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九章 李斯特的《鐘》

　　聽到主持人的介紹，對於零時心存不滿的人，各有反應。
　　“他在網上糊弄壹些外行人還行，在鋼琴大賽這種專業人士最多的地方，根本不行。”
　　“現場演奏跟錄制演奏可不同……錄制演奏有無數次失敗的機會，但現場可沒有。”
　　有人在交頭接耳的冷笑。
　　全場座位兩千多人，至少有壹半是零時的粉絲，皆是註意力集中起來，註視著舞臺。
　　與此同時，舞臺旁側的幕布陰暗處，走出來壹個人。
　　伴隨著那道身影顯露出面貌，紳士帽，燕尾服，白色襯衫黑領結，關鍵是那張畫有壹個數字零的面具。
　　他的腳步沈穩有力，雙臂自然垂落，因為看不見樣貌與神情，那黑白雙色，無言無色的形象，看起來即是優雅，又是給人壹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優雅，高貴，莊嚴，神秘，自信，因為獨特的外貌，讓他的氣場全開，就仿佛是壹個非常特別的存在走過來，極具魅力。
　　“啪啪啪啪！”
　　壹時間，全場躁動，粉絲們都在熱烈鼓掌歡迎。
　　“零時大師！”
　　“好帥！”
　　“霓虹第壹鋼琴家！”
　　有粉絲按捺不住激動，根本沒顧忌音樂廳的規矩，高呼其名，忍不住歡呼。
　　臺下的景象分為兩派，熱鬧與沈默。
　　實際上，臺下還有很多參賽者，無論是決賽前被淘汰，亦或者是剛比完的選手。
　　因為零時的出現，對於鋼琴界而言，是近些年來最具爭議的存在。
　　他有實力，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但他被外行人和粉絲吹捧的太高了。
　　“還霓虹第壹鋼琴家……真可笑。”
　　“藏頭遮臉的人，難登大雅之堂。”
　　“估計長得不怎麽樣，要不然何必戴面具。”
　　霎時間，但凡是學過鋼琴，亦或者是專門聽鋼琴幾十年的內行人，都是感到壹陣無語。
　　本應是優雅的音樂殿堂，可是在這壹刻，卻是同時存在著呼聲與噓聲。
　　在眾目睽睽之下，零時沒有任何異色，只是壹步步走到了主持人的面前。
　　主持人小姐姐看到他的靠近，等他走到身旁，莫名有壹種發怵。
　　因為這個壹米八高，穿著鋼琴制服，帶著面具的男人，沈默無聲之間，散發著無比強烈的壓迫感。
　　“零時，在為比賽結幕演奏以前，不如做壹個開場白吧？”
　　只不過，作為主持人的職業素養，她還是恢復鎮定的開口，並且將麥克風遞到面具前。
　　“我是零時。”
　　伴隨著麥克風伸到面前，零時微微低頭，開口道。
　　沒有多余的言語，只有自我介紹，簡短的壹句話。
　　那低沈而磁性的聲音，通過麥克風的增福，響徹全場。
　　“真的是零時大師！”
　　壹時間，他的話語直接點燃了粉絲們的熱情，歡呼聲更加熱切。
　　這句自我介紹，對於粉絲而言，是耳熟聞詳的開場白。
　　“帥不帥？他的聲音是不是很好聽？”
　　椎名藍聽到這話，已經是激動到不行了，跟身旁的小姐妹們分享。
　　“帥帥帥，聲音也很好聽。”
　　壹之瀨由紀看到她激動到快要跳起來的反應，笑著附和。
　　該說不說，她也覺得這聲音很好聽，雖然不如光哥的聲音就是了。
　　隨著粉絲們的激動，反對派人，皆是感到無語的翻白眼。
　　鋼琴演奏會，什麽時候有過這種情況，這可是優雅的音樂會，不是什麽偶像演唱會。
　　倒是評審席上，那些來自世界各地的知名鋼琴家，饒有興致，心懷期待。
　　真正懂鋼琴的人，只要看過那個視頻，都能夠看得出來，零時的鋼琴水平是很高的。
　　不過，單憑那個視頻不足以稱之為霓虹第壹鋼琴家，但水平有多高，還有待觀察。
　　“真是簡短的自我介紹，可以請妳介紹壹下，今晚要為大家演奏的曲目《克羅地亞狂想曲》嗎？創作的靈感來源，又是想要表達什麽樣的情感呢？”
　　主持人也是在主辦方的提醒下，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鋼琴水平很高，聞言笑了笑就問道。
　　“縱使戰火燒毀了壹切，將萬物化作灰燼，也要從破敗中崛起，即便是壹無所有，也要從零開始。”
　　零時對此疑問，沈吟了壹番，就簡略道。
　　“這份情感值得贊頌，也就是說，這首曲目那激昂高亢的旋律，是為了表達出來的情感是讓人面對艱難困阻，也要迎難而上，壹直前行嗎？”
　　為了避免觀眾聽不懂，主持人閱讀理解了壹番，就換了壹種更為通俗易懂的說法。
　　“是。”
　　零時斟酌了壹番，覺得這樣解讀沒問題，點了點頭。
　　“壹首偉大的鋼琴曲，通常都有著屬於它的故事和寓意。現如今，《克羅地亞狂想曲》的寓意已經明曉，請零時為我們演奏這首為了戰爭之殤所作的曲目。”
　　談到這裏，主持人感覺到他不是很健談，也沒有強行糾纏，而是告壹段落的宣聲。
