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該如何

　　逝去了。
　　紫色異獸默然無言。
　　那位曾戰天戰地，橫壓壹世的聖帝，終究還是逝去了。
　　嘭~
　　紫色異獸跪伏在地，再度磕頭，低沈道：“晚輩得聖帝遺留，若聖帝有任何遺願，晚輩定竭盡全力完成。”
　　雖然知曉王座上顯化出的只是聖帝殘軀殘念，但紫色異獸卻有壹種莫名的直覺，聖帝未曾真正死去，至少會有遺言留下。
　　鏗~鏗~甲胄兵器撞擊的聲音。
　　王座上的聖帝殘軀竟生生站了起來，壹滴滴鮮血從破碎的金甲上滴落，有敵人的，亦有他自己的。
　　這壹刻，聖帝的眼眸攝人心魂，驚人神心，其身雖死，但遺留下的殘軀依舊鎮壓能夠鎮壓天地八方。
　　聖帝僅剩三指的手掌握住了棒，棒垂落在地，如同時光在現，響徹大千，那聲音如同壹柄大錘落在紫色異獸心中，令他心顫。
　　他眼眸如壹輪大日，盯著紫色異獸，壹字壹句道：“我曾君臨天下，亦見風雪殘花，我之壹生，目中已無壹人。”
　　紫色異獸心中劇震。
　　這難道就是聖帝對自己壹生的寫照嗎？
　　是了。
　　仰天長嘯萬妖朝，壹棒可令帝折腰。
　　這才是聖帝，那是無敵的聖帝。
　　恐怕自開天至今，也僅有東帝和天帝能與之比肩，但那兩位至強者早已逝去，放眼諸天萬界，尋遍六道輪回，又有誰入他的眼。
　　目中已無壹人。
　　或許也可以說是目中無人。
　　若非如此，聖帝又如何會有壹人戰五帝的瘋狂之舉，並最終勝過，橫壓壹世無敵手。
　　“望妳，護我妖族，再統洪荒。”聖帝吐出了最後壹句話，爾後，那承載著聖帝殘軀殘念的王座悄然隱沒於洞窟。
　　洞窟中，恢復了最初場景。
　　紫色異獸亦不再多問，只是朝著已空無壹人的洞窟盡頭遙遙壹拜，他有壹種預感，這或許是自己這壹生最後壹次見到聖帝。
　　起身，紫色異獸望向站在壹旁壹直籠罩於霧靄中的紫衣女子，以及紫衣女子散發出的點滴星辰光霧。
　　忽然，紫色異獸腦海中靈光壹現，似有所悟，失聲道：“秘境之靈……妳是當年的紫雲仙皇？”
　　籠罩於霧靄中的女子靜立，既不肯定，也不否認。
　　“妳不是被佛門永遠鎮殺了嗎？”紫色異獸忍不住道，他這段漫長歲月縱橫諸界，了解到了許多古老隱秘，很清楚聖帝和紫雲仙皇的糾葛。
　　那還是中古時代。
　　聖帝初現鋒芒，曾行走諸天萬界，那時的他還很年輕，雖桀驁不馴，卻非後來背負壹切負重前行的妖族領袖。
　　他年少時曾路過壹顆星辰，遇到了壹株神葩，這株神葩乃是天地最頂級靈根，其天賦幾不亞於命運瀘木，但因天賦太強而受到天地限制，雖有自身驚天動地的偉力，卻未曾覺醒靈智，只有自我的壹些本能。
　　聖帝隨手將其帶走，修煉冒險，神葩跟隨聖帝得到諸多機緣，整整六千年歲月，神葩終於開啟了靈智，神葩剛壹開啟靈智便自然而然踏入了皇境，比當時的聖帝還要強大許多，自號為紫雲仙皇。
　　兩人結伴同行，萬年歲月轉眼即逝。
　　再後，聖帝回妖族聯盟，紫雲仙皇也回到故土，若只如此，兩人或許再無交集。
　　但百萬年後，身為妖族聯盟新崛起絕世天才的聖帝壹舉跨入皇境，卻被佛門鎮壓，欲去除其靈智化為佛門護法。
　　妖族聯盟無可奈何。
