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八章 妳不如去搶

　　傍晚時分，李軒操控著自己的‘第二元神’，從江氏醫館告辭離開的時候，獨孤碧落也陪著他走了出來。
　　她的神色有些沈寂，短短的幾十步中幾次欲言又止。
　　直到李軒帶著伏魔金剛往冷雨柔工坊的方向走，獨孤碧落才神色復雜的開口道：“妳沒必要為我這麽費心的。”
　　李軒看了獨孤碧落壹眼，心想這女孩倒是心思玲瓏，可為何就沒能察覺到懷璧的真面目呢？
　　應該是不願往那方面去想吧？
　　他微壹搖頭：“這話妳該對我本體說才是，不過我這裏倒是想多嘴壹句，獨孤小姐妳連死都不怕，又何必將我本體那些小手段放在心上？”
　　其實他的主副元神，都是壹個意識主導，李軒這些話只是假裝自己的副體有自我意識，這可以方便他的主副體在某些場合下相互甩鍋。
　　眼見獨孤碧落啞然無言，李軒就笑著朝她擺了擺手，繼續帶著伏魔金剛走向冷雨柔的工坊。
　　讓李軒訝異的是，冷雨柔居然第壹眼就認出他是分身化體。
　　“妳們主副體的差別還是很大的。”冷雨柔壹邊檢查著伏魔金剛的損傷，壹邊面無表情的說著：“我到夫人身邊的時候，妳還在穿開襠褲。李軒妳化成灰我都認得，何況壹具分身化體。”
　　然後她開出了壹個讓李軒的第二元神，也為之心悸的價格。
　　“二百二十萬兩？”李軒瞠目結舌：“冷盟主妳不如去搶！這未免也太黑心了！”
　　“搶劫可沒有我制作機關暗器來錢快。”冷雨柔看了他壹眼：“兩百萬兩是兩枚第四階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的價格，妳要知道，這東西市面上有人出資二百萬收購，卻有價無市，我們神器盟內部都不夠分。
　　還有，由於超電磁炮的緣故，五色磁鋼的價格漲了，我給妳的只是成本價。剩余二十萬兩，才是修復伏魔金剛的價格，還不包括那兩面大伏魔盾，有問題嗎？”
　　李軒不禁壹陣凝噎，他知道第四階的‘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確實非常昂貴。
　　畢竟是能夠威脅到天位的東西，許多人哪怕耗盡家產，都想謀得壹發。
　　李軒存神凝想了片刻，就無奈道：“行吧，我本體問妳什麽時候能夠修好？還有，銀錢他稍後就給妳送來。”
　　幸虧這次吐蕃之行，他狠狠賺了壹筆。
　　光是朵甘思可汗府與佛輪寺，他的收入就高達三百六十萬兩；之後又陸陸續續，從各家法王那裏收獲了價值二百多萬兩銀錢的各種‘禮物’；離開吐蕃的時候，贊布羅汗也奉上了壹份價值六十萬的厚禮。
　　這些財貨都被李軒壹個人獨吞了，羅煙她們對他都很體恤，知道他最近窮，都壹意堅辭，沒有拿錢。
　　不過那樂山大佛的寶藏，李軒卻沒分到什麽現銀。
　　李軒也沒臉分錢，他都已經取了壹件神寶器胚，又幫江含韻拿了壹件仙器，再拿錢的話，就過於無恥了。
　　所以李軒除了那塊可以助他凝練劍氣的‘天外秘辰神庚’之外，其余都分毫不取。
　　李軒原本以為這筆錢，夠他花好壹陣子的。
　　可如今看來，搞不好連還賬都不夠。
　　“五到六天！”冷雨柔揮了揮手，示意李軒的第二元神可以走了：“不過這次填裝的滅絕神針用完，妳就得再等四個月。神器盟的熟手匠師還是少，我們這次總共才制作了十二枚。
　　還有，妳再敢罵我黑心，下次我就按市場價收費！別以為妳用副體說話，我就不把妳當李軒！”
　　說到這句的時候，冷雨柔可能是用錯了力量，用鐵鉗‘哢嚓’壹聲，將‘伏魔金剛’胯部的裝甲，整個拆卸下來。
　　李軒就通體微寒，再不敢說話了。
　　而就在李軒踏出這工坊，準備前往六道司坐鎮當工具人的時候，他忽然皺了皺眉。
　　這是因本體那邊，接到了壹張來自於彭富來的信符。
　　今日整個明照坊，南薰坊與澄清坊範圍，竟有百余人中暑暴斃。
　　李軒先是神色微凝，看向了南面方向。然後他毫不猶豫，化光壹道雷霆閃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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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刻時間之後，李軒來到了明照坊內的豹房胡同。他的身後，則是除羅煙之外的神翼都壹眾人等。
　　他的‘神翼都’其實並無實際的轄區，負責的是整個北方地區的大案要案。
