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上帝喜歡看女人

　　眼神在不結果的葡萄樹上停留兩秒，孟清池看著黃瓜苗說：“兩個月沒來，妳這黃瓜倒是豐收，它苦嗎？”
　　盧安把院門關上，回答：“不苦。”
　　說著，他走過去挑了壹根又肥又嫩的黃瓜，習慣性的在衣服上胡亂擦幾下，掰斷根蒂遞過去：
　　“來壹根嘗嘗？要是嫌臟就算了。”
　　孟清池打量壹番他那還算幹凈的舊衣服，微笑著接過，小咬壹口。
　　走到堂屋門口時，她猛地頓在了原地，聞著花露水蹙眉問：“今天盧學平來過？”
　　盧安說：“剛走不久。”
　　聞言，孟清池不打算進去了，把編織袋給他，恬靜地道：“妳去收拾壹下，跟我出去趟。”
　　盧安瞄壹眼編織袋，發現裏面的東西用報紙包了起來，什麽也看不出。
　　不過他也懶得多問，放下袋子就跟著出了門。
　　貴妃巷對面是壹間年代久遠的茶室，左邊是幾堆假山，右邊是個小池塘，池塘邊上長有三棵四季桂，聞著淡淡的清香兩人進了茶室。
　　茶室除了大廳外，還有12個卡座，孟清池喜歡9座，每次如此，不知道具體原因？
　　而盧安喜歡1座，可以隔著玻璃看外面形形色色的人群。
　　“今天還有碧螺春嗎？”孟清池問。
　　“賣完了。”服務員這麽回答。
　　以前看管茶室的是壹個老頭，因為生意不景氣，提前退休了。後來換了壹個身材豐腴的女子過來接手，嘿！活見鬼，壹樣的配方壹樣的位置，生意竟然起死回生，好了起來。
　　剛開始年輕的盧安沒想通，為什麽倒茶的換了人就不壹樣了？
　　後來他苦熬壹晚上才想明白，顧客是上帝，上帝要看女人，誰也沒辦法。
　　“那來壹壺毛茶。”孟清池說。
　　毛茶是本地茶葉的代稱，味苦卻回味無窮。盧安小時候摘茶葉補貼家用時，就經常往嘴裏塞原汁原味的毛茶，特愛這個調調。
　　記憶中，這服務員總是穿旗袍，花式旗袍，開叉旗袍，腿常年露在外面。貴妃巷的老少爺們給她安了壹個外號“白桿桿”。
　　白桿桿是壹種毒蘑菇，意思是這女人的大白腿能迷死人。
　　因為這事，貴妃巷的娘們橫豎看她不對眼，暗戳戳罵這個白桿桿是狐貍精，敗壞風俗，天天露腿露胯勾引男人。
　　服務員從鐵罐裏抓出壹把茶葉，往茶壺嘴中灑了灑，盧安分明看到壹只長滿腳的蜈蚣隨之奔逃而出，在眼皮底下遲疑片刻，鉆進了桌子縫裏。
　　服務員猛烈抖了抖桌子壹角，蜈蚣被抖到了地上，接著壹只鞋踩壓住，腳尖壹擰，地上瞬間多了壹攤爛肉，還有藍色汁水溢出。
　　盧安對孟清池說：“清池姐，我們換個地方。”
　　服務員講：“這不是給妳們的，是10號卡座的。”
　　這，這真是有良心的服務員。
　　盧安半信半疑：“也要的毛茶？”
　　服務員不廢話，在兩人眼皮底下把這壺茶送到了10號卡座。
　　兩人對視壹眼，孟清池換了鐵觀音，然後親自動手泡。
　　由於蜈蚣老兄的悲慘境遇，盧安特意留心了下10號卡座的客人。發現是兩對中年男女，而且面熟，曾經在茶室碰過好多次。
　　此時兩男的正在互相吹牛交流心得。
　　灰布男講：“我現在主要吃牛鞭，偶爾會吃吃虎鞭，發現男人過了40歲以後，就靠這東西續命了。”
　　藍衣男問：“這東西有效嗎？我前段時間好不容易弄了壹根虎鞭，吃了沒作用。”
　　灰布男“靠”了壹句粗話，大驚：“這東西都沒用了？那妳不會是有功能障礙了吧？”
　　這時灰布男的女伴問藍衣服男人：“那妳現在吃的什麽？”
　　藍衣男說：“我現在主要吃蛇。”
　　這話壹出，附近幾個卡座側耳傾聽的人都充滿了疑惑？
　　灰布男忽然探頭對準盧安問：“小兄弟，我知道妳是個文化人，蛇它有鞭嗎？”
　　在孟清池的安靜註視下，盧安端正筆直的身子回答：“老哥，蛇自個兒就是鞭。”
　　附近的人立即大笑，10號卡座的人過會就走了。
　　孟清池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幾口氣，喝壹小口問：“妳這次獎學金考試怎麽樣？”
　　不提這還好，壹提盧安就蛋蛋的憂傷。
　　遲不重生，早不重生，偏偏在每學期開學階段的獎學金考試中重生了。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當時是最後壹科地理，他還做了壹半有多。剩下的小部分，他在懵逼中也做了，只是對不對他心裏沒個準。
　　見他不回答，孟清池問：“沒考好？”
　　盧安照實回答：“最後壹科沒考好。”
　　孟清池問：“最後壹科是地理？”
　　盧安說：“是地理。”
　　孟清池盯著他瞧了小會，很是不解：“我記憶中，妳地理和數學壹樣，幾乎每次都是滿分。”
　　得，出現了破綻。
　　盧安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當時頭有點疼。”
　　孟清池放下茶杯，很認真地問：“最近又頭疼了？很嚴重嗎？”
　　盧安暗暗說聲罪過，繼續圓謊：“還好，那天晚上對門吵架，我沒怎麽睡好。”
　　貴妃巷8號門牌是出了名的火藥桶子，盧安時不時拿他們出來當替死鬼。
　　聞言，孟清池松了壹口氣，但還是說：“馬上就是國慶假了，到時候妳來醫院找我，我讓人幫妳看看。”
　　孟清池是市人民醫院的醫生，畢業於湖南醫科大學，也即湘雅醫學院的前身。她之所以選擇回寶慶工作，是因為家裏的原因。
　　盧安自個知道自個的事，並不是頭疼引起的，只得道：“我國慶打算回家趟，有些想念大姐和妹妹。”
　　這是他的心裏話，重活壹次後，非常迫切地想見壹見她們，看看她們過得好不好？
　　要不是離家的路太遠，他下午就走了。
　　想到他家裏的情況，這次孟清池不再堅持，而是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妳的顧慮是什麽？但現在不是考慮錢的時候。
　　妳還不到壹年就要高考，這是妳改變命運的大事，身體不能垮了知道嗎。
　　聽姐的，妳國慶早壹天收假，我帶妳好好檢查檢查。”
　　對方說的誠懇，話已至此，盧安不得不應下。
　　同時在想，做個檢查也好，上輩子他的精神衰弱問題花了壹番大功夫才解決，不知道重生回來後，是否跟著好了？
　　見他沈默，孟清池以為戳到了他的痛處，於是換個話題說：
　　“妳平日裏應該主動多跟人說說話，別總是壹個人像悶葫蘆樣子的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