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陳默的‘內卷’陽謀；陳默vs徐舟九段，隊長之爭；

　　在意識到自己是四人組裏最弱的壹個之後，冷霄月並沒有多麽沮喪，因為這是她最開始就知道的事實。
　　連最弱的吳予都打不過，另外兩位就更不用說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冷霄月開始發憤圖強，她每天都很認真的下棋，陳默幫她做復盤講解的時候，她也學的特別認真，那股勵誌和刻苦的勁兒，讓陳默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第二個路路。
　　路路超級努力，冷霄月也超級努力。
　　這讓陳默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了自家小女友的身上。
　　他想不明白，身邊人都這麽努力了，這位為什麽還能如此淡定？
　　直到——
　　冷霄月在後續的比賽中連續輸掉了兩盤棋，出線率大大降低。
　　“沒事兒，今年競爭殘酷，我在出發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不同於吳予的難過，冷霄月本人表現的很淡定：“上百名棋手參與競爭，最終卻只有八個人能拿到參賽名額，十比壹都不到的晉級率呢，九成以上的職業棋手都會被淘汰，不缺我壹個。
　　況且，就算是拿到了參賽名額又怎麽樣？以我的棋力，在女子組都很難奪冠，放在全性別組，那跟炮灰也沒什麽區別……”
　　她的棋力雖然壹般，但心態卻很好，甚至還有閑心開玩笑安慰吳予。
　　這讓陳默都不禁側目，他心想，如果這種事兒發生在吳予身上，小姑娘肯定很難接受……
　　當然，這並非是說吳予不如冷霄月的意思，兩人的情況不同，自然要另當別論。
　　冷霄月從壹開始就做好不能出線的心理準備了，而且作為七段棋手，她能參加的重磅比賽很多，缺席世界賽並不是什麽太大的事兒，無非就是少賺幾萬塊錢而已。
　　但吳予不同，世界賽已經變成了她的執念，努力準備了這麽久，為的就是能在世界賽上給自己爭壹口氣，她不缺錢，缺的是壹個能證明自己的機會。
　　陳默可以不在意任何外人的看法，但她不行，表面低調內向的小姑娘，其實很希望自己成為萬眾矚目的人。
　　……
　　冷霄月表現的很灑脫，但吳予卻有點被刺激到了，開始主動找陳默復盤學習，甚至在狀態好的時候，還會主動跟陳默對弈，探索自身的不足。
　　這讓陳默大感欣慰的同時，又趕忙去勸她不要太努力，嗯……是現在不太努力。
　　畢竟眼下還有名額爭奪賽呢，天天打比賽，本來精神和心態就很緊繃，要是再增加訓練量，說不定會因為努力過度而導致暫時性的神經衰弱……那反而得不償失。
　　“沒必要太努力，妳只需要保持路路和霄月的學習狀態，我就很欣慰了。”
　　陳默說道。
　　吳予現在的棋力已經很強了，別說她只是參加女子組那兩個名額的爭奪，哪怕是參加全性別組，只要不碰到路路這種接近九段的高手，出線率也蠻高的。
　　在陳默看來，吳予並不需要增加訓練量，她只需要繼續保持棋感，就可以輕輕松松出線，並且在世界賽上也能有較好的表現。
　　“保持路路和霄月的學習狀態，妳才會欣慰嗎？”
　　吳予想到了什麽，眉頭微皺：“那以前，妳是很嫌棄咯？”
　　“……”
　　陳默楞了幾秒，伸手輕輕敲醒她沈睡的腦殼：“別擡杠了，趕緊學習吧。”
　　“哦。”
　　……
　　吳予和路路的發揮始終很穩定，從第壹輪到現在，連續五輪比賽壹場沒輸，這讓很多棋手都在私下裏討論起來。
　　“路路現在的棋太可怕了，我本來以為自己能穩壓她壹頭的，結果被虐的不成人形。”
