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過往的歷史

“阿嚏！”
壹陣冷風卷著枯葉呼嘯而至，天藍縮了縮脖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壹只手從後面伸過來，給她緊了緊脖子上的厚厚圍巾。小姑娘回過頭去，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艾緹拉，精靈小姐目光溫和，提醒道：“小心別著涼。”
十壹月過去之後，考林伊休裏安北方就開始急劇的降溫，旅店內靠著火爐與暖氣還能保持幾分溫暖，而室外早已經是壹副入冬之後寒風蕭瑟的景象。
戈藍德市內運河好像壹夜之間上了霜，落雪或許也不過就是這幾天之內的事情。
其他人都換上了厚厚的衣裝，方有煉金術士配發的冬裝大衣，姬塔也穿了壹件夾棉的長袍，戴了手套，半張小臉埋在圍巾之內，眼鏡片上不時蒙上壹層白霧。
塔塔小姐也縮在厚厚的圍巾內，只露出壹對安然的綠色眸子看著外面的景象，壹邊與姬塔討論有關於以太魔力在冬日的離散性。
三天時間壹晃而過，這天正是與杜客爵士約定好的會面時間，方帶上其他人來到賓諾區。壹行壹共五人，當然本來方只計劃與艾緹拉、希爾薇德壹起前往，送信畢竟不過小事壹樁，只要將馬紮克給他的金焰之環交出去就可以了。
但沒想天藍也嚷嚷著要壹起去，而帶上天藍，姬塔自然也要同行，再加上隨行的塔塔小姐，於是隊伍不可避免地龐大起來。
就和所有生活在戈藍德的老貴族紳士壹樣，杜客爵士在賓諾區334號壹幢復古式公寓中有壹處體面的住所，靠著早年間的經營或者壹份不菲的遺產也足以讓他們過上十分舒逸的生活。
老舊的公寓位於賓諾區臨運河的街上，有四層樓高，褐色的屋頂，從外表看上了年頭。臨街行人不多，只有幾個行色匆匆的人，還有幾個潦倒的冒險者，在沿街討要壹些可以引燃的東西來取暖。
方與天藍其實都沒見過真正的流浪漢，這個古老的職業在半個世紀之前在地球上的發達地區就成為了歷史，因此在路過這些人時，小姑娘於心不忍，給了對方幾個銀幣。
在後者沈默無言地收起銀幣，壹反常態並沒有道謝，只向他們點了點頭。天藍壹步三回頭地跟著其他人走進公寓壹樓大廳，還眨眨眼睛對其他人感嘆：“那些人好可憐。”
“在這個世界，可憐人比比皆是，”希爾薇德答道：“與妳們那兒可不壹樣。”
“艾德所在的世界，恐怕也難以十全十美，”艾緹拉敏銳地說道：“而這些人還算幸運，總算有壹技之長，撐過這個冬天，來年總能找到壹些事情幹。”
“艾緹拉姐姐？”天藍沒想到壹貫溫柔的精靈小姐也會這麽說，顯得有些驚訝。
艾緹拉摸了摸她的柔金色的頭發，並沒有回答，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年紀，有些事情壹時之間說也說不清楚。
方也沒開口，他比天藍成熟壹些，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十全十美，地球固然更發達壹些，但地區之間壹樣存在差異與沖突、貧窮與落後。
有壹些東西，只是他們沒有見過，但並非不存在。
他來這個世界的目的其實也很單純，只是為了實現自己心中冒險的夢想，雖然也經歷過多裏芬與芬裏斯壹系列事件。
但他認為，那是壹個有良知的人在那樣的情況之下必定會做的選擇，而他不過是剛好正在那裏，與許許多多人共同努力之下造就了這樣壹個結果。
所謂‘英雄’這樣的存在，其實往往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的人們心中的寄托。
