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斷腸 26
鬼撒沙 by 冷七棺材鋪
2019-6-20 18:47
“弟子難道不曾問過妳嗎?妳既然早就知道,為何不告訴弟子?妳早該告訴我們的啊!我們或許可以躲過去的!妳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麽不和二師兄說清楚,眼睜睜的看著他獨自壹人去了險地?”
惜塵踉蹌著從泥水中站了起來,滿腹的委屈。
蕭老頭驀然回過頭,澀聲笑說:“其中雖有因果,但遼河浮棺,師父真不知道!”
惜塵拿腳把泥水踢得四濺,哽咽道:“妳還在隱瞞,妳算什麽師父?”
蕭老頭壹點壹點抹去惜塵臉上的泥漬,很認真的說:“老三,遼河浮棺,師父確不清楚!”
惜塵指著暗流湧動的河水:“那剛才那個……”
蕭老頭苦笑:“這是師父種下的報應,與妳們無關,也與老二無關,總之,是我連累的太壹宗,也連累了妳們!”
“他到底是……”惜塵驚疑不定。
“我很早的壹個弟子,也是太壹宗的逆徒!我用最惡毒的手段,親手把他的靈魂葬在了這河水之中,永不入輪回!”
“弟子入山門許多年,為何不知有此事?”
“很早了,久到為師也不願去提了!他應該很恨為師,恨太壹宗恨到了骨子裏,只是啊,為師就是想不清楚,是何人以手段把他的怨念喚了出來,為師想不通,憑他壹點殘念,還生不出這般的動靜來,或許,找到老二,此間事了,就什麽都清楚了……“
夜間河邊的路不好走,壹路的沈默之後,張三會湊到惜塵耳邊,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蕭老頭身上:“就憑先前那壹手,妳家老頭子,了不得,只是怪了,當初在天師府,袁嶼這小子被欺淩成那般模樣,都不見妳家老頭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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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宏曄頂著漫天的雨絲,蹲在河邊壹顆枯死的巨大樹幹下避雨,雨水把樹幹沖刷得很幹凈。
見壹旁的小鬼女正神色鄙夷的看自己,徐宏曄聳聳肩膀,縮縮腦殼:”不成不成,我不能出去,打死也不能出去,看見沒,那個眼珠子滴溜溜到處亂瞅的,就是我師父,要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到這來,我要是沒事兒人壹樣出現在他跟前,天曉得他會不會扒了我的皮!哎,小鬼女,妳也不要出聲啊,被我師父他們聽到我在這就完了!“
瀟瀟抿抿嘴,就不看徐宏曄了,她總覺得,壹個絮絮叨叨還囑咐別人不要說話的人,八成是腦子有問題。
雨水把瀟瀟的臉澆的愈發的白,瀟瀟卻異常警惕的看著那不大的廟宇,那所廟宇裏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她感到有些不安,而那廟宇門前雨水汩汩而流的地方,則躺了七八個喇嘛的屍體,歪歪斜斜的屍體旁邊,又圍了些人,不算太多,至少,還達不到引起外界註意的那種程度。
黑袍人依舊沒有出現,瀟瀟再次忍不住看了壹眼身旁正往樹上抿鼻涕的徐宏曄她寧願和黑袍人在壹起。
可徐宏曄並不在乎,他似乎與生俱來便帶著別人不曾有的驕傲感,而這種自以為是的驕傲感,足以讓他不去在意外界任何人的看法以及想法,除了他那個整日掛在嘴邊的師父,即便是眼前正厭惡的看著他的小鬼女,徐宏曄也只是執著的認為,面前的小鬼女緊緊擁有與他平等對話的資格,朋友照舊是做不了的,徐宏曄很清楚這壹點。
相比於徐宏曄的毫無根基可循的莫名驕傲感,袁嶼恰恰相反。
如果沒有胡飛,沒有遇見小道姑,袁嶼是永遠也擺脫不了那股無時不刻不籠罩在他心底的自卑和孤獨感的,而即便如此,那股孤獨感也從未離開過袁嶼。他似乎和這世上所有熱鬧都格格不入,他從未真正開心過。
而這樣的日子,也註定開心不起來。
從袁嶼在那個廟宇前林立的人影中看到了壹時老道的時候,袁嶼步子就變的遲疑起來,這老頭不待見自己。
袁嶼看到了,師父師兄他們自然也就看到了。
這些人很奇怪,林林立立的站在雨中,仿佛對落下的雨水不管不顧。所有人都在望著那座廟。
惜雲大漢呸的吐了口口水:“介群鱉孫玩意兒!”
