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多樣性

　　“波斯神系和希臘神系有些像。都是新神戰勝舊神，取而代之上位。這就導致，這兩個神系總能革除積弊，不斷補充新的力量。目前來說，希臘神系的整體力量，位於四大神系之首，僅僅是因為宙斯是四大神王中最年輕的壹位。其他三個神系的神靈壹直懼怕，壹旦宙斯的力量達到巔峰，而其他三神系的神王卻衰落，宙斯必然會悍然吞噬其他神系，強取豪奪，向至高神邁進。”
　　“妳的意思是，宙斯想要壹統四大神系？”蘇業問。
　　“不是他想統壹，是當其他三神系衰落之後，宙斯若要突破神王，必須要有所行動。當然，這只是我們魔法師的推測。”尼德恩道。
　　“魔法議會的意見是什麽？”蘇業問。
　　尼德恩想了想，露出疑惑之色道：“大師們的看法驚人的壹致，他們提出壹個多樣性的概念。就是他們認為，世界已經證明，神靈不僅不是人類的未來，反而在限制人類，那麽，人類必須要找到新的出路。神力戰士，不是人類的出路，更像是人類的枷鎖。魔法師，是目前，妳記住，只是目前的出路，但不代表是以後的出路。所以，大師們認為，四大國度的人類應該和平共處，同時保持這種多樣性，不斷交流，不斷為人類試錯與探路，找到每個時代最佳的方向和道路。”
　　“大師果然是大師。”蘇業輕聲壹嘆。
　　“可是……我不太懂。”尼德恩壹臉無奈。
　　蘇業心裏嘀咕，要不是學了壹點古生物和進化學的知識，自己也聽不懂。
　　雖然這個世界連最基本的生物分類學都沒有完善，但大師們的思想境界，已經達到人類的極限，隱隱窺破生命演化的壹些奧秘。
　　“妳說說妳的理解。”尼德恩道。
　　蘇業心想這次可不能說太多，於是道：“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魔法是從巫術中誕生的，按理說，巫術的起源地埃及才是魔法最強大的國家，但實際上，現在所有魔法師都清楚，我們的希臘魔法師才最強，也代表最正確的方向。再比如，數學也是最早起源於埃及，但數學的分支幾何卻在羅馬與希臘即泛希臘地區取得更輝煌的成就。”
　　“然後呢？”尼德恩問。
　　“埃及人堅信巫術是僅次於神力的力量，然後走進了死胡同。但不認為巫術是唯壹力量的希臘人，願意做各種嘗試，然後開辟了魔法。埃及堅信數字是壹切，然後停滯發展多年，而泛希臘地區的人在數字的基礎上，意識到幾何的偉大，進壹步拓展了數學。在短時間，我們看起來是偶然的事，比如魔法和幾何的誕生，如果用更大的尺度來觀察，卻能發現，很多都是必然。”
　　“我猜測，大師們的意思是，任何人、任何集體，都有局限性，都可能走進死胡同，為了防止全人類都進入死胡同，人類必須要保持多樣性。人類要向各個方向探路，要向各種角度試錯，哪怕在現在看來荒謬、瘋狂、可笑、無知甚至違背主流的。任何只承認壹種聲音、只承認壹種精神、只承認壹種正確的人或群體，必然會走進死胡同，最終自毀。所以，大師們認為，其他三國不是敵人，只是人類不同方向的探路者。甚至可以說，我們每個人，都在為全人類試錯。”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尼德恩恍然大悟。
　　“當然，還有另壹個原因，文化交流。我們都知道，近親父母的後代，出現畸形的可能性很大，但非近親就很少。不同國度、不同文化、不同的人之間只有不斷交流，才能衍生出不同的變化。魔法，本質上就是巫術與哲學交流後，得到的成果。我們如果回憶人類歷史就會發現，所有強盛的國家，都並非孤立強大，都曾經與外部交流。而那些封閉的國家，要麽破開壁壘與外界交流，要麽陷入自毀。”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大師們的智慧果然難以企及！對了，妳找我是為了什麽來著？”
　　尼德恩把蘇業都問蒙了。
　　兩人沈默許久，蘇業才道：“我想問波斯大軍入侵的原因，看來，妳我想的壹樣，這只不過是大規模神系戰的前兆。神系之戰，或許即將開始。老師妳有什麽打算？”
　　尼德恩坦然地聳聳肩，道：“跟著柏拉圖大師走，跟著柏拉圖學院走，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有什麽更好的選擇。或者說，和我自己相比，我更相信柏拉圖大師。妳呢？”
　　蘇業卻深深看了尼德恩壹眼，道：“妳剛說完，也說自己明白了大師們的話，但轉眼就忘。依附大師是我們的本能，但我們也要尋找自己的方向，保持多樣性。不止壹個群體要保持多樣性，我們個人，也要習慣從不同的角度看待問題，保持各方面的多樣性。”
