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狂夜第二樂章（下）

　　“弗裏德裏希？”
　　聽到這個名字，整個夜總會壹下子騷動起來。在場的人，誰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誰不知道這個人，在那壹方勢力中，有著什麽樣的地位？
　　他堂而皇之出現在這裏，是否意味著……壹聲接壹聲的電話聲響起，片刻之後，所有人都已經變了臉色。
　　這並不是壹次信息隔絕的劫持，而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外面被米勒等家族的成員控制。
　　就像胖子剛剛擊殺米勒時壹樣，只不過現在的局面調了個個兒，壹旦胖子走出去，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的，就是他自己。
　　而弗裏德裏希的到來，是對方對黑斯廷斯最強硬的回應。
　　妳們不是選擇了這種方式來展示妳們的力量麽。
　　那麽，我們就在所有人的眼前，徹底扯下妳們最後的強者偽裝。用這樣的方式，宣告壹個後黑斯廷斯時代的到來！
　　“看來，外面已經被妳們控制了？”瑪格麗特站起來，身姿裊娜地走到那位弗裏德裏希的隨從面前，轉了壹個圈。
　　隨從臉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只是眼睛裏，分明透著不屑和得意。
　　壹些人的心在下沈，原本想要靠攏黑斯廷斯家族的心思，壹絲絲化作風中的薄霧，隨風飄散。
　　很顯然，這裏已經是壹個死地。壹個胖子和瑪格麗特的死地。
　　雖然不明白弗裏德裏希來這裏想幹什麽，不過，在殺了米勒之後，胖子和瑪格麗特想活著離開這裏的幾率，不到萬分之壹。
　　壹旦他們死在這裏，黑斯廷斯家族也好，匪軍也罷，天大的誘惑，都不過是壹場夢幻。
　　要知道，黑斯廷斯已是病入膏肓，沒有了胖子，沒有了瑪格麗特，未來誰來領導匪軍和黑斯廷斯家族？
　　或許等不到黑斯廷斯死去，只要等到陽光再度降臨海德菲爾德，黑斯廷斯家族就已經被送進了歷史的塵埃。
　　人們竊竊私語，只有吉莉安和麥卡錫，壹臉的平靜。
　　之前的壹次兒戲般的賭註，已經讓他們宣布了立場，到這個時候，他們也絲毫沒有反悔的意思。
　　“嘿嘿。”醉醺醺的胖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壹招手，壹名黑斯廷斯家的保鏢大步走到他的身邊，手上拿著的，正是米蘭為胖子改裝的仿M1加蘭德式樣的狙擊槍。
　　在壹片寂靜中，胖子壹把抓過槍，大步向夜總會大門走去。
　　忽然，壹直看著他默不作聲的大衛·凱利出聲道：“田將軍，等等。”
　　胖子壹臉通紅地轉過頭來，醉眼微瞇。
　　“我剛剛和家族裏商量過了，”凱利舉起了酒杯，沖胖子致意：“凱利家族，會成為匪軍及黑斯廷斯家族的忠實盟友，時間，從今夜開始。”
　　他的目光，從吉莉安和麥卡錫的臉上掃過，淡淡地道：“我想，愛德華茲家族和麥卡錫家族，恐怕這時候都已經給黑斯廷斯閣下打過了電話，他們的人，想必已經在路上了。那麽，我們不妨再等上壹等。”
　　大衛的話音剛落，壹直沈默的沈大奇，忽然道：“沈家也壹樣！”
　　沈大奇似乎永遠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說起話來，也是惜字如金。從進入魔鬼天堂開始，這是他的第壹句話，總共只有五個字。