　　——某位八段棋手如此說道。
　　“現在的路路，簡直就跟換了個人壹樣，她以往的棋風可不是這樣啊，大開大合，優點和缺點都很明顯，還能想辦法針對壹下，現在可倒好……我甚至覺得，她都有九段的水平了。”
　　——某位被打敗的八段棋手感慨道。
　　九段？
　　難不成，路路要成為歷史上第壹位達到九段的女棋手了？
　　參與討論的眾人紛紛好奇，可隨後，當他們想到李萬赫和鈴木沙樹的時候，又不禁嘆了口氣。
　　世界圍棋賽，不單單是壹項世界級的賽事這麽簡單，它還是最為權威的九段認證。
　　唯有在世界圍棋賽上奪冠、或是連續兩屆成為亞軍，這樣才能得到來自世界圍棋組織的認可，成為實至名歸的九段棋手。
　　可現在——
　　有李萬赫和鈴木沙樹兩人攔著，根本不可能有人晉升九段，這也是近幾年連壹位九段都沒誕生的原因。
　　路路就算是有了九段的棋力也沒用，除非她能打敗李萬赫或鈴木沙樹，否則的話，也沒可能進階九段。
　　當然，其余壹些世界級的權威賽事，也是能打造出九段棋手的，但那些九段……總歸是沒有世界賽九段那麽正宗，那麽有逼格。
　　“吳予六段的實力也很強勁，楊琳七段和管紅葉七段，那可都是大名鼎鼎的老前輩了，曾經能跟徐清八段競爭的實力派，結果現在全都輸給了吳予六段。”
　　——壹位輸給吳予的女棋手說道。
　　“是啊是啊，吳予六段現在的棋，真的強到不可思議，我跟她下棋的時候，全程都被壓著打，就跟之前和八段棋手對弈的時候壹樣，太可怕了。”
　　——另壹位輸給吳予的女棋手也很贊同。
　　“吳予六段的棋力再高又有什麽用呀，妳們別忘了她前三屆世界賽的半決賽都是怎麽打的，那水平……壹言難盡。”
　　——某個不看好吳予的吃瓜群眾很小聲的發出銳評。
　　“吳予六段和路路八段的棋力都突飛猛進，這些都跟壹個叫陳默的人有關，據我壹個在魔都雲奕圍棋館的朋友說，她們近段時間全都是跟著陳默練棋的……陳默妳們知道吧？連敗五位九段棋手，恐怖如斯！”
　　“陳默的棋也太可怕了，宋琛九段、張曉九段、安辰華九段、閔然九段、肖文斌九段，足足五位九段棋手啊，全都輸給了他。”
　　“我到現在都有點蒙，據說這家夥是個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沒有師承，也沒參加過什麽職業賽，連定段賽都沒參加過，還是吳老先生幫忙安排的……結果就這麽壹個外行人，壹躍成了吊打九段的天花板棋手，我滴個媽呀～！”
　　“陳默確實是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他就跟小說裏開了掛的主角壹樣，莫名其妙的就能打破常規，讓龍套們壹臉震驚……”
　　“提起陳默啊，那個《心動小屋》妳們關註了嗎？節目組看到啞巴CP實在太火，特意開了個專欄，用來更新他倆的花絮，現在專欄播放量比正片還多呢……”
　　“壹方面是啞巴CP確實蠻吸引人的，前面備受爭議，後面又開始甜了起來，比那些垃圾仙偶劇好看多了；另壹方面是，陳默的前後反差太大，剛出場連工作都沒有，現在人家壹個月能賺幾百萬……”
　　“啞巴CP真的超甜，齁甜齁甜的那種，我可喜歡看了，真有點羨慕吳予啊，居然能撿到這麽優秀的男朋友，看得我都想參加戀綜節目了。”
　　“想多了，就算妳參加戀綜節目，也不可能像吳予這麽好運。”
　　“怎麽不能啦？她是職業棋手，我也是職業棋手，有什麽區別嗎？”
　　“好家夥！吳予別的優點，妳是壹個字都不提呀，先不說她多有錢，就人家那張比明星還好看的臉，妳有嗎？”
　　“這……壹副皮囊而已，陳默在節目裏不是還跟吳予說過嘛，喜歡的是她有趣的靈魂，又不是因為她長得好看……這說明，優秀到了陳默這種程度的男生，找女朋友的時候更註重靈魂，而不是皮囊。”
