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難兄難弟

　　“主人？”忽有壹道話語聲印入了楊青青的腦海。
　　久久沒能得到主人回應，流火狻猊不敢輕舉妄動，便換了個稱呼：“青師？”
　　“嗯。”楊青青終於有所回應。
　　流火狻猊立即詢問道：“外面是哪？為何……為何感覺如此特殊？”
　　楊青青詢問道：“哪裏特殊？”
　　流火狻猊如實回應：“好像有壹股神秘的力量，正在試圖束縛我。”
　　楊青青輕輕頷首，隨著她心念壹動，壹雙美目中飄起了火焰。
　　雙方已經更改了契約，流火狻猊自然不能隨意觀瞧外界。
　　但是在人寵聯手施展妖技·狻猊之瞳的情況下，流火至聖自然能見到主人眼中的壹切。
　　眼前的壹片虛無，看得流火狻猊錯愕不已。
　　這裏是哪？
　　由於沒有任何參照物，壹人壹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視野到底有多遠。
　　這壹片虛無的地界內，又是否有“距離”這壹概念？
　　楊青青忽然擡起手，壹條細細火線宛若細蛇，爬過她纖長手指，向遠處遊去。
　　終於，二者有了參照物。
　　燃燒的火線壹路飄遠，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最終化作點點螢火，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青青暗暗點頭，所以，她是能見到很遙遠的區域的。
　　只是太虛之境過於遼闊，她目光所及之處，竟尋不到任何其他存在。
　　徐霏空聖人曾表示：只要耐心尋覓，是能夠在太虛之境內找到壹座座世界的出入口的。
　　而這壹尋覓的過程，則是以“年”為單位計算的！
　　楊青青沈吟片刻，手掌自然落下，拍了拍腰間的花藤。
　　聖花當即聽令，將主人拽出了空間裂縫。
　　“青師！”付劍州終於松了口氣，急忙上前數步。
　　楊青青“嗯”了壹聲，看著身側被時空凝結的杜愚。
　　杜愚並沒有“解凍”的過程，在出離太虛之境的壹瞬間，他就活過來了。
　　只是他的眼神迷茫的看著四周，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楊青青負手而立，輕聲道：“其中壹片虛無，見不到任何。”
　　杜愚心中大動：“至聖級別，果真能掙脫太虛之境的束縛嗎？”
　　楊青青沒再理會杜愚，而是望向太虛斧：“若我們現在將裂縫收回，此類通往太虛之境的空間裂縫，妳還能再開麽？”
　　太虛斧上飄出壹道高大的鬥篷人影，輕輕點頭。
　　“哦？”楊青青有些詫異，隨即心中頗為滿意，“那就先將裂縫關閉吧。”
　　“呼～”壹陣能量劇烈的翻湧，空間裂縫緩緩收束。
　　杜愚同樣驚喜的望著太虛斧：“妳懂得怎麽開這種裂縫了？”
　　太虛沈聲道：“太虛終於懂了！
　　太虛之境所在處也可以理解成壹種坐標，太虛已經記錄下來了。
　　只不過此坐標性質極為特殊，非通往他方世界。
　　太虛終於知曉，所謂的坐標也有門內、門外之別！”
　　什麽意思？
　　門內門外？維度差異麽？
　　杜愚心中暗暗揣測著，雖然沒完全聽懂太虛斧的話，但也激動的攥緊了拳頭：“好！”
　　楊青青適時說道：“我能見到極遠的位置，但那裏依舊壹片虛無。
　　想來，要在其中搜尋其他樹界出入口，必然極其浪費時光。”
　　杜愚心中了然，點頭道：“徐聖人也說過，自他和月芒刀踏上旅途，在其中耗費了不知多少歲月。”
　　說著說著，杜愚忽然微微挑眉。
　　十余秒鐘後，杜愚看向青師：“荒銀猞也能掙脫束縛，在太虛之境中活動自如？”
　　楊青青倒是沒見到荒銀猞，但流火至聖能安然無恙，想必荒銀猞也可以。
　　她開口道：“還有妳的影蠱塔。”
　　“小塔也行？”杜愚明顯卡了壹下，緩緩道，“都是禦妖命盤內，上座的生靈啊。”
　　對於禦妖命盤這壹概念，楊青青是有所了解的。
　　狻猊之瞳、禍鬥之瞳，甚至是焚陽之眼都見不到。
　　唯有悲海至聖·悲海之瞳有如此特殊的能力。
