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記

貓膩

玄幻小說

  這是壹部以當代方式續寫《西遊》的玄幻故事。   鄂西山區小城外壹個拾荒少年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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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撈過界

朱雀記 by 貓膩

2018-9-10 20:26

  易天行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很黯淡的紅光隱隱像是血色,籠罩在這間酒吧的每個角落裏。酒吧裏很安靜,面色平靜的人們或坐在小木桌旁,或輕倚在吧臺旁,手中輕輕拈著杯血般的美酒,側耳聽著,約瑟夫蘇克咿咿呀呀的小提琴曲像是流水壹樣的流淌。
  唯壹與場間的氣氛不協調的人,是躲在壹個角落裏灌悶酒的萊斯,臉色慘白,酒水從他的唇角灑了下來,打濕了他新換的衣裳前襟。
  上半夜,他從半島酒店逃出來後,沒有足夠的膽量將自己膽大妄為擅行之事稟告給親王殿下,而是躲回了香港吸血鬼的聚居地,喝酒解悶——在他看來,那位東方的修行者雖然實力十分強大,但總不可能找上門來的。
  但易天行來上門做客了,莫殺微低著頭,壹頭紅發像黑夜裏的異草般輕輕飄浮著。
  酒吧裏的眾人註意到了這位陌生的來客,有人開始皺起了眉頭。
  壹位侍者恭謹地上前說道:“先生,本店已經打烊,這是內部聚會。”
  “那我應該去哪裏喝酒?”易天行微笑問道,這聲音頓時驚醒了在酒鄉中自我安慰的萊斯,他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似乎自己胸前那個深洞又開始痛了起來,似乎自己的心臟又被這個年輕人捉在了手中。
  侍者輕聲說道:“本街酒坊壹般都會營業到淩晨,往右轉,就是壹間很著名的酒坊。”
  易天行搖搖頭,輕輕牽著莫殺的手,走到了酒吧的正中央,他眼光輕輕掃過酒吧裏的每壹個人,輕輕將天火苗從指甲下吐出來,緩緩揉在自己柔軟的眼瞳上。
  他的眼前景象壹陣輕搖,頓時看到了很多肉眼看不到的事情。
  酒吧裏或坐或倚的這麽多人,身上竟沒有什麽溫度,在他的金瞳之下,泛著淡淡的冰冷之意。易天行把目光掃了壹圈,微微皺眉,因為他發現了居然酒吧裏還有幾個有溫度的“人”。
  “是人的,請馬上離開這裏。”他很有禮貌地說著話。
  看見他指尖吐出的天火,聽見他這句話,酒吧裏的血族們自然知道來的人不是平常人,不由面露凝重之色,紛紛從椅上站了起來,有幾個面露醉意的家夥,也勉強支撐著扶著吧臺歪歪扭扭站了起來,只有膽小的萊斯把自己的身體縮到了酒桌之下,乞求著這個姓易的年輕人沒有發現自己。
  有幾個真正的人,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見酒吧裏的氣氛有些怪異,趕緊逃了出去。
  “血族的內部聚會也會有正常人類參加嗎?”
  易天行微笑望著吧臺裏面的酒吧老板。
  老板取了壹塊濕毛巾,輕輕擦拭著自己有很多皺紋的臉,回答道:“今天是我們的聚會日,剛才那些客人,是我們今天的食物。”
  老板接著說道:“年輕的修行者,井水不犯河水,妳為什麽前來打擾我們的安寧?”
  以血族高傲的性格,若不是他看不出面前易天行的境界深淺,他絕對不會如此溫柔的說話。
  易天行皺眉,目光盯著躲在酒桌下的萊斯,喊道:“出來吧,還躲著有什麽勁呢?難道以為妳遮住自己的眼睛,我就看不見妳?”
  酒吧老板生氣道:“妳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易天行根本不理他,看著滿臉恐懼從酒桌底下鉆出來的萊斯淡淡道:“妳們的親王,在不在這個酒吧裏?”
  萊斯拼命地搖頭。
  易天行略感失望。
  酒吧老板終於被他的不屑壹顧激怒了,臉色慘白,薄薄的嘴唇微微張開,冷冷道:“不管妳是誰,既然妳打擾了我們的進食,那就請留下來,與我們壹同進餐吧。”
  就在他說話的過程中,壹名血族悄悄地上了酒吧的天花板,倒立著輕身行走著,壹身黑風衣籠在酒吧的血光裏,血族緩緩地來到了易天行與莫殺的頭頂,那場景看著十分詭異。
  ……
  ……
  易天行瞇眼壹笑道:“妳們好像對某樣我正在保護的東西很感興趣,為了安全,我只好請妳們離開這座城市。”
  黑色衣袂輕振,那名血族指尖暴漲,挾著淒厲的風聲,向著易天行的頭頂撲了下來。
  萊斯站在酒桌旁,腳有些發抖,都快站不穩了,看見自己的同類對易天行偷襲,瞳孔微縮,十分恐懼尖聲說道:“不要!”