　　可是，這五個字，卻頓時掀起壹片軒然大波。在場的每壹個人，都被大衛和沈大奇在這個關鍵時刻的表態給驚呆了。
　　凱利家和沈家，同為六大家族之壹，如果加上麥卡錫家族，那麽，這就意味著六大家族中的四個，都站到了壹起。
　　再加上吉莉安的愛德華茲家族和壹向跟沈大奇焦不離孟的那個壹臉壞笑的青年湯姆·史密斯的史密斯家族，以及和這些家族共同進退的那些二流家族，可以說，今夜，壹股足以動搖整個斐揚軍政體系的勢力，正在形成。
　　為什麽？
　　是因為匪軍那全部由九級以上機士組成的三十個裝甲師，還是因為匪軍手中掌控的足以影響整個戰爭格局的機甲技術，抑或是因為那個還沒有浮出水面的新聯盟？
　　難道他們不知道，壹旦胖子和瑪格麗特送了命，這壹切都會灰飛煙滅嗎？
　　等到對方贏得了總統競選，等到黑斯廷斯死去，已經基本掌控了斐盟議會和斐揚軍方的李佛集團，將沒有任何敵手。
　　新的聯盟會被瓦解，匪軍會被瓜分，技術會被搶走！
　　以大衛和沈大奇的智慧，怎麽可能不明白？
　　在壹片嘩然中，胖子沖註視著自己的大衛等人露出壹個真摯的笑容。
　　“我們勒雷聯邦的貝爾納多特上將，此刻還躺在醫院裏。”他點了壹支煙，把槍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知道。”大衛點頭。
　　“我第壹眼看見他的時候，幾乎認不出他來。”胖子醉醺醺的眼睛裏，閃著光。
　　大衛沈默著，麥卡錫，吉莉安和沈大奇等人，也沈默著。
　　這壹刻，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壹種羞恥。勒雷聯邦，是獨力抗擊西約幾大帝國圍攻整整四年，超過三千萬青年為捍衛尊嚴和自由犧牲，值得所有人尊敬的國度！
　　可是，他們的上將，沒有倒在戰場上，卻在斐揚共和國的內部鬥爭中，成了壹個犧牲品。
　　“妳們不是想見識壹下【橫行】機甲麽？”
　　胖子的話，讓弗裏德裏希的隨從臉色大變，他下意識地想要摸出電話，卻被身旁的壹名黑斯廷斯家族保鏢壹拳悶在臉上。
　　胖子轉過身，臉上露出壹絲猙獰：“跟我來，站在門口，別暴露自己。讓我們看看，他們應該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
　　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魔鬼天堂夜總會的門口。
　　衛星監控畫面上，手拿壹根黑色手杖，衣著考究，頭發梳得壹絲不亂的弗裏德裏希，靜靜地站在圓形空地上。神情安詳，從容。
　　四輛機甲和飛行車，遠遠停在公路上。那個讓人看壹眼就寒意入骨的弗萊舍爾，半依在飛行車上，冷漠地抽著煙。煙頭的火光，在夜色中時明時暗。
　　四周的狙擊點，都已經被衛星畫面鎖定。看著那狙擊點壹支支冰冷的狙擊槍，所有人的心都像是被人猛揪了壹把，狠狠收縮。
　　通往魔鬼天堂的公路，已經被各大家族的武裝人員封鎖了。
　　無論是首都衛戍部隊還是國安局情報局的特別部隊，都遠遠地離開沖突的中心地區，那些警察就更不用說了，在最外面負責封鎖的他們，甚至連裏面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隨從已經進去了好幾分鐘。
　　那個胖子，會出來嗎？
