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上馬（中）

　　到了樓下，歐陽影正站在車旁等我。三步並兩步走上前去，歐陽影笑著說：“怎麽，今天很順利麽？”
　　我點點頭，說：“下午跟李全策勾通了壹下，有了思路，做起來就快了。”
　　歐陽影說：“我覺得妳們還是要幫手多壹些才好做事。”她摸了摸我的臉，說：“眼圈都黑了，晚上早些休息吧。”她把頭輕輕靠在我胸前，我便抱住她。歐陽影說：“妳樓上不是還有間空房麽？我想搬到妳這裏來。”
　　我怔了怔，說：“不太好吧，妳家人會知道的。”想起歐陽冰說過有人在盯我們的稍，不由四下張望幾眼。
　　歐陽影擡頭看著我說：“為什麽不好？李薇和楊揚都能住，我又為什麽住不得。”
　　我嘆了口氣，說：“妳們家可不壹樣啊。就是現在這樣，都有人盯著我們。要是妳住過來，那還了得？”
　　歐陽影笑著說：“妳就別操這個心啦，我說過我能處理好這件事的。我住過來也想看著妳，要不然妳兩個好妹妹在旁邊，我還真不放心。”
　　我笑著說：“那不是挺好麽？李薇做了我妹妹，不正是妳期望的。”
　　歐陽影嬌嗔著說：“才不是呢。我聽她叫妳叫得好膩，倒像是在叫情哥哥壹樣。”
　　我拂著她的頭發說：“妳太多心了。”
　　歐陽影搖了搖頭，說：“不是我多心，是妳太沒心。”
　　我默然無語，也許是我不懂吧。不過家裏面現在這個情況，算是我期望的那種。李薇再不會像前段時間那樣看著那麽孤單可憐。不管我對她是哪種感情，她那個樣子都是我極不願意看到的。
　　歐陽影笑了笑，說：“心軟的男人，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她對我的心思，總是知道得很快。我笑了：“妳說呢？妳希望我是什麽樣子的？”
　　歐陽影說：“我就希望妳是現在這個樣子的，不要變了。雖然有時候會覺得妳做事猶豫，對感情的處理也太溫吐，但我不想妳變成那種對任何事情都很果斷，都能立即做出決定的人。”
　　我有些奇怪的說：“妳不是希望我在這上面有些改變嗎？怎麽這麽快就變了主意。”
　　歐陽影看了看表，說：“時間還不算太晚，我們走走好嗎？”我說：“好啊。”拉著她的手，出了小區。穿過壹條馬路，不到500米便是浦大的校門。我們很有默契的向那個方向走去。
　　晚上的校園很安靜，遠處的幾棟教學內燈火通明，很多像楊揚壹樣的學生正在裏面為這個學期最後的成績努力。當年我也和他們壹樣，而且多門考試都是靠考前的突擊加宿舍兄弟們的配合過關的。那個時候煩惱的事並不多，有很多當時覺得很重大的事，放到現在來看，很多事情都無足輕重。
　　沿著校園的小路，慢慢前行。歐陽影突然搖了搖我的手，說：“想起在學校的時候了？”
　　我奇怪的說：“妳可真厲害，總能知道我在想什麽。”
　　歐陽影有些得意的說：“那當然，要不怎麽做妳女朋友。”她頓了頓，問我說：“妳在學校時的理想是什麽？”
　　“在學校的時候？”我停下腳步，看著她笑了笑，說：“那個時候，理想是個很復雜的東西。剛到學校時，都覺得自己了不起呢，覺得以後做什麽都可以，雖然不像小時候那麽多，那麽遠，但也可以說是不太切合實際的。上了壹年學後，知道的事情就多了，太多的想法就沒了。只覺得以後能有個穩定的工作，有份過得去的收入，就算可以了。”
　　歐陽影說：“那妳現在不是已經達到目標了麽？”
　　我搖頭說：“現在和我當初想的完全不壹樣。在畢業之前，我都沒有想過要經商。”
　　“那妳對現在的生活滿意麽？”歐陽影拉了我壹下，向操場那邊走去。
　　“談不上什麽滿意不滿意。有時候很多事情，根本沒有太多的選擇機會。要說我內心的感覺，是不太喜歡經商的。很多時候，跟客戶周旋時，都覺得自己挺假。可我現在必須去做，年紀越大，退路就越少。現在不累壹些，以後就沒機會了。”邊說邊走，到了操場的看臺邊上，我們坐了下來。
　　歐陽影坐在我旁邊，把頭靠在我肩上，說：“那妳最終的目標是什麽呢？”
　　我說：“我自己也不知道。剛開始有個目標，後來發現太遙遠了，現在似乎也沒什麽必要了。但我還是希望自己的能在社會上站得高壹些，那樣才會有更多的主動，而不是把什麽都交給別人去決定。”
　　歐陽影笑了笑，說：“妳當初下這個決心的動機，是為了映雪姐姐麽？”
　　我看著她說道：“鬼精靈。當時其實挺傻的，以為我們不能在壹起，就是因為自己太窮了，便壹門心思想著去賺錢。後來才知道，不管我怎麽努力，也根本趕不上的。就像我們現在在壹起壹樣，我要想和妳變得門當戶對，這輩子是沒指望了。或許我的第幾世孫，會有點希望。”