　　此瞳術著實霸道，能讓禦妖者在遠望目標時，便能將其體內有多少至聖、妖聖、聖兵和靈器看得壹清二楚。
　　“可是小焚陽也在我的禦妖命盤上。”杜愚眉頭微皺，小家夥為何會被時空凝結？
　　楊青青開口道：“妳先去西霄吧。”
　　杜愚回過神來，看向眼前的女子。
　　楊青青深深嘆了口氣：“如今我們掌握了開啟太虛之境的方式，的確是巨大收獲。
　　這能讓我們穿梭萬千樹界，連接萬千株雙生神樹。
　　不過，現在還不是執行此任務的時候。”
　　至於原因，楊青青剛才就已經說過了，杜愚自然也是點頭認可：“好！”
　　楊青青邁步向山居走去：“小心些。”
　　“是！”
　　“是。”劍愚二人紛紛應著，目送著青師回家。
　　杜愚接回了小焚陽和朱砂赤妖焰，又好壹陣安撫荒銀猞，並在青居門前平復了壹下心情。
　　許久之後，他才再度撕開壹條空間裂縫。
　　與太虛斧再三確認後，杜愚壹腳踏入了塗山大陸·雙生樹下。
　　接下來，便是隨付師兄壹同去見塗山狐族·塗山白衣。
　　契約壹事相當順利，至此，付師兄的體內又多了壹尊妖聖。
　　隨後，杜愚和付劍州馬不停蹄趕去西霄國，與帝國君主西霄晟交流壹二。
　　杜愚當然沒有忘記靈器壹事，也親自開口請求西霄晟的幫助。
　　對於寒樹的強大，西霄晟的腦中沒什麽概念。
　　以至於，杜愚的要求在西霄晟耳中聽來，很是空泛。
　　所以……到底是什麽樣的靈器，才能對摧毀寒樹有幫助呢？
　　無奈之下，杜愚將塗山神樹搬了出來。
　　妳不知道寒樹什麽樣？
　　沒關系，妳看雙生神樹就行！
　　這下妳就明白我要什麽了，凡是能對塗山神樹造成殺傷的靈器，都於我有用！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可是把西霄君王震懾得不輕！
　　君王大人也真的很懷疑，世間是否真的存在這種級別的靈器，竟能傷到至高無上的雙生神樹……
　　足足2日時間內，杜愚見了不計其數的靈器，簡直是看花了眼。
　　杜愚感嘆著靈器神奇的同時，壹顆心也漸漸墜入谷底。
　　現實卻是殘酷的。
　　甚至杜愚想尋壹件能夠撕開空間裂縫的靈器，西霄國上上下下、半件兒都沒有！
　　不過對此，杜愚倒也能接受。
　　他很清楚太虛斧的價值，如此頂級的法器，哪有那麽好尋？
　　細細想來，真挺令人絕望的。
　　上古靈器·霜天珠來自大夏大陸，上古靈器·太虛斧來自灰燼大陸，再算上杜愚之前去的八荒大陸，以及此時所在的塗山大陸。
　　平均算下來，需要兩個世界，才能勉強湊出來壹件能殺傷寒樹的神器？
　　且這些神器還要配合使用，對主人的要求極高！
　　單說付劍州，若沒有青門眾人幫襯，僅憑付師兄帶著霜天珠，是絕對戰不了寒樹的，秒秒鐘就會被殺得千瘡百孔。
　　所以……
　　這萬千樹界的人族，拿什麽抵抗寒樹啊？
　　有幽寒大軍·寒族人士在，獸族又拿什麽抵抗寒樹？
　　最後，杜愚也只能懇請西霄晟，幫忙制作壹件太虛斧、或是霜天珠類的靈器。
　　對於青門之人的請求，西霄晟自然滿口答應。
　　西霄君王壹再表明：會傾盡西霄國之力，為青門分憂。
　　杜愚再三致謝後，這才帶著付師兄離開塗山大陸，去往八荒大陸。
　　“嘩啦啦～”
　　杜愚剛從空間裂縫中走出來，壹道繁茂枝條便落了下來。
　　“主人回來了。”壹道蒼老的聲音，響徹杜愚的腦海。
　　“怎麽樣？”杜愚壹手攥住枝條，仰望雲霄。
　　八荒神樹：“很久之前，夫人們就已經晉升帝級巔峰期。”
　　杜愚：“……”
　　這稱呼倒是有些……嗯。
　　若是以人族為視角展開的話，八荒大陸、包括塗山大陸都是古代社會。
　　八荒神樹繼續道：“但二位夫人不願歇息，依舊在日夜苦修，向聖級邁進。”
　　“辛苦妳了，神樹。”杜愚仰望著白雲間若隱若現的花葉，輕聲道，“帶她們下來吧，我們要去執行任務了。”
　　“何談辛苦！”八荒神樹顯然意識到了，杜愚又要去幫助另壹方世界的雙生樹了。
　　遙遙高空之中，徐徐探下來兩枚巨大的樹葉繭。
　　這壹刻的杜愚，反而有些猶豫了。
　　那是壹種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感覺。
