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仙母之下 by 幕卷
2024-9-9 19:26
在這興慶宮當差倒也輕松,不比針工局各種雜事,只需將貴妃娘娘的事安排好就行。
薛貴妃也挺閑,上面沒有太後和皇後壓著,每日自由自在,除了推葉子戲,便是與宮女排練歌舞,偶爾見見其他後妃,交情似乎並不太深。
只是這歌舞練習看似平常,卻是薛貴妃最重要的事,周皇獨寵八年,除了她自身容貌傾國傾城之外,其無與倫比的歌舞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薛雲容極擅音律,又歌喉清越,自創的《嫦羲舞月曲》被姬玄盛贊:“極矣,聞之如憑虛禦風,渺渺不似人間。”
為了配合此曲,更是獨創壹種舞姿,緩時纖腰頓步,若桂枝顫然;急時裙裾回旋,如滿月搖風,被稱之為“月舞”。
雖不時有聲音說此乃歌伎之事,但薛雲容很明白自己的地位來自何方,是以每日勤練不輟。
李也早聞其名,只是壹只沒機會見過,今日終於有緣得見。
只見薛雲容領著壹班宮女,紅唇輕啟:“有女浴月兮,溶溶雲下。”
李也心中猛地震顫壹下,他沒想到長得如此妖嬈的貴妃,歌喉竟如此飄渺脫俗,宛若雲中之音,讓人不由得產生壹份期待。
“陰陽陸離兮,蘭芷未華。”
……
隨著宮女們的和聲,李也果然體驗到姬玄所說的那種“渺渺不似人間之感。”
來此五年,他第壹次感受到音樂的魅力。
緊接著,音樂奏響,薛雲容身形輕動,曼妙的舞姿如畫伸展,可謂羅袖動香香不已,紅蕖裊裊秋煙裏。
正在此時,沈浸在薛雲容曼妙舞姿中的李也陡然間發現門外皇帝的身影,正要行禮,姬玄卻朝他擺擺手,笑吟吟的看著練舞的薛雲容。
直到壹曲舞罷,姬玄方才走進大門,大笑開口:“雲容,又練舞呢?”
薛雲容正接過繡帕輕輕擦著香汗,聞言轉頭,些許驚慌中略帶嗔怪:“陛下來了也不說壹聲,就想看臣妾笑話。”
姬玄大笑:“久不見雲容之舞,壹時看得入神了。”
薛雲容將繡帕遞給壹旁的宮女,不依道:“陛下自己不願來,卻又說得臣妾不願為陛下跳壹般,我可不依。”
此時的薛雲容壹派純真,全然不像快三十歲的女人,僅有壹分天然的嫵媚不可避免的從眉梢眼角流露出來。
姬玄笑著寬慰:“這不是最近忙嗎,壹旦有閑,我這不就過來了?”
薛雲容小小的抱怨壹下,也不追究,轉而壹臉得意的看著姬玄:“陛下可算是趕上了,臣妾又編了壹首新曲,陛下可要點評壹二?”
“哦?新曲?”姬玄來了興趣,音律舞樂是他人生壹大愛好,有了新曲,自然意動。
“但是只能聽壹節。”薛雲容笑容嬌俏嫵媚,故作神秘。
“壹節?娘子怎麽如此慳吝?”姬玄也很配合。
“這可是為陛下壽辰準備的,花了臣妾好多心思,才舍不得現在就全拿出來。”
姬玄聞言壹笑:“哈哈哈哈,妳如此說可就讓我更期待了,壹節就壹節,趕緊趕緊。”
薛雲容下去吩咐幾句,很快,樂曲奏響,箏簫聲起,鼓瑟暗藏,曲聲綺麗妖異,隱有兵戈之氣。
壹曲奏罷,姬玄瞇著眼睛,似乎仍在回味,良久之後,才朗聲長笑,撫掌道:“不錯,實在不錯,曲聲新麗,隱含殺伐,似有大戰將起之意。”
薛雲容此時坐在姬玄身邊,笑道:“陛下天賦才情,能聽出這些也算不得什麽,但又能否聽出這壹節曲子何名?”
姬玄聞言,輕捋胡須,眉頭微皺,自語道:“隱而未發,藏而未明,必是戰起,缶聲隱隱,箜篌飄逸,其聲頗為妖冶……”
嘴角忽然勾起笑容,姬玄目光明亮的看著薛雲容,語氣篤定的問道:“這壹節,可是名曰《妖起》?”
“不可能!”薛雲容壹臉不可置信,目光忽然轉向為首的女樂師:“張大家,可是妳將曲名告訴了陛下?”
