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風雨欲來，黑暗兄弟會和新派術師

　　大洛王朝，常衛縣，傳送場！
　　這座傳送場極其特殊，是隱藏在壹座青樓的地底深處，根據阿瑞斯所言，如果不是他知曉其中道道，以及通關暗語，李觀棋絕對沒法進來這座秘密傳送場。
　　是的，這並不是壹座正經的大洛官府傳送場，而是壹個殺手組織的專用傳送場。
　　這個殺手組織對李觀棋來說並不陌生。
　　黑暗兄弟會——大洛徐州分部！
　　“……”
　　李觀棋面色古怪，走過香粉撲鼻的青樓內部，壹路前行，躲過期間朝他撲來的鶯鶯燕燕，閃避各個衣著清涼的風月女子，最終來到了壹個房間的門前。
　　到了這裏，已經屬於青樓的地下三層，在李觀棋刻意壓制聽覺，保持普通人聽覺的情況下，樓上那些男女喘息的歡愉聲音已經不再清晰。
　　而這個房間的門前，有兩名身穿尋常青樓門衛衣服的男子看守。
　　“這裏謝絕外人入內，公子。”
　　左邊守衛平靜道。
　　“找姑娘還請回樓上，公子。”
　　右邊守衛淡淡道。
　　他們的態度看上去有些百無聊賴，仿佛是在例行公事的走流程，說著自己都認為是廢話的話語。
　　畢竟，就這復雜地形，能誤打誤撞走到這裏來的人，壹年也碰不見幾個。
　　既然能走到這兒，那基本就代表是“兄弟”了，這句提醒只是走個流程罷了。
　　“贊美夜母。”
　　李觀棋照著腦海裏阿瑞斯的提示，輕聲說道。
　　“歡迎妳，兄弟。”
　　“吱呀——”
　　兩名門衛笑了笑，然後拉開房間大門。
　　李觀棋邁步走進黑暗之中。
　　“砰。”
　　當他步入房間之後，門衛就關上了大門。
　　下壹刻，房間的最前方，壹道紅光亮起，照亮了這處昏黃的地方。
　　那是壹座黑漆漆的大門，表面刻著壹個血紅色的骷髏頭浮雕，此時骷髏的眼眶之中正閃爍著兩團藍色幽火。
　　“世上最美妙的聲音是什麽？”
　　忽然，骷髏的下頜微微動了動，發出沙啞聲線。
　　“這才是黑暗兄弟會的真正審核機制。”
　　阿瑞斯的聲音在李觀棋的腦海裏響起，“這地方，才是說暗語的地方，呵……‘世上最美妙的聲音是什麽’，真是懷念的問題啊，照著我先前告訴妳的念吧，主人。”
　　“嗯。”
　　李觀棋點點頭，然後朝黑色骷髏門開口說道：“沈默是金，我的兄弟。”
　　“人生最大的錯覺是什麽？”
　　黑色骷髏門再次發出沙啞聲音。
　　“是無辜，我的兄弟。”
　　李觀棋輕聲說道。
　　“嗡——”
　　血色的骷髏浮雕張開嘴巴，紅光閃爍，在李觀棋面前化作壹道血色傳送門。
　　暗語對上，回答正確。
　　“最美妙的聲音……沈默，最大的錯覺……無辜。”
　　李觀棋喃喃自語，然後踏入傳送陣。
　　壹陣天旋地轉之後，他就出現在了壹處山洞隧道之中。
　　“繼續往前走，主人。”
　　阿瑞斯在腦海裏說道。
　　“這兩個問題有什麽深意嗎？”
　　李觀棋壹邊朝隧道深處走著，壹邊好奇問道。
　　“它們是黑暗兄弟會的信條之壹。”
　　阿瑞斯平靜道。
　　“黑暗兄弟會……”
　　李觀棋眼神復雜，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那裏沒有心臟，只有和身體其它部位沒有區別的血肉填充。
　　因為他的心臟，就是在當年被壹名南疆的黑暗兄弟會成員——孟炎，親手挖出來並捏爆的。
　　自那以後，他就沒了心臟。
　　但也正是自那時開啟，他的術式器官徹底覺醒，‘掠奪’術式開始走上他的人生舞臺，為他的快速變強提供了最有力的支持。
　　李觀棋與這個殺手組織的關系，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命運的交織。
