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李也回到皇宮，馬不停蹄的回到興慶宮，將延壽丹獻上，薛雲容立刻便將其送到姬玄手上。
　　待到薛雲容退下之後，姬玄看著眼前的延壽丹面露欣喜，從懷中取出壹個小瓶，小心翼翼的將延壽丹收入其中，又貼身放好，姬玄輕舒壹口氣。
　　“太子伏誅，外朝安定，皇後已定，後宮安穩，又有上清劍宗大旗，如此，總算有了幾分成算。”
　　高公公笑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姬玄笑笑：“劉敬忠呢？”
　　“在外間暖閣候著呢。”
　　“叫進來吧。”
　　東廠提督劉敬忠，壹進來便五體投地：“奴才劉敬忠，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謝陛下。”
　　“說說吧。”
　　“奴才壹路跟著李也，他先去針工局領了幾套所謂的胸衣，兩雙高跟鞋，兩條絲襪，然後騎馬急行，壹路去了國師所在，國師開門後，不過兩句話的時間，便將他請進去，之後過了大約兩刻鐘，他從國師宅邸出來，針工局所領的衣物皆已不在，想是送給了國師，之後便直奔皇宮。”劉敬忠絲毫沒有因為讓自己跟蹤壹個小太監便馬馬虎虎。
　　姬玄輕輕敲著桌子：“妳怎麽看？”
　　“奴才打聽過，這所謂胸衣絲襪，皆是那李也弄出來的，雖有些新奇，卻並非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在宮中雖然流行，但宮外除了國師之外，再沒引起註意，若說是國師喜歡這些東西，未免有些生硬，而且，國師性子清冷，等閑不見外人，李也不過兩句話，便進去兩刻鐘，奴才看來，有些久了。”
　　“所以呢？”
　　“奴才大膽推測，李也或與國師有舊，或出於同壹地方，或之前有過交集，這胸衣絲襪，便是共同的回憶之物。”
　　“有舊……國師已在上清劍宗清修十五年，十五年之前，李也不過兩歲孩童，如何有舊？”
　　“那……或許是出於同壹地方。”
　　“這倒是有可能……斷發、異服……這胸衣絲襪…可不就是異服？”姬玄喃喃自語：“所以，他們出自同壹地方，國師又因這新奇衣物，註意到他？”
　　可以說姬玄的猜測已經接近真實，唯壹吃不準的便是兩人的關系。
　　“陛下聖明。”皇帝壹旦得出結論，便不是劉敬忠能開口的了。
　　“所以……他們究竟出自何處？”姬玄疑惑道。
　　“九州以東有無數海島，魔道隱匿其間；以西有無垠沙漠，隔絕人跡；以南有蒼莽群山，妖族縱橫；以北更是幽寒絕獄，鬼蜮橫生，天下之大，出自何處皆有可能。”
　　“也是……”姬玄釋然壹笑：“只要知道他們有聯系便可。”
　　“要不要試探壹下，他們之間的關系？”
　　姬玄有些猶豫，聯想到《天魔九相》，不試試始終有些不放心，他最終還是道：“那便查壹查，李也是否修煉了《天魔九相》，若是沒修練，說明關系也就壹般，若是修煉了……”
　　說到這裏姬玄有些猶豫，想到李也曾和薛雲容在外單獨相處壹夜，心中便總覺壹陣膈應，猶豫半天，方才道：“若是修煉了，便說明他們關系不壹般，送給國師吧。”
　　“若真是關系不壹般……那他又回皇宮做什麽？”
　　姬玄淡淡壹笑：“無非是為了《天魔九相》原本。”
　　劉敬忠閉嘴不言。
　　薛雲容回到興慶宮，只知自己即將做皇後的她滿是興奮，眼睛笑得都要瞇起來：“今日去見國師，談得如何？”
　　“陛下有壹件她需要的寶物，是以做了國師，與我並無關系。”
　　薛雲容此時已不在意這些了，笑著隨口道：“怎麽這麽早便回來了，難得見到姑姑，也不多待會兒。”
　　“我估計陛下派人盯著我，怕他發覺不對，只待了兩刻鐘便回來了。”
　　薛雲容點點頭，本不在意，神情卻慢慢凝住了。
　　她忽然頓住腳步：“不對……”
　　“怎麽不對？”李也茫然。
　　“兩刻鐘，太長了。”
　　“長嗎？不長啊？”李也心裏甚至覺得有些短，隨便拜訪壹個人，至少也得半個時辰吧？
　　“冰魄劍仙，生性清冷，除上清劍宗宗主之外從無交情，為何會獨獨讓妳在她府內呆兩刻鐘？”薛雲容從歡喜中清醒，目光有些凝重。
　　“之前好歹有些交情。”
　　“是何等樣的交情？”
　　“絲襪？”對外的借口就是這個。
　　“不對，僅憑絲襪，她憑什麽對妳這麽熱情，妳當初獻上胸衣之後，我可曾對妳如此熱情？”薛雲容凝視著李也。
　　“不曾……吧～”