這口水吐的極有氣勢,盡管雨聲很大,但袁嶼很肯定,那些人肯定是穩穩的聽見了的。因為好些人已經回過頭眼中帶著怒火看過來。
壹時老道看見了袁嶼,兩條眉毛就擰成了壹團。
只是還不等壹時老道說話,雨夜裏就忽的響起壹道極為悲憤的聲音出來:“小賊,就是妳害死了我師父?血債血償,殺師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我定要取妳性命以慰我師父在天之靈!”
袁嶼看著從壹時老道身旁跳出來的壹個少年人,滿臉恨意的看著自己。
蕭老頭滿臉鄙夷的看著壹時老道:“壹時,這便是孫念守那弟子吧?孫念守怎麽死的妳自己不清楚?用得著使這些腌手段把人家弟子也挑唆進來?妳安的什麽心思?孫念守剛愎好強,卻並不壞,枉孫念守把妳當摯友,妳捫心自問,所作所為,於心可安?”
少年人紅著眼,咬牙切齒:“妳休要辯解,就是他害死了我師父!”
壹時老道臉色有些羞憤:“人家嶗山的長輩帶著小輩為孫兄討個公道!有什麽錯嗎?”
蕭老頭這才看見,那少年人身旁,的確還有幾道上了年紀的身影與那少年人的打扮無二,臉色便難看了起來:“公道?真正的公道從來就不是靠嘴說出來的!倘若道門都是妳這樣蠅營狗茍之輩,豈有長盛之理?”
少年人從懷裏掏出白布條纏在了自己額頭,指著袁嶼:“我師門長輩雖也在此處,但我不欺負妳,妳我堂堂正正鬥壹場術,聽聞妳引下天雷使我師父屍骨無存,我今日壹人戰妳,生死不論,不管孰生孰死,今日壹戰過後,恩怨就此勾銷!”
蕭老頭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少年,驚異的道:“為何?”
少年人挺直了胸脯,眼中含淚:“我山門有訓,不與人爭鬥,我師父雖被人挑唆利用,以致最後丟了性命,可我師父卻是實實在在的死在了袁嶼手下,身為弟子,若無報仇之意,實為不肖,而道門本不該是恩怨纏鬥的地方,所以,我和袁嶼今日只此壹戰,此後恩怨就此作罷!”
壹時老道震驚的看著少年人,蕭老頭卻哈哈大笑起來:“壹時啊,枉妳修行幾十年,到頭卻不如壹小兒!”
袁嶼皺著眉頭,看著那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人,撓著頭:“我沒有害妳師父,而且,我不太會用道士的規矩打架!要不咱們撂軲轆吧!”
袁嶼的話壹落,便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徐宏曄也笑翻了,抱著樹幹,咬著牙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好不容易忍住笑,壹臉不屑的指著袁嶼和瀟瀟說:“小鬼女,真丟人,別人要和他鬥法,他竟要和人摔跤?笑死人了!”
從袁嶼出現的那壹刻,瀟瀟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袁嶼,至於徐宏曄說什麽,瀟瀟根本沒有聽進心裏去,只是當她想起幾年前袁嶼和胡飛為自己出頭和別人打架的時候,沒由來的也微微抿嘴笑了起來。
徐宏曄突然不笑了,楞楞的看著瀟瀟出神的側臉,那抹掛在瀟瀟臉上的淺笑,如冰雪初融,沁的人心裏清涼。
而再次看袁嶼的時候,徐宏曄眼神裏從未有過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