　　黑斯廷斯家族，會用什麽手段，來解決這場危機。弗裏德裏希，又想幹什麽？
　　……
　　“不行！”陰暗的房間裏，老米勒狠狠地拍著桌子，壹雙鷹眼，透出陰郁兇橫的光芒。如果民眾看見老米勒此刻的樣子的話，絕對不會相信，這是那個他們熟悉的，總是壹臉溫和，正氣淩然的斐揚大將。
　　“他殺了我的孫子，米勒家族和他誓不兩立。招降他，有什麽意義，只要殺了他，殺了瑪格麗特，匪軍還不是任我們擺布？”
　　“匪軍會和我們拼命。”芭芭拉用手指輕輕彈著桌子，淡淡地道：“匪軍的實力，普通人或許不了解，米勒叔叔您會不知道嗎？”
　　老米勒嘴唇泛白，已經有些松弛的眼皮，在劇烈地跳動著。
　　“我哥哥已經同意了。”芭芭拉微微壹笑道：“盡管他也很討厭那個勒雷來的胖子。不過，在大局面前，他壹向都很冷靜。我們可以在匪軍和黑斯廷斯家族中，選擇壹個對手，能夠讓他們互相翻臉，這是最好的選擇。”
　　她豎起右手食指，輕輕搖了搖，環顧房間裏的眾人：“我們不能同時和他們兩個開戰。要知道，瑪格麗特死後，僅僅是黑斯廷斯的反擊，我們就必須要傾盡全力才能夠抵擋。如果能夠用壹個誘惑，解決這壹切，為什麽不呢？”
　　除了米勒家族的成員以外，房間裏的其他家族成員，似乎都被芭芭拉說動了心。
　　畢竟，死的人，只是米勒而已。而那個米勒家的敗家子，性情實在不適合成為壹個家族的接班人。
　　“米勒叔叔，您應該以大局為重。我想，妳不會是想和我作對吧？”芭芭拉的臉上依舊是那顛倒眾生的迷人笑容，只不過，她冰冷的眼神，讓包括老米勒在內的所有人，都感到心驚膽戰。
　　屏幕上，魔鬼天堂的大門，開啟了。
　　芭芭拉看著屏幕，寵溺的目光從靠在車上抽煙的弗萊舍爾身上掠過，淡淡地道：“況且，等到壹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妳想對他做什麽，我都會選擇視而不見……”
　　說著，她冷冷地壹笑：“說實話，我也很惡心壹個渾身肥肉的胖子！”
　　……
　　大門打開了，人卻沒有出來。
　　屏幕上的弗裏德裏希看著大門，微微壹笑，挺了挺腰，遠處的弗萊舍爾眉頭壹皺，丟掉了煙頭。
　　而剛剛才得到自己已經自由了的消息的布爾，海因裏希等人，原本還壹臉怨毒地看著門口，眼中充滿了報復的欲望。不過，當大門打開的時候，他們的臉色壹下子都變了，身體僵硬。
　　“怎麽回事？”各大家族都在紛紛通過自己安排到現場的人打聽。
　　“那胖子站在門口，手裏拿著壹把槍。”手下報告道。
　　“狙擊手無法定位。”
　　“看不見他。”
　　混亂紛紜中，擴音器來傳來了胖子的聲音：“妳找我？”
　　“是的，”弗裏德裏希極其紳士的微微壹彎腰，面帶微笑，似乎對胖子手中的槍視而不見：“田將軍，我為您帶來了壹筆交易。”
　　“交易？”胖子似乎壹點都沒有被狙擊手瞄準的自覺，向前走了兩步：“什麽交易？”
　　“四號，六號，九號點無法瞄準，他動作太快。角度消失，被柱子擋住了。”
　　“壹號，二號和三號也無法瞄準，角度不對。”
　　“十號，十五號無法瞄準……”
　　芭芭拉和米勒等人，聽著狙擊手的報告，面面相覷。而同樣看著衛星畫面的其他家族的人，也是相顧錯楞，雖然他們都聽不見狙擊手的報告，不過，他們依然能憑胖子的走位做出判斷。
　　這胖子，是壹個高手！可是，在四周都被敵人控制的情況下，他就算拿著壹把狙擊槍，又有什麽作用？
　　弗裏德裏希微笑著道：“田將軍統領匪軍，從無到有，從弱到強，走到今天實在讓人敬佩。我想，我們或許有合作的機會。”