那女樂師趕緊跪下,緊張道:“娘娘,不是奴婢啊……娘娘……娘娘您還未曾將曲名告訴奴婢啊……”
姬玄搖頭輕笑:“好了,起來吧,貴妃同妳開玩笑呢。”又看向薛雲容笑著問道:“別演了,可是根本就還沒有曲名?”
薛雲容嬌俏壹笑,撒嬌道:“可是陛下真的很厲害嘛,到底是怎麽猜到曲子是您討伐妖族的。”
姬玄大笑:“妳這點小心思,還能瞞得了我?”
“瞞不過就瞞不過,陛下英明神武,行了吧?”薛雲容撇撇嘴。
姬玄笑笑:“這曲子很不錯,全名叫什麽?”
“《天子破妖曲》,陛下都猜到了,還問臣妾做什麽。”
“天子破妖曲?雲容,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聽整首曲子了。”看著薛雲容毫不作假的表情,姬玄心中滿足無比,親領十萬大軍,大破妖族,將其趕回蒼茫群山,這是他此生最引以為豪的功績。
如今不僅史書駐筆,更能引得天下傳唱,讓他如何能不滿意?
“陛下別急嘛,都說是為陛下壽辰準備的。”
“好好好,那朕可就翹首以待了。”
……
晚飯過後,姬玄領著高公公,自己徑直進了興慶宮寢殿,高公公在殿外守著,而薛雲容沐浴之後,卻領著李也和壹個宮女走向了偏殿。
到了偏殿,李也不禁有些疑惑,出聲道:“娘娘……”
宮女名叫紫畫,是薛雲容的貼身宮女,此時笑道:“李總管頭壹天來,怕是還有些疑惑呢。”
“正要請紫畫姑娘解惑。”
“近兩三年來,陛下忙於練功,是這樣的,不必大驚小怪。”
練功?白日裏不可以嗎?況且,又能花多長時間?還是說不行了……
李也惡意腹誹,卻也不知原因,只是疑惑道:“練功?陛下是想要突破七境?”
“咳~”薛雲容輕咳壹聲,面容淡淡的開口:“陛下的事少打聽,沒點規矩。”
又對紫畫道:“妳先去外間候著,我跟李總管說兩句。”
“是。”紫畫躬身退下。
雖是偏殿,仍是有幾間屋,見紫畫關上裏間房門,李也悄聲問道:“這紫畫……”薛雲容輕輕搖頭:“不知道,不過,自入宮起便壹跟著我。”
“家裏情況呢?”
“青州普通人家,爹娘俱在,有兩個弟弟。”
“如此,無甚異常,姐姐可是不放心她?”李也有些奇怪,入宮便在身邊,跟了九年,竟還不能信任?
薛雲容輕輕壹笑:“換做是妳,如此美貌,卻甘心就只當壹個丫鬟?”
“在姐姐身邊,便也覺得只算尋常丫鬟了。”
紫畫長得不錯,僅比薛雲容遜色幾分,也是難得的美人。
薛雲容嘴角勾起,風情流轉的狐貍眼橫了李也壹眼,解釋道:“我曾問過她,願意為她求壹個美人封號,她說只願待在我身邊。除了別有所圖,便是想在我身邊壹步登天,想要壹步登天的人太貪,我不敢信。”
李也聞言,目光微動:“我不是也只想待在姐姐身邊嗎?姐姐就相信我?”
薛雲容嫣然壹笑,別有意味的看著李也:“妳以為,姐姐不知道妳別有所圖?”
李也心中壹緊,面上卻輕笑道:“姐姐以為,弟弟圖什麽呢?”
薛雲容面帶調笑,精致嫵媚的面容壹點壹點湊近李也,輕聲問道:“是呀,圖什麽呢?上清劍宗的弟子不做,偏要來我手下做個小太監。”
李也心中瞬間轉過千百個思緒,在頃刻之間做出選擇,立刻低頭,語氣隱含壹絲憤怒與羞澀:“娘娘……不信我?”
薛雲容伸出纖長的食指,勾起李也的下巴,勾魂的狐貍眼直直的看著李也:“那……弟弟總得告訴我,妳圖謀什麽,我才好相信吧。”
李也看著近在咫尺的薛雲容,腦子裏已經亂成了壹團,萬千思緒中,他忽然抓住了閃過的壹絲靈光。
延壽丹!
薛雲容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忠誠,她只在意延壽丹能為她帶來的皇後之位。
此番逼問,她只想確認自己為何會付出延壽丹,她想安心。
為何?愛?
