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色戒

低手寂寞

都市生活

  青州市委辦公室科員王思宇因壹次意外的機會,結識了華西省電視臺臺長方如海,借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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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洪水猛於虎,鄒海也瘋狂

官道之色戒 by 低手寂寞

2018-9-6 21:52

  第二天清晨,王思宇在壹陣歡呼聲中驚醒,此時,原本躺在他旁邊的李青梅也已經坐起,兩人搖開車窗向外望去,竟然發現碧空如洗,天邊中升起壹道美麗的彩虹,在旭日的照射下,散發著瑰麗的綺光,肆虐了五天六夜的暴雨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
  堤岸上這時已是人聲鼎沸,青羊橋兩岸的人們歡呼雀躍,奔走相慶,到處洋溢著歡聲笑語,所有人都有著壹種劫後余生的慶幸,這無疑是壹場重大的勝利,大家都沈浸在這突然到來的幸福當中。
  王思宇和李青梅幾乎是同時轉身,相視壹笑,兩人擊掌相慶,正沈浸在無邊的喜悅中時,青羊橋上突然出現壹輛敞篷吉普車,縣政法委書記羅旺財手裏舉著高音大喇叭,對著兩岸沸騰的人群大聲喊道:“汛情出現新的變化,請大家務必堅守崗位,汛情出現新的變化,請大家務必堅守崗位……”
  眾人頓時楞了住了,都把目光對著停在青羊橋上這輛掛著“指揮車”牌子的敞篷吉普身上,羅旺財放下手裏的大喇叭,伸出右手從腰間拔出壹把信號槍,向空中“砰砰”地開了兩槍,兩顆象征著最高警報級別的深紅色信號彈升上天空,這意味著洪水的威脅又提升了壹個級別,青羊河兩岸頓時變得混亂不堪,眾人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在各自單位領導的吆喝聲中,亂哄哄地返回各自位置,繼續開始拼命地往河堤上運送沙袋,繼續加固堤壩。
  正納悶間,王思宇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接通之後,電話那邊傳來沈飛焦急的聲音:“王縣長,請立即到縣委辦公室六樓參加緊急會議。”
  王思宇心裏壹沈,來不及多問,掛斷電話後,忙沖李青梅道:“縣委大院,快!”
  李青梅從他的神情上就能猜出,肯定出大事情了,她趕忙發動車子,向縣委縣政府大院沖去。
  到了六樓會議室,發現屋裏已經坐了十幾人,除了政法委書記羅旺財外,縣委常委悉數到場,而政府這邊除了鄒海外,只有葉華生、謝榮庭、耿彪以及王思宇四人,其余的幾位副縣長早在兩天前,就在常務副縣長魏明理的帶領下,奔赴下面的受災各鄉,組織鄉民們抗險自救。
  會議室裏壹片寂靜,與會人員的臉色都是極為凝重,縣委書記粟遠山臉上帶了個大口罩,皺著眉頭坐在椅子上壹言不發,而縣長鄒海則把壹張放大的地圖掛在會議室後面的黑板上,示意縣長助理耿彪打開投影儀,隨後他望了粟遠山壹眼,粟遠山微微點頭,鄒海便以低沈的語氣說道:“剛剛得到市裏防汛指揮部的最新通報,位於青羊河上遊的大青山水庫出現險情,隨時都有決堤的可能,現在上千名武警戰士正在冒著生命的危險,進行著最後的努力,假如在四個小時內不能排除險情,就會全體撤離,放棄嚴防死守的方案。”
  說到這裏,鄒海皺著眉頭從椅子上站起,拿著筆在地圖上大青山水庫的位置畫了個圈,繼續道:“如果大青山水庫決堤,洪峰勢必會盡數傾瀉到青羊河中,這要比五天六夜的暴雨還要可怕,即便從最樂觀的角度去考慮,洪水在青羊河上遊就形成漫堤,分流出壹部分壓力,青羊河的水位也壹樣會迅速上漲,這就意味著,假如再不采取緊急措施,幾個小時之後,青羊河水將會沖毀整條大堤,從而直接威脅到縣城內十余萬人的生命財產安全,形勢很嚴峻啊,同誌們!”
  說完之後,他低著頭緩緩地在前面來回走了兩圈,最後回到座位上,拿起不銹鋼茶杯喝了壹口茶,不再吭聲。