　　“阿瑞斯，黑暗兄弟會，到底是什麽？”
　　李觀棋在腦海裏沈聲問道。
　　“嗯……這個問題，不如讓砍刀跟妳講吧。”
　　阿瑞斯猶豫了壹下，還是說道：“論起黑暗兄弟會的起源，砍刀比我更了解。”
　　“戮默？”
　　李觀棋壹楞。
　　“我記憶被封印了烏龜殼！”
　　戮默有些無奈，“我才解封六層，很多記憶都不記得了，與其讓我講，還不如讓瞬空講，反正這貨最喜歡聊歷史了。”
　　“好啊好啊！”
　　瞬空立馬回應，聲音裏帶著幾分興致勃勃。
　　還不待李觀棋說什麽，這家夥就自顧自地開始了講解：“最早的黑暗兄弟會，誕生於舊紀的超凡300年左右，也就是人類重建文明的初期，由壹名叫做西帝斯的西方人，在西方創建的。
　　最初，黑暗兄弟會，僅僅是壹個小城裏的殺手組織而已，單純地拿錢辦事。
　　但漸漸地，這個殺手組織就不再是單純的劊子手。
　　因為壹名東方女人的加入。
　　她名為邵雲，來自華夏的川蜀之地，後來黑暗兄弟會的四十四枚紅蠟燭儀式，就是從她開始流出去的……四十四，諧音死死死，嘿，諧音梗。
　　邵雲加入黑暗兄弟會之後，這個組織就漸漸地有了信條。
　　他們開始聆聽老百姓的聲音，為那些受到苦難的老百姓，刺殺剝削民眾的官員和政客。
　　邵雲把東方的俠客精神，帶到了西方。
　　正因如此，邵雲的線人，也就是為她提供情報的那些人，也被稱之為聆聽者。
　　畢竟她的線人收集情報，聆聽百姓的苦難，再回報給黑暗兄弟會，讓刺客們去為民除害。
　　再後來，犧牲戰死的邵雲，就成了所謂的‘夜母’，可以說死了，也可以說在意義層面上，達成了另壹種變相的永生，是黑暗兄弟會成員的精神領袖之壹。
　　但其實邵雲終究就死了。
　　所謂夜母，僅僅是西帝斯成神之後，親手打造的壹件神器。
　　這件神器問世之後，再有人布置黑暗儀式，就能直接引來夜母的投影，直接跟她溝通，發布刺殺委托。
　　然後夜母就會回到黑暗兄弟會，將委托告訴殺手們。
　　這個時期，由於黑暗兄弟會已經不再需要線人去收集情報了，所以‘聆聽者’的身份，也從聆聽百姓聲音的那群人，變成了聆聽夜母聲音的那群人。
　　時間緩緩推移。
　　黑暗兄弟會做了很多大事，特別是在他們的創始人，西帝斯，入主黑暗神宮，成為了最初的九大神靈之後。
　　再後來，神靈百花齊放。
　　黑暗兄弟會也刺殺過不少神靈。
　　其中，有壹個名為雷迪爾的九宮級咒術師，在剛剛成神的那壹秒，就被黑暗兄弟會的殺手給突然刺殺了，壹擊得手，新神隕落，才剛剛入主法則神宮，就魂歸神宮，等著未來某日復活了。
　　這雖然只是黑暗兄弟會眾多大手筆的其中壹個，卻也是流傳到新紀的唯壹壹個。
　　黑暗兄弟會的功過，難以評說。
　　但是到了新紀就很單純了，經歷了又壹次末世的文明重建之後，黑暗兄弟會已經沒了劫富濟貧，殺壞官壞人什麽的俠客性質，就是單純的盈利性殺手組織。
　　有錢就行。
　　拿錢辦事，不問目的。
　　而黑暗兄弟會的新信條也逐漸成型，變得更加適合盈利組織的發展。
　　——世上最美妙的聲音是什麽？
　　——沈默是金，我的兄弟。
　　——人生最大的錯覺是什麽？
　　——是無辜，我的兄弟。
　　做殺手不需要嘴巴，知道自己殺誰就行，不需要問為什麽殺，也不需要在殺的時候多廢話。”
　　聽到這裏，李觀棋的面色忽然古怪起來。
　　他想起來了壹段並不美好的回憶，不僅歷歷在目，甚至音猶在耳。
　　——
　　“聽好了，我叫孟炎，四象級異血武士，黑暗兄弟會的四星殺手。”
　　“有人花錢買妳的命，我聽從夜母的指示，前來完成契約。”
　　“我們組織有句老話，沈默是金，我的朋友。”
　　“但我不喜歡沈默……”
　　“噗嗤！”
　　然後，低下頭的李觀棋，就看見了自己被洞穿的心口，以及他那壹顆被捏在對方手裏，甚至還在微微跳動的心臟。
