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宮女上位記 by 屋裏的星星
2024-10-9 20:51
阿妤原還沒理解周修容話中的熱鬧是何意思, 直至她親眼看見。
快近六月,禦花園中的芍藥正是灼艷的時候,請安剛散, 阿妤和周修容結伴坐在涼亭中閑聊。
宮人奉上茶水, 阿妤輕笑著看向周琪:“這兒芍藥開得好,妳若喜歡, 就采摘些回去做成香囊。”
周琪和她壹般, 都是愛俏的, 她偏愛桃花的香甜, 而周琪卻是好芍藥的好顏色。
周琪微楞, 隨後彎著眸子,脆生生地應了聲。
兩位主子坐在石桌旁,她壹人采著花, 身旁還有個小宮女替她接著。
周修容將這幕看在眼底, 眸色微深,輕言:“鈺姐姐倒是寵愛她。”
硬生生地將壹個奴才,寵得好似不若奴才, 較壹般主子都活得自在。
阿妤視線隨著周琪走, 周琪妥當,只在涼亭周圍轉著,並未離得太遠, 恰好在阿妤視線氛圍內, 聞言,她似想什麽,勾了抹笑:
“這般不好嗎,瞧她多開心。”
不需要出宮,也這般開心, 不然,她得多難受?
阿琪為了她才留在宮裏,她哪裏舍得叫她不開心?
周修容忽地似真似假地輕哼:“鈺姐姐這般偏心,妹妹可是要吃醋了。”
阿妤失笑,輕睨向她,揶揄道:“勒月,快些將皇上請來,來聽聽妳家主子這話。”
周修容微頓,只勾了下嘴角,斂下眼瞼,笑著並未回話。
就是這時,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嘈雜,隨後就化成零零碎碎的哭聲,阿妤驚訝地挑眉,喚來琉珠:
“妳去瞧瞧,是怎麽回事?”
另壹邊的周修容倒是司空見慣的模樣,惹得阿妤越發好奇,輕推了她壹下,嗔道:
“還不快說!”
周修容溫柔揚眉:“還記得我和姐姐說得,宮中熱鬧嗎?妳且瞧著吧,定然又是柳嬪。”
果不其然,琉珠踩著步子回來,也是這般回答。
說是孫寶林沖撞了柳嬪,被柳嬪罰在禦花園中跪著,不僅要跪足兩個時辰,還叫柳嬪賞了兩巴掌,這哭聲,就是出自孫寶林。
至於真相是什麽,誰知曉呢?
柳嬪肚子裏揣了個金疙瘩,誰會為了壹個孫寶林,去與她作對?
阿妤想到中宮皇後的性子,皇上怎麽高興,她就怎麽做,今日這事落入皇後耳裏,頂多也就是斥責柳嬪兩句罷了。
她意義不明地輕笑了聲:“終究在宮中待得久,這折磨人的法子也多。”
這剛過辰時,又是六月這個天氣,馬上就到了午時這個每日裏最熱的時候,跪上兩個時辰?放在這些嬌滴滴的後妃身上,豈不就是折磨?
“皇後就算顧及她腹中皇嗣,也不應該會讓她如此胡鬧吧?”
周修容只掩唇笑:“妳有所不知,之前柳嬪也以這個理由罰了妃嬪,皇後斥了她壹句,當夜裏她就不適地請了太醫。”
“妳說,這般叫誰敢管她?”
阿妤錯愕地瞪大眸子,與其說是不敢管她,倒不如說是放任了、懶得搭理她。
畢竟自己作死,誰也攔不住。
阿妤搖了搖頭:“怪不得……”
她沒往後說,可在場的都知曉她未盡之言,這柳嬪伺候皇上也有七八年,怪不得這麽久了,都從不曾聽說她受過寵的消息。
“妳當只是這些?”周修容不緊不慢地站起身,笑著邀請:“鈺姐姐同我壹起去看看?”
阿妤狐疑地瞇起眸子,這柳嬪還能作甚?
她偏過頭,尋了眼周琪,見她無事地摘采花枝,招來小宮女囑咐了聲,才笑著點頭,和周修容壹起離開。
禦花園清池附近,烈日灼灼之下的小道,柳嬪端坐在儀仗上,身邊宮人甚多,有人為她撐著傘,有人為她搖著扇,她懶洋洋地倚著,諷笑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孫寶林,真真是好大的架勢。
阿妤撫額,難得失笑,她好奇地問:“我有孕時,也這般張狂?”
微頓,周修容覷了她眼,說了句實話:“比不得這般。”
她那時的張狂,是由皇上的寵愛撐起來的,無需多言,就叫旁人不敢接近她,可不似這般,靠著懲罰他人給自己立威。
阿妤不知她想叫自己看什麽,輕撇嘴:“還過去嗎?”
至於稍有些淒慘的孫寶林,她只淺淺地略過壹眼,又不是天生多了份慈悲心腸,還能日日憐惜旁人不成。
周修容沒說話,只挽著她的手臂,朝前走去。
不過就是壹條小道,再遠也有盡頭,兩人漸漸走近,那處的宮人也終於發現了她們,按住孫寶林的幾個宮人立刻撒手,忙慌亂跪地行禮:
“奴才參見鈺修儀、周修容!”
