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值得

　　讀書讀到吐血，這經歷估計少有人能夠想象，不過古往今來經歷過的人估計也是不少。
　　東城就數次吐血，而這並不是任何疾病，現代的科技水平發展。雖然無法杜絕壹切的疾病與病毒，但是疾病與病毒已經少到稀有程度這點確實是發生了。所以東城的吐血並不是因為生病，也不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而是他傷了神。
　　古往今來傷神的例子數不勝數，在現代的科學層次上也有關於神的記錄了，就是所謂的靈子基礎本質。若是普通人想要傷到神都難，這可不是肉體直接擺在了明面上，靈子基礎本質的問題，普通人可能壹輩子都無法遇到壹次。但若是遇到了估計就是大事，其嚴重程度幾乎可以比擬舊時代的艾滋病。
　　東城的吐血，在檢查之後所得到的結論就是傷了神。
　　當壹個人註意力極度高速集中時，其精神力會快速的衰竭，幾乎不可能長時間保持這種狀態，偶爾為之還可。壹旦超過某個限度，這個人事後絕對會大病壹場。
　　每個人的精神領域範圍，會無時無刻的不在散發著各種想法，有些是可以主觀感應到並且控制的。但是絕大部分的雜亂思想甚至連察覺都做不到。
　　正因為如此，壹個人那怕極為認真的學習壹個小時，其效率也不會很好。因為心中的雜亂思緒依然占據了大半，若只算全神貫註的時間，可能壹小時裏連十分鐘都沒有。
　　這種全神貫註的效率極高，十分鐘的全神貫註，中間壹點都不打斷時，足以相當於壹個普通人壹天乃至數天的學習效率，而且極易更深刻，所學更能融會貫通。但是十分鐘壹點打斷都沒有的連續全神貫註，這是會傷神的。
　　而東城讀書以來越加入神，時不時就是十幾分鐘乃至更多的全神貫註。而這次吐血是他連續全神貫註接近壹個小時所導致，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在醫院裏了。
　　“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從靈子圖表上來看，妳的靈子基礎本質已經受損百分之壹點六六，看妳所讀的書籍，妳應該也有這方面的常識吧？壹旦靈子基礎本質受損率超過百分之五，那麽就無法依靠自己愈合，需得使用高功率靈子基礎本質愈合儀，這種東西使用壹次的價格簡直是天價，儀器不貴，但是藥材貴，都是需要外殖民地的產物才可以制造。”
　　“我知道妳有足夠存款，但這也只是靈子基礎本質受損百分之五。若是超過百分之十，連儀器都救不回來。到時候妳會神思衰竭而死，要知道妳也只是普通人。除非是達到五級大科學家層次，靈子基礎本質開始產生蛻變質變。否則沒有凡人能夠在靈子基礎本質損傷率超過百分之十的情況中活下來。”
　　“妳這樣拼命，到底為了個什麽啊？值不值得？”
　　值得嗎？
　　當然值得啊！
　　東城是個天才，而且是壹個公認的天才，實質上他也確實是壹個天才。否則不可能以沒有家世之身成為最有優秀的機甲駕駛員，這本質上已經是這個時代除了科學家以外最好最讓人羨慕的職業了。
　　而他現在足夠的勤奮，壹個天才加足夠的勤奮，許多時候是可以創造出奇跡的。同時，他不單單是勤奮，甚至還願意拼命，壹個天才，足夠勤奮，甚至願意拼命，這些綜合起來，他距離奇跡可以說是無限的接近。
　　那個奇跡名為六級時間，空間，能量其中之壹系大科學家。
　　但也只是接近而已，這個所謂的接近，差不多和壹到無窮數這樣的距離，而普通人則是零到無窮數的距離，大約就是這樣。
　　他已經從零跨出了決定性的壹步去到了壹。那麽他就不介意再從壹去到無窮數。因為這就是他畢生的追求了，若是在這裏停下來。那麽他剩余的下半輩子只有空洞，那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不怕死，而是怕沒有機會，現在看到了機會，他寧可死也要去爭取。
　　所以……值得啊。
　　當東城成為五級能量系大科學家時，他的靈子基礎本質損傷率已經到達了百分之九點七，這還是他連續使用修復儀器至少十次的結果。壹次比壹次修復效果更差，壹次比壹次更加接近死亡，當他的靈子基礎本質開始蛻變的前夕，最後那壹次的修復甚至只修復了百分之零點五，而就是這百分之零點五，讓他獲得了新生，從壹個什麽都不是的普通人，壹路攀登而上，成為了旁人壹輩子都不敢想象的能量系五級大科學家。
　　事實上，在他成為能量系五級大科學家時，整個人類世界都轟動了，好吧，應該是高層都轟動了。
　　對於底層來說，他的經歷確實傳奇，不過宣傳方面則不可能實話實說，只是讓他的偶像光環又多了壹個而已。