　　“這種騙小孩的話妳也信？如果吳予長得沒這麽好看，陳默能剛壹認識就獨寵她壹人？註重靈魂是真的，但也得長得好看，人家才能看到妳的靈魂啊……”
　　“所以妳翻來覆去的強調顏值是什麽意思？我長得就這麽磕磣？”
　　“磕磣倒不至於，但也不至於像吳予那樣美若天仙啊……就沖著她那長相，還有她在節目裏沖著陳默撒嬌的姿態，我壹個女孩子都饞的流口水。”
　　“……”
　　原本很正經的話題，聊著聊著就不知道歪到哪裏去了，隱約間，橘勢大好！
　　……
　　陳默並不知道棋手們對自己幾人的議論，此刻的他，正陪在吳予身邊觀看圍棋比賽的錄像。
　　“霄月發揮的已經很好了，可惜算力還是差了點，雖然贏了，但也看出了她的能力極限，後面的比賽怕是會很困難。”
　　吳予嘆氣道。
　　他們此刻正在看冷霄月今天上午的對局，對手是壹位老牌七段棋手，贏得非常艱難，差點就翻車了。
　　“圍棋協會有意安排更多的老牌棋手上場，競爭非常激烈，以霄月目前的棋力想跟這些人競爭，還是差了點。”
　　陳默淡淡說道：“她目前的棋力也就七段中上遊的水平，而這次，可是有數位實力強勁的老牌八段棋手都出手爭奪名額了，她出線的概率小到可憐。”
　　停頓片刻，又補充了句：“其實這沒什麽的，世界級的比賽很多，霄月就算錯過了世界賽，也能參加別的高端職業競賽，而且，她還很年輕呢，明年同樣有機會。”
　　“嗯嗯，我知道。”
　　吳予點點頭。
　　她擡頭看著陳默，猶豫了下，抿著嘴，最終還是沒開口。
　　“怎麽啦？”
　　陳默眉頭微皺，伸手捏了捏她那充滿膠原蛋白的白嫩臉頰：“咱們兩個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沒有，我就是自己想明白了。”
　　吳予有些悶悶不樂的嘟著嘴，無視掉陳默的動作，嘆氣道：“我本來是想問妳能不能幫壹幫霄月，可轉念壹想，以她現如今的棋力，就算是拿到了參賽名額，也很難在世界賽上幫助到妳……”
　　陳默要爭奪隊長資格，壹旦成了隊長，那就得帶著另外八名參賽選手壹同征戰世界賽，這八個人自然是越強越好的，如果實力不濟的話，肯定會給陳默拖後腿。
　　冷霄月的水平……拖後腿倒不至於，但也肯定幫不上什麽忙，到時候說不定還得讓陳默分心照顧。
　　吳予剛剛就在猶豫，要不要請陳默幫壹幫冷霄月，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不單單是為了陳默，同時也是為了冷霄月著想，她現在的棋力去打世界賽，很吃力的。
　　這壹屆世界賽，與往年不同。
　　往前數三屆，夏國圍棋在世界賽上的排名在五到十名左右徘徊，但這壹屆……陳默的目標可不是安於現狀，而是帶著團隊往上沖刺，重現夏國圍棋的鼎盛輝煌。
　　所以……
　　咳咳咳，還是不要為難冷霄月了，讓她好好練棋和參加別的比賽，爭取明年再上世界賽證道好了。
　　“霄月啊……”
　　陳默扭頭看向房門。
　　他們此刻正坐在酒店豪華套間的書房裏，而外面的客廳則是路路和冷霄月在用，那倆姑娘正在下棋呢。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抽時間指導她。”
　　陳默目光看向吳予，輕聲說道。
　　關於要不要指導冷霄月這件事，陳默覺得應該讓吳予自己做主。
　　現在的冷霄月也好，之前的路路也罷，陳默都是看在吳予的面子上，為了自家女朋友能開心，所以才願意指導的。
　　不然的話，他還真沒興趣把時間浪費在別人的身上，哪怕是兩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重活壹世的陳默，就像是獲得了上帝視角壹樣，他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東西是什麽了。
