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業果之主

　　呼。
　　山風迅猛依舊，這片山谷卻早已變了模樣，殘破的樹枝裸露的大地，枯焦的殘骸，似乎都在敘述剛才這裏經歷了什麽。
　　駁雜的大道之力正在散去，重新歸於這方天地之間。
　　周慶年手握紫色長劍，懸停虛空，望著張天千眾人和灰袍離開的方向，眉頭緊鎖。
　　灰袍。
　　是誰？
　　為何感覺這麽熟悉？
　　周慶年回憶灰袍的身影，眼底的困惑越發濃烈。但是那張臉……他確定自己絕對沒有見過。
　　“奇怪。”
　　周慶年暗暗生奇。就在剛才，他差點就要追上去了，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因為，他突然想到了李雲逸信件上的壹句話。
　　“窮寇莫追，只要把他們趕出去，不敢染指我東神州即可。”
　　周慶年眉頭更緊了。
　　“他早就知道我此行會有這壹幕？”
　　李雲逸的書信裏，並沒有關於那灰袍的信息，甚至連半個字都沒提及。但是，周慶年卻不得不思量。
　　畢竟，李雲逸心思如淵，而自己又不是他的麾下，對自己肯定不會坦誠相對。他們現在的關系，說的好聽點叫合作，說的不好聽點……是互相利用。
　　在這種前提下，周慶年當然不會太過冒險。反正，李雲逸讓自己做的，自己已經做到了，酬勞肯定少不了。
　　就這麽交差？
　　周慶年總感覺心裏有些不妥，尤其是想到那驚鴻壹瞥的灰袍，這樣的感覺更加強烈。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放棄追查，腰身壹扭，朝虎牙關方向掠去。
　　不值得冒險。
　　自己今天動手，無論灰袍是何人，今天肯定不是提出帶自己前往中神州這要求的最佳時機。
　　以後還有機會。
　　既然中神州外敵已經出現，相當於李雲逸先前的分析已經成為了現實，自己想要找機會，還需要急於壹時麽？
　　慧者，當伺機而動。
　　畢竟自己這次找機會去往中神州，可不是給人做奴仆的。
　　周慶年有自己的傲氣，暗暗思量著自己的小九九，決定回到虎牙關再向李雲逸道說今日之事，用書信的方式。
　　至於為何不當面說……
　　壹還是因為骨子裏的傲氣。
　　第二是因為，即使自己當面問，周慶年也不認為自己能從李雲逸的口中套出什麽話來，更別說是對方的具體身份了。
　　……
　　而就在此時，另外壹邊。
　　呼哧！
　　另壹座山谷中，張天千等人終於停了下來，神念瘋狂掃蕩虛空，待發現周慶年真的沒有追上來，這才開始大口喘氣，汲取天地之力以彌補體內虧空。
　　和之前在猛虎山關相比，從他們的站位就能看出，經過壹場聯手大戰，雖然只有壹擊，還被周慶年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潰了，但是他們彼此間的戒備明顯少了許多。
　　或者說。
　　是轉移了！
　　包括張天千在內，當眾人神念收回，下壹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人群中那抹灰袍身上，眼底精芒閃爍，各有心思。
　　但相同的是……
　　警惕！
　　剛剛逃出猛虎山關時的念頭再次浮起……
　　灰袍人，究竟是不是他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的始作俑者？
　　其實壹路上，他們也在觀察灰袍人，只可惜，後者身上似乎籠罩著壹股無形的力量，隔絕神念，他們根本無法看破。
　　神秘。
　　強大！
　　能壹招圍困那執掌雷霆大道的頂尖聖境二重天，灰袍的強大無需再證明。
　　現在唯壹的問題在於……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終於。
　　張天千再次站了出來，臉色肅穆，先是對灰袍拱手行禮，客氣道。
　　“多謝前輩搭救之恩，只是不知……”
　　先道謝，再詢問。
　　張天千這行為或許急躁，但不失身份，起碼不會惹怒這神秘的灰袍強者。
　　可令眾人沒想到的是……
　　“前輩？”
　　“呵呵，我可當不起前輩之名。事實上，若說年齡，我只怕還不如各位的零頭。”
　　“即使武道修為，我也和各位相差甚遠，不過聖境壹重天巔峰罷了。不久之後或許要突破桎梏，但絕不是現在。”
　　灰袍人擡起壹張充滿微笑的臉，聲音平和，聽上去人畜無害，可就是這番話，直接讓張天千等人蒙圈了。
　　什麽鬼？
　　灰袍人，只是聖境壹重天巔峰？！
　　那他是如何壹招擋住那執掌雷霆的強者的？
　　所有人楞住了，主要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竟會從灰袍人口中聽到如此……誠實的回答。
　　年齡不足零頭？
　　那豈不是說，他才幾十歲？
　　甚至……和他的容貌相當，只有二十余歲？
　　如此年輕的聖境強者？
