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槐序的通宵之旅

　　半塘網吧幾年前還挺火的，但雁城的網吧總是這樣，總會有壹個特別火的，大家都愛去那裏上網，但過個壹兩年就慢慢落伍了，被新開的配置更新、環境也更好的網吧取代了。
　　加上強制禁煙，今年網吧尤其難做。
　　近幾天生意比較好，今天半塘網吧數百臺機子可能有壹半的上座率，其中95%都是剛考完的高中生，各個學校都有。
　　楠哥身體往下縮了縮，將整個人都藏進了沙發椅中，然後轉過頭，呆呆的看著周離輸身份證號。
　　壹根手指，壹個個的摁，似乎很害怕摁錯，每摁之前都得認真確認壹遍。
　　楠哥表示有點不可思議。
　　待周離進入了界面，她瞄了眼自己正在加載的遊戲程序，後邊有個外校的小子給她打招呼，她隨意點了下頭，然後問周離：“妳會打遊戲嗎？”
　　“不會用電腦打，但我會用那個打，可厲害了。”槐序說。
　　“哪個？”
　　“那個……”
　　槐序左手做了個搓動的動作。
　　楠哥很是驚奇：“哦……沒想到妳居然還會打遊戲機，打三國系列嗎，合金彈頭，還是拳皇街霸？”
　　“額，咳咳，我開玩笑的。”
　　“我說呢……”
　　楠哥咧嘴笑了笑，然後說：“既然妳不打遊戲，我先給妳開個電視看看怎麽樣？我這邊馬上要開始了，等我們贏了壹班，下半夜我帶妳打人機，或者找個雙人單機玩。”
　　“嗯。”
　　於是楠哥反身握住周離的鼠標，點開壹個視頻軟件，問道：“妳平常愛看什麽類型的電影，或者有沒追完的電視劇嗎？”
　　“沒。”
　　楠哥又咧嘴笑了下：“沒事！我知道壹個電視劇，男女老少都愛看，妳多半也看過的，不過沒關系，這個東西反反復復的看也不膩，我就經常用來下飯！”
　　“嗯，謝謝妳了。”
　　“不用謝！”
　　楠哥壹通操作完後，正好自己的遊戲也加載上了，對面壹班的建了房間叫他們加。
　　而槐序耳機裏已響起了壹陣激昂的樂曲聲，泛黃的黑白影像上有壹架軍機飛過，投下的炸彈摧毀壹所房屋，有士兵沖鋒、平民逃跑，伴隨著沈穩有力的旁白。
　　“公元1937年7月7日，RB軍隊於北平的盧溝橋向中國軍隊悍然發動進攻……”
　　“1940年2月……”
　　“八路軍新壹團在團長李雲龍的指揮下，數次率全團向日軍實施反突擊，戰鬥極為激烈，主峰陣地反復易手，攻守雙方均傷亡慘重……”
　　“……”
　　槐序漸漸的看入了神。
　　旁邊楠哥不時拍拍他的手臂：“妳看我這個王者金克斯，不把那群壹班的小崽子打出翔來我把我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槐序轉過身瞄了眼，這個遊戲他經常在網吧裏看人玩，他自己也玩過壹次。那次警察突擊網吧檢查身份證，壹下多了好多空位，有個小孩兒慌亂之下電腦都沒關就跑了，後來他玩得正起勁的時候那小孩找了回來，他當做沒看見，於是那小孩就默默在他後邊看了壹下午。
　　不過他現在是周離人設，也不敢和楠哥多說。
　　看完壹集，他連忙點了第二集，而楠哥的水晶也炸掉了。
　　戰績2-16。
　　楠哥絲毫不慌，對周離說：“妳看這把雖然輸了，但是我殺了16個人才死兩次，都是隊友坑的！哎呀也沒辦法，這群沙雕喝酒喝太多了，操作簡直辣眼睛！”
　　槐序瞪大了眼睛。
　　楠哥很快又開了壹把，她在耳機裏說：“這局我拿個德萊聯盟，看我兩刀壹個！”
　　槐序憋得好難受。
　　第二集看完。
　　楠哥3-13。
　　見周離的目光往她電腦上瞅，楠哥嘆息壹聲：“這把不行，只殺了十三個，怪我沒有把他們帶動。”
　　槐序差點沒忍住崩掉人設。
　　……
　　周離洗完澡，安靜的躺在床上，對於槐序那邊他壹點也不擔心。
　　換作往常，除非卷子特別多，不然他這會兒也該睡著了。可今天不知怎麽，他的大腦仿佛異常興奮，不肯安眠。
　　剛才回來的路上，他的媽媽給他打了個越洋電話，高考完了嘛，她來關心壹下周離考得怎麽樣、高三生活累不累，瘦了沒有之類的，到最後他媽媽聲音很明顯有些哽咽了，卻還強裝正常以為周離聽不出來。
　　這讓周離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桌上的風信子早謝了，現在感覺宛如個蔥頭，外邊好靜。
　　他腦中壹會兒回蕩起包間裏各種震耳的歌聲，壹會兒又腦補妖怪的世界，壹會兒憧憬大學生活，壹會兒想起趙媽媽的面容，壹會兒又思考暑假做什麽兼職，壹會兒想起他整個記憶中見過的次數不超過十次的媽媽，總之就是各種念頭來來回回的顛倒，在空落的興奮中不知多久才睡著。
　　早晨六點，他已處於清醒的邊緣。
　　忽然在迷迷糊糊中聽見窗子緩緩打開的聲音，沙沙的，應當是有人進來了，因為隨後他聽見了木床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周離醒了。
　　壹個和他長得壹模壹樣的人正趴在木梯中間，爬的同時還低頭看他。
　　周離擡起手腕，運動手表的光刺得他微微瞇起眼睛，他迷糊著問：“這麽早妳就回來了，差點被楠哥看穿嗎？”
　　槐序身體僵硬了下。
　　隨即他從木梯上退了下來，把書桌前的椅子轉了個方向坐下，面朝周離。
　　“還沒有，壹般來說也沒人會往這方面想，我是覺得再呆下去的話，估計會把妳的人設搞壞。我就說我困了，要回去睡覺了。”
　　“怎麽？”
　　“她非教我玩遊戲，有個打槍的，後來還和我對打，我贏了她十多把，然後又玩壹個跳傘的也是打槍的遊戲，我實在不想亂打壹通……”
　　“就這個？”
　　“他們半夜還點了燒烤，非叫我吃，有幾瓶糧食釀的飲料……”
　　“沒事的。”周離反倒安慰他，“妳只要不當著他們的面飛檐走壁，不管做出多出奇的事、說出多出奇的話，他們也不會覺得奇怪的。而且以後我們大概也不會再見了。”
　　“我害怕影響到妳。”
　　“不會的，睡會兒吧。”
　　“好。”
　　於是槐序又站起身，爬上床躺下。
　　周離睡不著了，起身摸出手機，坐在書桌前查各個學校的資料。


第二卷 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