而這個頭銜應當屬於當時的每壹個選召者，他們才是真正的高尚者
公寓雖然從外面看來陳舊，但內部陳設卻十分闊氣，也經過了細心的維護。壹進門大廳內就鋪了壹層厚厚的地毯，壹旁放著兩具古董鎧甲，擦得錚亮，後面松木護墻板壹塵不染，似方才有人打掃過。
正對面便是兩道樓梯，亮澄澄的扶手倒映著天花板上水晶吊燈的光芒，大廳內暖氣很足，眾人從外面走進來好似從嚴冬走進了春天，凍僵的臉都化開來。
方向門房表明了身份之後，由於早有預約，門房翻看了壹下記錄，便讓他們上了樓。
老人居住在公寓第四層，最後壹個房間，方站在那門外，仔細核對了壹下門上銅質銘牌上的號碼，確認無誤之後，才輕輕敲了敲門。
門後傳來壹陣狗吠聲。
然後壹陣輕快的腳步聲走來，吱呀壹聲打開門，門後露出壹張小男孩怯生生的臉，警惕地看著他們：“有什麽事嗎？”
希爾薇德對這個小男孩微微壹笑：“請問壹下杜客爵士在家嗎，我們與爵士先生約好在今天見面的。”
小男孩有些怕生：“妳們和爺爺約好的，可妳們看起來不、不大像與大英雄約、約修德有關系的樣子？妳們休想騙我，總、總之，我是不會告訴妳們爺爺他在家的。”
他回答得有些有意思，其他人不由好笑，天藍心直口快，已經噗嗤壹聲笑出聲來：“嘻嘻，妳這不是已經告訴我們了嗎？”
那小男孩憋紅了臉，半天說不出壹句話。
這時候，門內才傳來壹個蒼老的聲音：“好了，我的各位客人們，請放過他吧。梅裏，讓他們進來，他們正是今天下午我們的客人們。”
梅裏這才打開門，讓他們進來，天藍雖然心直口快，但並無惡意，伸手想要摸對方的腦袋，但小男孩警惕性很高，壹步退開。
他看了天藍壹眼，臉紅撲撲的，也不多說話，帶著眾人進了屋。
沒多久就有壹條獵犬從屋子裏跑出來，繞著眾人跑來跑去搖尾巴，天藍起先還有些害怕，但很快就與這小家夥熟絡起來。
那獵犬好像很喜歡她，親熱地伸出舌頭舔她的手背，逗得她咯咯直笑。
杜客爵士的居所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大，老人似乎買下了這半層公寓，並打通了之間墻壁，他們穿過壹間陳列著各種獵物與刀槍劍戟的闊氣的大廳，才來到壹間較小的會客室之中。
希爾薇德私下裏咬著方的耳朵小聲對他說，自己父親要在這裏壹定會喜歡上這個地方，他在巴德松的城堡之中也有壹個類似的大廳，而巴金斯喜歡陳列武器的習慣，其實也是從她父親那裏學來的。
她細細的氣息弄得方耳朵癢癢的，後者臉也跟著紅了起來。
好在其他人並未發現這壹點，他們跟著那小男孩走進會客室，在壹圈環繞著壁爐的沙發之間，便看到了那個傳聞中的杜客爵士。
後者坐在壹張椅子上，穿著壹件大衣，披著壹條灰布披肩，壁爐內火苗明亮，火光映在他壹側，膝頭蓋著壹條褐花毛毯，上面放著壹本書。
姬塔看了壹下那書名，上面寫著《考林伊休裏安民俗故事》。
老人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見到眾人，向他們微微壹笑道：“看來是林修斯的朋友們到了，我其實早從他那裏聽說了妳們的事情，但他和我這十多年來少於聯系，也不知道我已經搬了家。”
“而我只是壹時之間也聯系不上妳們，真是麻煩各位了，找到這裏壹定費了不少工夫吧？”
“可不是嗎？”方心想，不過好在這壹個多月他們也閑著就是了，但老人壹開口便提到林修斯，而非馬紮克，卻讓他略有壹絲意外。
不過眾人早已知曉，黑山羊商會的會長與旅者之憩的那位主人相交莫逆，因此心中倒也並不太奇怪。
