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3章 似曾相識

　　榮府就是個大篩子，根本就藏不住什麽秘密。
　　尤其是作為榮府核心的老太太，想要做什麽，或者說了什麽話，若不是特意保密的話，基本很快就會傳得到處都是。
　　這次的事情也是壹樣！
　　老太太對寧府蓉大爺不滿的消息，瞬間就傳遍整個下人圈子，然後又傳到了寧府那邊，秦可卿第壹個聽到。
　　說實話，對於東府老太太，她真心有些無語。
　　爭權奪利到這份上，也是夠夠了。
　　以秦可卿受到的教育，怎麽可能看不出老太太的心思？
　　可問題是，就算拿捏住了蓉大爺，最後還得讓蓉大爺出面做事，這就很搞笑了。
　　話說，京城賈氏宗族的人才斷層，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了。
　　府裏的蓉大爺，正在全力培養族中子弟，甚至就連秀才和童生都不放過。
　　在這樣的情況下，爭權奪利真的沒什麽必要。
　　除了顯示自己的內鬥水平之外，也就是個族長的名頭好聽壹些，實際上能調用的族中資源還是那些。
　　說真的，對於寧榮二府的情況了解得越清楚，秦可卿心中竟的擔憂就越少。
　　寧榮二府敗落得太過迅猛，連底蘊都開始消耗了。
　　榮府什麽情況，秦可卿不甚清楚。可寧府這邊的狀況，已經算是相當糟糕了。
　　就她了解到的情況，在賈珍做當家人期間，花錢如流水，收入和消耗完全不成比例。
　　最驚人的是，賈珍這廝竟然開啟了老庫！
　　什麽是撈庫？
　　那可是第壹代寧國公設立，作為寧府最後保障的存在。
　　裏頭主要就是存銀，第壹代寧國公存下數十萬兩銀子，第二代寧府當家人賈代化，同樣存下了數十萬兩銀子。
　　按照賬冊記載，老庫存銀超過壹百五十萬兩！
　　還不包括其余珠寶首飾書畫古董等等，可以說豪富得很。
　　可等秦可卿進門後，配合趙老夫人清查庫房，結果才發現老庫被開啟，裏頭存銀足足少了八十萬兩。
　　那可是八十萬兩銀子，絕對是壹個驚人數字。
　　同時清點公中銀錢，發現最近十年消耗明顯有些不對勁，支出的銀錢數量竟然達到了四十萬兩。
　　簡直就跟開玩笑壹樣！
　　不需要多說，趙老夫人和秦可卿瞬間明白了什麽，心情都沈甸甸的十分壓抑。
　　好在丈夫賈蓉並不在意，他手裏的頑器鋪子，還有組建馬球聯賽得到的分紅，每年就有十幾萬兩，而且壹年比壹年高。
　　雖然這筆龐大收入，並沒有進入寧府公中，可作為寧府當家人的賈蓉，也沒再從公中要過壹分錢。
　　單單維持寧府府邸運轉，公中的收入就已經足夠，而且還能有不小剩余。
　　“不管老爺拿出這麽多銀子做了什麽，咱們就當做不知道好了！”
　　“事實上，我也確實不清楚，老爺究竟做了壹些什麽事情，我也不想知道！”
　　“以後公中銀錢若有剩余，就慢慢將老庫的窟窿補上去吧，這樣心中也能安穩壹點！”
　　聽了丈夫賈蓉的吩咐，秦可卿的心莫名安寧下來。
　　很顯然，賈蓉對於某些事情，采取的是無視的態度。
　　不管這樣做，究竟有沒有效果，總之秦可卿卻是暗暗松了口氣。
　　閑話不提，聽到了榮府那邊的傳言，秦可卿有些坐不住了。
　　不管心中是不是不以為然，她都得第壹時間和趙老夫人說道清楚，免得被殃及池魚。
　　“讓那邊的老太太折騰去吧，也不知道有什麽意思？”
　　趙老夫人這邊，其實也聽到了消息，和秦可卿的反應差不多，很是不以為然。
　　“就怕大爺心中不舒服！”
　　秦可卿道出心中不安，他對丈夫賈蓉還是很滿意的。
　　不說多麽看重自己吧，起碼該有的尊重不少。
　　另外，就是有擔當了。
　　她嫁入寧府，可不是沒有任務在身的。
　　結果，丈夫賈蓉說得很明白，若是不想折騰的話，就不要折騰好了，外頭的事情用不著擔心。
　　事實上，他也是如此做的。
　　隨著寧府經歷幾番整頓，各種門禁規矩越發嚴格，雖然說不得水侵不入，可外頭的聯系真的被暫時屏蔽掉了。
　　盡管只是暫時的，可秦可卿已經相當滿意，甚至可以說安心大半了。
　　能夠屏蔽壹次，自然能夠屏蔽更多次。
　　關鍵是，丈夫賈蓉表現出來的擔當以及行動能力，這才是最叫秦可卿安心的地方。
　　另外，她總感覺丈夫賈蓉，有些強得過分了。
　　不說剛剛十五歲，身高以及過了壹米七，放在同齡人中絕對算是高的，而且身體強壯異常。
　　每天看他勤奮練武，總感覺很有安全感的說。
　　當賈蓉晚上回府的時候，秦可卿還是主動把聽到的傳聞，仔細的述說了壹遍。
　　最後，才擔心道：“大爺，不會有事吧？”
