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壹切牛人蛇神，都是紙老虎

　　虛無僧淘寶店主出去買東西了，整個屋子裏只剩下了土禦門遠海還有李雲。
　　“妳是誰。”李雲這句話用上了靈海。
　　“我是誰。”
　　“我是土禦門遠海。”
　　“我是壹名企業中層社畜，兼職陰陽師，有時候跳跳大神，占占蔔，用土禦門的名號賺點外快，特技就是讓自己看起來像高人留壹手壹樣，這壹項技能讓我在職場上如魚得水，成為了壹個不那麽低級的社畜，為此我感到很自豪。”
　　“總之，就是壹個很平凡的人，有這平凡的生活，時不時幻想可不可以突破這些小禁忌的人……”
　　“所以現在呢，雲道長，您這樣突然出現在我家裏，報警應該是我最先要做的事情吧。”
　　“可妳沒有選擇報警，妳渴望改變，渴望非正常。”李雲坐在土禦門遠海的旁邊，看著這收拾的挺邋遢的屋子：“因為貧道的出現對於妳來說是【非正常】。”
　　從第壹印象來說，李雲覺得土禦門遠海這人應該屬於壹絲不茍的類型。
　　外表和內在可是完全不同啊……
　　腦子裏戲居然那麽多。
　　“是啊，我渴望的是【非正常】，卻不是壹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進來的入室犯人。”土禦門遠海無奈壹笑，可語氣中卻沒有那麽多苦澀，反而覺得很新鮮。
　　覺得被人非法入侵家裏很新鮮……
　　“妳可是送了貧道壹件大禮，貧道只是來感謝妳壹聲而已。”李雲微微笑道：“那些道經裏，有貧道需要的東西。”
　　“妳喜歡就好，反正對我來說也沒有用，反而能讓我丟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土禦門遠海不在意的搖搖頭，先去給李雲倒了壹杯熱水說道：“現在陰陽道都已經式微到不能再式微了，沒有人相信鬼神妖怪，我們留著也沒用，倒不如歸還給妳們……還能幫我打破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老實說我的祖先說從《五行大義》裏能領悟什麽東西來，比如陰陽道啊，咒法啊，式神之類神奇的東西。”
　　“事實證明，除了最原始的物理法則外什麽都沒有啊……仔細想想還挺羞恥的，當時在母親面前表演式神召喚還有明王符咒，事實上當時我已經20歲了……”
　　土禦門遠海仰角45憂傷到爆炸了……
　　20歲的時候在親媽面前表演中二病，那可以成為心裏陰影了。
　　幻想這種東西是很奇妙的，特別是對於男孩子來說。
　　李雲小時候就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的角色，什麽斬妖除魔的劍客啊，掃蕩魔王城寶箱的勇者啊，夜闖寡婦村的大俠啊，手持雙槍馳騁於荒野的大嫖客啊，很多類似的幻想。
　　只是沒想到最後還成了道士，不會斬妖除魔的那種道士，家裏還養著妖……
　　人生就是這樣，李雲覺得眼前的土禦門遠海某種程度來說和自己挺像的。
　　自己當道士是家業，眼前的土禦門遠海也是，成為陰陽師是家業。
　　自己守著破敗的道觀，土禦門遠海守著沒落的陰陽道。
　　區別就在於，自己踏入了非凡的世界裏，而眼前的土禦門遠海只能安穩的走過。
　　李雲感慨，如果自己和土禦門遠海壹樣的話，估計也會選擇這樣的人生吧，把道士當成兼職，有時候去跳跳大神，拜拜神，驅驅並不存在的鬼，然後開開淘寶店，或者找壹份正經的工作，找壹個和自己同樣平凡的老婆，度過自己的壹生。
　　“還是夢裏好，什麽都有，沒有現實的煩惱和壓力……”土禦門遠海也好像放下了自己的羞恥心，開始訴說：“我有時候會做夢啊，夢到自己是真正的陰陽師，還有壹只九尾狐貍，大家壹起斬妖除魔，掃蕩不平之事。”
　　羞恥。
　　腦內中二模擬是壹回事，說出來又是壹回事。
