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內鬼
　　童梁冷哼道：“讓她自己在家好好呆著，現在怨誰？！”
　　童梁話壹說完，莫小沫頓時哇哇大哭起來，抱著蓮生不撒手。蓮生則從上衣外衫的口袋中摸出壹卷白色繃帶，暫時給莫小沫包紮了下脖子上的傷口。
　　我於心不忍，對童梁說道：“童大哥，人家嚇成這樣，妳就少說話了。”
　　童梁問蓮生道：“妳叫什麽名字？壹會兒跟我們去警局錄口供。”
　　“我叫顧蓮生。”蓮生笑道：“前面就是我的店。”
　　童梁點點頭，剛要說話，卻突然間發現有人對著他拍照。我也好奇地將目光轉過去，卻見幾個年輕人正拿著手機拍童梁。
　　童梁眉頭壹皺眼睛壹瞪：“拍什麽？！”
　　幾個人壹哄而散。其中幾個女孩兒低聲議論道：“這警官好帥啊，特別有男人味兒。”
　　我壹聽這話，嘴撇到天上：男人味，是壹股煙味兒吧？
　　童梁將目光重新落到顧蓮生身上：“我說，顧生蓮，妳剛才挺英勇啊，壹點兒都不怕？還有，妳怎麽就知道有人會受傷，還隨身帶了繃帶？”
　　童梁這壹提，我也驀然覺得顧蓮生這繃帶來的突兀。畢竟沒人會隨身帶著這玩意兒，又不是醫生。
　　顧蓮生白了童梁壹眼，說道：“我叫顧蓮生啊警官，剛剛說過妳就忘了麽？繃帶不是我隨身帶的，而是在我店裏畫畫的孩子受了傷，我正給他包紮呢，結果看到小沫被歹徒抓走，也沒顧得放下東西就追了出來。還有，難道所有女孩子都必須膽子很小麽？”
　　顧蓮生回答得合情合理，童梁壹時也沒了話。沒多會兒，急救車和警車都到了。莫小沫的情緒也平復下來，我扶著她跟蓮生上了救護車，壹路先往醫院而去。童梁則跟著那歹徒的屍體回了警察局交代案發過程。
　　由於莫小沫是重要證人，路上我們仨享受了壹把政要待遇。荷槍實彈的武裝警察壹路護送，大有皇家精英錦衣衛的趕腳。
　　莫小沫其實本就是脖子上有點皮外傷而已，現在傷口逐漸不疼了，歹徒也死了，她這膽兒又回來了，壹直追問我童梁在哪兒。
　　我說童梁先跟著警車去市局了，壹會兒我們還得去，但是先得處理下妳跟蓮生的傷勢。
　　幸好倆人傷都不算重，包紮後又被送去市局。例行問話後，那做筆錄的女警察看到我，壹臉驚訝：“怎麽又是妳？”
　　“不好意思，又是我。好像每次大案要案的案發現場都有我當目擊證人。”我笑道。
　　女警察冷哼壹聲：“真是啊，妳這人天賦異稟。”
　　我琢磨著她說的對，我還真是天賦異稟，這都見證多少大案件了。
　　等我跟莫小沫都搞定筆錄之後，便被童梁叫到壹旁。
　　莫小沫立即上前抓住童梁的胳膊，問道：“童大哥，怎麽樣，妳哪兒受傷了？”
　　“我沒事，”童梁說道：“莫什麽來著，妳仔細回想回想，為什麽會有人殺妳，妳到底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事，才有人要殺妳滅口？”
　　莫小沫滿臉不高興：“我的名字妳還是記不住呀。我叫小沫！可我真不覺得我看到什麽了。當時我被關在小黑屋裏，什麽也看不見啊。”
　　“那妳怎麽知道妳是在小黑屋裏？”童梁問道：“如果妳被綁著，眼睛也被蒙著，怎麽會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兒？”
　　莫小沫說道：“開始在車上的時候是被綁著，蒙著眼睛，但是到了壹個地方之後呢，我眼睛上的黑布就被扯掉了，手上的繩子也被解開過，因為中途還給我壹頓飯吃，松開繩子也才能吃飯。可那時候我確實沒力氣逃跑，就只觀察了壹下四周的情況。”
　　“那妳還看到什麽了？”童梁問道：“仔細回憶，壹點細節都不要放過。比如，妳在的那個黑屋子裏有什麽，外面能看到什麽？”
　　莫小沫回憶道：“黑屋子裏沒什麽東西，有稻草，場地比較大，對了，還有壹股怪味。好像是動物糞便的味道，反正挺難聞的。土胚墻，有幾個木樁子，就這樣吧，沒什麽特別。門窗都用木板封死了，但是木板有點裂痕，我能從裂縫裏看到外面的壹點天空。”
　　“場地大，有稻草，還有木樁。”童梁摸著下巴來回踱了幾步，突然停下腳步說道：“難道是鄉下的牛棚？”
　　“啊，對對，好像是牛糞的味道。”莫小沫眼睛壹亮：“外面的情景雖然看不完整，但是我可以肯定，那是壹個偏僻的小村子。”
　　“那抓妳的歹徒呢？妳以前的筆錄我看過，說妳沒有看清他們的臉，但是應該是兩個中等身材的男人，說話是外地口音，戴著面具，是麽？”童梁問道。
　　“是啊，也只知道這些。”莫小沫嘆道。
　　童梁沈吟道：“那妳坐上的那輛車，司機是外地口音麽？”
