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驚天對決（中）

　　此刻，其他四個格鬥場上的戰鬥，已經沒有人去關註了。大家只呆呆的看著四輛青色的匪軍機甲，在格鬥場上縱躍騰挪，和實力等級遠遠高出自己的對手激鬥不休。
　　科茲莫和巴茲，暫時落於下風。步兵以兇猛的組合攻擊，搶了先手，力壓中川大輝壹頭。而龍泰，則和狂流宗主約瑟夫，打了個旗鼓相當。
　　這真的是四個年輕的機甲騎士，和成名已久的瑪爾斯超級機士之間的戰鬥？！
　　四周的無影燈，將整個場館照得透亮，巨大的地臺上，鋼鐵巨人在風馳電掣咆哮交鋒，四個青色的身影，在這片鋼鐵浪潮中，顯得那麽的紮眼，那麽的醒目！
　　氣氛，隨著戰鬥的進行，越來越緊張，八十萬觀眾，沒有壹個人還能神色自若的坐在椅子上。看臺上，齊刷刷都是壹片站立的身影，不時爆發出的嘆息聲，驚呼聲，肆無忌憚的回響在巨大的白色主館內。
　　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站在了匪軍的壹邊……不管最終，這些人是不是還會對統治這個星球的斐揚人賠笑臉，是不是還會為了利益而勾心鬥角，至少在這壹刻，他們只是單純的觀眾。
　　這種傾向，只是人類的本能！
　　壹方面，斐揚人近乎不要臉的蠻橫，讓所有的人，都感到厭惡。另壹方面，不管這壹仗，匪軍四名年輕機士到底是輸是贏，他們，都以他們的勇敢和實力，征服了所有人。
　　以前，他們只是所有瑪爾斯青年心目中的偶像，論實力，也只是青年壹代中的佼佼者，可是現在，他們竟然已經跟幾大戰神打個旗鼓相當！
　　……
　　卡羅萊娜靜靜的看著比賽。
　　手中的茶，已經涼了很久了。比茶更涼的，是她的泛白的手指。
　　看臺上的每壹聲歡呼，每壹聲驚呼，每壹聲嘆息，都讓她又驚又怒。
　　她發現，自己終究還是小看了那個勒雷胖子。
　　他和他的匪軍，已經成了瑪爾斯自由世界新的標誌。在這個星球上，無論是宇宙星海往來的商人，還是本的的居民，都是他們的崇拜者。那壹個個自己不屑壹顧的傳說，在這些愚民的心目中，就是熱血沸騰的神話。
　　那個胖子，遠比自己更明白這個世界。民間機甲根植於自由世界的，同時也是這個世界的根基，兩者互為支撐密不可分。無論是經濟，是社會秩序，是傳統還是尊嚴，瑪爾斯自由世界，放在第壹位的，永遠是他們獨立發展了數千年的私人機甲和機甲近身格鬥！
　　看看看臺上這些人癡迷的眼神，在這些被放逐者的心目中，有壹個無名的宗教，有壹個頂禮膜拜的圖騰。他們祈禱的對象不是上帝，是戰神！
　　如果這壹仗匪軍贏了，神話，將成為神跡！
　　“能不能贏？！”卡羅萊娜將程誌軒，招到了自己的面前，直截了當的問道。她沒有那種閑情雅致，去體驗過程，等待這場該死的擂臺賽的最終結果。就像是壹本厚厚的小說，她總是喜歡翻到最後壹頁，去看看結局。
　　“能！”程誌軒的聲音很輕，回答很簡單。
　　站在卡羅萊娜身旁，他努力控制著自己，不去看不遠處張鵬程那審視的目光。他是查克納軍部的人，雖然現在歸於斐盟瑪爾斯方面軍統屬，可歸根結底，他還是查克納人……這個永遠板著壹張臉的斐揚女人，在這個時候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簡直是將自己放在火爐上烤！場上的戰局，要不了多久就會結束，這麽壹會兒，她都等不了麽？！
　　就算看對陣表，她也應該明白啊。三個戰神，壹個壹級統領，這已經是瑪爾斯最強大的戰鬥力了，就算這壹輪，匪軍有壹個兩個僥幸過關，到了八強四強，他們還能過關？！