　　“能有什麽事？”
　　賈蓉輕笑出聲，不以為意道：“西府的老太太要怎麽想隨她去，翻不出什麽浪花！”
　　“她真要是折騰得厲害了，等到武舉的結果出來，有她後悔的時候！”
　　“大爺這麽有信心？”
　　“自然！”
　　賈蓉輕笑道：“若是朝廷準許軍中銳士參加武舉，怕是沒旁人什麽機會了！”
　　秦可卿先是壹楞，而後反應過來點點頭。
　　她可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大家閨秀，經受的教育裏雖然關羽軍事方面的內容不多，卻也對軍隊有正常的認知。
　　“對了大爺，聽說當今想要收回借戶部的欠銀？”
　　話鋒壹轉，秦可卿說起了最近壹段時間，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另壹則消息。
　　至於她為何會喊賈蓉‘大爺’，也是因為公公賈珍以及祖父賈敬都還活著，不好喊‘老爺’的緣故。
　　若是喊了賈蓉‘老爺’，那等公公和祖父當面的話，該怎麽叫人？
　　總不能來壹個太老爺和祖老爺吧？
　　最近幾年，朝廷因為國庫空虛的事情，可是鬧騰了好幾回。
　　大乾雖然承平百年，那只是兵災人禍減少了而已，並不代表沒有天災降臨。
　　恰恰相反，大乾地域廣闊，幾乎囊括了所有的地形地貌還有絕大部分氣候特征，每年天災不斷。
　　朝廷需要做的，自然是劃撥銀子救災救難。
　　當今對於民生還是比較關註的，可能也是有上皇牽制，補而不如此作為的緣故。
　　可事實就是，但凡下面有災害折子送來，並且得到了確認後，朝廷都會第壹時間進行救災。
　　只是，戶部裏的銀子，並不足以讓當今將‘仁義’發揮到極致，時常因為國庫空虛被當今責難。
　　可沒辦法，上皇主動退休之前，開啟了壹個相當不好的口子，那就是允許官員向戶部借錢。
　　本來，這樣的政策初衷不錯，可惜執行之後就變了樣。
　　最該得到照顧的窮官反而借得不多，真正的借款大頭，則是皇親國戚以及朝廷大員。
　　聽聞，借得最多的幾位親王，每壹位都超過了兩百萬兩。
　　要知道，整個大乾王朝壹年的稅銀收入，也只有兩三千萬兩而已。
　　可經過統計，戶部借出去的銀子總數，已經超過了壹萬萬兩之巨。
　　飽受銀錢困擾的當今，怎麽可能不對欠銀的家夥，恨得咬牙切齒？
　　從上皇當政後期，再到當今做了皇帝這些年，壹直都有傳聞要欠錢的官員還錢。
　　只是因為種種緣故，最終都沒有落實下去罷了。
　　賈蓉有些好奇，這個狀況倒是和正常歷史中，我大清康雍時期的情況差不多。
　　唯壹有變化的，就是大乾乃是標準的漢人王朝，加上距離開國依舊有近百年時光，行事頗有些顧忌不敢太過狠厲。
　　當今在皇子期間，是個標準的小透明。
　　可不想雍正那般，早早就當過皇家討債的特使。
　　但問題是國庫空虛，許多需要花銀子辦的事情，根本就辦不了，影響到了當今的布局，這就不好了。
　　沒銀子怎麽辦？
　　自然就是想辦法搞銀子了，難不成還要當即掏空內庫不成？
　　雖然沒有參加朝議，可賈蓉也聽聞過，當今被銀子的事情鬧得很是頭疼。
　　加上借錢大戶，基本都是上皇的兒子，也就是當今的兄弟們，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可能這次，當今依舊只是‘放風’而已。
　　但賈蓉可以肯定，若是哪裏突然爆發的大災大難，當今很可能會真的開始收賬。
　　“咱們府裏，是不是也欠著國庫不少銀子？”
　　對於當今如何作態，賈蓉沒多少興趣理會，不過他還是很關心寧府本身狀況的。
　　“聽祖母提過，差不多有壹百萬兩的樣子吧！”
　　秦可卿有些不確定道：“具體多少，妾身並不是很清楚！”
　　“這麽多？”
　　賈蓉有點吃驚，這個數字和老庫裏的存銀差距不大，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關聯？
　　“聽祖母說，當初老國公自掏腰包，幫助了不少戰死同袍照顧家小，還有受傷致殘的，耗費相當之巨！”
　　賈蓉點點頭，倒沒有露出什麽不滿的情緒。
　　老庫裏的存銀，若是不動的話，完全可以還上欠款還有不少剩余。
　　很顯然，寧府頭兩位當家人，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只是後輩子孫不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