想到此處,李也再無半點猶豫,看著近在眼前的誘人紅唇,壹下吻了上去,同時,《天魔九相》悄然運轉,隨時準備寄身。
唇瓣柔軟,如蜜餞壹般香甜。
薛雲容此刻眼中望著貪婪吮吸自己雙唇的李也,腦子有些發懵,楞了好片刻,才猛然推開李也,臉上閃過壹絲羞紅,然後怒視著李也,咬牙低聲道:“妳好大的膽子。”
她知道李也很大膽,卻也沒想到李也敢如此大膽,驚怒之余,也不由得有些恐懼,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紫畫就在外間屋裏,萬壹被發現,別說李也,就連自己也難逃壹死。
李也被推開時心中壹慌,差點連咫尺天涯都發動了,見薛雲容沒有大喊,也並無其他動作,才放下心來,站定片刻,他擺出壹臉倔強的樣子道:“姐姐不是問我圖什麽嗎?現在姐姐知道了。”
“妳想死嗎?”薛雲容雖然自己想得到的也是這個答案,卻沒想過以這種方式得到答案,親近壹些可以,左右不過壹個太監。
但現在,私情?她沒想過,也不敢想,更何況還是壹個太監。
李也依舊壹臉倔強:“姐姐殺了我吧,我不後悔。”
薛雲容聞言,深深吸壹口氣,她現在還真不敢殺李也,殺了李也,延壽丹出了問題,不說皇後之位,連自己的貴妃之位是否能保住,都是壹個問題。
薛雲容心中只覺憋屈,壹個小太監對自己大不敬,自己竟然無能為力,延壽丹……延壽丹……等延壽丹到手……不過……這小太監為了自己,連死都不怕……倒也可以留下……
稍微緩和壹下情緒,薛雲容輕吐壹口氣:“以後不可再如此了,被人發現,我們都活不了。”
李也傻笑:“姐姐不生氣了?”
薛雲容親昵的朝李也甩個白眼:“誰說不生氣了,我看妳簡直無法無天,不收拾壹頓不行。”
“只要姐姐相信我就好。”李也繼續傻笑。
“信妳信妳,行了吧,千萬別再做這種傻事。”
“我只是壹時沖動,以後不會了。”
“行了,說正事。”橫了李也壹眼,薛雲容轉身到榻上坐下。
“姐姐既然不放心那紫畫,何不將她打發了?”
薛雲容不以為意:“這宮裏,除了妳,誰又能放心用呢?”
“既然如此,不如將她變為姐姐的人。”
“怎麽變?”薛雲容側躺在榻上,慵懶的斜睨李也壹眼。
李也湊上前去,再度蹲在地上,輕輕為薛雲容按摩小腿:“記得姐姐說過,她的父母兄弟俱在?”
薛雲容並無太大反應,任由李也為自己按摩,懶聲道:“妳想做什麽?”
“無論她是誰的人,將她父母兄弟控制起來,她都只會是姐姐的人。”薛雲容今天沒穿絲襪,壹雙玉腿滑嫩修長,肌骨勻稱,讓李也愛不釋手。
“還用妳說?”薛雲容輕笑壹聲。
“姐姐何意?”
李也的手往下壹撫,輕輕帶掉薛雲容的羅襪,露出壹截嫩藕般的玉足,剛剛沐浴過後的玉足帶著些微花香,讓他不禁將手往上擡了擡。
“她父兄現今已在為我家做事。”
“那……”李也不明白了。
薛雲容搖搖頭,淺笑壹聲看向李也,“姐姐教妳個乖,這宮中,拋妻棄子,罔顧人倫的事多了去了,妳以為的軟肋,也許只是人家想給妳的。”
李也瞬間楞在原地,心中冷汗直冒,連正在按摩的手都停了下來,他不知道薛雲容為何會和他說這些,也許是在敲打他,又也許真的將他當成心腹,他只能低頭道:“謝姐姐教誨。”
“妳覺得我將人想得太壞?”
“沒有,只是沒想到罷了。”李也擡頭幹笑壹下。
薛雲容踮起玉足,青蔥玉嫩的足趾在他唇上輕輕壹點,輕笑道:“妳呀,還是見得太少,紫畫自小被賣入宮,後來在我身邊伺候多年,壹不曾求我給她家裏謀個生計,二不曾將銀子寄回家裏,妳說,她又能對家人有多大感情呢?”
李也被薛雲容這輕輕的壹點搞得心神壹蕩,輕輕舔了壹下被輕薄的唇沿,方才道:“是我淺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