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我不是野人！！

　　母親不斷的回過頭來看雲川，發現他們相處的似乎很愉快，也放下心來，開始按照雲川教的那樣用柴煙來熏魚。
　　熏魚需要的時間很長，今天晚上，族人們沒有回到山洞裏，而是在河邊點起了壹堆堆的篝火，連夜熏魚。
　　傍晚的時候，雲川也參與了熏魚，不過，他沒有像那些族人壹樣把魚熏制成幹燥的魚幹，而是塗抹上鹽巴，制作成了鹹魚。
　　今天收獲的魚實在是太多了。
　　而今天的太陽也實在是猛烈。
　　不過，烤魚的味道遠遠地傳了出去，引來了很多不懷好意的狩獵者。
　　小野牛緊緊靠著雲川，它的身體在發抖，而小野狼不停地朝狼群叫喚，幾次都想沖進黑暗，最終還是蜷縮在雲川腳下發出壹陣陣“嗚嗚”的叫聲。
　　眼看著黑暗的地方全是綠瑩瑩的眼珠子，母親連忙去柳樹下尋找那個還在睡覺的人。
　　結果，這個人怎麽呼喚都醒不來，母親舉著火把仔細地檢查了這個男人，結果，他身上壹點傷痕都沒有，只是人死了。
　　雲川點燃了草根上的厚厚的壹層沒有變綠的枯草，從河面上吹來的風，很快就讓火焰變得高漲起來。
　　狼嚎聲響起，它們不再沈默，只是當火光向外漫卷的時候，它們第壹時間就逃走了。
　　火光照亮了草地，那些綠色或者黃色的光斑基本上就慢慢的消失了，只有兩團似乎在燃燒的綠光依舊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忙碌的人群。
　　火焰慢慢的向後退，隔著金黃色的火焰，雲川看到了壹頭巨虎。
　　這頭巨虎並沒有因為草原起火就逃掉，而是站在火焰的另壹邊用它淡黃色的眼睛看著雲川。
　　雲川沒有從這雙眼睛中讀到任何情緒波動，這說明，這家夥就是壹個徹頭徹尾的野獸。
　　雲川不相信壹頭野獸會不害怕火，所以，就點起另壹根火把，用盡全身力氣向猛虎身後的枯草投擲了過去。
　　他發現，這頭老虎的壹對半尺長的獠牙很適合制作兩柄匕首。
　　老虎淡漠的回頭看看落地的火把，直到火焰升騰起來了，這才重新回過頭隔著越燒越近的火焰，看了雲川壹眼，就連續幾個縱躍，壹頭鉆進青草中，掀起壹道筆直的漣漪，消失不見了。
　　沒什麽好怕的，雲川這樣告訴自己，只是心底的絕望感快要讓他窒息了。
　　在親眼看到壹頭劍齒虎之後，雲川的心，早就變成了壹顆石頭。
　　劍齒虎是什麽時代的產物，雲川很清楚……這東西就不該出現在智人時代。
　　在他生活的時代裏，絕對沒有出現這種動物的可能，壹點都沒有。
　　死了，就不存在了！就像剛才那個被他用木頭橛子釘進太陽穴的野人壹樣，死了，就只是壹團臭肉而已。
　　此時的雲川憤怒的這樣想。
　　殺掉劍齒虎，劍齒虎就不存在了。
　　冰河世紀，中新世，更新世這三個屬於地質時代的世紀就不存在了。
　　所以，狂怒的雲川沖著劍齒虎所在的地方大聲的吼叫了起來。
　　“嗷——”
　　劍齒虎的聲音比他的聲音更快壹步的進入他的耳朵。
　　那個人死了。
　　經過大家壹致討論之後，認為這個人是被劍齒虎嚇死的。
　　至少母親是這樣告訴大家的，這是壹個合格政治家該有的素質表現。
　　雲川剛才甩出壹根火把，嚇退了可怕的劍齒虎，跟野狼，所有人都看到了，壹個個不再用看小孩子的目光看雲川，當然，母親族長的位置也就徹底的坐穩了。
　　每個人都在認真的熏魚，沒有壹個人偷懶，只有把食物準備的足足的，族群才能活下去。
　　雲川不屬於勞動人群，他讓母親把幾塊大石頭燒熱，然後扒拉進壹個水坑裏，石頭很快就把水坑裏的水燒熱了。
　　雲川跳進水坑，開始清洗自己骯臟的身體。
　　洗澡的過程就更雞蛋剝殼是壹樣的，身上的汙垢在泡軟之後，輕輕地提起壹個角，就能撕下來好大壹塊。
　　至於頭發，雲川也不知道用了多少草木灰，才算梳理幹凈，此時，水坑裏的水早就涼了。
　　在雲川跳進熱水池子的時候，族人們都圍攏過來了，他們呆滯的看著這個孩子用熱水煮自己，壹些年輕的男孩，女孩，還把手探進水坑試探雲川有沒有可能被煮熟。
　　從水裏走出來的時候，雲川就變成了壹個虎頭虎腦的小少年，全身白皙的不可思議。
　　這讓那些黑乎乎，臟了吧唧，滿口黃牙的族人們敬畏如神。
　　於是，就有膽大的少年也跳進了雲川洗澡的水坑，希望自己也能變成雲川的模樣。
　　不過，這樣做是徒勞的，他們黑乎乎的身體，即便是洗幹凈之後也僅僅變成了焦黃色而已。
　　雲川用草木灰加上鹽巴努力的清洗自己的乳牙，他的牙齒長得很快，不過依舊是乳牙。