　　但是對於高層來說，這已經不是傳奇能夠形容的了，這是類似神話壹樣的東西。
　　再沒有人比那些高層更加明白成為大科學家的意義了，最本質的差別其實不在於力量，而是在於壽命。
　　以那個時代的科技而論，壹個人可以活數百年之久，而且是永享青春的活這麽久。但是數百年，或者三百年，或者五百年，依照每個人的不同而不同。在那之後，那怕肉體依然年輕健壯。但是隨著靈子基礎本質的衰竭，這個人就會死掉。
　　而從五級大科學家開始，個人的靈子基礎本質開始了蛻變。壹般來說，壹個真實的五級大科學家可以活上數千年之久，上萬年也是可期，這就是巨大無比的差距了，而且不是物質或者權勢可以填平的。
　　誰人不想長生？誰人不想永生？但這不是權勢就能夠帶來的，當然了，若是妳轉化為電子人，或者進入虛擬世界，那麽情況又有不同，但是那樣壹來妳還算是人類嗎？或者說，妳還算是妳自己嗎？
　　太古時代曾經發生壹個特殊案例，這個案例甚至讓當時的社會大為嘩然。
　　壹個富商在三百多歲時已經將要死亡，檢查靈子基礎本質後，醫生告訴他最多還能夠活十年，而這時他愛上了壹個二十多歲的少女，那個少女和他已經亡故百年的妻子實在是太像了。無論是長相，語言，思想，行為，簡直仿佛壹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壹樣，他堅信那個少女就是他妻子的轉世。所以在歷經萬難後，他的真誠感動了少女，最終他娶了少女為妻。
　　但是他卻已經將要老死，他不甘，他渴望能夠陪伴少女更久更久。但是沒有任何辦法可想，最後他在暗市中找到了壹些人，為自己制作了克隆人，並且還違反法律的將自己所有的記憶，思想，行為等等都復制給了克隆人。
　　那克隆人甚至以為自己就是富商，壹點懷疑都沒有，只是他克隆時已經只剩下十年壽命，這種完全復制壹切的克隆也會將靈子基礎本質也同樣克隆過去。換言之，克隆人也只能夠活十年，所以他復制了幾百個克隆人，這些復制出來的克隆人平時裏都是沈睡狀態。
　　然後，他死了，克隆人以為自己就是富商，帶著即將死亡的惶恐，每天與少女幸福的生活。然後在十年將近時，壹封信件與錄像寄了過來，告訴了克隆人實情，克隆人打開了另壹個克隆人的休眠裝置，將自己十年的記憶又復制了過去，然後周而復始……
　　這個少女是那種靈子基礎本質有些特異的存在，她足足活了接近七百年，這七百年裏她活得非常幸福，有壹個深愛著她，並且壹直寵了她幾百年沒有變心的丈夫，有著他們結合後生下來的十多個男女子嗣，並且她活在太古時代興盛時期，活得精彩無比，她沒有任何遺憾的閉上了雙眼。
　　而克隆人已經所剩無幾，在辦理完妻子的葬禮後，他就受到了政府的人員調查。而在那時，他說出了這壹切，再之後，啟動了克隆人自毀程序，將自己和剩余的克隆人都自我毀滅了。
　　壹個普通人是無法活過千年的，他的事情其實在他活過七百歲時就開始受到了暗地裏調查。而當這壹事情被宣之於眾時，整個社會都為之嘩然，為此不知道有多少歌星為其寫歌，不知道多少導演為此編導，人們歌頌著這淒美的愛情，歌頌著這宛如傳奇壹樣的悲劇。
　　但是人們也不禁自問，這種將自己的壹切復制給克隆人，看著克隆人幸福的生活，而自己卻是死亡後壹切都無，這樣……真的還是自己嗎？
　　正因為如此，東城的例子才簡直是傳奇神話壹樣，而他的例子正因為太過不可思議，那些高層們更是仿佛看到了曙光壹樣，他們不想幾百年就死亡，太古時代的繁華宛如神跡，活在其中的人是無比的自在，那怕現實裏不順，花些小錢，定制壹個虛擬世界，就可以活得比皇帝更舒坦，沒有人想要幾百年的享受就死亡，他們希望活得更久更久。
　　許多許多的人開始調查東城，高層的人甚至暗地裏聯系，施恩，施壓，企圖從東城這裏獲得他們想要的信息，他們並不覺得壹個什麽基礎都沒有的人，真的可以憑空成為五級大科學家，而且還是極為稀有的能量系大科學家，這不可能，這不科學。
　　他們覺得肯定是那壹位，人類唯壹現存的時間系大科學家，她發明了什麽創造物，獲得了什麽研究上的極限突破，可以讓普通人也成為五級大科學家，若真是如此，那就不單單是東城壹個人的事情了，於私，誰人都想多活歲月，於公，全民五級大科學家的文明簡直是恐怖，若當真可以達成，虛擬超脫這條道路就不再是空談，太古文明當真可以全民升緯，全民超脫了。
　　然後隨著調查的繼續，隨著對東城的壹切都調查明白。所有人都沈默了，所有人都無言以對……
　　這樣的東城若是還無法成為大科學家，那誰都不可能成為了。
　　他在用命去拼搏，他真的是用壹切去奮鬥……
　　但是他這樣的做法，真的值得嗎？
　　他究竟是為了什麽而這樣去拼搏啊！！
　　真的……
　　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