　　“哦？怎麽合作？”胖子壹臉憨憨地道。
　　“您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無論是要出兵勒雷聯邦，要裝備，資金，能源和權力，壹切的壹切，您能想到的，我們都可以給您。您應該相信，我們有這樣的實力！”弗裏德裏希恭敬地道。
　　隨著弗裏德裏希的話，整個世界變得壹片死寂。
　　無論是站在魔鬼天堂門口的大衛等人，還是在衛星監控畫面前的各大家族的族長，壹時間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芭芭拉這壹手，看似荒謬，實則毒辣。弗裏德裏希的出現，不僅僅是以牙還牙的示威，還是讓黑斯廷斯家族瞬間崩潰的壹步棋。
　　在這樣的談判中，不需要什麽條款，也不需要太隱晦的用詞。弗裏德裏希，只需要用最粗淺最明白的話，告訴那個胖子，他能有壹個什麽樣的選擇。只要他點頭，什麽條款都可以商量。
　　在四周都被控制的情況下，胖子似乎沒有別的選擇。要麽同意，看著黑斯廷斯家族在瞬間垮塌，然後獲取或許連黑斯廷斯都無法給予他的利益，要麽拒絕，和瑪格麗特做壹對同命鴛鴦。
　　“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胖子紅著壹張臉，壹臉呆傻地盯著弗裏德裏希。忽然間，他的眼睛，停在了弗裏德裏希扶在手杖上的右手中指第二關節上，目光頓時壹凝。
　　弗裏德裏希的右手中指第二關節很奇怪，看起來，就像是曾經斷裂過，接好以後關節變形壹般。指骨仿佛要從肉裏面突出來。
　　而在這變形的指骨關節位置，還有兩顆並排在壹起的小痣。
　　壹上壹下，壹大壹小。
　　胖子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咬緊了牙關。上湧的酒意，讓他眼睛發紅。
　　對於這個怪異的關節和那兩顆痣，他再熟悉不過了。自從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死於壹次謀殺後，他幾乎把那個中途離開的家夥的每壹個細節，都記在了骨子裏。
　　卡薩諾！前查克納龍威機甲公司的機械師。
　　那個在中途離開了的人，知道二十年前壹切真相的人，現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胖子需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
　　看著醉眼惺忸的胖子，弗裏德裏希並沒有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的指節。他優雅地壹躬身：“李佛將軍和芭芭拉小姐，非常期待您的加盟。不管以前有什麽不愉快，壹切，都可以壹筆勾銷。只要您同意，您的地位，將在芭芭拉小姐之上！”
　　整個世界，壹片嘩然。誰也沒想到，為了拉攏胖子，芭芭拉竟然許下了如此重註。
　　在許多家族看來，黑斯廷斯家，已經被推到了懸崖邊緣，只要胖子走出來，點點頭，站到弗裏德裏希身邊，壹切就結束了！
　　仿佛是聽到了大家的心聲，屏幕上，胖子走了出來，壹步步地向弗裏德裏希走去。
　　“妳讓四周的狙擊手指著我的頭，來表現妳的誠意麽？”胖子壹邊搖搖晃晃地走著，壹邊盯著弗裏德裏希說道。
　　弗裏德裏希微微壹笑，胖子的槍還扛在肩頭，這讓他感到安心。