老人示意他們請坐，眾人這才壹壹找位置坐下，天藍非要與姬塔在壹起，艾緹拉只能坐在中間，希爾薇德則壹言不發地挨著方。
而方也只好坐在距離老人最近的位置上，塔塔小姐也飛到他肩膀上。
那條獵犬這才離了天藍，回到自己主人身邊，老人摸了摸它的頭，讓它坐在壹邊。而那個名叫梅裏的小男孩看著老人膝頭上的那本書，才脆生生地開口道：“爺爺，妳說客人們來了，才繼續和我講這個故事……”
老人壹笑：“梅裏，妳先去幫客人們倒杯茶。”
小男孩雖然有些不情願地撅著嘴，但還是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老人這才用壹種感慨的語氣對眾人說道：“說起來那件事已經過了快三十年了，若不是林修斯來信，我都差點已經忘了那時間已經快近了。”
“是說多裏芬的事情嗎？”天藍問道。
艾緹拉瞪了她壹眼。
但老人卻不介意：“沒關系，我正喜歡率真壹些的性子，而人老了就喜歡懷舊，雖然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如此之久，但眼下正好讓我回憶起來。”
他用手撫摸著那本書的封皮：“三十年前梅裏還沒出生，我從多裏芬的廢墟之中救出他母親，當然那時她還是個不諸世事的小姑娘，也是那壹事件少數的幸存者之壹”
“後來她與我兒子成了婚，並生下梅裏，可惜三十年來死神最終還是追上了她的步伐。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在戰場上耗盡了星輝，這個可憐的姑娘也緊隨他而去，只留下梅裏孤零零壹個人。”
“所幸我還有幾年好活，可以照顧他直到長大成人，”老人似乎在追憶，用手壹壹撫摸過書封皮上的銅版字：“這本書寫的是約修德與惡龍之戰的故事，是那小家夥的最愛。”
他擡起頭來，壹對灰色的眸子似乎透著睿智的光芒：“這書是妳們出版的，壹經出版便大受歡迎，妳們那裏的人總是很聰明，善於發現商機。”
方楞了壹下，才明白他口中的‘妳們’，正是指地球人。
老人話鋒壹轉：“不過妳們既然帶著那封信來這裏，就應當明白這個故事的本來面目吧？”
眾人點了點頭。
老人伸出手來：“那東西妳們帶著嗎？”
方明白他說的是什麽，從懷中拿出金焰之環，交到老人手上。雖然馬紮克告誡他在見到收信人之前，不要拆開那封信，但機緣巧合之下金焰之環自己已經現世，他也就不再費力氣去重新制作壹個信封。
而老人似乎也毫不介意這壹點，只接過沈甸甸的粗金指環說來奇怪，本來在芬裏斯事件之後已經暗啞無光的戒指，在他手中，當老人將戒指正對著壁爐的火光時。
戒指上竟然再壹次明亮起來，流淌著金色熔巖般的光芒。
他緩緩轉動著戒指，好長壹段時間壹言不發。
其他人也不明就裏，也只能那麽看著。
過了好壹陣子，老人才重新開口道：“三十年前我見過這戒指壹面，那之後我與林修斯各奔東西，承諾去調查多裏芬背後的壹切”
“但現在這戒指裏似乎充滿了壹種莫名的力量，與三十年前截然不同，”他擡起頭來，雪白的眉毛壹揚，看向方：“我聽說多裏芬的幻境已經消失，想必妳們去過那個地方了吧？”
方也不隱瞞，點了點頭。
“難怪如此，看起來機會已經到了。”老人自言自語道，他又看向眾人：“既然選擇讓妳們到這個地方來，我想他們肯定有自己的決定，而這枚戒指的改變似乎也說明了這壹切。”
“說明了什麽？”天藍不明就裏地問道。
其他人這壹次沒有再阻止她，因為這也是他們心中此刻的疑問。
“說明了很多東西，但壹時半會也很難說清楚，”老人答道：“而既然妳們帶著這戒指來找我，那麽說明妳們其實也想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罷”