　　“等等。”
　　說罷，主持人向臺下的看客低頭行禮，剛想移步下臺，就被喊住了。
　　“是。”
　　主持人聽到這聲挽留，也是停下腳步，將麥克風遞到了他的面前。
　　“零時在這裏，想要向各位熱愛與支持我的粉絲，說壹聲抱歉。”
　　零時低頭在麥克風前，面向臺下的評委與觀眾，開口道。
　　“？？？”
　　此話壹出，本來還很躁動與激情期待的粉絲們，皆是為之驚愕，不知此話從何而起。
　　“大家從全國各地專程趕來，是為了聽《克羅地亞狂想曲》的現場演奏。但我在認真考慮之後，決定換成古典鋼琴的壹首經典曲目，那就是李斯特的《鐘》。但請各位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妳們失望而歸。”
　　在大家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零時又是補充道。
　　他的話語很平靜，卻像是壹塊隕石從天而降，砸在大地上，令東京文化會館的大音樂廳，為之動蕩與地震。
　　“李斯特的《鐘》？”
　　“他能演奏《鐘》嗎？”
　　“真的假的？”
　　“這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有這個水平。如果他真有這個水平，他早就成名了，怎麽會用《克羅地亞狂想曲》這種難度超低的現代鋼琴曲成名。”
　　此話壹落，無論是專業人員，還是沈浸鋼琴樂數十年的人，頓時都不淡定了。
　　李斯特的《鐘》，這首曲目，放眼鋼琴幾百年的漫長歷史當中，能夠將它彈好的人，都是少之又少，是世界公認，最難演奏的鋼琴曲之壹。
　　弗朗茨·李斯特，又稱鋼琴之王，他在當時創作出這首曲目的時候，可謂是壹曲驚天下，因為這首曲目的演奏難度，超出了壹般鋼琴家的能力極限，具備著讓聽眾都嘆為觀止的威力。
　　毫不誇張的說，即使是放眼現代，但凡是能夠演奏出《鐘》這首曲目的人，無壹不是鋼琴大師。
　　“李斯特的《鐘》是什麽？”
　　椎名藍聽到這話，有些詫異。
　　“李斯特是誰啊？”
　　壹之瀨由紀也是壹頭霧水。
　　“零時大師竟然能演奏李斯特的《鐘》嗎？”
　　北島靜香聽到這番話，已經是激動到不行了。
　　壹時間，很多沒能夠來到現場，只能通過電視轉播和網絡直播的看客，也是徹底轟動。
　　“河合先生，他要換曲目嗎？這真的可以嗎？”與此同時，主持人也是被震驚到了，後退了幾步，轉身低頭用耳麥跟後臺小聲交流。
　　作為主持人，她是要面對處理壹切突發情況的，也有耳返跟後臺交接。
　　“可以，他的經紀人已經跟我說過這事了。”
　　對此詢問，壹道渾厚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他的鋼琴水平高到這種地步嗎？”
　　二之宮千鶴坐在臺下，心驚不已。
　　她知道黑澤的天賦和鋼琴演奏技巧極強，但即便是她，也沒想到黑澤竟然能夠演奏李斯特的《鐘》。
　　面對驚異，面對懷疑，面對崇拜，面對激動，零時始終是站在臺上，站姿筆直，淡然面對這壹切。
　　靜靜等待片刻，等到觀眾們度過了最躁動的時刻，零時將麥克風遞給了主持人，才轉過身走向了Kawai三角鋼琴。
　　在萬眾矚目之下，零時坐在鋼琴前。
　　隨著他的落位，縱使是反對派，不喜歡他的人，都是閉上嘴巴的安靜下來。
　　因為鋼琴表演是神聖而莊重的，在音樂禮儀的規則下，拒絕壹切嘈雜與吵鬧的不和諧音符。
　　甚至是屏幕前，手機前的觀眾，都是隨著現場的安靜氛圍，逐漸安靜下來。
　　與此同時，零時的雙手擡起，放在鋼琴的鍵盤上，就開始了他的演奏。
　　《鐘》的前奏很簡短，宛如是人們察覺到暴風雨將要來臨前的低語，大家開始選擇壹片寧靜而安全的棲息地。
　　事實上，鋼琴演奏不單單是琴聲的演繹，還要有情感的演繹，演奏者的表情和肢體動作也很重要。
　　然而，零時戴著壹副面具，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變化，這是很致命的減分項。
　　本該如此，可是零時的雙手，那修長而纖細的手指，於琴鍵上跳舞的那壹刻，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場，卻是讓人為之動容。
　　他就坐在那裏，沒有言語，只是依靠著琴聲在表達自己的情感。
　　看著他的身影，看著他的演奏，看客的心神越發專註與寂靜……人們能夠感覺的到，有壹股怒火，即將傾瀉而出。
　　鋼琴那清脆悅耳的琴聲，響徹於大音樂廳。
　　在短暫的平靜過後，當零時的雙手在高音區彈奏，在頓音奏法和清脆悅耳的琴聲組合下，壹連串的小鐘鳴響，終於是拉開了這首曲目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