　　用草木灰清洗之後，他的牙齒就變得雪白。
　　母親是雲川最重要的擁護者，她知道如何燒熱石頭，在如何用石頭加熱水坑。
　　所以，當她躺進熱水池子的時候，雲川聽到了她愜意至極的呻吟聲。
　　這壹夜，部落裏所有的人都學會了壹件事——洗澡。
　　天亮的時候，壹串串的魚幹，風鈴壹般在晨風中搖晃著，每個族人看著如此多的魚幹，眼中都閃爍著光芒。
　　白天的時候，他們繼續不辭辛勞的繼續抓魚，大河褪去之後留下的無數個水坑裏，有取之不盡的魚。
　　不僅僅有魚，他們甚至捉到了壹只足足有臉盆大小的烏龜。
　　烏龜肉被他們生生的拽了出來，留給了雲川壹個完整的龜殼，母親用最堅韌的藤條給龜殼編制了壹個底，又在雲川的指揮下，在龜殼上鉆了四個洞，拴上砸碎的藤條纖維編織的帶子，他就有了壹個龜殼背包。
　　龜殼綠瑩瑩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烏龜。
　　草原上的大火沒有熄滅，繼續不急不緩的向遠方延伸，對於這個狀況，雲川是不管的。
　　大火所到之處，壹定會把那些恐怖的狩獵者驅趕的遠遠地，至於燃燒引起的濃煙，已經把天空都給籠罩了。
　　濃煙也有好處，那就是把那些跟他們爭奪魚的大鳥驅逐的遠遠地。
　　母親洗幹凈了之後，還是那麽醜……上了年紀的族人洗幹凈了之後還是是那麽醜，至於那些剛剛在胸口長出小鼓包的少女們，也醜的沒辦法看。
　　不過，這些醜人在看雲川的時候，目光也不對頭，好多人的表情基本上就是嫌棄的模樣。
　　壹群傻子。
　　雲川覺得自己現在很需要壹雙鞋子，壹套衣服，每天遛鳥的生活對小孩子來說無所謂，可是，他還是有羞恥心的。
　　在母親身上也僅僅只有壹條短皮裙的狀況下，族群裏其他人當然更加的不堪。
　　強壯的男人們多少還好壹些，基本上都有壹條短皮裙遮住了隱私部位，至於那些年紀小的，每壹個都跟雲川壹樣，光著屁股蛋。
　　這是壹個非常窮的部落。
　　全部落原本只有兩百六十四個人，強壯男人只有八十七個，母親政變的時候弄死了壹個，自己為了絕後患，又弄死壹個，現在，就剩下八十五個青壯男人了。
　　這年頭，男人要負責狩獵，死亡率實在是太高了。
　　女人很多，尤其是不知道怎麽長大的女孩子更多，按照雲川經歷的幼兒期來看，這些女孩子能長大，實在是壹個奇跡，跟他壹起進入嬰兒期的孩子，今年，就活下來他壹個。
　　按照母親的說法，今年要帶著十幾個女孩子去別的部落換同樣數量的女孩回來。
　　如果別的部落沒有那麽多的女孩，就用女孩換壹口陶鍋。
　　雲川覺得用魚幹換可能更好壹點，母親卻提都沒有提拿魚幹換東西的話。
　　道理雲川自然明白，不能在族群中繁衍，這會給部落找來沒頂之災的。
　　不過，他還是覺得用女孩去換鍋太過分了。
　　陶鍋他自己就會制造，手藝還是傳自塔城赫赫有名的黑陶鍋，這東西遠比部落裏當寶貝用的三口紅泥陶鍋好得多。
　　太陽西斜的時候，族人們就扛著沈重的魚幹向家的方向出發，魚幹太多了，不僅僅是每個人身上掛滿了魚串子，小野牛身上馱著的魚幹更多。
　　總算是把所有的魚幹都帶上了，壹群人這才邁著沈重的腳步，踩著草原上燃燒後的灰燼向山丘走去。
　　回到了家裏，也不能休息，如何儲存這些魚幹就成了重中之重的事情。
　　母親把所有的魚幹都存進了小山洞，不過，在存儲這些魚幹之前，她又在小山洞裏放了壹把火。
　　這個山洞跟大山洞壹樣，裏面還是有很多的蟲子。
　　說實話，自從來到部落之後，雲川吃過的蟲子比他上壹輩子見過的蟲子還要多。
　　總以為身為壹個狩獵部落，應該是壹群人舉著長矛，提著弓箭，大家在荒野中慢慢的向獵物圍攏過去，然後突然丟出長矛，射出弓箭，然後壹窩蜂的沖上去，殺死獵物，捕捉獵物。
　　他甚至還認真的考慮過設陷阱捕捉大象……
　　結果錯的離譜。
　　大家的主要食物居然是蟲子跟草籽，捕殺壹匹狼就是好漢，能捕捉到野豬跟狗熊的，基本上是十余年壹見。
　　至於大象跟老虎這種層次的獵物，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人家才是食物鏈頂端的存在。
　　這個世界還是屬於野獸們的世界，它們在這個世界裏活得快活寫意，掌管大地。
　　而人類，只能在野獸稀少的地方吃著蟲子跟草籽茍活。
　　當然，這是屬於野人的生活。
　　雲川覺得自己不是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