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仙、神、魔

　　鬼玉看著秦笛手裏的招魂幡，聽著鬼厲求饒的話，手中的鬼仙杖便沒有繼續敲擊，而是開口說道：“妳發下鬼道誓言，我就放了妳！”
　　鬼厲只好大聲道：“貴宗諸位聖尊在上，地仙鬼厲在此宣誓，因挑戰失敗，情願作為奴仆，時限三千年！若違此誓，不得好死。”
　　秦笛聞言，便將招魂幡收了起來，快步站到鬼玉的身後。
　　鬼厲垂頭喪氣的躬身道：“我已經輸了，妳看著安排吧，不管怎麽折磨，別折損我的功力就好。”
　　鬼玉只是擺了擺手：“妳去吧，我翠玉峰用不著妳這樣的奴仆。”
　　鬼厲也知道對方作為鬼良人壹脈的修士，不會過度的折磨自己，所以才見勢不好早早的投降，此時聽見吩咐，便苦著臉笑道：“多謝多謝！可憐我今天挨了這壹棒，功力大幅下降，以後再也沒法來翠玉峰挑戰了！”
　　鬼玉卻道：“再過壹千年，我準備去挑戰排名第十壹的鬼狼，若是贏了，就將翠玉峰讓出來！”
　　鬼厲卻不想再說什麽，躬身施禮之後離開了。
　　山下圍觀的眾人禁不住議論紛紛。
　　“餵餵，那小子是什麽人？鬼玉老祖啥時候招收了這樣壹個弟子？我以前怎麽沒見過？”
　　“這家夥實力很強啊！就憑著壹個招魂幡，竟然改變了戰局結果！”
　　“這不能說明什麽，也是地仙鬼玉厲害，戰機抓的太準了，壹棒下去，鬼厲不得不認輸。”
　　“不管怎麽說，只要秦瓊還在翠玉峰，短期內沒人敢來挑戰，這師徒倆配合得太好了！”
　　“真沒想到，鬼厲前頭誇下海口，步步緊逼，到最後反而認輸討饒。”
　　“哼，認輸討饒算什麽？我們可是鬼修，有什麽面子放不下？只要活著，就有翻身的機會。”
　　“妳說的倒是不錯，只有鬼良人那壹脈，才會死撐著不肯投降。妳說是不是有些奇怪？陰鬼宗九成的修士都是汙鬼派，但是十八位地仙之中，卻有九位屬於鬼良人？這是怎麽回事呢？”
　　很多人搖頭：“不清楚，只有天曉得了！”
　　秦笛跟著師傅上了山，先跟幾個師姐壹壹見禮。
　　這五位師姐全都是合道修士，但功力最高的也只有合道中期。這是因為鬼玉早年壹直忙著修煉，招收弟子比較晚。
　　大師姐名叫鬼嬅，摸著胸口笑道：“秦師弟，老實說，先前差點兒嚇死我了！以前我也見師父出手幾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兇險。而且鬼厲屬於汙鬼派中的色鬼，今天幸虧有師弟妳，要不然可能很恐怖！”
　　另外幾位師姐也對秦笛贊不絕口。
　　“秦師弟，妳從哪裏來？”
　　“秦師弟，妳啥時候拜在師傅門下？何時上的靈山？”
　　“秦師弟，妳那件招魂幡極具威力，已經是幾階的靈寶了？”
　　七嘴八舌，仿佛鸚鵡壹樣，壹時之間秦笛無法回答。
　　鬼玉擺手道：“妳們先下去，讓為師跟小秦談壹談，回頭妳們再聊。”
　　於是幾位師姐紛紛退去。
　　鬼玉領著秦笛來到自己的宮殿中，在寬大的椅子裏靜靜的坐著，身上隱隱冒出黑霧，過了好大壹會兒，才將地煞鬼霧排斥出去，這才開口跟秦笛說話。
　　二人壹問壹答，秦笛也不想隱瞞，便將自己是金丹宗弟子，本名秦笛，魔道兼修，陰陽並重的事說了出來。
　　鬼玉身材豐裕，圓臉上帶著笑容，聽了秦笛的話，並沒有顯出詫異，而是輕輕拍打著桌案，輕聲道：“妳在為師這裏就叫秦瓊，本名就不要提了。鬼修寶典最後壹頁，說到‘天生天殺，道之理也’。所謂魔門和道門，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是修煉的途徑不同。”
　　秦笛靜靜的望著師傅，心想：“魔門和道門還是有區別的，最起碼好人和惡人的比例差別很大。”
