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少數服從多數

　　他們的班主任是壹個四十多歲的東北男人，姓高，名城，高城。他的身材倒不是很修長，卻有著這個年紀男人最誘人的風韻，加上東北人豪放的性格，走在校園裏，輕輕松松就得到許多學生的追捧。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並不因此而感到飄飄然，其實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他是壹個有城府的人，叫人欣賞的有城府，叫人沈迷的有城府，叫人神往的有城府。他同時是壹個煙鬼，當然，現在在車上，又是與他的學生們第壹次見面，只能憋住了，不過他的鼻子卻嗅出了另壹種味道，當然不是他的幻覺，他感覺到了這群孩子消極的情緒，這是壹群學藝術的孩子，他們極度敏感、極度情緒化。做他們的班主任，需要扮演的，是壹個大廚的角色，把握好火候，引導他們的情緒，讓他們既保持住壹顆赤子之心，又不至於走火入魔，這也是壹門手藝。就像是廚師，要註意好什麽時候放鹽放味精，量多量少，也須把握精準，做好這些了，才能做出壹道大餐來。現在，就是需要他出手的時候了。
　　在金子琪想著她的好姐妹、仲祺想著他妹妹的時候，高城要出手了。
　　高城站了起來，問司機要過話筒，餵了幾聲之後，看見大家或多或少投放壹點兒註意力過來後，他開始說話了。先前在教室裏大家有聚過，他壹身休閑裝扮，竟然也被當做了學生，有人過來問他借火，他趁機要了壹支煙，後來人差不多到齊了，他就歪歪地走到講臺上去了，在大家詫異的眼神中，將最後壹口煙吐了出去，他壹邊咳嗽壹邊說：“都來了呢，挺好的，沒來也不要緊，還有四年時間，總是能見上壹面的，哈哈，行，大家都自己介紹壹下吧。”然後他就坐到第壹排空著的桌子上抽煙了。眾人隱隱約約才反應過來，這個人可能是他們的班主任。先是震驚，繼而是大愛，大家都是讀書那麽多年，倒是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有範兒的老師。這種範兒不是故作高深、道貌岸然，雖然也逼人，卻是親切的，叫人願意折服的。
　　這會兒高城靠著座位對大家說：“帥哥美女們，看樣子壹時半會兒咱們是走不了了，我想呢，大家閉目養神也養夠了，要不咱們就選壹下班幹部吧。喲，大家官癮都挺大的嘛，說到這個壹個個眼睛瞪得跟狼似的，我就實話跟大家說吧，大學裏班幹部沒必要像高中、初中、小學那樣的，需要各式各樣的官職，我們就選壹個班長出來好了。怎麽樣，有沒有毛遂自薦的？”
　　仲祺將自己的頭往下低了壹點兒，聽得出來，是有三個人舉手了，因為他聽見了三聲不同的音色說：“我、我、我。”高城掃了壹眼，佯裝失望道：“哎，要是我在學校只手遮天，大概很多人都願意當我的走狗啦。”仲祺聽見前面兩個女生的其中壹個笑了出來，高老師壹壹過問了這三個人分別是什麽星座的，壹個男生是雙魚座（與仲祺壹樣的），另外兩個女生，壹個是天蠍座，壹個是天秤座，高城示意男生坐下，“好男不與女鬥嘛。”他解釋了壹下，接著讓兩個女生分別作壹下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徐晶，大家以後可以叫我SISSI的。嗯，之前從來沒有當過班幹部，希望有生之年，能嘗試壹下，希望大家能夠滿足我小小的官癮。對了，我是天蠍座，但是我不會心狠手辣的，我是壹只善良的蠍子呢。”天蠍女徐晶發言完畢。
　　“嗯，我叫舒米，與徐晶同學壹樣，也有個英文名，叫SUMI，我從幼兒班開始就是大姐大了，大家看我的體形就知道。嘿嘿，我是咱們這壹屆當做特型演員招進來的。所以男生們可以與我做哥們兒，女生們也不會與我鉤心鬥角，我與高老師妳走得近，師母也不會吃醋的。而且以我的噸位，師母即使吃醋也不會拿我怎麽樣吧。哈哈。”
　　SUMI是坐在後面，這番話引得大家都顧不上禮貌全部轉過身去看她，仲祺也做不來另類，只能隨大家熱切的目光壹起去看這個所謂的特型演員SUMI了。胖是真的很胖，因為胖，也算不上漂亮，特別是坐在壹群美女中間的時候，也許是仲祺對女生的胖瘦美醜並沒有很在意，也許是SUMI身上有壹種特別的氣質，總之，他看著她，倒沒有像是別人壹樣發出善意的笑聲來。他莫名其妙地，就很喜歡這個胖女孩。仲祺也看到了站在SUMI壹邊的SISSI，本來就很小巧的她，更是顯得單薄與苗條了。SISSI的臉上洋溢著無法克制的得意之情，這種得意之情就是說：即使我選班長輸給妳了，我仍舊是贏妳的，因為我比妳漂亮，作為女人來說，漂亮是最為要緊的事情。
　　高城說：“我有個問題，妳們先回答壹下，然後大家再投票吧。如果妳很愛壹個男人，而這個男人要妳證明妳很愛他的方式是讓妳與別人上床，妳願意嗎？”
　　SISSI說：“即使我再愛這個人，他對我提出這種要求，我們也是沒有可能的。不過呢，我會看看另外壹個人長得怎麽樣，帥的話我可以直接去拍拖，但是無論如何，我與這兩個男人都是沒戲了的。”
　　SISSI回答完畢，男生發出壹片噓聲。
　　SUMI說：“如果我很愛這個男人，我會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的。”
　　仲祺聽見有個小小的聲音說：“那妳可千萬別愛上我啊。”這句話引發了壹陣壓得低低的哄笑。
　　接下來是投票時間，絕大多數的票都投給了漂亮壹點兒的那個，SISSI也沒有浪費大家為她的舉手，趾高氣揚地、謙虛地笑了笑，同時親昵地挽住了SUMI的手。SUMI倒也還好，並沒有因此掛下臉來，也是帶著真誠祝福味道地拍了拍SISSI的肩膀。
　　不過高城卻拍了拍手，咳嗽了壹聲，沙啞道：“這個，壹般來說呢，投票都是少數服從多數，我覺得咱們班級不妨特殊壹點兒，就票數少的那個當選吧。”
　　仲祺就是在這壹刻開始對未來四年的大學生活提起興趣的。他覺得自己有點兒奇怪，不應該在SISSI與SUMI之間有所偏頗的，但是他確實是為SUMI意外地當選了班長感到開心。他並不是看不慣SISSI的頤指氣使，而是真心為SUMI當選感到開心，他有點兒壹相情願地在心裏認定了這個SUMI，將會成為自己的好朋友呢。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仲祺這樣想，有些人有更多的想法，只是並沒有流露出來。因為他們犯不著為這個事情操心，林子大了，是什麽鳥都有的，SISSI自己都放棄了。然而他們聽見有個聲音突兀地叫了壹聲：“這怎麽可以的呢！”聽聲音，是壹個北方姑娘，循聲看去，是壹個高挑、壹頭長發的、大眼睛、薄嘴皮的姑娘，此時正嗔怒道：“高老師，咱能不能有點兒原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