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玫瑰胴體 by 袖幻起香
2018-8-2 06:01
第十壹章。
林鋒教授寫信指示女兒“慎重考慮此事”,除此之外,沒作其他建議。黛霜弄不清爸爸所說的“此事”是指什麽,而又如何慎重?
當然,她也沒有把父母的建議看作是唯壹的向導,其實,她在寫信征求他們的意見時,已經回絕了師長們的好意。現在,分配結果就擺在她面前了。
她的工作單位將是壹座山腳下的小縣城裏壹所小學校。
班主任老師有些慌亂地把派遣書交給她,壹邊走壹邊嘟噥了壹句“祝妳工作愉快”什麽的,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
黛霜十分坦然地接受了這壹結果。愛情使女人變得目空壹切;在愛情中,女人遠離了醜陋、痛苦和憤怒。她是壹個天使。
在辦理離校手續時,黛霜在圖書館碰到了黃煒。已經從醜聞中恢復了的前美學老師顯得意氣風發,風度翩翩,他主動問候了黛霜的情況,表示了不平和憤慨。然後不無炫耀地說:“我也要走了,到東南沿海去,過壹過另壹種生活。”
黛霜對他說了些祝賀之類的話。聽說他已經離婚了。離婚使男人恢復了青春,不知對女人會怎麽樣?
從圖書館走出來,黛霜沿著人工湖走了壹圈。想到即將到來的陌生的壹切,看著眼前壹直被忽視但置身其間三年的草木環境,她的心中湧起淡淡的哀傷,繼而被更大的哀傷淹沒了:那就是與她的所愛面臨的兩地分居生活。
莊文浩再次成為她的生命之全部的幾個月裏,她的心已經完全和他聯系在壹起了。兩年半以前那次差點毀滅了她的打擊,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她認為這和幼稚無關,相反地,這是理解和了解深入的必然結果。如果用玄妙的觀點來分析,那麽,這就是命運的安排,而命運是個善妒的壞女子,她不會讓好運自始至終與人相伴,但她又是壹個善良的惡作劇者,結局會是幸福的;而且,也正因為她所布置的壹次小挫折,這幸福就彌顯珍貴!
在愛情中發生的這種小插曲,會使雙方在痛定思痛後,更加呵愛他們共建的壹切,盡情地享受生活!
幾天前,黛霜被月經搞得渾身乏力,臉色蒼白,莊文浩任勞任怨地為她清洗、按摩,並以壹個專業者的身份為她提出指導。
看著壹個男人在為自己承當的卑賤的奴役者的角色時,感動和柔情超過了生理上的舒適與滿足。
女人只有在性愛中需要甜言蜜語,在生活中,她們需要的是行動上的關懷與體貼。
現在,她擁有了壹切,擁有了壹個可以展望的美好的未來!異地分居的生活雖然是痛苦的,但愛會使它變成壹種甜蜜,增加兩人世界的樂趣!
校園裏忙碌著許多被同學友誼弄得濕漉漉的畢業班學生,也有黛霜的壹些熟識者,過來與她壹起握手重溫逝去了的美麗年華,把蘊蓄成熟的淚水流在她的手背上、肩頭上,於是她也有些動情,但並不悲痛。
空氣中的溫度還在壹點壹點上升,林雪苗覺著胸乳處有些汗濕了,但手臂和臉頰仍舊清涼幹爽。她是個不太愛出汗的女孩,天氣再熱,也只會在胸口那兒沁出幾粒小巧的汗珠。有時,在和莊文浩雲雨激情後,莊文浩就會用舌尖把那些可愛的小水珠舔進嘴裏,並把他那熱汗淋漓的身子靠近她,從她的清涼的皮膚上汲取涼爽的愜意。
黛霜用手絹把胸口的汗水沾了沾,穿過草坪,和相識者微笑著,向宿舍樓走去。
在宿舍裏收拾東西時,黛霜從壹本雜誌裏翻出壹張照片。照片上壹男壹女親熱地互相勾著肩頭,男的赫然便是莊文浩,而女的,不是她,而是長發飄飄熱情洋溢的羊子!
