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觸動（五）

　　長發的女孩名叫金沛沛，短發的女孩叫楊揚。這兩個女孩來自壹個很偏遠的小地方，初中時就是很要好的朋友。
　　金沛沛生性活潑，成績卻壹般。楊揚的功課壹直非常優異。每當楊揚被欺負時，金沛沛總是會出現在她身邊，教訓那些膽大妄為的家夥。而楊揚能幫助朋友的，主要在學習上。兩個女孩的家境都不太好，深知只有通過考學，才能改變她們的命運。
　　就這樣壹直到高中，金沛沛在楊揚的幫助下，成績還算是不過，應該能上壹所普通院校。但高考的時候，她家裏突然出了點事，導致她兩門缺考，毫無懸念的落了榜。她只難過了壹會，便放下了心事，轉而為自己的朋友能考上浦海大學這種全國知名學府而高興。兩人還約好，楊揚到浦海打前站，金沛沛復讀壹年，也爭取考到浦海，雖然可能上不了同壹所學校，但在壹個城市也是非常不錯的。
　　但隨之而來的幾件事，讓她的夢想破滅了。首先是楊揚家裏根本承擔不了學費，甚至連楊揚在外面讀書的生活費也解決不了。金沛沛家裏的情況更糟，如果她不出去工作，恐怕連飯都將吃不上，更別說是復讀了。她們那邊的幾所復讀學校的收費也不低。
　　楊揚在打問到可以先欠著學費讀書的消息後，湊了張車票錢，到學校報了到。在學校裏通過儉學等方法，加上金沛沛的壹點救濟，勉強能夠維持生活。
　　在楊揚讀到大三的時候，也就是去年夏天，因教學要求，將進行壹些外出實習活動，這對於楊揚的經濟是巨大的打擊，她雖然也拿過幾次獎學金，但對於她的情況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金沛沛的工作也越來越不好做，最後壹狠心，到了浦海，好歹有楊揚在，可以落個腳。如果能找到份工作，收入比在老家要強很多。
　　有很長壹段時間，金沛沛是住在楊揚的宿舍裏，兩人合住壹張床。她們也受到了宿舍裏其他人不友善的目光，甚至有人到系裏去舉報。
　　金沛沛做了許多散工，仍無力改變兩人的生活狀況。直到兩個月前，她壹狠心，做了夜總會裏的陪酒小姐。開始時壹直瞞著楊揚，後來楊揚知道了情況，兩人抱頭大哭壹場。在這個無奈的舉動之下，兩人的經濟情況開始扭轉。
　　然而楊揚將升入大四，除了將多出許多實習費用，還要交四年來的學費。
　　這時楊揚又接到了要外出實習的通知，而且校方告訴她，如果在大四時沒能交夠學費，畢業證、學位證、戶口遷移證等等壹系列東西全都拿不到，這也意味著她將沒有任何找工作的硬件條件。而這些錢加起來要四萬多，這對於她們來說，已經多得壓不過氣來。
　　兩個人思想前後，唯壹能想到的出路，似乎就是眼下金沛沛從事的這個工作。楊揚最終說服了金沛沛，兩人壹起到了海宮。此時金沛沛到海宮工作剛壹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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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她們的故事，我覺得很慚愧。轉頭去看顧強，他低著頭，慢慢喝著酒。兩個女孩坐在我們旁邊，渾身的緊張都隨著這個故事的講出而釋放了。其他幾個還沈浸在他們的遊戲中，笑鬧依舊。整個房間從中壹分而二，氣氛完全不同。
　　過了壹會，梁波發現我們這邊有些不正常，湊過來說：“顧哥，怎麽興致不高啊？”
　　顧強笑著說：“沒有，剛發現了些很難得的東西。來，幹壹杯！”
　　梁波喝了酒，又湊到我跟前，小聲問：“怎麽了？妳老哥玩得不開心啊？”
　　我說：“沒事，挺好的。”
　　“沒事就好，別到時候讓妳老哥說我們幫兄弟不夠意思。”說完又回到他們的陣營。
　　楊揚和金沛沛經過和我們的壹番談話，距離近了些，應該說是感受到了我的善意。我們試著像朋友那樣交談。對於剛才的魯莽，我向她們表示了歉意。她們的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
　　金沛沛性格很開朗，聊了壹會，開始和我們壹起唱歌。楊揚比較安靜，在壹旁幫我們倒杯酒。
　　李全策似乎是看到我們這邊矛盾緩解，終於回歸。我把她們的事情小聲給他說了，他馬上表現出對金沛沛的敬意，舉杯相敬，說：“對不起，我還以為妳是那種……那個……”這家夥，要道歉也不用這麽說啊，我用肘捅了他壹下，他就說：“反應是對不起了。”然後喝光了杯子裏的酒。
　　金沛沛說：“沒什麽。”也拿起杯酒跟他喝了。
　　這天晚上大家沒有玩得那麽瘋，連梁波他們比較喜歡的蹦的活動也沒上演。除了劉揚有些偏高，其他人都算得上很清醒。
　　除了最開始的那會，金沛沛、楊揚兩人和我們相處還算融洽。臨結束時，我從錢包裏拿出兩百塊錢，遞給金沛沛，她臉上有些尷尬之色。我說：“拿著吧。我們當妳是朋友，這不是給小費。妳們出臺算上了班，人頭稅還是要交的。”
　　金沛沛點點頭，接過了錢。
　　我想了想，又拿出兩張昨天才印出來的名片給她們，說：“或許我能幫妳們找到份合適的工作，短時間內收入可能比不上這裏，但應該能解決妳們目前的困難。”
　　金沛沛接過名片看了看，說：“可是我沒什麽文化，恐怕做不了什麽。”
　　我說：“其實有些事不難做的，只不過妳們來浦海時間短，沒什麽朋友，才沒有合適的工作。在這個城市，機會是從來不缺的。”
　　她點點頭，收下了名片。楊揚問：“有我能兼職的工作嗎？”
　　我說：“應該會有的，我幫妳找找。”
　　楊揚非常認真的說：“謝謝妳。”
　　我說：“不客氣，再見。”
　　出了門，顧強拍了拍我肩膀，我和他對視壹眼，都搖了搖頭。李全策從我們旁邊經過，“嘿嘿”幹笑兩聲，說：“不錯。”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