　　這壹戰，沒什麽懸念，基爾伯恩等人會贏，也必須贏！
　　程誌軒耷拉著眼皮，靜靜的站在壹邊，垂於兩側褲縫的拳頭，已經悄悄的捏緊了。
　　這些日子以來，招募士兵，招攬流派，策劃擂臺賽……起早貪黑熬盡心力，壹切的辛苦，都為了報復當初那勒雷胖子的壹頓羞辱！並且，他要踩在那個勒雷胖子身上，以瑪爾斯方面軍的勝利和壯大，作為自己的晉升之路。
　　在其位謀其政，程誌軒不認為自己有錯。
　　瑪爾斯的流派，機士，還有匪軍的這些機甲，都不應該是那個勒雷胖子的。他不過是壹個已經四分五裂的小國的殘兵，他憑什麽擁有這些？這個世界，是以實力說話的，他真的以為他能靠集合壹群烏合之眾，稱霸自由航道？！
　　他知不知道，他擋了許多人的路？！
　　“能贏就好。”卡羅萊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沖程誌軒點了點頭。後背，向椅背靠去的時候，余光掃過，看到的，是張鵬程和幾名查克納將領，那近乎輕蔑的目光。
　　輕蔑？！卡羅萊娜在心裏冷笑，若是因為公平和正義，那大可不必。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強權和實力才是永恒的規則，拳頭大，說話才算數。斐揚縱橫人類星際版圖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講過什麽道理，講過什麽公平了？！
　　什麽事都要講公平的話，這個世界，早就亂套了！
　　現在，匪軍必須輸！那些流派，還有看臺上，代表著各個利益團體的人，都必須明白，在這裏，到底是誰說了算！只有斐揚指定的人，才能走上冠軍獎臺。無論是以前在人類社會的沖突地區，還是現在的瑪爾斯自由航道，斐揚人，永遠是主宰者。所有的規矩，都必須由斐揚人制定，所有的利益，都必須由斐揚來劃分！
　　迎著張鵬程冷漠的目光，卡羅萊娜還以從容自負的微笑。
　　在自己身後，是強大的斐揚共和國，是壹切遊戲規則的制定者，這個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張鵬程再怎麽不滿，他也只能看著。畢竟，都是盟軍，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斐揚，查克納和勒雷，都不會撕破臉。三國政府和軍方，不會幹預在瑪爾斯發生的壹切。大家各憑本事，陰謀陽謀，誰占得了便宜誰占，輸了的，各自忍氣吞聲，憋著！
　　“他媽的！”張鵬程實在不想面對那個愚蠢的斐揚女人，看她那副永遠帶著壹絲莫名其妙驕傲的臉，他憤憤的轉過頭。身旁的十二集團艦隊總參謀部的壹幹軍官，個個沈默得如同壹尊尊雕塑，嘴唇死死抿著，眼睛盯著格鬥場，拳頭，也攥得緊緊的。
　　縱然是星際海軍，可在場的查克納軍官，對機甲，也不是壹無所知。看對陣表，看此刻格鬥場裏科茲莫和巴茲的形勢，他們也能明白，匪軍的處境不妙。
　　那個勒雷胖子，難道就這麽認輸？
　　憂慮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投向了九號包廂。
　　……
　　“黑斯廷斯元帥，派卡羅萊娜來自由港，恐怕，也沒想過就這麽輕易的控制這片星域。”胖子在跟瑪格麗特聊天：“我猜，他的目的，還是在於吸引西約的註意力。當蘇斯的主力，進攻瑪爾斯的時候，就是他向薩勒加星域，發動攻擊的時候。”
　　“妳是怎麽猜到的？！”瑪格麗特壹雙妙目，凝視著胖子那張毫不出奇的臉，語氣中，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