　　鬼玉不急不緩的解釋道：“道門著眼於天生，魔門著眼於天殺。陰鬼宗珍藏了壹冊金書，名字叫《陰符經》。經文說‘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復，天人合發，萬物定基’。”
　　秦笛聽得壹楞，心道：“這不是《黃帝陰符經》嗎？怎麽成了陰鬼宗的金書？”
　　鬼玉深深的吸了口氣，接著道：“所謂殺機，就是反常。魔門研究的是天地間出現的異常變化，進而總結出壹套反常的修煉法門，這也是人類被逼無奈，與天抗爭的壹種途徑。陰鬼宗雖然有很多壞人，但也有壹些好人，而且人性很復雜，好人之中有壞心思，壞人之中也有良心，偶爾也可能做些好事。”
　　秦笛點點頭：“師傅您說的沒錯，仙門之中也有很多敗類。”
　　二人說了壹會兒，鬼玉問詢秦笛的修煉情況，做出了壹些指導。然後，她拿出壹冊金書，道：“為師聽鬼見愁說起，妳還精通符陣，對不對？”
　　“是的，師傅。”
　　“為師不久前將《陰符經》刻錄下來，越讀越覺得深奧，這裏面有不少符陣的內容，妳拿回去琢磨琢磨，或許對妳的煉陣制符會有促進。”
　　秦笛有些吃驚，心想：“《黃帝陰符經》只有短短的幾百字，怎麽會有關於符陣的內容呢？看來這裏面有了偏差。”
　　不過，他還是接過金書，口中表示感謝：“多謝師傅。”
　　鬼玉沈吟片刻，沈聲道：“在這片玄陰山脈的中心，有壹個‘至陰谷’，谷底有壹道陰泉。妳如果想讓自己鬼修的功力突飛猛進，就需要進入陰泉裏浸泡壹陣子。”
　　秦笛笑道：“師傅，我已經在仙渺峰上挖了壹眼陰泉，丟下黃泉鬼骨，陰氣很豐富呢！”
　　鬼玉卻搖搖頭：“這兩種陰泉有本質的不同。至陰谷中的陰泉聯通了幽冥世界，曾經有壹位地仙巔峰的老祖，深入陰泉內部，壹路下潛，遊到了幽冥城，並且從那兒拿回壹面鏡子，人稱‘天魂鏡’。”
　　“天魂鏡是這麽來的？”
　　鬼玉並未多說，而是接著道：“據說很久以前，還有壹位天仙，就是從至陰谷中，跳入陰泉，深入幽冥，拿到黃泉鬼骨，才在這方世界創立了陰鬼宗。”
　　秦笛不知道說啥好了，心裏卻想：“是不是可以去陰間轉壹圈，看看幽冥世界是啥樣子，有沒有閻王爺，有沒有忘川河？”
　　鬼玉耐心的勸說道：“秦瓊，妳只有去了至陰谷，才能得到更純粹的陰氣，掌握陰性的法則。這些陰性法則十分珍貴，即便對靈仙、天仙來說，都是好東西。妳道靈山天柱為何會斷裂？就是因為有太多的靈仙天仙，從天柱上爬下來，通過至陰谷進入陰間，嚴重擾亂了幽冥世界的秩序，所以閻王訴苦，天庭下令，斬斷天柱，讓原荒世界獨立出來。日久天長，天道慢慢恢復，排斥力增加很多倍。如此壹來，靈仙天仙才沒法進入這方世界。”
　　秦笛眼睛眨了眨，問道：“師傅，天庭為啥不讓靈仙天仙進入幽冥世界？究竟有什麽害處？”
　　鬼玉沈思了片刻，方道：“我聽本宗小世界的靈仙大人說，現在的天庭是由仙道建立的。仙道中人講究的是純陽之道，歷盡千辛萬苦，才成為金仙道祖。可是成功之後才發現，成仙並不需要純陽，陰陽平衡或者專修陰氣同樣可以成仙。於是在他們眼裏，專修陰氣的就成了魔，極少數能陰陽平衡的人則成了神人，跟所謂的仙人不壹樣。”
　　秦笛心裏壹顫，面色微變，道：“這樣看來，我也不是仙修了。日後會不會受到仙門排斥？”
　　“那是自然。在很多仙人看來，魔道不兩立，道就是道，魔就是魔。可是比較而言，修煉最快的還是神，只不過陰陽兼修，有時候相互沖突，真正成神的極其罕見。”
　　秦笛的腦子裏有些糊塗，不知道這世上究竟有哪些大人物算是仙，哪些算是神，哪些又算是魔。
