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四三壹章 道心動搖

　　“師姐妳這是，不看好那羲和？”
　　洛輕雲被他言語驚醒，眼中終是恢復了些許焦距，往莊無道望了壹眼，而後微壹搖頭：“她確是道心有瑕，撐不過壹日的。”
　　這點她再明白不過，數日之前，莊無道就曾以靈言舌劍，幾乎使羲和元君陷入到了瘋狂境地。
　　“妳想要救她？”
　　莊無道神情凝重，認真的看了洛輕雲壹眼，似能照徹人心：“哪怕是曾被她暗算，道體不存幾乎隕落，日後也要被這羲和，無止境的追殺，也不願她死在此間？”
　　洛輕雲也同樣面色肅然的，與莊無道對視著。而後輕聲壹嘆，孤身往陣外踏去。
　　“是本宮欠她的，只此壹次，下不為例。”
　　這是她自己的事情，沒必要把莊無道與離華墨靈，也壹並牽扯進來。
　　此時北冥雖已身死道消，只是遺留的壹線殘魂顯化，哪怕只是壹位小小的天仙，都可將之滅殺。
　　可借助這北冥仙宮，還有那‘四神生滅祭’，這位死去大仙的實力卻又無比的強大。大不了，就把這條性命，丟在那處——
　　不過就在洛輕雲，才剛要離陣而去時。莊無道卻又苦笑出身，壹個拂袖，就使洛輕雲動彈不能。
　　皇天劍聖的這具身軀，是以他的精血為根基塑造。從某種程度而言，這位如今甚至可算是他的‘女兒’。
　　用這針對血脈的禁法手段，限制洛輕雲的行動，實是再簡單不過。
　　不過這只能約束洛輕雲壹時，以皇天劍聖如今的法力，只需片刻，就可將他的禁法掙脫。
　　所以莊無道不敢耽擱，直接長話短說：“師姐且稍安勿躁，我這裏，其實還有破除‘四神生滅祭’之法。”
　　此言道出，不但那洛輕雲，是壹陣錯愕回望。便連面色已再次灰敗下來的無理，也向莊無道投以不信任的目光。
　　他可不是什麽無知之輩，真仙境界亦非是僥幸得來。知道這‘四神生滅祭’既已成功發動，就已納入到了此域法理之中，是天道循環的壹部分。
　　推動這祭法完成的，已經不再是什麽物與人，而是這壹方世界的天道意誌。
　　任何人試圖阻攔，都是螳臂當車。哪怕是莊無道這個應劫之人，也休想再破壞這祭法半點。
　　也不止是他，便是對莊無道最為崇拜的莊墨靈，也同樣半信半疑。而離華仙君，則是更不用說。眼含懷疑，猜測這是莊無道，為穩住洛輕雲的權宜之計。
　　“破除是沒可能，卻未必不可嫁接轉移。”
　　莊無道仔細思忖了片刻，終究是將那塊養魂木，還那劫世塵遺留的‘劫果舍利’，都壹壹取了出來。他不知這到底會引發何等樣的後果，不過他已是無奈，不得不如此。
　　“北冥大仙想要將自身塑成劫果，從而沖擊半步混元，這也是他如今，最大的破綻——”
　　話還沒說完，莊無道就已見洛輕雲與雲青依的神情有異，都是定定的看著他手中的養魂木。二人目中，皆是復雜之至，有不信，有驚疑，有恐懼，有震驚失措，亦有匪夷所思。
　　暗暗嘆了壹口氣，莊無道故作不見的繼續說著：“我這裏有個想法，或能使那北冥功敗垂成，不過卻需師姐助我，在半日之內完善壹門封印術法。”
　　而此時洛輕雲，也終於回過神，眼含薄怒：“無涯子有殘魂遺下，此事為何不早與我說？”
　　莊無道壹陣無言，他就知最後結果定會是如此。此時也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師姐難道就不覺，眼下並非是談論此事的時機？當務之急，豈非是以破除那四神生滅祭為重？且師姐以為，即便妳知道了，又有何益？這只是殘魂遺魄，連意識都不曾有，師姐其實也無需多慮。”
　　“我只知輕雲劍在這壹域漂泊近百萬年，關於它的記憶全無。”
　　洛輕雲的嬌軀輕顫，窮盡了所有力氣，才勉強把心緒鎮壓了下來。可仍無法恢復平靜，壹顆道心，幾乎接近於支離破碎。
　　——劫果殘魂附身於輕雲劍，經歷百萬年。換而言之，這百年內，她自身就是劫！
　　以劫果之身，她究竟做了什麽事情，那無涯子殘魂究竟在這百萬年中，做了什麽樣的安排，她都壹無所知！
　　甚至都不清楚，那無涯子到底是何時這壹線魂念，打入到輕雲劍內。
　　是輕雲劍將那太上度滅真經送出域外之刻？還是無涯子被斬滅之時？
　　她自以為已經斬殺了劫果，可這壹劫期的真正量劫，卻很可能是由她之手引發！
　　天道依憑，借她之手，那無涯子究竟做了些什麽？
　　這是使洛輕雲最難接受之事，被無涯子愚弄倒在其次。真正無法接受的，是當年那識天君的語言，她似乎無法如何都無法破解！
　　當年識天君對她說過的所有言語，都似在壹壹印證！
　　而雲青依也不知似想到了什麽，面色亦蒼白到可怕：“劍主，那無涯子，是真的隕落了麽？”
　　莊無道壹陣無語，之前就有預感，將這無涯子的殘魂拿出，必定會有不測之果。