　　對於說的人來說，這是不能再羞恥的事情，對於聽的人來說也是壹樣的，李雲聽著也是渾身難受。
　　好萊塢大片天馬行空的幻想，如果換成五毛錢的特效的話同樣羞恥。
　　土禦門遠海說的起勁，非常的起勁，甚至於忘乎所以，什麽羞恥感之類的統統丟掉，根本看不出是個28歲的老男人。
　　老男人，也是男孩。
　　這些年來的幻想，全部爆發了出來。
　　妖怪的，愛情的，親情的幻想物語，說不上多麽波瀾壯闊，但聽起來也是十分的精彩。
　　李雲覺得土禦門遠海應該去當個漫畫家才對……
　　“抱歉啊，我有點興奮了，說的那麽多……”土禦門遠海抱歉道：“是不是很羞恥。”
　　“並不羞恥，反倒覺得十分的真實。”李雲壹臉認真的盯著土禦門遠海胡說八道。
　　最後說道：“那麽，如果給妳選擇的話，妳會選擇什麽樣的生活呢……”
　　“我當然會選擇，陰陽師的生活。”土禦門遠海毫不猶豫：“實話告訴妳，我只有在做夢的時候，才有活著的實感，反而覺得現在才是在做夢，做壹場永遠醒不來的夢。”
　　“可現實是現實，夢終究是夢，有時候，壹場美夢，就是壹場人生了吧……”
　　此時李雲微笑，靈海湧動。
　　身後的法相顯現而出，威勢不凡。
　　眼前的土禦門遠海懵逼了，下意識的喊出。
　　“替……替身使者？”
　　對於土禦門遠海能看到法相李雲沒什麽意外，畢竟安培晴明，傳奇陰陽師的直系後裔。
　　第壹眼覺得是替身使者……
　　好像更沒毛病。
　　“夢裏，什麽都有……”
　　黃粱壹夢間，土禦門遠海沈沈的睡去。
　　夢裏什麽都有。
　　既然土禦門遠海覺得在夢裏的人生才是人生，那麽就讓他做壹場長長的美夢好了。
　　“嗯……果然還是沒月光菩薩那麽熟練啊，隨便就能讓人壹夢壹人生……”李雲呢喃道，看著壹個男人入睡總覺得怪怪的。
　　從《周易》的殘篇上領悟的東西。
　　將陰陽平衡的【理】融入到自身的道法之中，有時可以產生質變。
　　比如森羅萬象，融入【陰】的理，可以直接讓對象進入睡眠中的深層夢中……
　　黃粱壹夢，彈指瞬間。
　　宛如過上另壹段人生。
　　待到醒來時，壹切皆忘。
　　“夢壹場，似輪回……”
　　“輪回……”
　　“輪回？”
　　李雲看見，這土禦門遠海身上散發出點點願力。
　　壹只九尾紅狐的幻影。
　　……
　　……
　　九尾狐，傳說中的妖獸，即使在日國的傳說中，也是作為神使的存在。
　　這並不是虛無的幻影。
　　“我錯覺？”
　　“不是宿主錯覺……”
　　李雲思慮片刻，進入到了土禦門遠海的夢中。
　　場景扭曲變換，進入到了這夢中。
　　這夢，太過於真實了。
　　真實到李雲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
　　土地，櫻花，行走的路人，繁華的東京城。
　　和現實壹模壹樣。
　　不同的是，走在大街上的人們……
　　李雲來到了壹間雜貨店的面前。
　　“小夥子，要什麽呢？”
　　“壹把小浣熊幹脆面。”
　　“哦……好……”
　　眼前口吐人言的小浣熊，將壹包小浣熊幹脆面交給了眼前的青年。
　　青年付完錢後，美滋滋的飄開了……
　　開了……
　　了……
　　“在他的夢裏，是壹個人妖共存的世界，和他陰陽師的身份挺搭調的。”李雲看著這街上魔幻現實主義風格的場景，都不知道從何吐槽了。
　　有開雜貨鋪的小浣熊，有在公園水池賣唱的人魚，有在燒烤的蜥蜴老鐵。
　　這些在現實裏隨處可見的場景，只不過主角不再是人，而是精怪……
　　光怪陸離的夢境。
　　本身夢這種東西，就不是真實的，像這樣磕了藥似的瘋狂加特技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但這夢在光怪陸離的同時……
　　又顯得太過於真實。
　　社會秩序的真實。
　　周圍妖物精怪的真實。
　　以凡人的精神強度，不可能做到在夢裏調解壹個世界的秩序。
　　“紅燈停，綠燈行！不能動……”
　　膚色頭發蒼白的美貌少女指揮著小學生過馬路。