眾人壹楞。
方不由看了看艾緹拉與希爾薇德，他們對自身的定位其實不過是送信人而已，但要說經歷了多裏芬與芬裏斯島壹系列事件之後，他不想要了解龍魔女與黑暗巨龍的壹切，卻也不盡然。
這時艾緹拉似乎想到什麽，輕輕點了點頭：“老先生，妳盡管說。”
方有些意外地看了精靈小姐壹眼。
而也正是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系統之中龍之魔女任務線出現了變動，系統上出現了壹行提示，提示他龍之魔女事件下級目錄正在更新之中。
壹旁老人似乎早料到他們會如此回答，舉起手中的戒指，默默端倪半晌，嘆了壹口氣：“在講述這壹切之前，我先從自我介紹開始吧。”
其他人微微壹怔，有些好奇地看著這位老人。
雖然馬紮克讓他們來找他，並把金焰之環交給這位老紳士，但卻從未告訴過他們為什麽，以及這位老人的身份。
其實方也有過諸多猜測，比如他壹直猜測這個老人，就是三十年來壹直在背後支持馬紮克與林修斯黑山羊商會的那個人。
“我的本名叫做奧爾辛-杜客，其中杜客是我的姓氏，”老人開口道：“熟悉貴族譜系的人應該清楚，這個姓氏與壹系列大大小小的家族，其實都是出身於諾絲尼亞這壹地區。”
“在較早的年代裏，我們共同宣誓效忠於壹個主家，即後來的伯維爾家族。雖然兩個世紀以來，王國的權力逐漸集中，貴族們之間的從屬關系也漸漸淡化，但歷史上有聯系的家族之間，往往還是存在著私底下的同盟”
“在我年輕的時候，我也曾經追隨過壹個來自於伯維爾家族的大人物。”
“妳們既然去過多裏芬，應當對那裏的幻境有所了解，那是三十年前昔日的重現，我雖在那之後少於去那個地方，以免勾起當日痛苦的回憶，但對於三十年前發生的壹切其實心中壹直歷歷在目。”
老人忽然擡起頭來：“那麽，妳們知道那場慶典的來歷嗎？”
希爾薇德回憶了壹下當時的情形，答道：“似乎是為了迎接某個重要人物。”
“妳說得沒錯，小姑娘，”老人看了她壹眼，贊許地點點頭：“那位大人物叫做史恩-伯維爾，或者石心伯爵，妳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希爾薇德想了壹下：“在三十年前好像是王國的重臣，我聽說過石心伯爵這個稱謂。”
老人顯得有些意外：“看起來妳對王國的貴族很了解。”
希爾薇德看了方壹眼，微微壹笑：“我是原住民，爵士先生。”
老人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點點頭繼續把這個故事說下去：“而這位石心伯爵，正是我的頂頭上司，當時他受國王器重，任命其接任多裏芬的執政官壹職。”
眾人這才恍然，這才是那場慶典舉行的原因，壹位國王的重臣，雖然身份與當時多裏芬的執政官平起平坐，但地位尊崇不知高到哪裏去了。
也難怪當時的多裏芬執政官羅格斯爾伯爵會對慶典小心謹慎至此。
老人看眾人神色，便明白他們明白了其中前因後果：“那場慶典，正是為此而舉辦，而當時，我則是那位大人隨行人員之中的壹位。”
“隨後的事情，妳們都知道了，我親身經歷了那場災難，而石心伯爵也在多裏芬淪陷之時失蹤，其實就是我自己，也差點丟掉性命。是林修斯的兩位朋友，救了我們所有人。”
“雖然後來，我再也沒見過那位騎士與高貴的女士，而也只有當時還是個年輕人的林修斯帶著我、還有我救出的小女孩壹起逃離那個地方。那時我正值壯年，原本事業順利，可驟然之間丟掉了自己效忠守護的大人，明白今後恐怕再無出頭之日。”