　　“這只是壹種策略，不是麽，只要田將軍同意，這些狙擊手對您沒有任何威脅！”
　　眾目睽睽之下，胖子走到了弗裏德裏希的身邊，笑了起來：“無論我同意不同意，他們也沒有威脅！”
　　弗裏德裏希的臉色剛剛壹變，所有人就看見胖子猛地出手，壹掌砍在他的頸動脈上，面目猙獰：“妳留下來吧！”
　　話音未落，他猛地壹轉身，肩膀上的加蘭德狙擊槍，在空中劃出壹道弧線，甩到面前，腮幫子壹偏，左眼壹閉，槍口驟然壹亮。
　　五百米外，壹名狙擊手的頭，如同紅色的煙花般，在夜空中爆開。
　　與此同時，胖子左腳壹蹬，身體如同壹只肥胖的獵豹，猛地撲了出去，還在空中的時候，手中的槍猛然壹甩，槍口又是壹亮，孤寂的槍聲，在夜空中回蕩，另壹個方向，距離近八百米外的狙擊手，應聲而倒。
　　隨著胖子的出手，所有人都懵了。
　　大衛，麥卡錫，以及衛星監控屏幕前的芭芭拉，老米勒還有身在不同地方，卻同時關註著魔鬼天堂的各大家族的人們，壹個個目瞪口呆。
　　回過神來的狙擊手，已經開始了還擊，壹發發子彈，無聲的跨越虛空，出現在魔鬼天堂大門前。
　　可是，在這密集的子彈中，胖子縱躍翻滾的身形，卻是那麽的靈活。
　　沒有壹發子彈能夠擊中他，別說擊中，甚至根不上他的腳步。似乎不是他在躲避子彈，而是子彈在躲避他。
　　地面上，瞬間出現了壹個個小小的彈坑和隨之蓬散的塵土。
　　胖子壹個翻滾，半蹲起身時，狙擊槍已經瞄在了面前。
　　槍口第三次亮起，同樣的壹爆頭，被擊中的狙擊手頂著腦袋上從眼睛射入，從後腦爆開的血洞，直直地跌下太空城頂樓，宛若壹個跌向地獄的木偶。
　　槍聲，在海德菲爾德的城市上空，幾不可聞。
　　沒有機關槍的掃射，也沒有戰場上的導彈爆炸和那讓人擡不起頭來的槍林彈雨。可是，這樣的戰鬥，卻更殘酷，也更讓人心悸！
　　沒有人能想到，胖子壹個人，壹把槍，醉醺醺地走出來，就向十五名頂尖的狙擊手發起挑戰。
　　可是，眼前的壹切，又由不得他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胖子在魔鬼天堂門口的圓形地帶遊走著，飛奔著，跳躍著，翻滾著。飛行車，立柱，廣告牌，還有呆呆站在原地的布爾，海因裏希，薇薇安等人，都已經成了他的掩體。子彈追著他，卻總是差之毫厘。
　　而他手中的狙擊槍，每壹次閃亮，都會帶走壹條狙擊手的生命。在這圓形的場地中，那個胖胖的身影，宛若天神！
　　大衛，麥卡錫等人，已經是目眩神迷。壹股電流，瞬間爬滿了他們的後背。
　　“簇簇”兩發子彈接連落在地面上，胖子猛地跳起來，身體在空中近乎於壹個與地面平行的壹字，雙腳壹絞，翻滾著，接連甩出三槍。
　　從衛星監控畫面上看下去，三個太空城上的狙擊點，同時啞火。推進的特寫鏡頭中，只能看見狙擊手如同爛西瓜壹般的頭顱，只能看見他們或倒向地面，或跌向下方城市燈火的冰冷軀體。
　　沒有人能夠用語言來形容自己心頭的震駭。
　　在這海德菲爾德的燈火中，這個胖子就是壹只從硝煙彌漫的戰場上走下來的怪獸！無法阻擋，無法戰勝。他的動作，比閃電還快，他的經驗，比最王牌的王牌還豐富。他的每壹槍，都會在李佛集團的心頭，狠狠開上壹個洞。
　　還有誰，比這樣壹個瘋子，更狂妄？！
　　壹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得讓人回不過神來。
　　終於，跟隨弗裏德裏希而來的機甲，啟動了。四輛機甲，就如同四頭發怒的狂獅，猛地向場地中的胖子撲去。公路上，各大家族的武裝人員，也紛紛往上湧。所有人，都在這壹刻紅了眼睛。
