉色平靜，毫無波瀾，笑道：“確有此事，只因小女與那帝京的秦家的公子有了婚約，加之帝京也是我家老太爺的故土，所以我便打算尋個時間搬回去，自此久居，不會再回來了。”
　　潘繼德神情壹耷，從懷中掏出壹張黃卷來，冷聲道：“只怕夫人您這次恐怕是走不成了，聖上剛剛下旨，今年的選美，要提前了，我這次來金陵，便是為了通傳皇上的新旨，從今天起，所有宣府管轄郡縣內的少女，凡未婚嫁的，統統要備案留看，壹律不得越境外出，違令者，斬！”
　　蕭夫人臉色大變，身子急顫，身旁的蕭大小姐也是花容失色，身體搖搖欲墜，壹張俏臉登時變得無比。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選美要到了秋後才開始麽，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蕭夫人強打精神問道，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無異是壹個慘酷的打擊，之前付出的壹切努力，瞬間便轟然倒塌了。
　　潘繼德冷笑道：“花蕊夫人，這選美之事可不是我能左右的，聖上說要什麽時候選，就得什麽時候選，此事連太後都批了，還能有假麽，妳若不信，我這裏便有皇上的聖旨，夫人要不要親自過目壹下呢？”
　　蕭夫人顫顫悠悠的結果了那道聖旨，打開來壹看，臉色刷白，再也無力撐下去，身子向旁邊傾倒了下去。
　　蕭大小姐急忙扶住了她的身子，驚道：“娘，妳怎麽了？”
　　蕭夫人強行穩住身子，再次細看了壹遍那聖旨，終是長嘆壹聲，將那道聖旨還給了潘繼德。
　　“花蕊夫人，蕭大小姐艷名四播，皇上早有耳聞，今年選美，蕭大小姐必定會占得花魁，夫人不妨回去後好好準備壹下，除非小姐這兩日便出嫁為婦，否則清明過後，我便會派人到府上接人，小姐若是最後能被皇上選中，夫人自然也可隨著進宮，從此飛黃騰達，福蔭無雙啊，我這宣府都尉，也算是功德壹件，日後壹定不會忘了夫人和小姐的成人之美。”
　　花蕊夫人這空當兒哪兒還有心情聽這潘繼德在這兒說風涼話，牽了蕭大小姐的手，悶聲道：“玉若，我們走。”
　　秦楓心中有疑，眼下卻也不是說的時候，只得跟武秀才他們壹道，悶聲跟著花蕊夫人和小姐出門而去。
　　上車時，蕭大小姐與秦楓打了個照面，眼中含淚，即恨且怨。
　　秦楓調轉馬頭，心道：“我日他個潘將軍，日他個範西哲，這場戲做的果然高妙，那聖旨或許的確不假，但不準任何人離開這金陵卻絕非皇上的旨意，這其中的貓膩，當老子看不出來麽，著急選美是假，二人合夥串通才是真，這壹番威逼下來，蕭大小姐不嫁也得嫁，金陵能配得上蕭府小姐的，除了那範西哲還有誰，更何況這金陵所有向蕭府提親的官員大戶又有哪個能與範西哲明著搶，也不知道那範西哲究竟給那潘繼德遞了多少銀子，竟然能請得動他來演這麽壹出。”
　　想到此處，秦楓再也沈不住氣，當下扭過頭，直接壹把撩開那車簾，沖著裏面壹臉悲泣加愕然的蕭大小姐道：“小姐，這壹次無論如何我也要跟妳好好談談了。”
　　蕭大小姐壹楞，伸手將車簾掩了下來，慍道：“妳要說什麽，只管說就好，拉開這車簾，又成何體統？”
　　秦楓心中郁悶，到了這時候，她還顧著那些狗屁禮節呢，急道：“小姐，這話壹句兩句說不清，總之我有辦法能叫妳避開這選美之禍，妳相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