　　最後時刻，已達準帝之境的紫雲仙皇降臨靈山，拼盡全力，燃燒自身道果壹力硬抗當時的靈山佛祖，救出了聖帝。
　　聖帝逃出生天，紫雲仙皇卻被佛祖鎮殺於靈山上。
　　後來。
　　聖帝壹棒掀翻了靈山，是為中古初劫後佛門的最大劫難。
　　這壹段故事，早已淹沒於歲月紅塵，鮮有人知。
　　“妳不必多想。”紫衣女子聲音清冽。
　　“我曾聽聞，聖帝破滅靈山後，曾拼著違逆宇宙本源，逆轉時空將紫雲仙皇復活，但最終只拉回了壹縷殘魂，只是那壹縷殘魂太破碎，甚至都無法再凝聚紫雲仙皇的靈智。”紫色異獸盯著紫衣女子：“聖帝曾帶著那壹縷殘魂，尋遍諸天萬界的寶物，依舊未能將紫雲仙皇徹底救回，若我猜測不錯，妳雖非紫雲仙皇，卻應是那壹縷殘魂後來覺醒新生的。”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妳要認清自己是誰。”紫衣女子輕聲道：“盤滄？若我所記不錯，昔日的滄帝，亦名盤滄。”
　　“我盤滄古族，每壹任的領袖都名盤滄，老祖是盤滄，我的父親是盤滄，我亦是盤滄。”紫色異獸低沈道：“將來，我若誕下子嗣，他亦會是盤滄。”
　　“妳已融合歷代古混獸傳承記憶，並將古神角融入己身。”紫衣女子隨意行走，來到了紫色異獸的身前，那迷蒙眼眸盯著他，輕聲道：“那妳，可知曉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麽嗎？”
　　“浩劫。”紫色異獸吐出兩個字。
　　“對，浩劫。”紫衣女子點頭：“自聖帝坐化，我在這壹界等待了漫長歲月，等待了足足壹個紀元，等到了妳，亦等到了壹場前所未有的浩劫。”
　　紫色異獸默然。
　　這段歲月間，他獨自壹個行走諸天，再沒有人擋在身前，經歷了許多戰鬥，經歷了許多艱辛，亦真正成長起來，明白浩劫之戰將是何等可怕。
　　那將是真正波及整個諸天，有可能終結這壹世文明的可怕動亂。
　　紫衣女子看著紫色異獸，輕嘆壹聲：“妳乃是滄帝親子，身為古混獸，又得聖帝傳承，天生便是妖族聯盟領袖，將來，妳註定要如昔日聖帝壹般，去征戰，去殺伐。”
　　“我明白。”紫色異獸聲音低沈。
　　自從天帝秘境出來，自得到歷代老祖記憶，他便已明悟這壹切，這是他的使命，亦是他的宿命。
　　“若有人阻妳，該如何？”紫衣女子聲音縹緲。
　　“殺！”紫色異獸聲音冷冽：“阻我道者，皆殺。”
　　紫衣女子忽然道：“妳的那位兄長——人族絕世天才江寒，未來，若是他阻妳的道，妳又該如何？”
　　“老大？”紫色異獸頓時沈默了。
　　雖然他盤滄已活了很久很久，身處各個時空加起來的歲月足足有數十萬年，但是，他最快樂最輕松的歲月，依舊是追年少時的那數千年。
　　那時的他，不知什麽是責任。
　　那時的他，不需要知道什麽是責任。
　　他只需肆意快活就行。
　　壹切，都有壹個人幫他抗著，無論他惹下什麽禍患，都會有人幫他解決。
　　兩人名義是主仆，實則是兄弟。
　　更仿佛父子。
　　他未想過會和自己的兄長為敵，亦不願。
　　“我不會和他交手。”紫色異獸低沈道：“我會避開他。”
　　“避？”紫衣女子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