　　壹生壹世壹雙人，財務自由享受人生，這就是他此刻唯壹的心願。
　　“這……”
　　吳予遲疑許久，擡頭註視著陳默的眼睛，試探性的問道：“妳老實跟我說，是不是想掙錢啊？”
　　“嗯？”
　　陳默壹怔，壹時間沒能理解她的意思。
　　“霄月不像路路那麽有錢，妳那個指導費……對她來說，可能會造成很大的經濟壓力。”
　　吳予‘委婉’的說道。
　　“……妳這是要笑死我啊。”
　　陳默終於反應過來了，面無表情的臉上寫滿了‘無了個大語’這五個大字。
　　“我寫小說賺錢挺多的，世界賽還能賺壹筆，根本不缺錢，何必要靠這個賺錢呢？”
　　陳默聳聳肩：“而且妳是不是忘了？我從七月份的下旬開始，就已經不收路路的指導費了，這段時間的復盤講解和圍棋指導，全都是免費的。”
　　“妳的意思是說，以後如果指導霄月的話，也不收費了？”
　　吳予眉頭微皺：“可妳之前跟我說，如果不收費的話，對路路很不公平……”
　　賺不賺這個錢，其實是無所謂的，但如果因此讓路路內心不平衡的話，那就罪過了。
　　“我當時想的不夠全面，所以才有這樣的顧忌，但後來忽然就想明白了。”
　　陳默解釋道：“如果我只是免費指導霄月的話，那確實不公平，但如果大家都免費的話，那不就公平了嗎？
　　嗯……我是說以後再指導圍棋的話，幹脆就搞個類似於半公開課的方式，妳們三個壹起學，或者妳到時候如果有小師妹什麽的，也可以算上。”
　　半公開課啊～
　　吳予恍然大悟，可緊接著又皺起眉頭：“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可路路未必樂意呀，她以前給妳錢就是不想欠妳的人情，可如果免費的話，那豈不是……”
　　“妳還真是個小笨蛋！”
　　陳默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吳予壹把拍開他的手，甩了他壹記白眼，沒好氣的說道：“我在很認真的跟妳討論問題呢，別動手動腳的！”
　　“行，那就等討論完了再動手動腳。”
　　陳默從善如流的附和她。
　　吳予：？？？
　　我是這個意思嗎？
　　“其實很簡單。”
　　陳默笑著解釋道：“我就把半公開課往這裏壹擺，就說是因為她們跟妳是好朋友的緣故，所以在指導妳的同時，順便帶著她們壹起玩，霄月肯定是樂意的，路路嘛……愛來不來，她不來，就等著被妳們趕超吧！”
　　“噗哈哈哈～”
　　吳予樂不可支：“妳是要笑死我～這種陽謀壹出來，路路不想答應都不行啊。”
　　“是啊。”
　　陳默微微壹笑，心中有些感慨。
　　這並不是什麽高明的手段，卻是壹招怎麽也避不開的陽謀。
　　吳予、路路、冷霄月，在圍棋領域，她們三個女孩子是壹個小團體，路路連續三年都是小團體裏棋力最強、最有權威的大姐姐，吳予和冷霄月就像是她的小迷妹壹樣。
　　如果陳默提出給她們幾人免費授課，吳予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冷霄月這幾天‘食髓知味’，大概率不會拒絕。
　　如此壹來，她們跟著陳默學棋，在AlphaGo和地球諸多棋道宗師的理論實踐所量身打造的指導下，棋力自然會突飛猛進。
　　路路嘛……
　　她只有兩個選擇。
　　要麽，揚起她高傲的頭顱，自己壹個人勤學苦練，然後被吳予漸漸趕超，最終丟掉‘夏國新生代第壹女棋手’的桂冠。
　　要麽，就加入進來，三個女孩子壹起學棋、互相切磋探討、壹同提升棋力，以此來保持自己大姐姐的地位和尊嚴。
　　“陳默，妳是怎麽想到這壹招的呀？”
　　吳予好奇問。
　　“很簡單啊。”
　　陳默攤攤手，漫不經心的說道：“妳不覺得，這種辦法跟咱們國內的員工加班現象異曲同工嗎？”