　　並且。
　　灰袍人剛才提及自己馬上就要突破瓶頸時的語氣和神態。
　　平靜！
　　自若！
　　就像是突破聖境二重天對他而言，根本就是再輕松不過的壹件事。
　　但。
　　為何定然不是現在？
　　壹瞬間，隨著灰袍人的壹席話，整個山谷陷入壹片寂靜，鴉雀無聲，唯有眾人的呼吸聲依然粗重。甚至……比剛才逃出生天時更粗重了。
　　難以置信！
　　灰袍人此時之語，完全超乎了他們所能理解的範疇之內，無限沖擊著他們的靈魂。
　　戰力和武道的沖突。
　　年齡和境界的沖突。
　　這些沖突交織在灰袍人的身上，讓他更加神秘了。
　　“咕咚！”
　　張天千更忍不住咽了壹口唾沫，壓下心頭驚駭。
　　這是中神州世外的絕世天才？
　　不！
　　年齡和武道境界的沖突，可以用天賦來解釋。但是，戰力和武道境界的沖突，就不是能隨便解釋的了。
　　尤其是聖境之間，越階戰鬥的艱難堪比天塹，越階而勝更是天方夜譚，世間罕有。
　　這灰袍人……
　　而正當張天千等人驚愕惶恐，內心震動不休之時，只見灰袍人再次輕輕壹笑，似乎對他們此時的反應早已習慣，再次開口。
　　“請容我再向諸位介紹壹下自己。”
　　“諸位可以稱我為黑龍，當然，這是化名。至於本名，當諸位得到吾主的認可，自然能夠知曉。”
　　黑龍？
　　化名？
　　此言壹出，張天千等人的眼神立刻怪異起來，上下打量著灰袍人。這當然是化名，還需要解釋？
　　但是，當聽到“吾主認可”這四個字，所有人再次心頭壹震。
　　主人？
　　灰袍人的背後還有其他人？
　　在他們聽起來，灰袍人雖然主動提及了化名，但是和沒說幾乎壹樣，他們也聽不出什麽來。
　　但是，如果這化名在南楚出現，恐怕就不是這個效果了。
　　聖境壹重天巔峰。
　　陌生容貌。
　　並且是以黑龍為名。
　　只是壹瞬間，就會有人意識到他的真實身份是誰。
　　畢竟，誰人不知，昔日景國的情報中心就叫黑龍臺？
　　而自從李雲逸成為景國攝政王，名義上黑龍臺的主人另有其人，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它的主人究竟是誰。
　　鄔羈！
　　正是鄔羈！
　　而他此時的陌生容貌，正是李雲逸曾煉制用來遮掩身份的……無相面具！
　　是的。
　　灰袍人正是鄔羈。
　　面對張天千等人的神色變化，他絲毫不以為意，繼續按照李雲逸的吩咐，輕輕壹笑，道。
　　“諸位似乎對我家主人很是好奇？”
　　“吾主，妳們可以尊稱他為業果之主。”
　　“諸位猜的不錯，各位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正是吾主的手筆，是特地來幫助各位的。”
　　業果之主？！
　　幫助？！
　　他承認了！
　　承認自己等人的出現正是他這壹方所為！
　　嘩！
　　此話壹出，整個山谷再次壹片嘩然，人人驚愕望著鄔羈，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坦誠！
　　直接！
　　這也太爽快了吧？我們還沒問呢！
　　不過只是壹會兒功夫，眾人之間的喧嘩落定，消化的很快。畢竟，關於這部分，也早已在他們的猜測之中，如今只不過是得到了進壹步的確認。
　　鄔羈說的沒錯，最讓他們好奇的，還是他所說“業果之主”的身份。
　　“業果之主？”
　　“那是什麽？”
　　“大道的壹種？”
　　大多數人眉頭緊皺，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鄔羈見狀也確實不知道如何解釋，畢竟，他這完全是按照李雲逸的吩咐在做，哪裏知道李雲逸為何要給自己起這麽個名字？
　　直到突然。
　　張天千目光壹凝，驚疑不定地望了過來。
　　“業果？”
　　“張某只聽說過，西神州有佛陀藏世，將世間萬物稱為紅塵業果。莫非，尊駕主人是佛門中人？”
　　佛門？
　　世上還有這等存在？
　　這次輪到鄔羈驚訝了，沒想到李雲逸給自己起的名字還有這玄機。
　　不過很快，他就鎮定下來，神秘壹笑。
　　“不可說。”
　　“吾主尊貴，又豈是我等可以隨意揣度的？”
　　“張前輩，請謹言慎行。”
　　謹言慎行！
　　張天千聞言眼瞳驀地壹凝，從鄔羈這番話裏，他赫然聽出……威脅！
　　呼！
　　深吸壹口氣，張天千壓下心頭的震動。如果是其他聖境壹重天敢在他面前這麽說話，他只怕早就壹巴掌拍過去教他做人了。可是現在……眼前黑龍的強大和神秘依然在眼前活靈活現，他哪敢輕易動怒？
　　就當沒聽見，張天千再次問出對在場所有人來說都同樣重要的問題。
　　“幫助？”
　　“敢問黑龍特使，尊駕之主所說幫助，究竟是什麽意思？？”
　　“能在南蠻巫神前輩境地上做這種事，將我們挪移至此……尊駕之主的武道修為只怕不遜色於南蠻巫神前輩吧，又何須我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