  此時會議室裏鴉雀無聲,所有的表情都變得異常凝重,這個消息太過突然,大家原本還沈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沒想到更大的危機就這樣悄然無息地到來了,那個看似遙不可及的大青山水庫,此時竟然成了懸在青羊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這時組織部部長邱義皺著眉頭道:“既然情勢惡化到這種地步,為什麽不實施第二套方案,難道市裏沒批?”
  鄒海搖頭道:“市裏倒是批了,但第二套方案現在也出現了意外情況,找大家開這個緊急會議,就是為了討論這個問題。”
  粟遠山拿手重重地敲了幾下桌子,擡手把臉上的口罩解下來,放在桌上,臉上露出壹大片紅褐色的蝴蝶斑,皺著眉頭不滿地道:“別賣關子,抓緊時間。”
  鄒海聽後忙又站起來,拿手指著地圖道:“我們預定的第二套方案,就是炸掉位於大柳子鄉這壹段的堤岸,把水引向西邊的北大坑,這條方案所作出的犧牲是最小的,也得到了省裏水利專家的肯定,市裏昨天也通過了,人武部孫部長也已經派民兵埋好了炸藥,但是,大壩下有大柳子鄉的壹個自然村,叫……新……新民村,這個新民村有七十多戶,大家應該都記得,前年有個村因為爭地差點拿獵槍崩了副鄉長的事吧,那就是新民村村民幹的事,說起這個新民村……”
  粟遠山“砰砰”敲了兩下桌子,大聲道:“洪水猛於虎,別跑題,說重點!”
  鄒海忙拿起杯子喝口茶,皺眉道:“重點就是我們的常務副縣長魏明理同誌現在被新民村村民給挾持了,他們表示要誓與大壩共存亡,現在公安局的同誌應該已經趕到了,壹會還是請羅旺財同誌來介紹最新情況。”
  正說著,政法委書記羅旺財手裏握著手機,從外面急匆匆地推門進來,低頭在粟遠山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眾人見粟遠山的眉頭擰了個大疙瘩,就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粟遠山聽完後“砰”地砸了壹下桌子,憤怒地低聲吼道:“誰允許他們開槍的!現在怎麽辦?妳告訴我怎麽辦!”
  羅旺財擦了壹把額頭上的冷汗,低聲解釋道:“第壹槍是走火,後來兩槍是朝天開的,沒想到那些人那麽野,直接拿獵槍還擊了,村民沒受傷,只是我們的幹警有個被打中右腿……”
  “我問妳怎麽辦,不是問妳誰對誰錯!”粟遠山猛地抄起茶杯砰地壹聲摔在桌子上,白瓷茶杯頓時被摔得粉碎。
  常務副書記劉長喜也皺著眉頭拍了幾下桌子,搖頭道:“早不走火晚不走火,偏偏在這要緊的時候走火,這不是添亂嘛!”
  羅旺財低頭囁囁道:“我已經命令他們停止射擊了。”
  粟遠山這時稍微冷靜下來,從兜裏摸出煙盒,又從裏面摸出壹支煙,“嚓”地壹聲劃著火柴,點著煙後深吸壹口,隨後緩緩地吐出壹口濃煙,聲音沙啞地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必須做出決斷,大家都談談。”
  鄒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輕聲道:“十幾萬人的生命安全和壹百多人相比,孰重孰輕大家都很清楚,是該到下決斷的時候了。”
  王思宇聽後心中壹怔,和屋子裏所有人壹樣,都把復雜的目光投向這位鄒縣長。
  大家都清楚,只要在解救出魏明理之前炸掉大堤,那麽魏老二要麽會死在憤怒的村民手裏,要麽會死在滔天的洪水中,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大局為重!”鄒海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吹了吹杯子裏的茶葉,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
  葉華生楞楞地看著他,手裏捏著幾根揪斷的胡子,他發現,自己對這位越來越瞧不起的鄒大縣長還是沒有足夠的了解,沒想到這個懦夫壹樣的人,在抓住機會後,竟然比毒蛇還要可怕。
  只是,他與魏老二只是利益之爭,遠遠沒有達到生死相搏的地步,他這樣做,簡直是與所有人為敵,無論魏老二是否能夠活著回來,鄒海都沒有辦法再幹下去,因為他破壞了遊戲規則,老鄒啊,老鄒,妳究竟在想什麽啊?
  葉華生對鄒海還是有感情的,這時就不住地拿眼神去提醒他,可鄒海竟然裝作沒看見,依然只是把目光對準茶杯。