　　“欸？”
　　吳予眨眨眼。
　　“妳想想看，為什麽現在所有的企業，甭管大企業小企業，都拼了命的加班，把員工當成牲口使喚？”
　　陳默拋出壹個問題。
　　“因為老板想通過壓榨和剝削，多賺壹些黑心錢？”
　　吳予想了想，試探性回答。
　　“黑心老板數不勝數，但不可能所有的老板都黑心，夏國是個十幾億人的人口大國，總歸會有些好人創業當老板吧？為什麽這些人創辦的企業也天天拼了命的加班？”
　　陳默反問。
　　“唔……”
　　吳予皺眉想了想，眼睛壹亮：“因為如果他們不加班的話，公司就競爭不過那些拼命加班的公司，然後就會倒閉，到時候大家別說掙錢了，連飯都吃不飽，所以，為了溫飽，就不得不硬著頭皮壹起加班……”
　　“對，這個就叫內卷！”
　　陳默微微壹笑：“妳們三個女生就是壹個小社會，我給妳們兩個授課，等於是讓妳們堂而皇之的加班，路路如果不跟著加班，就必會被妳們超越……有句老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路路當了三年的老大，她能把這個位置拱手讓人？”
　　“那必不可能啊！”
　　吳予壹拍桌子，有些激動的說道：“我當初只是贏了她七盤棋而已，她拼命卷了壹個月呢，就為了繼續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嘶！”
　　她手疼了。
　　陳默滿眼心疼的接過來，放在手心輕輕搓了搓，然後‘順便’把玩了起來。
　　“說白了，就是個內卷的小陽謀嘛！”
　　陳默輕聲笑了笑：“小予，到時候妳可得好好學棋了，只有妳先卷起來，路路為了不被妳趕超，就必須跟著卷，霄月為了不被妳們甩開太遠，也會跟著卷……卷來卷去，最後妳們都會成為非常厲害的棋手。”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微微壹笑：“要麽認命，要麽拼命，將來的她們，壹定會感謝現在拼命努力的妳！”
　　“嗯嗯嗯！！！”
　　吳予被激勵到了，認真且激動的連連點頭。
　　她學棋，不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激勵她人，為了路路，為了冷霄月，這碗雞湯……她幹了！
　　……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匆匆如流水。
　　壹晃，就來到了8月4日，眾多棋手參加名額爭奪賽的第六天，同時，也是隊長資格賽的最後壹輪。
　　陳默初段vs徐舟九段！
　　這盤棋還沒開始，就已經引發了廣泛的熱議，尤其是那些很可能出線的棋手，更是極其關註這場對弈。
　　因為這將會決定，接下來由誰帶領他們參加世界賽。
　　“徐舟九段閉關了壹段時間，據說棋力大有進步……當然也可能是我眼界太低，沒看出來。”
　　“徐舟九段確實有進步，我看他跟閔然九段的那盤棋，輕輕松松就贏了閔然九段……要知道，閔然九段也是很強的九段棋手了。”
　　“我聽聞小道消息，閔然九段不想帶隊參賽，所以故意讓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陳默初段才是真正的歪歪帝艾斯，他跟任何壹位九段棋手過招，用時都不超過十分鐘，簡直是強的不講道理。”
　　“陳默初段的棋確實很厲害，但他用時這麽短，給我的感覺就有點假，除非他不思考就直接落子，不然怎麽可能？”
　　“陳默初段……這家夥就像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壹樣，之前完全沒聽說過這個人，結果壹出道就能輕松打敗九段棋手了，就跟娛樂圈那些秘密培訓的練習生壹樣。”
