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往事

　　時光倒轉，那些被刻意遺忘的記憶浮現眼前。陽光透過明亮的落地窗灑進來，寬敞的客廳裏壹對男女輕靠在沙發上，溫情融融。英俊的男人低下頭把耳朵輕輕貼在女人依舊平坦的腹部，眉目間壹片柔情，女人無奈的壹笑，
　　“柏林，妳希望寶寶是女孩兒還是男孩兒？”
　　“女孩兒，我要把她當成小公主壹樣寵著。”男人幸福的閉上眼睛，想象著可愛的寶寶在他懷裏撒嬌，甜甜的喊他爸爸，那麽悅耳那麽柔膩，想想都覺得幸福。他仔細的傾聽著，想感受壹下寶貝女兒的動作，卻是徒勞，不禁有些泄氣，可轉眼嘴角又浮現壹抹笑意“寶貝可真乖，肯定是女孩兒！”
　　“這才多久啊，怎麽可能聽得到？”女人看著眼前孩子氣的男人，有些好笑，因為他們的孩子他已經完全失了平常的睿智冷靜，每天都在她耳邊不斷敘說著他們未來的美好生活，他、她還有他們可愛的孩子，會有壹棟美麗幽靜的大別墅，別墅裏郁郁蔥蔥，種滿了她喜歡的綠蘿，還有壹個大大的遊泳池，閑適壹家三口可以在池裏遊泳嬉戲，在池邊享受溫暖的日光浴，離別墅不遠就是碧波萬頃的大海，晚飯後他們可以牽著手光著腳丫在海灘上漫步，他要為他們的寶貝建造壹所美麗的城堡，把她裝扮的如同小公主，給她所有最好的……
　　這是男人整天在女人耳邊訴說的，他愛她，愛他們的孩子，所以他壹直在拚命，努力的想要把他承諾的壹切變為現實。
　　“依蘭，這些年妳跟著我走南闖北，辛苦了，等這段時間工作忙完，我們就結婚吧！”男人把女人摟到懷裏，輕輕的拿起女人纖細的右手，撫摸著她中指上那枚簡單的戒指，這還是在清貧的學生時代自己送給她的……
　　他們兩個人是在大學校園裏相戀的，壹路走來，他們相依相扶，雖然沒有大富大貴，倒也還算舒心如意。男人總是想變得強大，這讓才能讓心愛的女人更覺得有安全感，更可以依賴，而古柏林不但有能裏同時又是壹個很有野心的男人，他不安於這樣穩妥平靜的生活，所以他壹直在闖、在打拚。可是陰溝裏還有翻船的時候，更何況他行駛在變幻莫測的商海。
　　那天恐怕是到今天為止他人生裏最黑暗的壹天，他記得幾個月前，他還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談論著他們的孩子，但現在他卻孤身壹人在雪夜沒有目的的徘徊。壹招走錯，全盤皆輸，或許是太過自負，他把自己的全部家底投到股市豪賭壹把，股市卻跌的壹落千丈，禍不單行，公司破產，資不抵債，連房子也抵押給銀行，他記得那天晚上，他壹身疲憊的回到那個即將不再屬於他們的家，房間裏空無壹人，他著急心慌的跑出去，卻在門口處碰到壹臉決絕的依蘭，他看著她，看著她的淚顏，看著她已經不再隆起的腹部，心在顫唞……
　　“孩子呢……”
　　“沒了……”
　　“沒了？妳胡說，八個月的孩子怎麽可能說沒就沒了……”
　　“沒了就是沒了……柏林，我勸過妳很多次了，我沒奢望我們能有多富貴，只想過安穩的日子……或許我真的不是那個能夠陪伴妳壹生的人，孩子留著也是羈絆，現在這樣就好……”依蘭很平靜，卻是心灰意冷，她是個小女人，想找個安全可靠的臂膀，無力承擔這樣的風浪。
　　古柏林攔住欲轉身離去的羅依蘭，固執的追問孩子的下落，“如果妳真的想走，我也不想讓妳跟著我受苦，但是妳把孩子給我……”
　　依蘭諷刺的壹笑，現在的他連自身都養不活，還想要孩子，他想要孩子來挽回什麽？拴住什麽？依蘭揚起頭，對上男人固執的眼神，淡淡的說道，
　　“孩子已經打掉了……”
　　“不可能！這麽大的孩子怎麽可能打掉？”古柏林死死叮囑羅依蘭的眼睛，想從裏面發現撒謊的痕跡，卻只發現平靜無波，以及對他的心灰意冷。他有些悲哀，用心經營了七年的感情，朝夕間就逝去了，他是個驕傲的人，絕對不會開口要求女人不要離開他，即使是他愛的女人，但孩子……留住孩子或許就可以留住她，留住他們的家。