  葉華生只好把目光轉向身邊的謝榮庭,見他也是滿臉的無奈,在桌子底下攤開手,輕輕地搖著頭,顯然,鄒海的舉動也讓他不能理解,沒想到最近壹向隱忍的他,居然做出這樣愚蠢的舉動。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宣傳部長楊昭把茶杯放下,輕輕地丟出這句話,用鄙夷的眼神盯著鄒海,“呸”地壹聲,當眾沖鄒海吐了壹口口水,隨後又罵了句“王八蛋”,接著把目光轉向粟遠山。
  “嗨嗨嗨……”粟遠山這時不怒反笑,擺弄著桌子上的手機道:“鄒縣長的意思想必大家都聽明白了,接下來該怎麽辦,大家都談談,越是到了這種緊要關頭,越要沈住氣,不要慌,這天還不沒塌下來麽?都談談吧。”
  常務副書記劉長喜點點頭,發言道:“我的意思是做兩手準備,壹是先疏散河堤兩岸的群眾,另外緊急通知居民做好撤離的準備,二是再派人過去談判,壹定要說服新民村村民,顧全大局,對於他們的損失,縣裏會加倍補償,只要認真講清政策,老百姓還是會理解的,至於鄒縣長的建議,我看不到最後時刻,不能輕易實施,人命關天,豈能如同兒戲?再說了,不能往自己同誌的背後打黑槍,大家都知道新民村的工作不好做,明理縣長主動請纓,這次遇到危險,於情於理,我們都不能把他丟下。”
  鄒海聽後臉色終於掛不住了,猛地壹拍桌子,從椅子上站起,漲紅了臉,指著劉長喜的鼻子道:“什麽叫最後時刻?難道大水上了六樓才是最後時刻嗎?
  咱們縣城裏土坯房比磚瓦房多,磚瓦房比樓房多,妳也知道人命關天啊,我問妳,十幾萬老百姓的生命是不是人命?
  大青山水庫壹旦決堤,二十分鐘水頭就可能趕到,咱們坐上小車就跑了,老百姓成嗎?
  他們拖家帶口的哪裏那麽容易走得掉?新民村那些人有多野,妳們大夥心裏都有數,魏明理都鎮不住他們,公安幹警去了都沒解決問題,妳們誰去都白搭,別再耽誤時間了,不然這青羊縣就保不住了,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有絲毫的婦人之仁,必須要做出決斷了,沒有時間了,我的同誌們啊!”
  說罷鄒海用力地拍了三下桌子,壹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啪!啪!啪!”邱義拍了幾下巴掌,點頭笑道:“精彩,太精彩了,好久沒聽到鄒縣長的激情演說了,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這大水還沒等沖垮青羊縣,倒把鄒大縣長的魄力給送回來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鄒海站在原地抱起雙肩,哈哈笑道:“心底無私天地寬,我鄒海這個縣長是老百姓的縣長,不是哪座山頭哪個人的縣長,我心裏裝著全縣二十七萬人民的安危,不怕妳們指桑罵槐,更不怕得罪人,妳們這樣畏手畏腳的,很容易成為青羊縣的千古罪人,我還是那句話,當斷不斷,必遭其亂,這次大水過後,我鄒海甘願辭去縣長職務,如果新民村那出了人命,我鄒海願意壹力承擔,該坐牢坐牢,該槍斃槍斃,妳們要是認為我鄒海包藏禍心,我現在就可以打辭職報告,不過只要我還當壹天的縣長,要是洪水真的沖進縣城,除非老百姓都走幹凈了,否則我鄒海就站在青羊橋頭,絕不後退壹步,妳們哪個敢跟我叫號的,都給我站起來,跟著我到青羊橋上站好最後壹班崗!”
  他話音剛落,滿桌子的人除了粟遠山外,“呼啦”壹聲全站起來了。
  這時粟遠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起,粟遠山瞥了壹眼手機上顯示的號碼,趕忙拿起來,接通後“嗯嗯”地說了幾聲,說句知道了,才緩緩地合上手機,表情嚴肅地道:“大青山水庫保不住了,上級領導已經做出了放棄的指示,他們那最多還能堅持壹個小時,沒時間了,我同意鄒海同誌的意見,現在我宣布……”
  “等等!”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王思宇打斷了粟遠山的話,緩慢而堅定地舉起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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