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小兵

　　男人的喝罵聲，女人的尖叫聲，木凳的碎裂聲，瓷碗的爆裂聲，還有慘叫聲，垂死的呻吟聲，到最後全都化作女人的哭泣聲。
　　小院子裏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具屍體，院內狼藉壹片，木頭碎片，瓷器碎片，散落的米飯青菜全被鮮血染紅，壹個個血色腳印，印在其他沒有血泊的地面，將小院變成了壹副血腥的抽象畫。
　　寇中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額頭上的槍眼尚在往外淌著血水和腦花，原本飽滿結實的肌肉像縮了水似地塌陷幹癟，在他手中還死死抓著壹只木凳。
　　死掉的全是男人，男人橫倒在血泊中，先前剛剛得到認可的女人們被驅趕在壹邊蹲下顫抖，她們相互依偎，望著血泊中的屍體雙眼朦朧，淚水劃過臉龐將衣襟打濕。
　　壹個個衣衫襤褸面色饑黃的男人在屍體見走動，手中拿著各種簡易武器，削尖的木棍，齊眉棍壹樣粗細的螺紋鋼，油跡斑斑的金屬鏈條，還有奇形怪狀的金屬刀劍。
　　他們在地面上尋找著活口，只要發現有人還沒斷氣，哪怕只剩下壹口氣，他們也會舉起手中的武器狠狠地掄下去，壹個個頭顱在鋼棍下粉碎，壹個個傷者在刀劍下分屍。
　　這些面黃肌瘦的男人們沒有殺人之後的興奮與恐懼，等他們確定院子內再無壹個活口，便開始收拾殘局，壹具具屍體在地面拖出壹道道血痕向院門而去，屍體清空，又有人提著水桶將地面的血跡沖散。
　　時間不長，小院被收拾幹凈，除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兒，誰也想不到，這裏之前發生過壹場屠殺，在院子口的角落裏站著兩個人，他們壹直在默默看著，其中壹人是個身材高挑，容貌俊麗的美貌女子，這女子赫然是女兵營尋找很久的失蹤者，喬娜。
　　“這是妳滅掉的第幾個勢力了？”
　　喬娜望著被收拾幹凈的小院子，欣慰的點頭，這裏的環境不錯，她很喜歡，她沖著身邊的男人發問。
　　男人的身形不是很高，剛剛達到壹米七，頭上發型淩亂，淩亂的發絲被壹根壹指寬的皮條卡在額頭上，皮條微微有些歪斜的固定在額頭上，飽滿高突的額頭下是兩道濃密的眉毛，眉毛之下有壹雙炯炯有神的雙眼，雙眼中閃爍著壹絲看透壹切的了然和滄桑。
　　男人不帥，長的很普通，臉上最大的亮點就是他濃密的眉毛和炯炯的雙眼，面無表情的望著小院中忙碌的人群，聽到身邊喬娜的問話，眉頭微皺。
　　他將握在右手的手槍插進腰間的槍套，隨口回答道：
　　“第四個……”
　　喬娜揚了揚眉頭，沒註意身邊男人話中的冷淡，繼續說道：
　　“下壹個勢力是誰？”
　　喬娜身邊的男人很不喜歡喬娜那種高姿態的語氣，沒有回答，望著遠處躲在壹邊顫抖哭泣的女人們若有所思。
　　“妳怎麽不回答我？妳看上這些女人了？”
　　喬娜再次發問，說到那些女人，喬娜的話語中帶著壹些微微的嘲諷，似乎在說他的眼光不高。
　　“我不準備在去滅掉別的勢力，現在很好，我得到了四個勢力的地盤和物資，已經夠了……”
　　“不！不夠……妳怎麽能停下，妳應該壹直殺下去，將所有的勢力全部鏟除，到時候妳就能壓倒女兵營成為第四大勢力，也許……妳甚至能成為第三大勢力，這樣妳就有了……”
　　喬娜很激動，她沒想到身邊的男人居然不想再幹下去，已經到了這壹步，不進則退，在聚集地裏，沒有實力，沒有勢力，永遠只能當別人的炮灰，喬娜不想再將自己的生死放在別人的手中。
　　“我清楚我該怎麽做，我也清楚我以後該怎麽做，這裏沒妳說話的份，要麽閉嘴，要麽離開……”
　　男人不喜歡被女人壓在頭上，說話很直，帶著強烈的專橫，將喬娜說的壹口氣憋在心裏，悶的心口發慌。
　　“行啊小兵，翻臉不認人了？妳有今天，是誰給妳米票？是誰用糧食給妳的兩個殘廢兄弟換來止痛藥？呵呵……沒想到我喬娜居然幫了壹個白眼狼……”
　　“刷……”被稱作小兵的男人扭頭瞪向喬娜，喬娜臉色有些發白，慌神之下，連著退了兩步，伸手想要摸出挎包裏的手槍。
　　小兵沒有去管喬娜掏槍的動作，炯炯有神的雙眼盯著喬娜閃爍的大眼睛說道：
　　“妳給我的糧食是妳出賣女兵營得到的，雖然我對女兵營不認同，但我還承認自己是傘兵，妳讓我滅掉這個，讓我滅掉那個，我不想再聽到，我是男人，我只聽我自己的，我發過誓，這輩子不再聽女人的。
　　妳幫了我，我知道，妳出賣女兵營我也知道，我本該殺了妳這個叛徒，妳用糧食換來藥物救了我兄弟。算兩清，妳想呆著，就繼續呆著，不想呆著就給我滾，我知道妳手裏還藏著壹半的糧食米票，我也不要，妳帶著那些東西去過妳的快活日子吧！”
　　“當……”喬娜手中的九二式手槍掉在地上叮當作響，她捂著胸口，臉色蒼白的望著小兵，她沒有想到，自己在小兵的眼中只是壹個叛徒，壹個背叛傘兵的叛徒，心有不甘，卻又不知道如何辯解。
　　“為什麽……為什麽妳會這麽說我，我是叛徒……幕佩佩那個賤貨就不是？妳們的傘兵隊是誰害成這樣的？整整三十多個傘兵，完好的就只剩下妳，還有兩個天天躺在床上疼得打滾的殘廢……”
　　“住口……不準妳在說我兄弟是殘廢……”
　　小兵憤怒了，沖上前抓住喬娜的衣襟，擡起巴掌就想扇下，喬娜沒有閉眼躲閃，灼灼地望著他，望著那雙略帶渾濁的雙眼，小兵深深地吸了壹口氣，放下巴掌，松開了喬娜，轉身想要離開，不管怎麽說，喬娜用米票換來了止痛藥，他欠喬娜壹個人情。
　　“妳怎麽不打我……妳心虛了？妳這個偽君子，真正的兇手就在那兒，妳卻不敢去找她的麻煩，妳繼續殺下去，妳就能淩駕與女兵營之上，妳就能讓幕佩佩跪在妳兄弟面前懺悔……”
　　喬娜在小兵身後大喊大叫，引起旁人的側目。紛紛勾著脖子向這邊張望，卻撞到小兵兇狠的眼神，又紛紛低下頭去忙活他們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