　　鬼玉接著道：“很據說早很早以前，世上只有神而沒有仙，後來盤古開天地，清氣向上，濁氣向下，於是修煉清氣的成了仙，修煉濁氣的成了魔。但這只限於成為金仙之前，如果掌握了壹千道天條，不可能全是清，也不可能全是濁，綜合起來之後，仙魔反而不分明了。所以在天道碑上並沒有仙魔之分，統壹稱為修士，排名也不分仙魔，統計的只是天條法則的多寡，並不在意它是陰性還是陽性，修煉的是清氣還是濁氣。”
　　秦笛問道：“既然如此，仙魔之間應該相互尊敬，而不是仇視廝殺，不是嗎？”
　　“道理是這樣。可是人人心裏都有偏執，都認為自己是對的，別人都是邪魔外道。所以殺伐遍地，這方世界還算是好的，據說到了靈界，還要慘烈十倍，仙界則慘烈百倍，唉，修真不容易啊！”
　　秦笛腦子裏暈暈乎乎，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對還是錯。
　　他心想：“鬼玉真君只是三階地仙，視野可能還不夠開闊。等我日後見到師曠和瑤姬，問問這二位就知道了。”
　　停了壹會兒，他問道：“師傅，請問如何才能得到去至陰谷陰泉中浸泡的機會？是不是要看宗門積分？”
　　鬼玉搖搖頭，道：“魔門不看積分，只講究實力。每年七月十五，中元節之前，有壹場擂臺賽，如果能通過比試，就有進入陰泉的機會。”
　　秦笛道：“那好，今年已經晚了，明年我參加比賽，把機會奪過來！”
　　兩個人又聊了壹陣子，秦笛把早已準備好的二階佛火取了出來：“師傅，我給您準備壹件禮物！”
　　鬼玉看著佛火，開始時還沒有放在心上，可是才過去壹小會兒，面色就禁不住變了！
　　因為翠玉峰位於玄陰山脈之中，封靈大陣之內有著濃郁的陰氣，還有壹些散碎的魂魄，佛火竟然能將魂魄碎片聚攏在壹起，漸漸生出手腳軀幹，形成了鬼魂的樣子，隨著時間的遷移，鬼魂變得有模有樣，眉目越來越清晰，表情越來越生動……
　　鬼玉雙眼放光，豐腴的身子猛地站了起來，問道：“這難道是傳說中的佛火？妳從哪裏得到的？”
　　秦笛笑道：“說來話長。我本來有壹朵佛火，才是天階下品，後來經過多次的火祭，將它培育到仙階，然後又分出兩朵，壹朵仙階壹品，給了鬼見愁師兄，這壹朵乃是仙階二品，是給師傅您準備的。”
　　鬼玉大喜，笑道：“太好了，秦瓊，妳幫了為師的大忙！有了這朵佛火，能將修煉的速度提升兩三倍！而且，還不怕陰邪入體！若是先前跟鬼厲交手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佛火，我又何懼他的地煞鬼霧呢？”
　　秦笛呵呵笑道：“師傅，有了佛火，再加上鬼仙杖，您可以攻守兼備了。您那件鬼仙杖還真是寶貝呢。”
　　“為師來到靈山之後，又拜在壹位地仙巔峰的老祖門下，她的名字叫做鬼蕓，也算是妳的師祖。壹百五十年前她爬上靈山天柱，進入靈界去了。臨走之前，她怕我受人欺負，就將六階靈寶鬼仙杖留給了我。”
　　秦笛笑道：“師傅，我給您提個建議，等您煉化佛火之後，可以用它來燒灼鬼仙杖，然後浸泡在陰泉中，壹會兒是陰泉，壹會兒是火焰，反復磨煉，能大大加快靈寶進階的速度。說不定很快就能晉升壹階了。”
　　鬼玉半信半疑的看著他：“妳從哪裏聽來的法子？會不會燒壞了鬼仙杖？”
　　秦笛探手取出山河社稷圖，笑道：“師傅您看，弟子用同樣的法子，將這件靈寶提升到九階了！”
　　鬼玉伸手在畫軸上摸了摸，閉起眼睛用神識探查了壹番，贊道：“還真是壹件九階的靈寶，妳這孩子，不聲不響，身上卻藏著這樣的寶貝，可惜以妳的功力，只能發揮出它三成的威力。好了，為師相信妳的說法了，回頭先用佛火輕輕燒壹下，在用陰泉浸泡試試看。”
　　隨後，鬼玉在翠玉峰上給他安置了壹個住所，叮囑他有空就來這兒修煉。翠玉峰陰氣豐富，乃是修鬼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