　　“練習兩年半？”
　　“嘿！樓上小黑子，露出雞腳了吧～！”
　　“陳默初段的用時確實有些離譜，但我覺得應該是真的，隊長選拔這麽大的事兒，圍棋協會總不能作弊吧？”
　　“我對陳默初段不熟，不清楚他的做事風格，還是徐舟九段更適合壹點，他已經參加過很多屆世界賽了。”
　　“參加過很多屆就適合了嗎？徐舟九段擔任隊長時的做事風格……當初他甩鍋的行為，妳們可別說不知道啊，反正我不參加世界賽，我可不怕得罪人。”
　　“當時徐舟九段還年輕嘛，沒經歷過這種事兒，下意識的退縮也很正常，這次應該不會了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嘛。”
　　“那他知錯了嗎？”
　　“emmm……”
　　“我比較青睞於陳默初段，雖然不清楚他的做事風格，但他在節目裏的表現還是挺不錯的，況且，路路和吳予的出線率蠻高的，他總不至於坑自己人吧？”
　　“妳的意思是，徐舟九段坑自己人咯？”
　　“哈哈哈，我可什麽都沒說喔～妳不要血口噴人……”
　　陳默初段vs徐舟九段……的事兒。
　　有人支持徐舟，覺得跟陳默這個從未相處過的陌生人相比，徐舟至少算個熟人。
　　但也有人支持陳默，這些人就覺得吧，哪怕陳默再怎麽扯淡，總不至於像徐舟那樣，遇到事兒就把責任甩到隊員身上吧？
　　尤其是最近，隨著《心動小屋》的火爆，很多網友都開始八卦吳予的職業之路，如此壹來，當初吳予、路路跟著徐舟九段打比賽的事兒，就被大家反復提及，各有各的說辭，熱度始終不減。
　　……
　　帝都，非凡圍棋館的比賽現場。
　　陳默坐在棋桌前，準備迎接最後壹輪比賽。
　　不壹會兒，徐舟走到對面坐下。
　　陳默看著對面這個最近見過幾面的年輕人，有心想打個招呼，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於是只能微笑著點頭示意，然後準備開始下棋。
　　“陳默，我最近時常聽到關於妳的事情，但還是第壹次同妳坐在棋桌前。”
　　徐舟輕聲說道。
　　“呃……”
　　陳默有些詫異，意外於他會主動開口跟自己說話，但想想又不覺得意外了，兩人如果往這兒壹坐，就壹句話也不說，那跟仇敵也沒什麽區別了。
　　哪怕只是為了日後好相見，也得把場面功夫做到位。
　　想到這裏，陳默微笑著點點頭：“我也時常聽到關於徐舟九段的事跡，我學棋時間不久，很早就期盼著未來能有壹天，可以跟徐舟九段對弈，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只是期盼著對弈嗎？還是想幫女朋友找回場子？”
　　徐舟隨口問道。
　　他似乎並不避諱這個話題，當然，也可能是根本沒辦法避諱，因為外面有太多人在反復提及、反復討論這件事，圈外人、圈內人，都在私下裏八卦，他不想知道都不行。
　　“找場子？”
　　陳默瞇瞇眼，隨後輕笑起來，懶洋洋的說道：“當初是小予技不如人，有什麽好找場子的呀？我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說這個事兒，但是我想，徐舟前輩身正不怕影子斜，應該不會在意這些流言蜚語。”
　　身正不怕影子斜……
　　這輕描淡寫的幾個字，讓徐舟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如果他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就不會跟陳默提起這個事兒了。
　　“當初確實是我的問題，我是隊長，應該負起責任的，而不是……”
　　徐舟緩緩說道。
　　“徐舟前輩。”