　　要知道，在個星球上，除了她以外，就連卡羅萊娜也不知道整個作戰計劃。而眼前這個胖子不但知道，看他的樣子，這樣的猜測，恐怕早就成型了！
　　“還用猜麽？”胖子冷笑壹聲：“壹支B級艦隊，就捆綁住查克納三支A級艦隊，算計盟國，本來就是妳們斐揚的慣用手法。有這樣的實力，不在主航道上牽制敵人，跑來瑪爾斯，難道還真是看上這個地方了？！就算要把這裏劃歸到斐揚的勢力範圍之內，輻射東南星域，現在就在西約的眼皮子底下動手，未免也太早了壹點。”
　　“況且，妳們那位卡羅萊娜少將，本來就不是帶兵打仗的人選，派這麽壹個極端愛國主義者來這裏，足以說明妳們根本沒指望她能擊敗西約。除了吸引西約主力，順便用她的那些招數控制住這個區域，作為妳們的附加收獲之外，我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麽意圖。”
　　“這支B級艦隊是誘餌，查克納第十二集團艦隊，也是誘餌，恐怕，老子的匪軍，還是誘餌。我們在這裏內訌也好，跟西約拼命也罷，想來，都不入黑斯廷斯元帥的法眼。等我們鬧夠了，跟西約拼個兩敗俱傷，薩勒加長弓星域，連帶整個東南主航道，也已經落進妳們的腰包了！”
　　胖子喝了口茶，狠狠的吐掉嘴裏的茶葉末：“他媽的，妳們也不想想，在加查林，老子就吃了壹次虧，還會睜著眼睛上這第二次當？！”
　　“那妳們準備怎麽做？”瑪格麗特淡淡地道：“就這麽看著？！”
　　“妳猜呢？！”
　　胖子的目光，投向了壹號包廂，那裏，有張鵬程和幾名查克納軍官關切的目光，也有卡羅萊娜和程誌軒，譏諷冷漠的目光。
　　……
　　格鬥場上，【輝煌】在飛快的移動著，遊走於【遊俠】身前十米地位置。
　　金色機甲雙腿交互變幻時，拉出的殘影，就仿佛心電圖的波紋，峰巒起伏，不時的前進後退，不時聳肩擡腿的假動作，給人帶來壹種風雨欲來烏雲密布的強烈壓迫感。
　　進可攻，退可守，每壹分每壹秒，【輝煌】都精準的保持著十米的間隔，絲毫不差。這個距離，將基爾伯恩的手速和技法優勢，發揮到了淋漓盡致。
　　這就是壹級戰神無所不在，強悍到讓人無法擺脫的控制力。
　　壹步，兩步，【輝煌】的機械腿，在壹次小步後退之後，忽然閃電般的突進。眨眼間，就已經到了【遊俠】面前，雙拳壹前壹後，如同夜空中接踵而至的流星，直奔【遊俠】胸口。
　　觀眾們不禁屏住了呼吸。這是絕殺流最古老的突襲技法，連環追，比之哈裏曼的流星追，更快，更難抵擋。在這個古老的流派中，許多格鬥技法，都是連環追的變種。操控指法，有上百種，可是，最正宗的，卻只有基爾伯恩壹個人知道！
　　現在，這壹招，就像壹團絢爛的煙花，在所有觀眾的面前驟然綻放！
　　金色機甲雙拳連環，壹前壹後，機甲的機械，在這壹刻，已經完全脫離了它們本身的運動限制。巨大的機身，被激射而去的雙拳牽引著，輕靈飄忽得，像壹張身不由己的紙片，而那傳動桿飛速伸縮的手臂，帶起的尖銳破空聲，越來越響。氣流懸附包裹著的雙臂外殼上的金龍塗裝，隨著在空中壹寸寸的摩擦，猛然間，變得熾熱火紅。
　　這壹招，雖然看似【輝煌】剛剛發動，事實上，卻是壹連串對撞中的壹個部分。在之前的戰鬥中，科茲莫已經被他這忽進忽退的攻擊，完全壓制住了，此刻，青色【遊俠】才剛剛逼退了金色【輝煌】的上壹次進攻，調整好身形，卻不料，基爾伯恩竟然能在這麽快的時間裏，再度出手。
　　千鈞壹發之際，青色機甲蹬腿後躍，身體連晃，使出了倒退縱躍穿行，意圖急速擺脫【輝煌】的攻擊。
　　“強弩之末！”看臺上的民間機士，不約而同的在心裏，發出了相同的感嘆。