　　——
　　沈默是金……
　　李觀棋面色復雜。
　　當初那個南疆殺手孟炎，就在殺他的時候很多廢話，耽擱了不少時間，完全不具備壹個合格殺手的要求。
　　現在看來，那個孟炎完全沒把兄弟會的信條聽進去嘛。
　　當然，李觀棋要感謝他的不聽。
　　因為如果孟炎真的恪守“沈默是金”的話，他在那壹次就掛了……嗯，雖然那時候的詭異世界，超凡者們還擁有復活機制。
　　“嗯？還有呢？”
　　李觀棋陷入回憶了十幾秒，回過神來之後，才發現瞬空居然沒有繼續講，“妳解釋了沈默是金的信條含義，那第二句呢？為什麽說人生最大的錯覺，是無辜？”
　　“因為我也不知道啊。”
　　瞬空聲音裏帶著幾分遲疑，“這句信條的含義我也不是很懂，也不好猜。”
　　“在這個世上活著的人，就沒有無辜的，全都該死。”
　　阿瑞斯忽然出聲，“這句話不是我講的，是我跟著上壹任主人，也就是那個雲家小子，闖蕩世界時，遇到的壹個兄弟會成員所給出的解釋。
　　每個人對兄弟會的信條，都有著自己的理解。
　　而在那個殺手看來，人類活著，就壹定要吃素要吃葷，要吃植物也要吃動物，而植物也有生命，所以人類只要活著，就壹定直接或間接地造了殺業。
　　既然人人都有殺業纏身，那殺死他人，也不過是正常的自然循環。
　　所以，黑暗兄弟會成員從不在乎目標是好是壞，是無辜還是罪有應得，因為他們覺得……這個世界上，只要人活著，就沒有真正的無辜和不該死的。
　　妳們覺得，那個殺手的這個理解，是對是錯？”
　　“額……有點道理？”
　　瞬空遲疑道。
　　“狗屁不通！”
　　魔刀沈聲道。
　　“怎麽能這麽說呀……”
　　小雪幽幽地說了句。
　　“哈，這就是把信條弄成玄乎不清的有趣之處。”
　　阿瑞斯笑了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同時，每個人也都不能理解妳的理解……那麽，主人，妳覺得這個理解，怎麽樣？”
　　“我麽？我覺得……嗯？”
　　李觀棋剛想回答，卻眼神驟然壹凝。
　　因為此時的他，壹路走壹路聊，已然來到了隧道的盡頭。
　　映入眼簾的，是壹處昏暗無光的大廳，眾多身披黑袍的身影妳來我往。
　　這些人裏邊，有壹道身影格格不入。
　　那是壹襲白金長袍！
　　白金色的兜帽罩袍——新派術師的標配！
　　壹種所謂的“定論”流傳甚廣之後，無論它是真是假，隨著時間的推移，它都會變成真的。
　　比如，自從“咒術師總是喜歡身穿壹襲兜帽黑袍”這個說法傳出去之後，世界上的人們就有意識地不去選擇這種裝扮，除非他們特意想假扮成咒術師。
　　同理。
　　自從咒術界出現新舊之爭，並且“新派術師總喜歡穿壹襲白金色的兜帽罩袍”這個消息流傳出去之後，人們也有意識地減少了這種裝扮。
　　因為他們不想被舊派咒術師誤認為新派術師，然後招惹麻煩。
　　其中，站在舊派的傳統咒術師們，更不會選擇去穿白金長袍。
　　然而李觀棋此時看見的那壹襲白袍背影……嗯？
　　那人在壹名兄弟會殺手的帶領下，直接踏入了壹道空間傳送門，然後就此消失不見，不知去往何方。
　　不過，李觀棋在他消失之前，還是憑借系統的功能，看見了對方的修為。
　　【九宮級咒術師！】
　　九宮！
　　為什麽壹名九宮級的頂尖咒術師會出現在這個黑暗兄弟會的據點，而且還是穿著白金長袍？！
　　新派術師？
　　黑暗兄弟會？
　　這兩個勢力……
　　李觀棋皺起眉頭。
　　直覺告訴他，事情有點不妙，而且鬼使神差地，雖然毫無根據，可他卻莫名感覺這件事和郁金香帝國的傳送陣失靈，似乎有著什麽關系。
　　難道，新派術師要聯合黑暗兄弟會的力量，對咒術學院發起總攻了？
　　“嘿。”
　　想到這裏，李觀棋大步上前，走到這處兄弟會據點的吧臺處，朝裏邊那位長著背對著他的金發貓女，輕輕叫了壹聲。
