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2章大人

　　高陽沒看紅曉曉，而是在看她背包上掛著的“Q版紅曉曉”玩偶。
　　紅曉曉立即反應過來，解釋道：“信叔讓我帶著它，說是保平安，還真靈，我們這組有驚無險，沒人……”
　　“犧牲”二字卡在了紅曉曉的喉嚨裏。
　　她本意是想說點“好消息”，立馬又想起高陽剛殺掉了自己的妹妹。
　　高欣欣的音容笑貌頓時浮現，無數記憶翻湧，她雙眼壹紅，咬住嘴唇，低下頭。
　　高陽目光空洞，朝紅曉曉伸手。
　　紅曉曉以為高陽要復制天賦，立刻握住高陽的手，那手冷得人心驚。
　　“她不想躲。”白露猜到了。
　　“哦對了，幫我跟高陽說聲對不起，他爹媽留給他的話我偷聽了，說得真好啊，命運自有安排，呵呵，我就講不出這些。”
　　了了心情同樣沈痛，她強迫自己認真聽完每壹個細節，戰鬥還未結束，不是悲傷的時候，任何信息都不能錯過。
　　“太好了！”紅曉曉狠狠松了口氣，又壹個好消息。
　　“讓張偉說吧。”白露神色疲倦，“這次他是主力。”
　　張偉微微出神了幾秒，開始匯報色欲之戰，略過了“戀愛遊戲”細節。
　　“了了，匯報。”高陽說。
　　玩偶的嘴巴合上，眼珠暗淡，“砰”的壹聲變回壹只冰冷的湯匙。
　　她孤獨地愛過，無悔地離開，僅此而已。
　　【裁決者】壹經發動，除非裁決結束，或者發動者死亡，否則法則約束不可能消失。
　　“當妳聽到這些話時，說明法則約束解除了，高陽不用再遵守規矩，妳們可以壹塊對付傲慢。”
　　“陽陽啊，妳如今是個大人了，大人不壹定非得有出息，但壹定要學會照顧好自己。”
　　很快，駿馬匯報完畢。
　　“好了，就這些，大伯走啦。”
　　高陽微微搖頭，“娃娃。”
　　高陽默默聽完。
　　了了簡單而準確地匯報了懶惰之戰。
　　他將湯匙遞給紅曉曉：“先幫我保管。”
　　“白露姐，說下妳那邊的情況。”了了替高陽問道。
　　那壹刻，沈默成了原罪，審判著每壹個人。
　　他放下陳螢，環視壹圈，看向車頂的高陽，聲音悲愴：“隊長，對不起……”
　　“嗯！”
　　聽到壹半，了了心生疑惑：“等下，九寒自爆時，安禾歌為什麽不躲進暗器裏？”
　　“別擔心，車裏頭睡著。”張偉強打起精神苦笑道：“我們這邊零陣亡，不過夏姐用掉了三倍能量。”
　　前後車門同時打開，張偉、白露、鴉鯊下了車。
　　他努力克制情感，盡量客觀：“先說結論，貪婪已死，九寒、安禾歌犧牲……”
　　高陽冰冷地看著湯匙，仿佛面部肌肉失去做任何表情的能力。
　　她以異乎尋常的堅強挺過了第壹波崩潰和毀滅，像壹根被半瓶白醋沖刷依然頑固地卡在食道中的魚刺。
　　陳螢呆滯的雙眼忽然睜大，被賈博士修改的記憶全部復原。
　　壹種極不真實的悲傷淹沒了她，她的眼淚再次決堤。
　　這時，壹輛商務車出現在馬路盡頭，歪歪扭扭地繞開倒塌在路面的建築廢墟，停在大家眼前。
　　張偉剛說完，駿馬背著陳螢從而天降。
　　眾人沈默。
　　陳螢自醒來後就陷入壹種近乎麻木的沈默中，匯報壹事只能由駿馬來。
　　布娃娃忽然開口說話，在場的人皆是壹驚。
　　在這沈默中，多數人驚訝於自己竟然立刻接受了這個猜測。
　　駿馬搖搖頭：“我不知道，可能她被貪婪占有的命運還沒完全解除，也可能……”駿馬沒再說下去。
　　壹分鐘後，陳螢停止幹嘔，她沒痛苦、怒吼和尖叫，也沒流下壹滴淚。
　　駿馬沒多問，替陳螢戴上戒指。
　　紅曉曉只覺得腦袋“嗡”的壹聲，後面的話壹個字也聽不清了。
　　“刷——”
　　蒼劫三時辰降臨之初，高陽就隱約察覺到，束縛自己的法則力量在削弱，他當時正全力迎戰，來不及多想。
　　“20號壹到我就會死，這是裁決者的代價，不過法則約束不會馬上消失，傲慢沒法提前參戰，妳們可以先消滅其他死獸，這事朱雀小姐早知道了，會安排好，這點我放心。”
　　她早為自己安排好結局。
　　她猛地前傾，背脊誇張地弓下，掐住脖子幹嘔起來。
　　“小紅，我是信叔。”
　　紅曉曉緊咬嘴唇，哭花了臉，了了、老7也陷入沈默。
　　“啊……嘔……啊……”
　　殺死高欣欣後，他才意識到，法則力量徹底消失了。
　　駿馬壹怔，點點頭：“是。”
　　陳螢的喉嚨深處發出壹種介於悲傷和痛苦之間的扭曲聲音。
　　“呵呵，是有點賴皮，不過代價我付了，妳們不要有心理負擔，俗話說得好，兵不厭詐嘛。”
　　高陽手中多出壹枚烏金戒指，扔給駿馬，“給她。”
　　紅曉曉重重點頭，接過湯匙，妥善地收進背包。
　　高陽盯著玩偶，目光幽冷。
　　“夏姐呢！”了了立馬問道。
　　從頭到尾，她安靜、堅決、不遺余力地奔赴這個結局，不需要誰的憐憫和理解，也用不著向誰證明和解釋。
　　布娃娃嘴巴壹張壹合，玻璃眼珠中流動著魔法光澤，聲音像卡通片中的可愛小動物：
　　“見妳第壹眼，我就覺著妳這孩子有福氣，定能逢兇化吉，所以我把遺言留給妳。”
　　“最後，再幫我捎句話給他。”
　　這才是大家認識的安禾歌。
　　“啊……哦，好。”紅曉曉趕忙松手，取下玩偶，交給高陽。
　　加入九嗣以來，紅曉曉經歷了太多同伴的離去，可她從沒想過，那個永遠鎮定、穩當、靠譜的副隊長會走。
　　這聲音像壹把鈍刀，淩遲著周遭的壹切。
　　“是。”
　　“陳螢現在，不適合再戰鬥。”駿馬看向高陽，等他定奪。
　　壹時間，大家紛紛看向陳螢，她頹坐在地，面色蒼白，目光呆滯，像是丟了魂。
　　“不是妳的錯，匯報吧。”高陽說。
　　她慢慢站起，擦了壹把嘴角，將淩亂的長發紮好，擡頭看向高陽。
　　“隊長，我還能戰鬥。”
1213.第1213章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