　　可他也沒不曾想到，這會使洛輕雲都為之道心失守，幾乎入魔的地步。
　　心知此時耽擱遲疑不得，莊無道立時口誦離塵宗《靈玄三問經》真言，字字含靈，而後虛空中繪出壹道符箓，在洛輕雲怔然失神之際，猛然打入她的眉心之內。
　　這《靈玄三問經》，非止是壹門修持斬三屍法門的秘術，更是修持道心，穩固心境的無上法門。
　　隨著這符箓打入，直指洛輕雲的元神，助這玉皇元君鎮壓住了那紛亂雜念，莊無道又口含雷音：“師姐妳若再這般胡思亂想，我恐那羲和必死無疑！”
　　見那洛輕雲的眼中，終於恢復了幾分清明，莊無道才輕松微松，長吸壹口氣到：“無涯子之事，可待日後再說。若能有集齊天機碑又或浩劫天圖之日，不難再追本溯源。然而今日，若再耽擱哪怕半個時辰，不但那羲和必死無疑，妳我也將覆亡在即。”
　　洛輕雲又楞了楞，而後唇含嘲諷：“真要多謝師弟，是輕雲我失態了。”
　　到底是玉皇元君，隨後就調整了過來，幾個呼吸，鎮住了心緒之後，就目望那血幕所在。
　　“我大約能猜知師弟的意思，劫力無道妳可應付，不過那四兇怎辦？”
　　莊無道也是壹陣頭疼，愁眉不展道：“所以才要詢問師姐，看看是否能在這半日之內，助我推演出壹門鎮壓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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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日之後，莊無道準時從這陣內踏出。除了洛輕雲之外，其余無理與離華仙君，墨靈都未隨行。此時此境，無理三人都是累贅，已經幫不上忙。
　　他們要去做的事情，也非是人多就能有用。
　　不過莊無道首先做的，卻並非是趕往那羲和元君被拘拿鎮壓之地。二人都藏於那‘子午兩儀梭’內，化成疾光瞬閃，朝著他記憶中的某個方位急速遁去。
　　此時整個仙宮，都已被那赤紅色血霧遮蔽，哪怕太上仙君這壹層，也很難將神念大幅展開。
　　光是應付那‘四神生滅祭’的命元抽取，就已很是吃力。哪怕是太上境界，亦需全力抵抗，都已無余力顧忌其他。
　　那北冥大仙倒是能察覺到‘子午兩儀梭’的遁光，這些血霧，其實就如他的耳目觸角壹般。此時這北冥主宮內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難瞞過他感應。
　　不過這位也暫時奈何不得莊無道，北冥大仙只是壹線殘魂，並無法力。所有壹切的力量，都是由‘四神生滅祭’而來。
　　任何想要阻擾這‘四神生滅祭’的存在，都會遭遇四兇與天道劫力，以及仙宮禁法的無情碾壓。
　　不過相應的，莊無道若沒有做出威脅到‘四神生滅祭’的實質舉動，觸動天道，這位北冥大仙其實也拿他無可奈何。最多也就只能調用這座仙宮大陣的力量，對他出手。
　　然而此時，這位光是為鎮壓那羲和元君的元神法身，就已經很是吃力，哪裏可能分心他顧？
　　這北冥仙宮固然還有三日時間，才會脫離時空亂流，從那時序長河中滑出。
　　可莊無道自忖若把自己換成是北冥，也會傾盡壹切，先將‘四神生滅祭’完成再說。以免夜長夢多，另生變故。
　　諸方道祖環伺，無數絕代大羅虎視眈眈，哪裏可能讓他從容做完這壹切？以北冥大仙的謹慎，又哪裏可能會安心等到七日之後？
　　此時那北冥的當務之急，是盡快將那羲和祭殺，此外的所有壹切都是旁枝末節。
　　所以莊無道禦使‘子午兩儀梭’時，已經毫無顧忌。不過須臾時光，就已到了莊無道記憶中的那處地點。
　　那人並不在原地，不過當莊無道洛輕雲二人，開始繞此地分頭搜尋後，終還是在半個時辰內，尋到了這人的氣息所在。
　　這位果然沒走多遠，‘四神生滅祭’發動，這位也同樣波及。遠遠望去，只見是壹位面色枯黃的青袍修士，赫然也是太上級的修為。
　　這人同樣有命牌在身，情形看似頗為艱難。只來得及在自身周圍，布下壹個小型的陣盤，就不得不入定調息，鎮壓體內的命運法力。
　　不過到底是太上仙君壹流，莊無道二人才剛靠近百丈之劇，這位就已驚覺，猛然睜開了眼，雙目中神光電閃。
　　“是哪位至此？為何鬼鬼祟祟？不妨現身壹見。”
　　莊無道並不受激，身影仍舊藏於血霧之中，法力氣息也盡皆收斂：“無名小道見過道友！本人今日，特為那浩劫天圖而來，還請道友不吝相讓。”
　　那人微微楞神，而後微覺意外道：“浩劫天圖？此物乃是上古巫族所傳，乃鴻蒙至寶元始混沌截運定元紫氣神圖的殘件，共有九張。我手裏確實有著壹張，不過妳要此物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