  他的話來的晚了些,那名血族已經很鬼魅地飛到了易天行的頭頂。
  易天行頭也不擡,壹手指天,食指的指頭微微壹點,壹道白熾的光芒從他的指頭上暴漲開來,瞬間吞噬了那名滑行下來的血族身軀。
  “蓬”的壹聲悶響,那名血族被白色光芒籠住,在短暫的壹刻間,被這道提煉至極高溫度的天火瞬息煉化,沒有壹絲血花散出,甚至連壹聲慘叫都沒有。
  易天行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壹樣,緩緩向吧臺走去,輕聲問著那個面容隱藏不安的血族老板:“我想見妳們的親王。”
  ……
  ……
  酒吧裏依然是那麽的安靜,小提琴曲依然是那麽的悠揚。
  十幾名血族此時看著易天行,發現這名年輕的修行者秒殺自己的同類後,卻似乎沒有什麽高興的表情——血族們感受到了恐懼,也明白了什麽萊斯為什麽如此害怕對方。
  酒吧老板很誠摯地鞠了壹躬,說道:“能知道強大的您的名字嗎?”
  萊斯趕緊說道:“他就是偉大的佛學的易。”
  酒吧老板狠狠地瞪了他壹眼,痛罵道:“又是妳和弗拉德惹出來的事情!”接著轉身恭謹對易天行說道:“偉大的佛學的易,親王殿下這個月回歐洲了,可能要下個月才回來……”他看見易天行臉色似乎不太好,趕緊說道:“如果有哪位血族冒犯了您的尊嚴,我可以代表親王殿下發話,可以由您自行處置。”
  說完這話,他看了壹眼臉色慘白的萊斯。
  血族,真是壹個很奇妙的種族,他們的勇氣往往是表現在自己比對方強大的時候,而當發現對方遠遠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力量存在時,他們會第壹時間選擇最有效,最能保護族群利益的方案。
  比如:放棄某些個體成員,比如:此時的萊斯。
  萊斯惡狠狠看著他:“老傑克,妳會後悔妳今天說的話。”
  酒吧老板老傑克無所謂地聳聳肩:“除非妳能活過今天。”
  酒吧裏其余的血族也紛紛坐了下來,心想既然是萊斯惹出的禍事,既然老傑克已經做出了決定,那自然與自己沒有什麽關系了,剛才已經死了壹位同族,自己可不能再死了。
  似乎呆會兒發生的事情與自己再無相幹,這些血族又姿式優雅地品起了杯中的紅酒。
  ……
  ……
  “杯子裏是血?”易天行問老傑克。
  老傑克恭敬道:“現在的同胞覺得純血的味道有些腥,所以壹般都兌著威士忌喝。”
  易天行搖搖頭,對身邊壹直沈默的莫殺說道:“這些人似乎不大了解妳的性格。”
  莫殺輕輕撩起自己火紅的發絲,秀麗的雙唇微微壹緊,低頭請示。
  易天行點點頭。
  莫殺緩緩在酒吧裏的木地板中飄了起來,腳尖與地板恰好有兩寸左右的距離,接著壹道紅光閃過,她的人已經瞬間移動到壹個小酒桌邊,指尖耀著淡淡的金紅赤芒,向著那桌上的血族刺了過去!
  那名血族正在專心致誌切著血淋淋的牛排,手邊放著壹杯血酒,看上去全副心神都放在美味上,似乎根本不會做出任何反應。
  但當莫殺指尖的金紅赤芒刺到他面前的時候。
  他右手腕壹翻!