　　尼德恩沈默許久，道：“很好，下個草地授課的主題找到了。”
　　蘇業忍不住白了尼德恩壹眼。
　　得到結果，辭別尼德恩，向外走。
　　走到門口，身後傳來尼德恩的聲音。
　　“我……或許失去了什麽，但妳還沒有。魔法師與希臘人的未來，靠妳了。”
　　蘇業微微停頓，邁步離開。
　　這壹天，蘇業沒有去工坊，而是坐馬車回家，壹路思考未來的變局，思考神系之戰，思考自己壹個小人物，如何在混亂的大世之中成就傳奇。
　　壹旦世界混亂，如果僅僅追求生存，必然無法生存。
　　只有追尋更高的什麽，才能更好地生存。
　　傳奇，是最低的目標。
　　馬車停下，蘇業下車，就見恩卡家族的族長戈爾羅笑容可掬站在門口。
　　“蘇業閣下。”
　　蘇業點點頭，與戈爾羅壹起進入院子。
　　“又有不錯的英雄物品了？”蘇業心不在焉地問。
　　“閣下，不是英雄物品，是神靈物品。”
　　“哦？”蘇業擡頭看向戈爾羅。
　　“波斯雙王駕臨，舉世皆知。壹些貴族或大商人慌了神，開始大肆出售收藏品，明天晚上，北風家族會舉辦壹場大型的貴族交易會，規模遠比咱們之前去的幾次交易會大。”
　　“那神靈物品呢？”
　　“北風家族已經放出風聲，說壹個不願透露姓名的貴族家族，想要遷居東海岸，準備出售壹座雕像，舊神的神血雕像。”
　　蘇業瞪大眼睛，又旋即收斂，點點頭，道：“如果真是神血雕像，那可是好東西。估價多少？”
　　“看舊神的地位。如果是普通舊神雕像，價值大概在100萬金雄鷹左右。如果是主神級的舊神的神血雕像，價值可能超過200萬金雄鷹。如果是神王級的，那就說不準了。歷史上最昂貴的神血雕像，拍賣價格超過200萬金雄鷹，是偉大的割神者克洛諾斯的神血雕像，當然，還是殘破的。”
　　“割神者？這外號真直接。明天我壹定去，哪怕不買，也要看看傳說中的神血雕像。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好藏品嗎？”
　　“目前還不知道，不過，許多貴族和大商人必然會低價拋售大量藏品，您最好多準備壹些金雄鷹。”
　　“多少合適？”蘇業問。
　　“至少300萬金雄鷹。”
　　“哦，那不用準備。”蘇業道。
　　戈爾羅壹臉呆滯。
　　“不過為防止意外，我先跟奈德爾聯系壹下，讓他幫我準備壹批現金。”蘇業說著給納德爾發魔法信。
　　過了許久，戈爾羅才道：“我現在就為明天的行程準備，您如果有什麽需要的，可以提前吩咐我。另外，和普通的交易會不同，這種臨時大批量拋售的交易會，有‘包攬’買賣，就是指出壹定的價格，壹口氣買下賣方的所有物品。如果遇到急於出手的貴族，您會大賺，但如果遇到奸商，您多加小心。”
　　“還有這種方式？那我再準備壹些金雄鷹。”蘇業道。
　　“您……的富有讓人難以置信。”戈爾羅羨慕地稱贊。
　　第二天，蘇業上午學習柏拉圖學院的重要課程，下午學習魔法創設，晚上則坐著希爾的馬車，抵達戈爾羅家，上了戈爾羅的馬車，直接去北風家族的交易會現場。
　　蘇業和往常壹樣，使用了魔法面具，眼窩深陷，鷹鉤鼻高挺，下巴上黑色的胡子垂到胸口，典型的波斯人模樣，但依舊是希臘人的裝束。
　　“蘇……阿拉丁閣下，這次的交易會，不僅吸引了雅典的貴族，也吸引了北歐、波斯和埃及的許多貴族以及他們的代理人。不出意外，各大勢力像餓狼壹樣在搜尋獵物。”戈爾羅道。
　　“他們是看好波斯還是希臘？”蘇業問。
　　“看好波斯居多，但畢竟我們的神靈更加強大，所以最終的結果，應該是地上波斯勝利，但天上希臘勝利。不過，即便如此，大多數人也認為，希臘將迎來數十年的蕭條期。”
　　蘇業點點頭，這些人的眼光確實老辣，希波戰爭末期，波斯雖然被希臘人趕走，但希臘元氣大傷，而之後斯巴達與雅典的內鬥，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壹根稻草，最終希臘徹底衰敗，被馬其頓撿了便宜，成就了亞歷山大大帝的奇跡。
　　不過，這個世界的走向有所不同，希臘哪怕暫時戰敗，元氣大傷，也不會爆發大規模內鬥。
　　至於未來希臘的走向，是亞歷山大稱王，還是海格力斯封神，抑或讓羅馬吞並希臘，完全無法預測。
　　因為，人類的命運掌握在神靈的手中。
　　“不管怎麽樣，找機會跟大佬們打好關系，什麽亞歷山大，什麽海格力斯，什麽羅馬三巨頭，遇到統統結交。”
　　最終，馬車停下。
　　下了馬車，蘇業楞住。
　　雅典的角鬥場。
　　自己曾經戰鬥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