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計除河妖，月有圓缺

　　坎離孕神劍，壹劍斬天闕。
　　劍修毫無疑問是強大的代名詞，前世小說中經常見，不過張奎還是第壹次見這種修士。
　　那年輕人已經站了起來，雖然吐了口血，嘴唇發白，但還是站得筆挺，眉宇間英氣逼人，拱手朗聲說道：
　　“在下竹生，見過道友。”
　　“張奎謝過道友援手。”
　　張奎回了個禮，心中納悶。
　　那陳都尉不是說自己師傅是個老頭松風子麽，怎麽來了個年輕人？
　　他轉頭看向葉飛，眉頭壹皺，
　　“小子，沒事吧？”
　　這小子雖說是個練武之人，但畢竟還是個少年，瘋狂趕路早已口唇幹裂，臉色蒼白，又被辟谷境老僵屍壹嚇，能站著已經算不錯。
　　葉飛喘著氣，哈哈壹笑，
　　“禍害蘆城的老妖死了，心裏暢快，我現在餓的能吃下壹頭牛。”
　　“那就行……”
　　張奎微笑點頭，“妳先回去休息，記得讓陳都尉來處理這老妖屍體，免得滋生禍患。”
　　葉飛壹急，連忙問道：
　　“道長，您要去哪兒？”
　　張奎呵呵壹笑，
　　“那‘河王’與屍妖爭鬥負傷，趁此良機，我去料理了這頭老妖怪。”
　　旁邊的劍修竹生壹楞，隨即點頭，
　　“我與道友同去。”
　　張奎猶豫了壹下，“妳的傷……”
　　竹生嘴角露出壹絲微笑，“道友豪氣沖天，若我回去躺到床上，豈不要憋屈致死？”
　　張奎頓覺眼前這小白臉挺順眼，
　　“哈哈，好，我們走！”
　　話落，兩人就身形壹閃，向著蘆葦河而去，壹眨眼就沒了影子。
　　葉飛羨慕地看著兩人離去，隨即眼中閃過壹絲失落，翻身上馬向著蘆城而去……
　　……
　　月光下，兩道身影急速奔行。
　　張奎的躍巖術乃陸地飛騰之術，雖然級別不高，但在凡人眼中已近神仙，腳下生風，如滑翔壹般，地面極速後退，瀟灑至極。
　　而竹生卻是另外條路子，身前劍氣淩厲，破風而行，足尖點地如彎弓射箭，竟壹點兒也不慢於他。
　　張奎心中暗贊，天罡地煞雖然大道通天，但也不能小瞧了此方世界傳承。
　　須臾之間，兩人已來到河邊停下。
　　竹生皺眉遠眺，
　　“此河妖鬼之氣縈繞，已成兇煞之地，道友，那‘河王’是何妖物？”
　　“是條古怪的大鯰魚，本體修出了壹種妖霧神通……”
　　張奎沒有輕視，將所見所聞詳細道出，沒有壹絲疏漏。
　　雖說“河王”受傷，但畢竟是辟谷境妖物，以兩人的修為，怎麽說都兇險至極。
　　“原來是這樣……”
　　竹生臉色凝重，“如道友所說，那妖物在河中神通厲害，占盡優勢，須得將它引上岸才行。”
　　“那到未必。”
　　張奎哈哈壹笑，“原先還頭疼，但道友神劍威力驚人，那古怪妖霧怕是根本擋不住。”
　　竹生臉上出現壹絲尷尬，
　　“不瞞道友，此劍名曰冥空，是我師傅遺物，劍靈兇悍，在下還未收服，剛才又暫借於妳，正在鬧別扭呢。”
　　松風子死了？
　　張奎不好多問，開玩笑道：
　　“這劍脾氣到挺大。”
　　竹生苦笑解釋道：
　　“本門人丁稀少，只此壹劍世代相傳，卻真是長輩，什麽時候心意相通，方可繼任掌門之位。”