  便這麽輕輕松松地壹翻,杯中的血酒頓時灑了出來,在他的身前構成壹道淡淡血水鋪成的血幕。
  哧哧數響,莫殺指尖的赤芒黯淡了些,卻依然刺他他的面前,高溫的天火苗,縱使這些血族存活了上百年的肉體也無抗低擋。
  那名血族尖聲壹叫,整個人的身體縮成壹小團黑影,快速向後掠去,貼在了紋著曲線的櫥窗上。
  他的反應很快,應對很正確,似乎對莫殺的出手早有預備,但莫殺的臉上仍然無比平靜,似乎早就猜到了對方是在故作姿態。
  便是那血幕擋了壹擋,其余的血族們也都沖了上去,壹時間,酒吧裏黑影亂舞,偶有金芒閃出,各式力量撕裂著小小空間裏的空氣,艱險無比。
  ……
  ……
  易天行似乎不大關心莫殺的安危,走到吧臺邊上,對著老傑克示意來杯真正的酒,輕輕啜了壹口,問道:“妳們親王真的不在香港。”
  老傑克冷著臉看著這個奇怪的年輕人:“不在。我想知道妳到底想做什麽,難道準備挑起我們之間的戰爭?”
  易天行靜靜道:“離開這座城市,我不會阻攔妳。”
  老傑克搖搖頭,笑道:“我們壹直共同生存在這個城市裏面,妳這個要求太過荒誕了,是童話故事。”他看著場間正在拼命廝殺的同族,皺眉道:“妳對那個女孩兒這麽有信心?”
  回答他這句話的,是場中的幾聲慘叫。
  ……
  ……
  嘶嘶幾聲厲聲響起,酒吧的木地板上,正在拼命廝殺的眾人分開,還能站著的血族,看著被他們圍在正中央的那個滿頭紅發的女孩,壹臉恐懼。
  莫殺的臉上仍然沒有壹絲表情,壹絲秀麗紅發被她輕輕咬在唇裏,模樣分外魅麗。
  她的左手穿入壹個血族的身體,正在用天火焚燒著,那名血族被她掛在空中,身體承受著高溫的折磨,慘叫不停。
  她的右腳,正踩在壹個血族的胸膛上,那名血族的胸骨已經全部碎了,血水,不知道是他還是他吸食的人的血水,正緩緩從那個破洞裏淌了出來。
  她的身後,還躲著兩個血族,已經是屍首分離,卻壹時無法進入死神的懷抱,孤獨的頭顱睜著恐懼的雙眼,在地上滾動著,無頭的腔體躺在地板上,不停抽搐。
  莫殺秀氣的右手,輕輕握著壹柄秀氣的兵刃,這柄武器十分細長,手柄處紋著復雜的螺旋紋飾,前端是沒有側鋒的細長金屬刺,刺尖耀著刺眼的寒光,十分鋒利,整把武器都耀著某種銀色質感——很明顯,倒在她身後的屍首分離的兩名血族,便是傷在這柄武器上。
  ……
  ……
  “我們是殺不死的。”老傑克手上還拿著那塊濕毛巾,緊緊盯著易天行的雙眼。
  “我的女徒兒是殺手,但認真來說,她也算是佛門子弟。”易天行認真解釋道。
  ……
  ……
  莫殺手中那柄耀著寒光的銀刃,在使用的過程中,明顯是被她加持過純正的佛性,她的坐禪三昧經沒有白學。躺在地上的那兩句屍首分離的血族緩緩不再抽搐,腔體的斷口處,隱隱散著發淡淡的金光,下壹刻,兩具屍首看似緩緩卻又迅速地風幹枯萎,往地板上坍縮,漸漸萎成兩團枯肉,白光壹閃,化作無數飛灰黑礫,灑在地板上。
  莫殺面無表情舉著手中的血族屍體,緩緩向後踏了兩步,踏碎了血族殘留在地板上的兩個醜陋頭顱。
  老傑克尖聲叫道:“這是什麽兵器!”
  圍著莫殺的血族們越發的害怕,齊齊退了壹步,黑色風衣唰的壹聲揚起,卻沒有什麽氣勢。
  銀制的兵器本來就能給吸血鬼以傷害,更何況是被加持過無上正道佛經的銀制兵器。
  看著那兩個血族的可悲下場,易天行終於肯定了,佛光與西洋教派的聖光應該是屬性很接近的東西。
  他看著老傑克的雙眼說道:“告訴我親王在哪裏,我知道他沒有去歐洲。”
  老傑克終於定下神來,用自己手中的濕毛巾擦了擦面前吧臺的木面,輕聲道:“妳殺了我吧。”
  “好。”
  既然對方已經這麽誠懇地提出了要求,易天行自然很願意隨人之願,助人為樂。
  老傑克忽然又說道:“妳這樣踩上我們門來,不覺得很無恥嗎?”
  易天行微微笑道:“是妳們先來踩我的。”
  “可妳要我們退出香港,這個要求太過分。”老傑克冷冷道。
  易天行聳聳肩:“大家各有各的地盤,妳們在歐洲吃飯,我吃多了才會去管妳。”
  “可我們在香港和妳們中國人已經共同生活了壹百多年!按規矩,妳不能趕我們走!”