　　“嗯？”
　　這位五行級的貓女回過頭來，瞥了李觀棋壹眼，發現看不出修為深淺之後，頓時收起原本慵懶的神態，正了正神色，“大人，請問有什麽需要？”
　　李觀棋見她這副態度，忽然想起壹個問題。
　　“阿瑞斯，不行，妳這樣搞，別人看不出我修為，低級的也就算了，要是來個八卦級九宮級的也看不出我修為，那豈非玩大了？”
　　低級的修煉者，遇到壹個看不清修為的人，會想著——此人修為深不可測，不能招惹。
　　九宮級的修煉者，遇到壹個看不清修為的人，會想著——居然看不出修為？有點意思，上去打打交道……
　　李觀棋可不想跟九宮級的人打交道。
　　“確實。”
　　阿瑞斯的聲音在李觀棋腦海裏響起，“不過主人無需擔憂，我現在解封八層，可以把妳的修為擬態成壹元級到八卦級的任何壹個階段，妳是想要展示咒術師的，還是異血人類的？”
　　“咒術師，五行級修為就好。”
　　李觀棋回復道。
　　“明白，晚點我們離開這裏再搞，畢竟重新擬態會爆發白光，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裏引人矚目了。”
　　阿瑞斯沈聲道。
　　李觀棋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眼前吧臺裏的貓女，平靜道：“我想要坐前往郁金香帝國的傳送陣，越快越好。”
　　“郁金香？”
　　貓女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回復道：“大人，我們這裏沒有通往郁金香帝國的傳送陣呢。”
　　李觀棋並不意外。
　　在模擬情況裏就是這樣。
　　——
　　【奇怪的是，這裏居然沒有通往郁金香帝國的傳送陣。】
　　【妳沒有太在意，既然去不了郁金香帝國，那就先回櫻花幕府找索菲亞吧。】
　　——
　　但是，模擬情況和現實終究有差異，種種變數交織之下，導致此刻的李觀棋……有點在意。
　　“是沒有，還是郁金香帝國的傳送陣失靈了？”
　　李觀棋看著貓女，認真問道。
　　“大、大人……”
　　貓女顯然有些緊張，忍不住後退兩步，“這、這……”
　　“沈默是金，主人！”
　　忽然，阿瑞斯的聲音在李觀棋腦海裏響起，“在兄弟會的據點裏，沒有殺手會對這種負責簡單接應事務的小角色追問事情，哪怕是這種傳送陣的小事。
　　除了召開會議，否則殺手們不會在據點裏問這問那，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啊？”
　　李觀棋壹楞，“這麽嚴肅的嗎？那這兄弟會壹點也不兄弟啊。”
　　“黑暗兄弟會早就變質了。”
　　阿瑞斯聲音裏也透著幾分無奈，“新紀時代的兄弟，彼此之間沒有什麽兄弟情誼，只有利益，新紀的黑暗兄弟會，是純粹的盈利殺手組織。”
　　“好吧。”
　　李觀棋聳了聳肩，只得就此作罷，打消了從這裏獲得什麽消息的心思。
　　他畢竟是冒牌貨，不是真的兄弟會殺手，所以也不敢在這裏久待，直接跟貓女要了個前往櫻花幕府的傳送憑證，然後朝傳送陣所在的位置走去。
　　李觀棋沒讓瞬空開門，因為不要錢。
　　只要能通過骷髏黑門的暗語對答，進入黑暗兄弟會的據點，那麽傳送就是免費的。
　　這壹個福利，讓李觀棋感覺這兄弟會，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很兄弟的……畢竟好兄弟，不談錢嘛。
　　“嗡——”
　　小型的萬向傳送陣爆發七彩光芒，將李觀棋的身影徹底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