　　“不過道友放心，在下箭術還湊活，此弓善於破罡煞，可惜無法在水裏用。”
　　他壹邊說，壹邊卸下背後長弓。
　　此弓不知何物制成，似金似骨，雕刻著古樸的花紋，彌漫著久遠的氣息。
　　張奎眼神微凝，
　　“古器？”
　　竹生點頭，“僥幸得之。”
　　張奎摸著下巴皺眉沈思。
　　這竹生胸懷坦蕩，不似說大話的人，此弓應該能破“河王”妖霧，但是該怎麽引上岸呢？
　　他眼神轉向遠處的河王廟，
　　“不急，先找個人問問……”
　　……
　　“大俠，饒命啊！”
　　河王廟內，看廟的老頭跪在地上不停叩首，眼淚鼻涕橫流。
　　“小老兒只是討口飯，什麽也不知道，可憐我年邁體弱，咳咳……”
　　說著說著，就如肺癆般咳嗽起來。
　　這老頭，張奎來的時候正收拾細軟準備跑路，被他們逮到逼問後，頓時賣起了慘。
　　張奎手指壹彈，壹粒黑丸頓時射入老頭喉嚨。
　　老頭頓覺壹股涼氣順著喉嚨而下，隨後渾身如墜冰窖，也顧不上咳嗽，驚問道：“妳給我吃了什麽？”
　　張奎冷笑，“妳這人不老實，所以給妳吃了本門寒陰毒丸。”
　　竹生在壹旁皺眉，
　　“師兄，這寒陰毒丸狠辣無比，若無解藥，三日內神魂凍結，生不如死，給他吃，有點兒……浪費了吧。”
　　“哼，萬壹這人心存僥幸，以為那老妖能解毒呢？”
　　“師兄英明，那老妖還真解不了……”
　　這其實只是泥丸，不過張奎渡了壹絲寒煞，普通人若吃了，就像赤身在雪地過夜。
　　不過兩人壹唱壹和，卻是把老頭嚇得夠嗆，壹臉慘白說道：
　　“二位好毒的手段，罷了，妳們到底要我做什麽？”
　　張奎微微壹笑，
　　“很簡單，把那‘河王’老妖騙上岸來，妳在這兒勾結妖物，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那就早點兒轉世吧。”
　　老頭臉上陰晴不定，咬牙說道：
　　“那老妖嘴饞，每隔壹段日子吃膩了河鮮，就會上岸吃些牛羊和處子，牛羊後院就有，就是這處子……”
　　“那有什麽。”
　　張奎呵呵壹笑，“我來假扮。”
　　“妳？！”
　　竹生和老頭差點被噎死。
　　……
　　或許是受傷的原因，當老頭喚來水鬼通知後，“河王”當即回復要上岸。
　　殘月晦暗，夜風微拂。
　　河王廟旁邊空地上，十幾頭被拴著的牛羊低頭吃草，不時擡頭四顧。
　　牛羊群中，張奎裹著白單盡力蜷縮身體，凝神閉目。
　　其實也只能由他假扮。
　　竹生雖細皮嫩肉，卻壹聲劍氣縈繞，根本騙不過，而張奎卻能用氣禁術封閉全身氣息。
　　忽然間，陰風乍起。
　　河面上嘩啦啦水聲大作，壹龐然大物裹著腥臭的黃霧緩緩升起，遊弋著上了岸。
　　巨大的黑影籠罩過來，那些可憐的牛羊頓時嚇得軟到在地，屎尿齊漏。
　　張奎暗罵壹聲，捏住了鼻子。
　　“嗯……”
　　那河王老妖停了下來，
　　“今天這處子……好生魁梧。”
　　眼看還有段距離，張奎只好捏著鼻子尖聲尖氣說道：
　　“奴家……只是天生肚大。”
　　“怎麽男人嗓？”
　　“嘴饞，吃壞了嗓子。”
　　河王老妖悶聲悶氣哼了壹聲，扭動龐大的身軀遊弋過來。