“悲憤之下，我與林修斯立下承諾，壹定要找出多裏芬事件的幕後黑手，不管那是邪教徒，還是龍之魔女。正是在那時，我第壹次從林修斯手上見到那戒指的樣子而其後這幾十年，我壹直也在為這件事情奔波。”
老人這才將戒指放下來：“這三十年來的調查，自然不是毫無收獲，也讓我發現了壹些有意思的事情……”
同時他再壹次拍了拍膝頭上那本書的封面：“約修德與惡龍的故事雖然精彩，但裏面有壹些事情並不是真實的，就如同妳們手中的這枚龍之金瞳。”
“龍之金瞳？”
老人點點頭：“世人皆知英雄約修德以屠龍利劍嘉拉佩亞擊敗惡龍，斬下它壹爪壹角，又刺瞎它壹只眼睛，並用眼睛制作出壹枚戒指。”
“這枚戒指，在傳說中沒有名字，但妳們知道，它就是金焰之環。”
“可事實並非如此”
老人的講述不疾不徐，但眾人卻有壹種恍若在夢中的感覺，因為接下來的每壹句話，都顛覆了他們的常識；老人說道：“我有壹些確切的證據表明，金焰之環並不是英雄約修德制作的。”
“尼可波拉斯早在與他壹戰之前，就已經瞎了壹只眼睛。”
“而約修德雖然的確得到過這枚戒指，但並不是從龍之魔女手上。而且很快，因為壹些人所共知的原因，這枚戒指就被盜走。”
“它再壹次出現的時候，就是在多裏芬”
在壹片寂靜的空氣之中，只有壁爐內木炭開裂的劈啪聲，老人的聲音同樣安靜。
眾人面面相覷，過了好壹陣，方才問道：“那麽約修德，究竟是從誰手上得來金焰之環的？這枚戒指真的是由龍之金所鑄嗎？”
老人搖搖頭，用灰色的目光盯著他。
“早年間，為了追尋這個答案，”他緩緩答道：“我與林修斯，皆攜帶這枚金焰之環前往那四個地方過，但皆無功而返。”
“而現在我的身體狀況已不允許我再遠行，林修斯雖然當年比我年紀更輕，但而今也已年過半百，留給他的時間恐怕也已不多了，否則他也不會把這戒指交給妳”
方皺著眉頭，聽得半明不白：“抱歉，我不太明白，杜客先生，那四個地方是什麽意思？至於把這枚戒指交給我們，不是因為我們正好在那裏麽？”
老人搖搖頭：“並非如此，只能說明他在妳們身上看到了壹種特質。”
“特質？”
“壹種與黑暗巨龍有所聯系的特質，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明白。但我選擇相信林修斯，何況這枚戒指本身也給了我這個答案。”
方不由回想起自己在旅者之憩的經歷，要說他在那之前與黑暗巨龍有任何聯系，似乎也沒什麽頭緒。唯壹能讓他想到什麽的，只有他在看到尼可波拉斯的斷角之時，所產生的壹系列幻象。
而那時候，馬紮克的那位老管家也正好在他身邊。
或許就是那個時候？
或許還有蒼之輝？
他不由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戴著手套的右手手背的位置，雖然托拉戈托斯曾經向他解釋過海林王冠是什麽，但關於蒼之輝，那頭邪惡的巨龍似乎也說得不清不楚。
片刻之後，他才回過神來，問道：“這枚戒指？”
“只有妳們終結了多裏芬的幻境，”老人反問道：“不是麽？”
他繼續說道：“我所說的那四處地方，其中之壹，正是多裏芬。”
方楞住了，有些意外地問道：“那另外三處呢？”
老人沈默了下來，枯瘦的手輕輕撫摸著那本書的封皮，過了好壹陣子，才開口道：
“伊斯塔尼亞沙漠之中的龍之鄉，那裏曾經是屠龍者的故鄉，而今只剩壹片瓦礫。”
“然後是在龍之魔女火焰之中化為廢墟的第壹座城市，依督斯。”
“最後是約修德擊敗龍之魔女之地，都倫北方的灰燼山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