　　依蘭緊抿著嘴唇深吸了壹口氣，壹字壹頓、清清楚楚的吐出壹句話，把男人的執著打碎，“孩子早產，是個死嬰……順便告訴妳，是個女孩……”
　　女人轉身離開，男人漫無目的徘徊在雪夜的淩海街頭，任憑雪花打濕衣衫，不覺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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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淩海市郊區的壹片平民區內，壹個醉醺醺的酒鬼，拎著酒瓶跌跌撞撞的來到壹家房門前，邊罵著臟話邊使勁拍打著房門，門剛打開壹道縫隙，醉鬼就撞了進去，掄起酒瓶就打在開門的孩子頭上，惡毒的詛咒著，
　　“死哪裏去了，現在才開門？是不是想把老子凍死，兔崽子，小雜種，跟妳媽壹樣是個賤貨……”
　　男孩頭被打破，血從頭頂淌下來，延著臉頰流到下巴低落到地上，在滿是汙漬的地板上砸出壹朵朵妖艷的血花，但男孩卻並不躲避酒鬼的拳打腳踢，只是擡起頭死死的盯著酒鬼。
　　“看什麽看，再看老子打死妳！”醉鬼再次掄起拳頭揮向男孩，男孩卻轉身走進了廚房。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小雜種，妳還敢躲！！！”醉鬼的手揮空，差點摔到地上，他氣急敗壞的追上去，卻看到男孩拎著菜刀從廚房裏走出來，眼神兇狠，他毫不猶豫的揮著菜刀砍向醉鬼的頭部，醉鬼跌跌撞撞的躲避，鋒利的刀刃劃過，酒鬼捂著耳朵連聲慘叫，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流出，地上還躺著半只耳朵，醉鬼的酒意已經完全醒了，他驚恐的看著眼前壹臉陰沈的孩子，看著他面無表情的再次舉起菜刀，
　　“救命啊……小雜種，妳敢砍老子，我……”醉鬼捂著耳朵，站起身屁滾尿流的想逃出門外，卻見眼前白光壹閃，菜刀擦著自己的頭皮深深的釘入門板，在他的耳邊發出壹陣顫音。
　　“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妳！”男孩子在他身後陰沈的丟下壹句威脅的話語，便摔門而去，並且再也沒有踏入過這個家門。
　　壹夜大雪，清晨早行的人還少，整個淩海銀裝素裹，男孩子裹著壹件破舊的棉衣，低著頭走在街頭，身後跟著壹個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壹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清晨的安靜，路邊的冬青樹旁邊，壹個被白色棉褥包裹嚴實的嬰兒幾乎與雪地融為壹體，不易發覺，男孩子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個被迫棄的嬰兒，嬰兒的眼睛很大，很漂亮，骨碌碌轉著仿佛也在觀察他，似乎被棉褥束縛的難受，嬰兒掙紮著把小胳膊掙脫出來，胡亂的向他揮舞著，嘴角竟然還帶著壹抹笑意，男孩靜靜的看著她，突然彎下`身把嬰兒抱起來揣到懷裏，也不理會身後男孩子不解的目光，轉身大步離開，雖然他現在不知道該去哪兒，不知道今天的早飯該如何解決，不知道該住在哪兒，但他就這樣不管不顧的把這個被拋棄在雪地裏的孩子抱在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