　　按照大夏·雙生樹歷來算，自1月8日壹別，直至此時3月末，唯楠二帝已經修煉了近3個月的時光。
　　上次二人閉關修煉這麽久，
　　是李夢楠去大夏南方海域，與悲海鳥共舞之時。
　　是林詩唯去幽篁界·冷竹園內，與蚩祖推衍天機時。
　　杜愚上前數步，緩緩拆開壹枚樹葉繭，不斷撥開繁茂枝葉。
　　“唔？”感受到異常，其中女孩有些好奇，望向不斷拆解的枝條，“神樹？怎麽……”
　　話語聲戛然而止，李夢楠睜大了壹雙美目，望著枝條後那張熟悉的面龐。
　　“杜愚。”神夢楠口中喃喃，眼中的迷茫變為不可置信，又漸漸化作驚喜。
　　她猛地起身，直接撲進了某人的懷中。
　　“杜愚，杜愚杜愚……”李夢楠緊緊環著杜愚，嬌俏的面龐埋入他的脖間。
　　她的口中不斷小聲念著，壹遍又壹遍。
　　“嗯，我在呢。”杜愚壹手輕輕撫著神夢楠的背脊。
　　李夢楠喃喃低語：“修煉的時候都把妳忘了，現在見到妳，什麽都想起來了呀。”
　　杜愚：“……”
　　這話倒是真的。
　　畢竟杜愚也曾被大夏·昆侖神樹灌溉過，他感同身受。
　　在被大量妖息灌頂時，不說大腦壹片空白，起碼也是深深沈溺其中、無法自拔。
　　不過相比於小夢楠，杜愚在昆侖之境時，有更多的時間去思念。
　　畢竟杜愚只有在夜間才接受妖息之樹的灌溉。在白天時，他的頭腦壹直是清明的，要與神靈之樹對練。
　　“沙沙～”
　　壹旁的樹葉繭拆解開來，其中走出來壹道氣勢凜然的高挑身影。
　　付劍州原本看著愚楠二人，臉上還帶著些許姨母笑。
　　可他聽到聲響之後，下意識轉頭望去，當即豁然色變！
　　“咚”的壹聲悶響，付劍州腳下崩出了壹個土坑急速向後倒滑。
　　他的太陽穴噔噔直跳，身體緊繃、蓄勢待發！
　　林詩唯遲疑片刻，又退回了樹葉繭內。
　　層層枝條中，傳來了女孩的輕聲細語：“抱歉，師兄。”
　　付劍州張了張嘴，這才從劇烈的壓迫感中清醒了過來。
　　“啪”的壹聲脆響。
　　付劍州壹巴掌拍在額頭處，神色說不出是懊惱還是尷尬。
　　這也太丟人了！
　　其實，這事兒真就不賴付劍州。
　　當杜愚來到樹葉繭前，向其中探頭探腦時，也是壹陣心驚肉跳！
　　眾所周知，禦妖者在晉級時是有特殊的buff傍身的。
　　唯帝雖然沒有晉級，但在壹界至高神的磅礴能量灌溉下，她那滔天的氣焰，與晉級後的狀態真沒什麽區別。
　　漫長近三月的閉關修煉，也讓唯帝完全做回了自己，根本無需顧慮他人感受。
　　什麽叫不可壹世，哪個叫盛氣淩人……
　　“好家夥。”杜愚顫聲說著。
　　林詩唯伸手整理著杜愚的衣領，輕聲道：“下次，自己來接我。”
　　“嗯嗯！”杜愚連連點頭。
　　咱也不敢說別的呀！
　　林詩唯擡眼看著杜愚，眼眸堅定：“再給我壹些時間，我能尋到聖級的窗口。”
　　杜愚想了又想，還是鼓足勇氣，輕聲勸道：“三個月了，妳也該出關了。
　　我們要去執行任務了，去往最後壹個樹界。
　　以戰代練吧，好不好？”
　　聽聞杜愚拒絕，林詩唯下意識心頭不喜。
　　可很快，女孩就察覺到了自己的狀態不對勁兒，許是放飛天性太久了吧。
　　唯帝垂下頭，極力平復著心緒，回憶著與杜愚過去的種種。
　　記憶不斷湧入大腦，她努力重拾著與杜愚的相處模式。
　　緩了好久，她才小聲道：“嗯，聽妳的。”
　　說真的，杜愚是有點慌的。
　　盡管林詩唯處於禦妖帝·巔峰期，但八荒神樹是真帶著唯帝起飛了！這氣場，怕是連尋常聖人都自愧不如。
　　杜愚上身前傾，稍稍擡臉，望著垂首的女孩：“沒關系麽，真聽我的？”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得林詩唯笑著瞪了杜愚壹眼。
　　她忽然探前面龐，壹雙薄唇淺淺印在杜愚的嘴唇上：
　　“都聽妳的。”
　　杜愚下意識的向後退去，直接退出了樹葉繭。
　　反應過來的他，尷尬的撓了撓頭，假裝四處看風景。
　　恰好，杜愚看到了同樣尷尬的付劍州。
　　壹時間，師兄弟二人大眼瞪小眼。
　　嗯……挺好。
　　都壹個慫樣，咱倆誰也別笑話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