　　沒等徐舟說完，陳默就開口打斷他的話，微微壹笑，輕聲說道：“人在考慮壹件事的時候，率先考慮到自身的利益，窮則獨善其身，站在‘人本自私’的角度上，這沒有錯，至於這種行徑是否會傷害到壹些人……這不是事後故作矯情的幾句話就能抹平的，倘若徐舟前輩當真覺得自己錯了，那不如找上幾個記者，在大庭廣眾下公開致歉？”
　　徐舟不說話了。
　　“徐舟前輩，如果做錯了事情，道個歉就能解決問題的話，那警察這個職業就可以取締了。”
　　陳默笑了笑：“多說無益，咱們還是圍棋上見真章吧。”
　　宋琛、張曉、安辰華、閔然、肖文斌、徐舟……
　　這些個九段棋手，明明心虛得很，卻總想給自己找個好聽的理由，就好像，得到了別人的認同，自己就可以問心無愧了壹樣。
　　要當君子就好好當君子，當不成君子，就幹脆利落的當個偽君子或小人，別整天反復橫跳、左右逢源，外人聽著矯情，自己精神內耗……何必呢？
　　接連五天、五盤棋、五次對話，陳默表面上對誰都客客氣氣，但心裏已經有些膩歪了，實在不想繼續聽他們為自己的怯戰找理由。
　　不就是被李萬赫、鈴木沙樹打怕了嘛，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不就是自己心態差，扛不住事兒嘛，扯那壹堆亂七八糟的幹嘛呀？
　　“上輩子在地球混日子的時候，捷豹有段時間被嘲諷成啥樣了？那時候還覺得捷豹不咋滴呢，現在跟妳們幾個壹比，那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啊～！”
　　陳默心裏嘀咕著。
　　……
　　宋琛、張曉、安辰華、閔然、肖文斌……這五個老油條般的貨色，陳默忍壹忍也就過去了，但當看到徐舟的時候，陳默是真的有點繃不住。
　　擱這兒扯什麽犢子呢？
　　真要是覺得對不住吳予和路路，那妳也別擱這兒嗶嗶了，直接找個公開場合把當時的前因後果都說出來，最後再道個歉……不比現在說這些強？
　　私下裏道歉誰不會啊？
　　我把妳打壹頓，打得妳親媽都不認識，說壹句‘對不起，我錯啦’，然後跟妳握手言和，妳同意不？
　　又想表達歉意，又放不下九段棋手的架子，就想著自己啥也不損失，嘴上輕飄飄的來壹句，就把當年不負責任給別人造成的傷害抹平……妳特麽的以為自己是主角啊？這個世界圍著妳轉唄？
　　瞧著這貨壹副‘我很為難、我也有苦衷、我身不由己’的模樣和語氣，陳默能強忍住口吐芬芳的沖動，只是陰陽怪氣的嘲諷幾句……就已經是非常給面子了。
　　這家夥要是能堅定壹點，表現出壹副‘我知道自己錯了，我就是不改，我就是自私，我就這樣，妳愛咋咋地’的樣子，陳默倒是還能高看他壹眼，覺得他哪怕放在小說裏，都是個很合格的反派。
　　但他這種矯情又虛偽自私的表現，讓陳默屬實是有點被膩歪到，總之就兩個字——難蚌！
　　多說無益啊，下棋下棋下棋！
　　“徐舟前輩，請握子吧。”
　　陳默把‘握子’的機會留給對方。
　　畢竟，從明面上看，人家是弛聘棋壇十幾年的九段老前輩，自己只是個初段的萌新，按照圍棋界不成文的規矩，理應由對方‘握子’，自己‘猜先’。
　　“妳的棋力比我強，應當有妳握子才對。”
　　徐舟很想這樣說。
　　但陳默實在是不給面子，讓他連客套的心思都沒有了，當下只能輕輕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於是——
　　徐舟握子，陳默猜先。
　　前者摸出兩枚棋子放在桌子上，後者攤開手掌，同樣是兩枚棋子。
　　按照‘猜先’規則，陳默執黑，徐舟執白，黑子先行。
　　“啪！”
　　陳默毫不猶豫，捏起壹枚黑子就直接落在正中間——天元！
　　開局壹枚棋子震天地，以天元之位震懾四方，換做那些剛剛定段的職業棋手，這會兒估計已經開始懵逼了。