  易天行也聽莫殺說過這個規矩,可惜這個世界上的規矩對於他來說不是很好用,尤其是血族在香港的存在,讓他感到很大的隱憂。
  ※※※
  血族雖然卑劣,但當面臨必死的境地,它們終於將自己體內殘存著的血性全部湧了出來,尖叫著,嘶吼著,向莫殺湧了過去。酒吧裏的燈光在壹瞬間熄了,壹切遁入黑暗之中。
  沈默的戰鬥,只有銀刃刺入肉體的撲哧聲,風衣掠動的嘩嘩聲,間或,莫殺手中的天火壹燃即逝,在那瞬間,耀出她的滿頭紅發,格外美麗。
  易天行閉目,雙手不停如蘭花般輕掐著午紋,壹道若有若無的氣息籠罩著他的全身。
  他正坐在吧臺邊的高腳椅上,這道氣息仿佛也是有形有質般,沿著他的人和椅子灑向地面,將他全部籠罩在氣息裏,在黑夜之中,展示著強大的力量。
  因為,他面對的敵人也很強大。
  酒吧的燈熄滅之後,易天行便感覺自己身前的吧臺裏有了某種變化,壹股強大的精神力量從吧臺裏升了起來。
  是老傑克,那個不起眼的老傑克。
  老傑克的力量很明顯比萊斯和弗拉德都要強悍許多,就連易天行都感覺自己的神識微微有些輕搖,所以他掐著午紋,結了壹個上清雷訣,穩住自己的心神。
  老傑克的精神力量無隙無間地向著他噴湧了過來,黑夜仿佛也變得更深了。易天行的右手輕輕搭在吧臺上,感覺自己的識海中漸漸被對方撕開了壹道縫隙,他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的精神修為還是太差,至少在直接地對拼中,占不了多少便宜。
  莫殺與血族們的戰鬥仍然在血腥地繼續。
  易天行與老傑克的精神戰鬥仍然在安靜地繼續。
  幾絲絲不易察覺地低聲尖嘶,易天行微微瞇眼,發現吧臺內老傑克的身體正在發生著變化!原本滿是皺紋的臉忽然間變得光潔無比,而他的衣領也漸漸豎立了起來,他的人的身軀也漸漸挺立了起來,壹股強大的力量直接沖向了自己!
  老傑克壹聲尖叫,身子緩緩從吧臺裏飄了起來,就像壹個鬼壹樣,而他的雙手如刺,尖尖的指甲透出可以斬金斷鐵的鋒利力量,往易天行的眼中刺去!
  易天行此時被他的精神力量所縛,壹時不能動彈。
  莫殺的紅發,在黑暗中的酒吧內壹閃,壹只秀氣的帶著銀色鋸齒的小巧回旋雙刃飛刀出現在她的手上。
  呼嘯破風聲響起,那柄回旋雙刃飛刀破空而遁,在黑暗中畫了壹道銀色的軌跡,向著老傑克的頸處斬去!
  老傑克的身體修長高大,動作卻是如鬼如魅,在銀飛刀臨體之前,他的人倏地從刀前消失,後壹刻卻出現在易天行的身旁,臉上多了壹道血淋淋的線狀傷口,接著便是朝著易天行的腦袋壹掌拍下!
  嗤嗤響聲在黑暗中分明刺耳,雙旋飛刀畫了壹道弧線,穩定地飛回莫殺的手裏。她右手壹揮,嘶的壹聲,斬開了壹個趁著黑暗撲上來的血族,嘩啦聲中,不知是內臟還是什麽,灑了壹地。
  易天行微微苦笑,嘆了口氣。
  老傑克先前暴起精神力量,牽制住了這個可怕的年輕人,知道自己的本事絕對不如對方,只是對方似乎不大明白如何與血族戰鬥,好不容易偷巧找到壹個機會……卻聽見他嘆了壹口氣!