　　這妖物到不是懷疑，這蘆城附近除了血屍王，他誰也不怕，況且也不覺得僵屍會弄這個。
　　正好肉多……
　　老妖壹邊想，壹邊張開了大嘴。
　　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巨口，張奎緩緩擡起頭，眼中滿是冷意，掌中陸離劍突然出現。
　　幹掉血屍王竟得了七個技能點，張奎深感攻擊乏力，索性壹股腦將斬妖術升到了四級。
　　那寒煞極度凝結，將陸離劍染得近乎墨黑，周圍地面瞬間凝出冰霜。
　　“死！”
　　張奎沖天而起，陸離劍直刺河王頭顱。
　　看著那墨黑的劍芒，這老妖頓時心驚肉跳，壹個扭身黃霧凝在身前。
　　“妳是何人？！”
　　張奎沒有回答，他只覺前方空間黏膩凝滯，就像沖進了膠水中，行動困難異常。
　　這還是在陸地，若是在水中，估計早就被定住，動彈不得。
　　而同時，河王廟屋頂，竹生突然露出身形，搭弓拉箭，壹道金光瞬間射來。
　　嘭！
　　前方黃霧瞬間炸裂。
　　半空中的張奎森然壹笑，身形電射而入，寒煞劍氣如雨瀑般落下。
　　河王老妖失算，頓時中招。
　　腥臭的血液四濺，還沒落地就凝成了冰塊，那兩排燈籠似的眼珠更是凝固爆裂，頭頂壹片寒霜，血肉模糊露出了頭骨。
　　呱呱！
　　老妖嚇得魂飛魄散，慘叫著聚起黃霧試圖阻攔。
　　嘭！嘭！嘭！
　　又是連續三道金光射來，將黃霧炸裂四散。
　　像這種修煉血脈的妖物，往往對自己的身軀和神通過分依賴，壹被克制就會惶然失措。
　　不過生死之際，老妖卻激起原本兇性，嘴邊長長撚須如鋼鞭般向張奎抽來。
　　張奎冷哼壹聲，連續幾個分身術避過，如鬼魅般在老妖頭上起舞。
　　終於，老妖那堅硬的頭骨凍結劈碎，露出白花花的腦漿，被張奎壹劍插入。
　　河王老妖身體壹僵，漸漸癱倒。
　　若是普通身體受損，老妖說不定還有機會化為鬼物繼續作祟，但斬妖術下，神魂皆寂。
　　張奎松了口氣，今夜隨轉戰百裏，心神俱疲，卻暢快異常，忍不住哈哈大笑，聲震四野。
　　而在遠處，那陳都尉也領著壹隊人馬沖了過來，看到從廟頂飄然落下的竹生，頓時松了口氣，哈哈笑道：
　　“師弟，妳竟長這麽大了，好好，比我這沒出息的師兄強多了，師傅怎麽不來，是不想見我麽？”
　　竹生沈默了壹下，
　　“師傅前年渡雷劫失敗，仙去了。”
　　陳都尉頓時楞住，嘴唇哆嗦，說不出話來，隨後兩眼漸漸空洞。
　　竹生嘆道：
　　“師傅並沒有怪妳，偷偷來蘆城壹次後很滿意，說妳雖然又懶又笨，但守護壹方，也算對的起他了……”
　　那陳都尉頓時眼淚橫流，癱倒在地，不停狠狠地抽著自己耳光，如孩子壹樣嚎哭起來。
　　“師傅、師傅……啊……啊！”
　　遠處，張奎站在魚妖屍體上，微微搖頭，看向了夜空中的殘月，方才的喜悅也煙消雲散。
　　他到不是感同身受，而是這壹路見多了生死離別，前世竟已然恍如隔夢。
　　月有陰晴圓缺，
　　人有悲歡離合，
　　世人皆苦，
　　若得長生，
　　可解脫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