　　徐舟眉頭微皺。
　　他看過了陳默前幾輪比賽的對局，找到幾個朋友反復推敲計算，卻始終找不出任何破綻，強到不可思議。
　　這會兒，他也是騎虎難下。
　　他知道自己這盤棋幾乎是不可能贏的，所以先前主動開口想緩和關系，結果，在他毫無防備之下，被陳默給懟的啞口無言。
　　此刻，他除了硬著頭皮繼續下棋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總不能真的棄子認輸吧？
　　跟被對方吊打相比，不戰而逃才是真的要變成笑話呢。
　　……
　　就在陳默和徐舟對弈的時候，周圍不遠處正在下棋的幾桌棋手，心思卻都已經不在面前的棋桌上了，目光時不時地就朝著陳默/徐舟那邊看去。
　　“徐舟的臉色貌似不太好看啊。”
　　安辰華偷瞄了壹眼徐舟的臉色，隨後收回目光，低聲說道：“他該不會是被陳默給懟了吧？”
　　“陳默這麽不給面子的嗎？”
　　對面的閔然壹楞：“大家都是在夏國圍棋界混日子的，低頭不見擡頭見，真要是把關系整的尷尬了，那對誰都沒好處啊。”
　　如果陳默聽到的話，肯定會覺得，這個叫閔然的，跟宋琛應該是很好的朋友，臭味相投嘛～！
　　“咱們是混日子的，陳默可不是。”
　　安辰華搖搖頭：“妳還沒看出來嗎，陳默就是奔著世界冠軍來的，混日子？他可不稀罕！況且，人家還需要混日子嗎？就他那本小說，商業價值不低於壹個億，咱們這些人加起來也賺不到這麽多呀。”
　　“也是。”
　　閔然恍然：“如果他真能奪冠的話，那他在夏國圍棋界就是獨壹檔的存在了，唯壹壹位‘棋聖’級別的在役棋手，到時候就是圍棋界的太上皇，跟咱們不是壹個層次的，他就算不給徐舟面子，徐舟也拿他沒轍。”
　　九段棋手又怎麽樣？
　　世界棋壇最不缺的就是九段棋手，單單壹個夏國，在役的九段棋手就有六位之多，那些還在世的退役九段，至少還有二十余位……
　　但世界冠軍卻只有壹位，或者是寥寥幾位輪流交替，這些被譽為‘棋聖’的棋手，均有著吊打同時期絕大多數九段的強大實力。
　　這些人名義上是九段，但跟普通九段早已經不在壹個層次了，若非世界棋壇並沒有‘十段’這個概念，那他們就是名副其實的十段棋手。
　　宇宙國的李萬赫、櫻花國的鈴木沙樹、夏國的吳鎮山……
　　所以——
　　如果陳默當真能奪冠，壹舉成為夏國圍棋界的領軍人物，那區區壹個徐舟算個屁？
　　“話說，陳默真有機會奪冠嗎？”
　　閔然眉頭緊鎖，壓低聲音：“棋聖李萬赫……那家夥實在太可怕了。”
　　這種人如果放在小說裏，那就是鎮壓壹個時代的至尊，壹人之光芒，足以讓余下的所有人都變得黯淡無光。
　　按照套路……啊呸，按照歷史判斷，每個時代只會出現壹位至尊，新至尊登場的時候，上壹代至尊差不多已經神隱了。
　　可眼下呢？
　　李萬赫今年才二十六歲，正是棋力最鼎盛的時期，意氣風發的他，集大半個圍棋界的氣運和榮耀於壹體，幾乎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想要打敗他，談何容易啊。
　　“我不清楚陳默有沒有機會奪冠，畢竟這兩人的棋力都遠勝過我，我也無法判斷他們誰更勝壹籌。”
　　安辰華搖搖頭：“我只知道，如果連陳默都無法擊敗李萬赫的話，那在李萬赫退役之前，恐怕就沒人能打敗他了。”
　　閔然沈默不語。
　　從登頂到退役，始終處於棋道之巔……這種人物近代就只有壹人——被尊為壹代宗師的吳老先生。
　　如果李萬赫也能繼續保持連勝，直到十連冠、十幾連冠退役的話，那他就會成為第二個吳老先生，甚至可能還會超越……
　　身為圍棋的起源國，被這樣壹個小國踩在臉上十幾年……怎麽想都覺得心裏不得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