　　衛星屏幕前，人們鴉雀無聲。
　　誰都知道，胖子不可能憑借手中的壹把狙擊槍，和那麽多機甲拼命。看見那四輛猙獰恐怖的機甲撲向胖子，看著和機甲同時撲出去的，那個手裏的刀閃著寒光的褐發青年，幾乎所有人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忽然，整整二十個身影，從阿拉斯加天空城藍色的光幕中浮現。
　　那是二十輛黑色的，仿佛魔鬼般的機甲。它們似乎壹直就呆在那光幕中，呆在那圓形頂層欄桿邊的虛空之中。
　　直到此刻，它們才走出虛空，露出猙獰，在輔助推進器的推送下，如同閃電般撲向四輛【雷霆】機甲！
　　【橫行】！胖子帶來的【橫行】！人們發出壹聲瘋狂的驚呼聲，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壹刻被震動了。
　　無論站在哪壹方，人們都曾經仔細地搜尋過這二十輛機甲的行蹤。可是，誰也找不到他們。
　　那些機甲，似乎並沒有跟隨胖子而來。
　　而現在，大家知道了，胖子的王牌，就在他的身邊。
　　在那藍色的光幕中，擁有隱形技術的匪軍機甲，根本就不可能被發現。這是壹個精心策劃的陷阱！
　　胖子絲毫不顧及撲來的機甲，依然壹槍接壹槍地收割著周圍狙擊手的生命！
　　第十三個，第十四個……當他睜著壹雙通紅的眼睛，把槍架在已經完全癱軟的薇薇安身上，解決了最後壹名狙擊手的同時，那個名叫弗萊舍爾的褐發青年，握著寒光閃閃的刀，撲到了自己面前。
　　“轟”壹聲巨響，四輛【雷霆】機甲，幾乎在同時化作了四團火球。
　　二十輛【橫行】，就如同二十個魔鬼，在頃刻間擊圍上去，將他們擊殺。
　　沒有什麽打鬥，抵抗，四輛【雷霆】，就像四個擺在地上的沙包，在二十輛恐怖的【橫行】機甲面前，全無還手之力。
　　秒殺！
　　每壹個人，都被眼前的壹幕驚呆了。
　　盡管駕駛這四輛【雷霆】機甲的，是競選出來的高級機甲戰士。可是，在那些比閃電還快，只能看見壹道道幻影的魔鬼機甲面前，他們沒有壹點機會。二十名超級機甲戰神，屠殺四輛【雷霆】，就像是砍瓜切菜，頃刻朵翻！
　　耳邊的爆炸聲，沖天的火光，並沒有影響到弗萊舍爾。
　　他冰冷的眼睛裏，就只有那個胖子。那是他的獵物，壹只有著足夠的樂趣，也讓他怒火中燒的獵物。
　　這是他人生中第壹次，如此嗜血，他要殺掉這個胖子，把刀子捅進他的心臟！
　　刀，已經到了胖子面前。快若壹道寒光。
　　這是弗萊舍爾最快的速度，是他將身體的每壹絲肌肉的力量都發揮到巔峰後，刺出的壹刀！
　　眼看銀白的刀鋒，就要送進胖子的胸膛。忽然，胖子丟掉了槍，左手手指壹轉，壹把鋒利的三棱刺刀魔術般地出現在手掌中。
　　阿拉斯加天空樓頂，在熊熊火光中燃燒著。
　　衛星畫面上，那紅色的光芒，遮掩了壹切，除了烈火，就只有鮮血。
　　在所有人的註視下，弗萊舍爾和胖子糾纏到了壹起，兩個人的手，都快得連看都看不清。
　　寂靜中，壹道血光閃現。
　　胖子壹刀劃破了弗萊舍爾的手腕，當弗萊舍爾手中銀色的刀跌落向地面的時候，他的另壹只手腕，他的大腿，他的小腹，他的胸膛，他的脖子，他的臉，已經被壹臉醉紅目光猙獰的胖子捅了無數刀！
　　十刀，二十刀，三十刀……
　　壹刀，接著壹刀！
　　褐發青年睜著難以置信的眼睛，在這壹刀刀中，顫抖著。
　　整個世界，都是血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