  ……
  ……
  易天行輕輕嘆了口氣,壹聲聲佛偈緩緩響了起來,被黑暗籠罩的酒吧緩緩亮了起來。
  “是時,當更念佛初降神時震動天地,有三十二大人相,八十種小相……虛空佛身及佛功德,更無異念,心得自在。”
  此乃念佛法門,專治多等分人,意指兼有淫欲、嗔恚、愚癡、思覺各病。
  佛經仿若四面八方響起,實際上卻是他的雙唇輕輕開合念出。
  佛光仿若四面八方亮起,實際上卻是他的身體緩緩發亮送出。
  酒吧裏壹下亮了起來,光明大作,易天行合什於椅上端坐,身上隱有人形光圈擴散,壹震壹蕩,威勢異人。
  佛光至處。
  慘叫之聲此起彼伏,血族們捂著眼睛,癱倒在地板上,渾身抽搐,身上開始冒起青煙來。
  在易天行身邊舉爪欲殺的老傑克最慘,壹只右臂離易天行的頭頂不過數寸距離,卻在佛光亮起的那壹瞬間,嗤嗤壹聲響,盡化作青煙,露出壹截慘慘的枯骨。
  老傑克狂嚎壹聲,重重摔在地上,他的眼角滲著壹些說不出顏色的液體,竟似是瞎了。
  “佛說慈悲,我以慈悲渡爾等往凈土壹觀。”
  易天行雙手合什,身上佛光陣陣,漸漸擴散開來,鋪灑在這吸血鬼酒吧的每壹個角落裏。
  青煙不停升起,每壹絡青煙,便是每壹名血族的生命。
  老傑克境界最為強悍,他倒在地上,嘴裏咕噥不停嚷著,壹道道尖聲厲嘯撲向佛光之中的易天行。
  易天行的身體微微搖晃了壹下,接著唇角壹綻,微微壹笑。
  他輕輕伸出壹只手指,隔空朝著老傑克的眼間那處,遙遙壹按。
  老傑克頓時安靜了下來,修長強悍的身體緩緩變白,接著泛出亮光……最後化為片片亮片,消失在地板之上。
  “鋥!”的壹聲,莫殺將自己的寒光武器收了進去,看著雙手合什的師傅,亦是壹合什行禮。
  ※※※
  淩晨四五點,易天行與莫殺壹前壹後,在香港安靜的街道上飛掠著,偶見有警察巡街,他們也不驚動,遁身過去,終於在天光漸至之前,趕到了會展中心。
  嗅著撲面而來的微腥海風,易天行默然無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殺人,不能自責。”
  莫殺坐在他的身邊,看著腳下緩緩擊打著石面的海浪。
  易天行搖搖頭:“我不是那種酸人……只是先前嘗試了壹下上清雷訣,發現精神力量確實是我的弱點,有些擔心。”
  莫殺看了他的側臉壹眼,沒有說話,直到現在她也不明白,自己這位肉體力量厲害到了極點的年青師傅,剛才為什麽會傻到和血族拼精神力。
  她自然不知道,易天行是在為以後註定要發生的梅嶺壹行在做準備,在練兵。坐禪三昧經是修行法門,佛光與聖光相似,是血族最害怕的東西,他可以輕松地消滅那些血族,但如果碰見活了幾千年的血族,或者說……碰見某些也會修行法門的血族,那他該怎麽辦?
  梅嶺那個枯瘦和尚顯然精修佛學,如果易天行想用坐禪三昧經與他對敵,那是找癟,而且那個和尚的精神力量十分恐怖,易天行沒有把握能夠進入物理攻擊的範圍。
  這是他最擔心的。
  “那個……叫萊斯的逃走了沒有?”
  “嗯。”
  “那就好。”
  兩個人看著面前的海,又隱入了沈默之中。
  他望著身後的會展中心,今天佛指舍利就要在這裏展出了,不知道想搶這骨灰的家夥,什麽時候會來。正是為了佛指舍利的安全,也因為他自己某種猜測,他才會執意要把血族的勢力從香港驅逐出去。
  “把那刀子給我玩玩。”易天行向莫殺伸過手去。
  莫手取下那柄耀著寒光的秀氣細刺遞了過去。
  “這就是吸血鬼獵人的武器?”易天行很感興趣地端詳著,忽然擡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莫殺:“看來老林子的那個兒子,已經不是第壹次想請血族殺妳了。”
  莫殺微微轉臉,沒有說話。
  “等我們去了臺灣,我讓老林子去打他兒子屁股,給妳出氣。”易天行哈哈大笑道。
  莫殺看了他壹眼,說道:“多樹敵,不智。”
  易天行沈默了下來,知道她說的是今天晚上對吸血鬼酒吧的殺傷,他想了想,微笑說道:“以後妳會明白的。”
  “他們壹直生活在這個城市裏。”
  晨光已至,身後的廣場上開始熱鬧起來,會展中心的升旗儀式要開始了,易天行伸了個懶腰,看著海平線那頭浮沈的紅日,呵呵笑道:“我知道規矩,大家各有各的地盤,別撈過界……不過,現在已經是九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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