　　“我將妳提拔為針工局掌司後，妳我兩清，我又何必再對妳熱情，所以按常理而言，她所付出的延壽丹等已遠超妳所付出之物，她又何再必對妳熱情？”薛雲容蹙眉思索。
　　“因為……我們關系處得不錯？”李也心底已漸漸冒汗。
　　“不可能，冰魄劍仙，聽外號便知必是生性冷淡，妳壹個小太監，何德何能，憑什麽將關系處得不錯？”
　　“所以說……”
　　“所以，妳們必定有不為外人所知的關系。”薛雲容篤定道。
　　“可是之前我們從未相見，就是因為絲襪之事才……”
　　“是啊，所以說，絲襪……為什麽這皇宮之中流行的絲襪，遠在上清劍宗的人會註意到。”薛雲容盯著李也。
　　李也悚然壹驚，澀聲道：“這……這是我們家族特有之物……”
　　“所以，陛下必然已經在猜測妳和國師的關系。”薛雲容面色有些難看。
　　“這又說明什麽？”
　　“說明什麽？妳若與國師關系非同尋常，又看過天魔九相，她為妳尋來壹只域外天魔豈不理所當然？”薛雲容心中頓時壹慌。
　　“而妳我又在外獨自呆了壹夜，我若修煉了《天魔九相》，妳則清白不明。”
　　薛雲容聞言壹頓，沈默片刻之後，苦笑壹聲。
　　“皇後……呵呵……”
　　李也同樣無言，休說皇後之位，便是還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兩說。
　　兩人沈默壹陣，李也終於開口道：“姬玄也不會僅憑推測就做決定，他肯定會來查壹下。”
　　“妳有辦法嗎？”
　　“要不然，妳跟我走吧。”眼下的情況，李也不得不想退路了，自己修煉《天魔九相》壹旦被查出，說不得薛雲容也會被自己害死。
　　“走？”薛雲容有些茫然，她自十九歲入宮，八年以來，整日學的便是陰謀算計，學的便是討好男人，眼見即將登到最高點，走？她不知道。
　　大喜到大悲不過壹瞬之間，她壹時有些無措。
　　李也見此，忙安慰道：“左右不過是猜想而已，說不定陛下根本沒有派人跟著我呢。而且無論如何，我可保姐姐安全無虞。”
　　“我走了，我家裏人怎麽辦？”薛雲容楞楞道。
　　“姐姐還有家人？”李也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壹楞。
　　薛雲容幾乎被氣笑了：“我沒有家人，難道是石頭裏蹦出來的不成？”
　　“那個……只是壹直沒聽妳說過……”李也撓撓頭。
　　“罷了，妳走吧。”薛雲容有些意興闌珊。
　　“可以轉移嗎？我可以讓……姑姑幫忙……”
　　薛雲容搖搖頭：“盡是些婦孺老弱，城門已閉，如何轉移……”
　　“姐姐，都怪我……”李也有些愧疚，未想壹招不慎，滿盤皆輸。
　　薛雲容露出笑容：“沒事的，不怪妳……”頓壹頓，她繼續道：“也許，這就是命吧。”
　　李也無言，他清楚，就是怪自己，管不住下面那根東西。
　　修煉了《天魔九相》，還非要往薛雲容身邊湊，不就是貪圖她的美貌嗎？
　　若不是自己，她的貴妃可以當得好好的。
　　薛雲容躺倒在床榻上，那雙平日裏萬千風情流轉的雙眸已經沒有了神采，怔怔的望著天花板：“真的不怪妳，若不是妳，沒有駐顏丹，再過兩年，我依然會漸漸無人問津，然後無聲無息的死在宮中某個角落。”
　　“上壹個貴妃，現在又有誰還記得呢，我剛被封為貴妃那年，死了，三十多歲，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容顏老去，皇帝不見她，便漸漸被宮裏的太監宮女欺負，最後抑郁成疾，便壹命嗚呼。”
　　“從那天起，我就在想，要麽永葆青春，要麽當上皇後，不然，我的下場也是壹樣，咱們這位陛下呀，不是個念舊情的人。”
　　“或許那壹夜，真的該跟妳壹起走的。”
　　……
　　李也默默的聽薛雲容講述著她的過去，心中湧起壹陣憐惜，心中不禁問自己，真的就這樣了嗎？真的就不管她，壹走了之了嗎？
　　自己犯的錯，似乎不應該由她來買單。
　　“姐姐，我有辦法了。”李也沈聲開口。
　　“別安慰我了。”薛雲容壹笑。
　　“我真的有辦法。”
　　“什麽辦法？”薛雲容微微側目，眼中閃過壹絲希冀。
　　“妳別管，不要露出破綻就行，相信我。”
　　薛雲容希冀的目光壹黯，明白李也只是在安慰她，擠出壹個笑容：“好。”
　　李也看出她的言不由衷：“相信我，像那夜壹樣，我會保護妳的。”
　　薛雲容想到那夜他安穩的胸懷，心中微微升起壹絲希望：“好，我相信妳。”
　　“嗯，我先去安排壹下，妳壹切如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