　　歐陽影抿嘴笑道：“我爸爸他們那些人都是老古懂，總喜歡守著自己的身份不放，自覺得比誰都了不起。”
　　我笑了笑，說：“那是妳長在那樣的家庭裏，沒太多的感覺。像妳那樣的家庭，在很多人眼裏，都像神話壹樣。他們覺得自己了不起，也沒什麽奇怪的。”
　　歐陽影輕輕嘆了壹聲，說：“我就是不希望妳最後會變成他們那種人。”
　　我說：“怎麽會呢？妳覺得有這種可能麽？”
　　歐陽影說：“妳當然不會變得像他們那樣自以為是。但在商場呆久了，生意做大了，管理的財富和人越來越多，自然就會有些變化，這都是難免的。我最怕的是妳變成那種為了利益能很快做出決斷的人，雖然那樣子妳才算是壹個優秀的商人，但總是少了些人情味。”
　　我沈默了壹會。想起自己曾經因為顧強廠裏的現狀，而勸他精簡人員，這恐怕也是個征兆。換了以前的我，是不可能有這種想法的。難道自己已經變了？我說：“我知道了。有妳在身邊，我想我不會變成那樣。”
　　歐陽依偎在我懷裏，在我耳邊輕輕說道：“我知道有時候做出些決定也是沒有辦法的，也不能強求妳。其實我要得生活很簡單，像現在這個樣子就最好了，也希望妳能壹直這樣。”
　　我伸臂將她橫抱於前，說：“我會的，妳放心吧。”歐陽影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輕輕揚了揚頭。
　　她嬌美的面容在月光的下顯得分外好看。我低頭向她的櫻唇吻去，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她的吻技大有長進，此時已經知道把小巧的舌頭送到我的嘴裏，任我去吮吸。這壹下吻了良久，當我擡起頭時，歐陽影突然害羞得將頭藏在了我懷裏。我笑了笑，說：“時候不早了，該回去啦。”
　　過了壹會，歐陽影才坐了起來，說：“妳好壞。”
　　我指著遠處教學樓，說：“看，剛剛熄了燈，我們走吧。”
　　歐陽影站了起來，突然皺著眉頭跺了跺腳，我忙問她：“怎麽了？”她說：“好像被蚊子咬了腳。”我說：“我看看。”
　　歐陽影又坐了下來，我把她的小腿放在膝上，脫下她腳上的涼鞋，仔細看了看，腳背和腳踝處果然有兩個蚊蟲叮咬後的小包。我說：“先去我那吧，給妳塗點風油精。要不然妳開車癢起來可不得了。”
　　歐陽影雙手向後支著身體，滿臉羞澀。我為她穿好鞋子，笑道：“沒想到妳這麽害羞啊。”
　　“哪有女孩子隨便把腳給別人看的。”她紅著臉站起來，拉著我的胳膊，“快走吧，以後不來這裏，好多蚊子。”
　　壹路走到校門，歐陽影突然停下腳步，捅了我壹下，我看了看她，她呶了呶嘴，說：“看。”
　　我朝前望去，見楊揚正和壹個男生邊說邊走，就在我們前面不遠的地方。那男生正對楊揚說：“要不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楊揚對那個男生說：“不了，我不餓，要回去了。”
　　那男生“哦”了壹聲，傻呼呼的站在壹旁，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小聲對歐陽影說：“我們家楊揚也有追求者啦。”歐陽影笑了笑，說：“可惜是個呆鵝。比妳還要呆。”她上前壹步，叫了聲：“楊揚。”
　　楊揚回過頭來，見到我們，“咦”了壹聲，笑著說道：“吳大哥，歐陽姐姐，妳們轉悠到我們學校來啦。”
　　我也走上前去，見那個男生原來我認識，最近壹直在壹起踢球的，叫斯瀚。他這個姓比較奇怪，我第壹次認識他就記下了。這個小夥子人不壞，挺實在的，不過像今天這麽木，我還是第壹見到。我說：“小斯啊。怎麽，要請我們家楊揚宵夜？”
　　斯瀚怔了怔，說：“老……吳大哥，原來妳就是楊揚的哥哥啊。”
　　在壹起踢球時，那幫學生都叫我老吳，感覺挺親切的。我笑了笑，說：“叫我老吳就行了，不用客氣。哎，我有些餓了，有沒有人請我吃宵夜呢？”
　　歐陽影也說：“是啊，我也有些餓了。不如叫李薇下來壹起吃吧。”
　　我說：“好啊。順便讓她拿壹下風油精。”我沖斯瀚眨了眨眼睛，說：“妳有想法？”
　　斯瀚楞了壹下，然後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麽，說：“我請妳們吃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