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二天，我壹上班，秀青就把我叫到她的辦公室。
　　昨天夜裏，我不停打了好幾個電話，妻子都不回。正有些著急的時候，秀青悄悄給我發了個信息，說妻子在她那兒。
　　我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妻子肯定不會回嶽父母家的，我心裏很清楚，她這個人好面子。她也肯定不會蹲在某個街角，無依無靠地哭泣。她的生存能力，我同樣很清楚。
　　我所擔心的，是還有壹種可能。
　　還好，她跑去秀青那裏了。我松了壹口氣，過了壹會兒，居然安安穩穩地睡著了。
　　整個晚上，我被折騰個夠嗆，真正地感受到了什麽是“身心疲憊”。
　　我壹進秀青的辦公室，她就皺著眉頭盯著我看。
　　“妳真的去了那種地方？”
　　“哪能啊，妳未必還不明白我的做事風格嗎？”我喊冤。
　　“說得也是。”秀青想了想，她知道我這個人多少有點潔癖，不會進色情場所。我的很多性癖好，都坦然地和她分享過，其中不少還嘗試過。但不知為什麽，我從來沒想法和妻子提這些性癖好或性幻想。
　　同樣的，妻子的性幻想，對我也是守口如瓶。好幾次性濃之時，我忍不住問過她。她總是咬著嘴唇，面帶羞澀，紅著臉低頭不語。
　　曾經讀過壹首詩：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早年第壹次讀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最後壹句的意思。最近，偶爾又讀到這首詩。我居然發現我讀懂了：至親至疏夫妻。
　　——因為，我已經結婚好幾年了。
　　秀青問我，那裏到底怎麽了？我胡亂搪塞了過去，告訴她這只是個借口，其實，我們夫妻之間存在著另壹些麻煩。現在還不好說，改天事情平息了，我再細細給她講。
　　秀青往我褲襠處瞄了壹眼，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
　　作為壹個情人，她是難得的通情達理。
　　“對了，”秀青的臉突然紅了壹下，“昨天晚上，我可能犯了壹個錯誤。”
　　“什麽？”
　　“她告訴我，妳那個部位得了見不得人的臟病。我壹聽便脫口而出，說不可能，壹點都看不出來……”
　　“天啦，有沒有搞錯？妳還嫌我麻煩太少了是吧？”
　　秀青神情有些尷尬，“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前壹天我還剛剛吃……剛剛看過，壹點跡象都沒有，哪裏可能壹夜之間就長出來了？所以才壹不小心說漏了嘴。”
　　我急忙問：“她聽了有什麽反應？”
　　“她好像楞 了壹下，不過，我趕緊補充了壹句，說妳在辦公室壹切正常，嬉皮笑臉的，壹點都看不出來。”
　　“後來呢？”
　　“後來壹切正常。我們倆壹起，把妳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痛批了壹頓。再後來罵累了，我們就壹起去樓下吃了頓燒烤，還喝了幾瓶啤酒，回來就壹起睡了。她好像喝多了點，今天早上我上班的時候，她還沒有醒過來。”
　　我再次松了壹口氣：還好，女人嘛，只要能吃能喝，胃口不受影響，問題就大不到哪裏去。
　　…………
　　從秀青的辦公室出來，剛回到座位。“滴滴！”我的手機立馬就響了。
　　低頭壹看，原來是小敏發的短信。我擡起頭，發現她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迅速地讀了壹遍，原來，這小姑娘是來討吃的：餵，副科，又被母老虎罵啦？那天妳說要請我，可不可以兌現啊？今天下班我正好有空。
　　我嘆了壹口氣：女人緣太好，有時也挺讓人頭疼的。
　　轉念壹想：妻子這幾天都不會回去，我壹個人在家也無聊。不如趁這個機會，把這件事解決了也好。
　　於是，我低頭回道：好滴！下班後妳在停車場等我。
　　“滴滴！”小敏的座位傳來短信的聲音。她頑皮地朝我眨眨眼，比了個OK 手勢。
　　我朝詩欣的座位看去。
　　那裏空空蕩蕩的，秀青說她今天請病假，不來上班。
　　…………
　　小敏選的餐館是壹家日本料理。
　　剛開始的時候，我看了看菜單，隱隱有些替我的錢包難過。不過後來還好，小敏點的菜，都巧妙地避開了那些標著“主廚推薦”的高價菜色。
　　“放心吧副科，我怎麽舍得宰妳呢？”小敏看穿了我的心思，笑嘻嘻地說，“快吃快吃，難得和妳壹起出來吃頓飯。”
　　她動作嫻熟，反倒像個主人壹樣。
　　我隨便吃了幾口，就停下筷子，壹邊和綠茶，壹邊看著她吃。
　　小敏絲毫沒有留意我的舉動。她把各種壽司放上姜片，在醬油裏放了少許芥末，壹邊呱嗒呱嗒地介紹說，這間店的芥末是真正現磨的，不像其它店，都用辣根來假冒……
　　她嫻熟地只蘸了壹點點芥末醬油，然後，把整個壽司塞進嘴裏，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這才是壽司的正確吃法！吃得出料理的自然鮮味…… ”
　　我默默地看著她：壹個穿著彈力牛仔褲，緊身體恤衫的年輕女孩，馬尾辮子，渾身上下，散發出令人羨慕的青春氣息……
　　還是先等她吃完吧！我想。
　　小敏好不容易才放下筷子。
　　這時，她才註意到我幾乎什麽都沒吃，不滿地嚷道：“餵，有沒有搞錯啊妳，好歹拿副科級的工資，吃頓壽司也要那麽省。”
　　我笑了笑，問她：“看樣子，妳經常來這間餐廳吃吧？”
　　“嗯哼，當然啦！”小敏得意地點了點頭，“老板都和我很熟了。”
　　我繼續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上次妳說過，妳的老家是貴州山區吧？父母都在鄉下？”
　　“是啊，我早就和妳們說過的，”小敏毫不隱瞞，“我們那裏是真的窮。有句俗話是這麽形容我的家鄉的：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講臺平，人無三分銀…… 形象極了！”
　　我盯著她的臉，似笑非笑地說：“妳去年剛剛畢業，掙的薪水應該不多吧？”
　　小敏壹下子楞住了，她開始明白我想講什麽。
　　我緩緩地說：“前兩天，我陪老婆去商業街買鞋。她逛的時候，我閑極無聊，就在街尾角落的壹個咖啡店喝咖啡。結果，不小心看到了妳——和，坐在妳旁邊的那個人——”
　　小敏的臉變得有些蒼白。
　　“那個人嘛，我恰好也很熟，”我幹脆直接說了出來，“是我們倆的頂頭上司，熊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