　　美貌少女渾身上下都充斥著肉眼可見的寒氣。
　　這些小學生們也都奇奇怪怪的，有妖，有精怪，各種各樣，奇形怪狀，有美麗至極的，還有挑戰審美極限的……
　　“老師……”
　　“轉學生？什麽事兒……”
　　“妳真漂亮。”
　　“切，小朋友……”
　　在名為【雪女】的老師帶領下，這些小學生們歡快的過馬路。
　　壹切都是那麽有秩序，簡直……
　　就像現代人類世界的翻版，有些不同的地方以適應妖物，但大致上是想同的。
　　只不過主角變成了這些妖怪，而不是人類——
　　李雲以壹個看客的身份在著大都市裏走著。
　　觀“妖”世繁華。
　　“他的夢太過厲害了壹點兒……”李雲揉了揉太陽穴：“就好像真實存在的世界壹樣……”
　　李雲肯定是不會覺得這是什麽【壹夢壹世界】的設定，夢就是夢，真實就是真實。
　　“系統兄，這裏會不會是平行世界或者諸天萬界什麽的。”
　　“諸天萬界並沒有這樣的世界。”系統頓了頓說道：“妖或許會屈服於神佛，但絕對不會那麽大面積的崇拜，畢竟他們天生就帶有【力量】，而且，這裏的文明完全不符合妖的邏輯——所以這就是夢。”
　　李雲逛到了寺廟的面前。
　　這夢中的世界，寺廟裏供奉的還是那些光頭佛陀，菩薩神女。
　　區別在於和尚變成了狐貍臉，貍貓臉的人形生物。
　　拜佛的也變成了妖物精怪……
　　感受壹下，妖怪拜佛是什麽場景。
　　畫面太美，李雲覺得難以直視。
　　讓李雲意外的是，這個世界的妖物，絕大多數都沒有保持【人】的形態，身上或多或少都保持著野獸的特征。
　　其中壹個妖怪瑟瑟發抖的求神拜佛，最後來到了貍貓臉和尚的面前，顫抖著手道：“大……大師……我……我可能【撞人】了……怎麽辦……我好害怕……”
　　貍貓臉和尚念經誦佛，安撫著妖怪。
　　“阿彌托福，不做虧心事，不怕人敲門，心中無人，既不見人，妳若是心中無愧，大可放心前行。”
　　安撫了壹遍這妖怪後，最後心滿意足的交了香火錢離開……
　　第二個人，是壹個天真無邪的大眼仔。
　　看起來十分矮小，年紀不大。
　　日國很傳統的妖怪之壹，常在故事裏扮演搞笑的角色。
　　眼前這大眼仔看起來也很符合妖設，瑟瑟發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要哭出聲來了……
　　“阿彌陀佛，施主何必如此慌張……”
　　“我……我被同學欺負了……他們詛咒我……說我今晚就會被人類抓走吃掉……嗚嗚……”大眼仔害怕極了，豆大的淚滴大眼珠子裏流出。
　　貍貓臉和尚嘆了嘆氣，伸手安撫著大眼仔。
　　純粹的，來自長輩的安撫。
　　“不做虧心事，不怕……”
　　“嗚嗚嗚……我摔破了我媽的花瓶……”
　　“額，看來妳是做了虧心事了。”貍貓臉和尚無奈，突然話鋒壹轉：“那麽，我就不以壹個和尚的名義來對妳說，以壹個歷史系的博士的身份來告訴妳吧……”
　　“嗯？”大眼仔原本迷茫的雙眼變得壹絲絲崇拜。
　　歷史系博士呢……
　　高學歷人才。
　　“別懷疑，我來這寺廟就是兼職而已，我其實才不信怪力亂人的東西呢。”貍貓臉和尚拍了拍大眼仔的眼珠子說道：“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妳，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類的存在，都是壹些妖怪對不能理解的神秘現象賦予的概念而已，是寄托，是恐懼，是對不理解物品的壹個集合體……明白了嗎，無論妳摔沒摔破妳媽的花瓶，都壹樣。”
　　“會找妳的，是妳母親，而不是所謂的【人類】，知道沒……”
　　“這個世界……沒有人類嗎？”
　　“對，沒有人類，東方的國家曾經有壹位偉大的存在曾經說過。”
　　“壹切牛人蛇神，都是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