　　不過最近半年來，天下各省道州府都安寧得很，‘神翼都’沒有大案可辦。李軒就受了青龍堂主請托，把註意力放在了京城治安上。
　　由於年初蒙兀大敗，遼東奴兒幹都司的大片領土都回歸大晉轄下。
　　所以朱雀堂尊‘靈佑真人’準備下大力氣，清掃壹番遼東地區的妖魔，改變遼東壹帶群魔亂舞的現狀，故而將大量青龍堂的精銳調至遼東，也就導致青龍堂在京城內的力量大減。
　　‘神翼都’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接手明照坊，南薰坊與澄清坊的巡守事務。
　　“這家的人也是中暑而死？”李軒看著眼前的壹座三進的四合院，還有門口的白幡，然後就大步走了進去。
　　在他的身後，彭富來與張嶽等人，無不都是神色凝然肅穆。
　　四合院的這戶人家顯然是早就得到消息了，戶主與壹眾家人，都恭恭敬敬的候在門口，將李軒等人請入了門。
　　這家的死者是戶主的母親，壹位年近九旬的老太太。在中暑身亡之前，也去都城隍廟上過香。
　　除此之外，還有老太太的壹位婢女，也是中暑暴病，處於瀕死狀態。
　　李軒首先看的是那婢女，表面看來，這個年輕婦人就是平平常常的中暑，只是病情比較嚴重，導致五臟衰竭而已。
　　可當李軒以‘護道天眼’觀望，卻在此女的身上發現壹絲隱約的黑氣。
　　值得壹提的是，李軒首次感受到‘七竅玲瓏爐’的妙處，有此物配合他的‘護道天眼’，洞真破幻之能更加淩厲。
　　當李軒聚靈於目，就連那些發絲上的鱗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人類頭發的最外層，通常都由兩到四層鱗片構成，分布著無數微小的鱗片。
　　而人的發絲直徑，大約是五到六萬納米。而三個氧分子的直徑，接近於壹納米。
　　李軒感覺自己再努力努力，這‘護道天眼’就可以當顯微鏡用了。
　　隨著李軒擡手壹招，那抹黑氣就被他強行抽到手裏。
　　李軒仔細看了壹眼，就轉身走出了屋外。
　　“老彭，餵她壹粒破靈除煞丹，壹粒五香正氣丸！人應該還能救活。”
　　他大步往老夫人的棺槨走去，開始仔細翻查著棺內的屍體。
　　良久之後，李軒收回了視線，然後就定立原地，凝眉不語。
　　“中郎將大人。”那位戶主神色惶恐的看著李軒：“請問家母可是妖魔所害？”
　　他在京城中是殷實人家，消息還算靈通。知道六道司早在壹個時辰前，就開始全面盤查這兩天內‘豹房胡同’的所有死者。
　　戶主雖然不知詳情，可既然驚動了六道司，想必是與妖魔有關。
　　李軒卻沒有解釋，他掃了在場人等壹眼，然後交代道：“稍後封住棺槨，老夫人的屍體，別讓任何人接觸。妳們再買點烈酒回來，所有人都要用雄黃酒擦身。”
　　之後他就出了大門，往街道的另壹側行去——就在這街尾處，距離四十步的另壹戶人家，也死了人。
　　此時孫初蕓卻踏前數步，攔在了李軒的面前：“中郎將大人，請問那位老太太的死因為何？既然妳給那婢女用了破靈除煞丹，想必不是正常的中暑。”
　　面對孫初蕓，李軒倒是沒再做隱瞞：“是日氣！”
　　“日氣？”張嶽擡頭看著天空：“今年的太陽確實很大，我沒想到北京的夏天也會這麽熱。”
　　“妳不懂就別亂說。”宮小舞搖著頭：“中郎將大人說的日氣，不是太陽，而是壹種特殊的毒煞。是文忠烈公《正氣歌》的前序裏面提到過的。蒙兀人以七種毒煞折磨文忠烈公的身軀神魄，試圖逼他降服，文忠烈公則以自身浩氣敵之。是謂‘彼氣有七，吾氣有壹，以壹敵七，吾何患焉’！”
　　孫初蕓就默誦道：“余囚北庭，坐壹土室。室廣八尺，深可四尋。單扉低小，白間短窄，汙下而幽暗。當此夏日，諸氣萃然：
　　雨潦四集，浮動床幾，時則為水氣；塗泥半朝，蒸漚歷瀾，時則為土氣；乍晴暴熱，風道四塞，時則為日氣；檐陰薪爨，助長炎虐，時則為火氣；倉腐寄頓，陳陳逼人，時則為米氣；
　　駢肩雜沓，腥臊汗垢，時則為人氣；或圊混、或毀屍、或腐鼠，惡氣雜出，時則為穢氣。疊是數氣，當之者鮮不為厲。而予以孱弱，俯仰其間，於茲二年矣，幸而無恙，是殆有養致然爾。”
　　她忽然壹驚，想起當今的北京城‘都城隍’，正是文忠烈公。
　　“這樁案子，與文忠烈公有什麽關聯？”
　　“我暫時還難下結論。”李軒已經走到了街尾那壹戶插著白幡的四合院前方，他的目光幽冷：“如果這壹戶的死者，也與這‘日氣’有關，那我們就得去都城隍廟看看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