　　“妳這壹說，我想起來了，好像也是外地口音，也許還是其中壹個呢。”莫小沫說道。
　　“外地口音的人。”童梁重復道，隨即頓了頓：“奇怪，其他案子的嫌疑人也都是外地口音。”
　　“這很正常，難道犯罪分子還非得本地人？”我說道。
　　“不，小…”童梁想半天又忘了莫小沫的名字：“除了這倆人，妳還聽到什麽，看到什麽？”
　　“我叫小沫！”莫小沫冷哼道：“沒什麽了！”
　　童梁皺了皺眉，說道：“小沫，事關多條人命，也關乎妳未來的安全，我希望妳好好回想，不要耍小孩子脾氣。”
　　莫小沫這才嘟嘴道：“讓我仔細想想。”
　　沈思半晌後，莫小沫說道：“對了，在我被關的最後壹天，我聽到屋外有另外壹個人來了。這人到底是什麽樣子我看不到，因為木板上只有壹點縫隙而已。但是，我隱隱聽到那人的說話聲，並不是外地口音，就是天津本地的。我也看不到他的樣子，只是看到他上手背上好像有壹處嚴重的燒傷，手腕上帶著壹只銀光閃閃的表，看上去價格不菲。”
　　“他們說了什麽？”我忍不住問道。
　　“聽不清楚。”莫小沫說道：“只能隱隱聽出幾個詞，什麽趕緊，之類，從這些詞的語氣來說，那音調應該是天津本地人。我就是當地人，壹聽就聽得出來。”
　　“天津人。燒傷？”童梁想了想，問道：“他們發現妳偷看沒有？”
　　莫小沫回想半晌，點頭道：“好像是發現了，因為其中壹個進來給我打了壹針，我估計是鎮定劑，因為後來我就睡過去了。”
　　“難道這個男的以為妳看到他，所以要殺了妳？”我疑惑道。
　　“怎麽可能啊，別說那個窗縫兒那麽小，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臉。就是我看到了聽到了，那時候昏昏沈沈的，也未必在逃生後能認出他來。”莫小沫說道。
　　童梁冷笑道：“這說明有人做賊心虛，壹點兒小動靜便猜測懷疑。我估計這人身份敏感，所以忌諱別人看到。如果本身就是黑道上的人，壹般不會這麽小心謹慎，因為他們這些人本身就有案底，各種指控警方這邊都有，只是有些人我們還沒辦法動他們。”
　　“那就說明，這個戴手表的男人很可能平時的身份是名流富豪，有頭有臉的企業家什麽的，所以才害怕自己被人發現？”我猜測道。
　　“企業家？”童梁冷哼壹聲：“我還是堅持這幾樁案子都是同壹個團夥所為。這壹陣子各地都失蹤了不少女學生，其他地方都是比較偏僻的城鄉，但是天津這裏，妳們並不知道，天津這兒失蹤的女學生實際上比報道的還要多，是幾個地方中失蹤人數最多的。但奇怪的是，各個城區派出所並未上報市局，或者說可能上報了市局，但是我並不知道。於是我剛才錄完口供後去問了問同事，才知道失蹤這麽多人，市局也知道，但是並未有任何行動。這其實是比較反常的。”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如果出現了比較大的案子，派出所上報警察局，警局視案件嚴重性，再度跟上級請示，成立專案組是麽？電視劇裏都這麽演。”我說道。
　　“差不多的程序。可是，沒人提及天津市的女學生失蹤案。妳們不知道，現在失蹤人數達到了二三十人。媒體也不會報道，因為市局封鎖了消息。”童梁說道。
　　“這麽多人？”莫小沫吃驚道。
　　童梁說道：“所以我推測，警隊裏，或者高層裏有黑警。這人將這件事壓下來了。否則，市局成立專案組或者接手案子，我們應該知道。”
　　“我靠，難道莫小沫看到的那個人就是內鬼？”我吃驚道：“這人很可能位高權重，不敢讓人知道行蹤，哪怕是可能泄露行蹤的機會也要抹殺。所以莫小沫被殺手追。”
　　童梁說道：“也就是說，那天去關押地點的人很可能就是內鬼。再有，讓我很不明白的壹件事是，我的子彈為什麽就當場給那人擊斃了呢？”
　　“這有什麽好懷疑，妳槍法不準。”我心中暗樂，終於找到機會補刀了！
　　“妳才不準。”童梁說道：“不是我吹，妳去問問，我的槍法百步穿楊沒問題。我說打的肩膀，他就不可能打中額頭去。”
　　“那子彈為啥改變方向？”我冷哼道。
　　童梁摸著下巴，說道：“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當時開那壹槍的時候有點問題，隱約中好像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我開槍的瞬間，擡高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