　　在大家看來，【遊俠】根本不該采取這樣的後退閃避，在壹級戰神的面前，對手速要求極高的縱躍穿行，即便用於正面突進，都討不到好，更別提是在這盡失先手的後退中了。這無疑是將自己完全陷入了被動挨打的地步。若是以攻代守，雖然勉強壹點，可是，面對壹直比較謹慎的基爾伯恩，說不定還能有喘息的機會。
　　而現在……
　　只聽壹聲引擎的尖嘯，格鬥場上，壹道金光激射。【輝煌】毫不遲疑，急進追殺。
　　兩輛機甲壹進壹退，迅若飛矢。
　　“我猜不出來！”瑪格麗特的嘴角，露出壹絲淡淡的微笑：“我知道的壹個事實是，妳們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不足以對戰局產生影響……雖然，對妳下壹步的動作，我很好奇，不過，也僅僅是好奇而已。”
　　包廂裏，壹陣死寂。
　　衛見山等人，都怔怔的看著瑪格麗特。這個臉上帶著淡淡笑容的女人，高傲而自負。這壹刻，她和壹號包廂裏的那個女人，表情如出壹轍。
　　斐揚人，骨子裏都他媽是這樣？！
　　胖子笑了，臉上的笑容，變得說不出來的譏諷。
　　“黑斯廷斯，不是上帝。”胖子站起身來，走到了包廂的看臺欄桿弧頂，對瑪格麗特悠悠道：“……妳也不是。”
　　“實力分很多種，妳們掌握的，我沒有，可我掌握的，妳們同樣沒有。”他轉過頭，不再看瑪格麗特壹眼：“這就足夠了，在這個場館裏，妳們再強大，只不過是陪襯！”
　　他要幹什麽？！
　　瑪格麗特呆呆的看著胖子，在包廂露臺上，沖著人山人海的看臺，舉起了手，伸直三根手指，幾乎在同壹時刻，所有的人，都已經註意到了胖子奇怪的舉動。
　　看臺上騷動起來，觀眾們對著九號包廂指指點點，而包廂裏，那些流派的宗主，斐揚軍官，也都站了起來，探頭看向九號包廂。卡羅萊娜和程誌軒，面沈如水，心頭，是壹種不祥的預感，同在壹個包廂的張鵬程和幾位查克納軍官，則霍然起立。
　　胖子的手，彎下了無名指……
　　他在倒計時！
　　現在，他高舉的手，剩下了食指和中指。
　　壹號場地上，巴茲閃過哈裏曼的攻擊，壹側身，拉開了距離，哈裏曼急速變向，緊追不舍。
　　胖子的食指，彎了下去，被拇指按住，壹根中指，高高地指向天際，而他的目光，壹直緊緊的盯著壹臉鐵青的卡羅萊娜和她身邊的程誌軒。
　　觀眾們，看著胖子的中指，又順著他的目光，看看卡羅萊娜，壹片嘩然。
　　壹些斐揚軍官和絕殺流，狂流，泰流的機士，已經紛紛喝罵起來。
　　忽然，胖子的中指，彎了下去。
　　倒計時結束。
　　“轟！”的壹聲巨響，自壹號格鬥場驟然響起。
　　場地中，巴茲駕駛的青色【遊俠】，忽然在急退中，以壹個爆炸式的單腿蹬的，急速變向，直接躥到了哈裏曼駕駛的【輝煌】腋下。
　　所有人都分明看到，這壹刻，正處於急速變向閃避中的金色【輝煌】，原本靈敏的動作，忽然變得遲鈍起來，就仿佛壹只在天空中飛舞的飛蟲，撞上了無形的蜘蛛網……金色機甲的閃避，變成了壹個踉蹌，青色機甲壹記勢大力沈的重拳，直接轟進座艙。
　　座艙裏，是壹團血泥……三級機甲戰神哈裏曼，被當場格殺！
　　“上帝！”壹位女性觀眾，發出了壹聲驚叫，隨即就猛的捂住了嘴。驚叫聲，讓所有觀眾，都只覺得腦袋裏嗡的壹聲，如同壹個炸彈爆炸。每壹個人，都被眼前忽然發生的壹幕，震懵了。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霍然發現，九號包廂的看臺上，胖子又豎起了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