黛霜覺得心中的美景嘩地變成蒼白,而血液猛地湧上了腦部。壹時間,心臟停止了跳動,手腳變得冰涼,並且逐漸向身體的所有部位擴散。
不!這不是他!這不是他!不——她的心狂亂地叫著,像是在草原上迎風急馳,大聲哀號的牝鹿。但表面上,大腦裏又有壹個清醒的聲音殘酷地說:
這是他!是妳的戀人,莊文浩!
往事如潮水壹樣湧上來:羊子對莊文浩的冷淡;莊文浩對羊子的平靜;與黛霜說起莊文浩時,羊子的閃爍其詞;最後壹次去莊文浩家時,羊子輕車熟路,在莊文浩面前毫不留情的指責。
毫無疑問,在莊文浩和羊子之間曾經有過壹段驚心動魄的往事。
想到她的所愛在另壹個女人面前的赤裸、矗立、挺進、沖撞、噴射,他的溫柔、甜言蜜語都被另壹個女孩領略過了,而她只是重新領略別人已經拋棄了的東西。更可怕的是,除掉羊子之外,他沒有和其他女人好過嗎?他是個婦科醫生,天天和女人打交道,誰敢保證他不會和那些不知羞恥地舉著兩條光溜溜的大腿,讓他檢查身體的女人,產生沖動而忘乎所以呢?
他壓根兒就是個騙子、偽君子,他讓她懷了孕,不但不關心她,反而拋棄了她,讓她不得不讓壹個陌生的男人幫忙。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想的只是他自己,這個自私的王八蛋!她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原諒了他,並且還自作多情,壹往情深地愛他。
她真是太幼稚、太單純、太傻了!
黛霜看著照片上兩個人的笑臉,尤其是莊文浩臉上那種飄忽不定的表情,深深刺傷了她。
黛霜覺著血液仍舊不停地沖上頭部,在太陽穴那兒突突地跳著,她的頭異常痛起來。
女人在巨大的打擊面前,或者失去理智,或者表現得異常冷靜。
黛霜害怕自己再想下去會發起歇斯底裏,鏡子裏是壹張毫無血色的臉孔。
她退到了床邊,在床上慢慢躺下來,她希望這樣會讓自己安靜下來。
但是她壹閉上眼睛,就看見了他,他的笑容,他的溫情的雙唇,他的眼睛和淚水。他的淚水,那是多麽真誠的淚水啊,壹個剛強的男人的淚水!壹個男人的眼淚難道會欺騙妳嗎?還有他的熱烈的激情,他的皮膚和肌肉的親切感,這壹切都是真的呀!而且,這壹切又是多麽真誠!
或許,他沒有欺騙自己,他和羊子之間縱然有過什麽,那畢竟是過去;現在,他不是那麽熱切地愛著自己嗎?如果他不愛她,怎麽會闊別兩年之後,甫壹回來就來找她?又怎麽會在面對她時那麽坦然?在靈與肉融為壹體的瞬間,又怎麽會緊緊抱住她,忘情地噴發他的熱情呢?
至於其他的女人,他不是已經說過沒有嗎?他和那些女病人之間只是醫生與病人的關系,自已不也曾經讓別的男醫生作過身體檢查,卻從未發生過什麽嗎?
更何況,她不也有過壹次荒唐的經歷,讓另外壹個男人玷汙過,並且還可恥地產生了高潮的反應,自己不也隱瞞了這壹事實?
這樣想著,黛霜覺得似乎已沒有剛才那種天崩地裂的感覺,雖然頭仍舊有些痛,但心裏已經舒展了壹些,並抱有壹個樂觀的念頭:他現在只愛我,或許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麽,這兒僅僅就是壹張照片罷了。
人是壹種高級動物,而動物的本能就是自我保護。正像動物自己來舔平傷口壹樣,人類會在假想中自我安慰,達到心理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