孫寶林眸色壹亮,哭得淒淒慘慘,將臉側的紅腫露了出來,哭哭啼啼道:
“鈺修儀安,周修容安。”
話沒說兩句,動作卻是徹底地告了番狀。
阿妤只做沒看見,她又非是皇後,也沒什麽管理六宮的權力,傻子才勞心費力地多管此事呢。
只不過,阿妤視線最終落在了柳嬪身上。
和旁人不同,柳嬪見二人走過來,也沒動,依舊在儀仗中,只不過將懶洋洋倚著的姿勢換成了端正坐著,她手撫小腹,含羞道:
“妾身懷了身子,多有不便,皇後特意叫妾身不必多禮,還請兩位姐姐多擔待。”
手腕處被人碰了壹下,阿妤不著痕跡地掃了眼身邊人,就見她輕勾了下嘴角,阿妤啞然無聲,這就是叫她看的東西?
但……
不得不承認,還真叫人心底火大。
倏地,阿妤彎了眸子,輕柔笑道:“該是皇嗣為重。”
柳嬪將姿勢又換回倚在儀仗中,眉眼更放松肆意些,斂眸甚羞道:“那妾身就多謝兩位姐姐了。”
阿妤依舊笑著,心底卻是在想,真該叫沈貴嬪過來瞧瞧,那才是壹番好戲。
許是老天察覺到她的想法,從小道盡頭傳來三道擊掌聲。
阿妤和眾人轉頭看去,幾不可察地輕挑眉梢。
皇上身穿龍袍,神色淡淡地走在最前方,他身邊依偎著沈貴嬪,離得遠遠地看著,就好似郎才女貌般,甚是般配。
自從那日乾坤宮的賞賜下去,沈貴嬪和柳嬪就得了安心養胎的聖旨,這還是自那日後,阿妤第壹次見到兩人,還壹日之內湊齊了。
阿妤自己都不知曉,該是說自己運氣好,還是不好。
她聽見身邊甚輕的笑聲:“好大的熱鬧。”
阿妤瞥去壹眼,輕笑,可不是?
剛剛還說不便行禮的柳嬪,早就從儀仗裏走了出來,那笑臉,在看見皇上身旁的沈貴嬪時,頓時就垮了下來。
險些叫阿妤笑了出來。
封煜離得尚遠,就看見阿妤站在那裏,身邊還有常伴她身邊的周修容,其余二人,就叫他有些意外了。
柳嬪?怎會和她在壹起?
至於另壹個,他掃過壹眼,沒認出是何人,但看著穿著打扮,總歸也是位後妃,他淡淡看過壹眼,就移開了視線。
阿妤幾人早就服身行禮,封煜走近,沒有猶豫地彎腰親自扶起她,勾著抹溫和的笑:
“朕難得來趟禦花園,妳倒是湊巧。”
話中無意識地透了分親昵,叫有心思的人強忍著,才沒變了臉色。
阿妤順著他的力道起身,眸子斜睨向他,輕嗔:“皇上這話倒叫妾身聽不懂了。”
“您是覺得妾身煩了,還是覺得妾身與您心有靈犀呀?”
封煜睨了她眼,搖頭:“自是後者。”
他敢說前者,她就敢這時和他鬧。
阿妤輕哼,又似撒嬌:“這還差不多。”
遂,她余光瞥見沈貴嬪也是無聲地站在那裏,別說行禮,招呼都沒打壹下,她輕撇嘴,道:
“可皇上哪需要妾身和您心有靈犀啊,身邊佳人陪伴,可不是好不自在。”
這話倒叫封煜想起了旁人,看向還行禮的幾人,淡淡道:“都起來吧。”
阿妤覷了柳嬪壹眼,自責道:“柳嬪身子不便行禮,瞧妾身,只顧著和皇上說話,將這事都忘了。”
話裏有話,封煜並非聽不出來,但他看得出,她的確是有些不高興,到底沒舍得說她。
自扶起她,就壹直握著她的手,此時也不過捏了下,示意她見好就收。
柳嬪手緊貼著小腹放著,另壹只手撐著腰肢,孕婦的作態好不明顯,她又輕咬唇,帶著分楚楚可憐。
封煜看了眼,就註意到孫寶林臉上的紅腫,他眉頭微擰,遂又想起當初阿妤打人,卻將自己的手打傷的事情,微頓,只多看了眼阿妤,就欲略過此事。
封煜來了之後,就壹直安靜的周修容忽然輕柔開口:“皇上來得剛好,妾身和鈺姐姐正猶豫,不知該如何辦是好呢。”
阿妤和她對視壹樣,輕挑眉,她怎不知這事?
封煜瞇眸:“何事?”
周修容為難地輕嘆了口氣:“妾身和鈺姐姐剛過來,就看見柳嬪在罰孫寶林,正不知該不該勸呢。”
稍頓,封煜擡頭摸了下鼻子,覷了眼阿妤,原不是她打的?
他輕咳,擰起眉:“柳嬪,這是怎麽回事?”
柳嬪忙說:“妾身好生走著,這孫寶林卻朝妾身的儀仗上撞來,妾身害怕,才壹時氣急罰了她。”
她說話時,還搖搖欲墜著兩滴淚,這番變臉的功夫,叫阿妤看得眉梢輕挑。
孫寶林哪受得了這番汙蔑,她噗通跪地,淒慘哭道:
“皇上明鑒,就算給妾身再大的膽子,妾身也不敢沖撞柳嬪的儀仗啊!”
她既不敢,那便是柳嬪故意折騰她,可她就是不明說。
沒壹個願意在封煜面前,將自己心底的陰暗壹面露出來。
阿妤輕攏碎發,略微不解,輕眨眸子,不著痕跡地看向周修容。
為何忽然牽扯進這件事中?
都不是什麽好人,關她們什麽事。
周修容沒有搭理她,只依舊為難地擰著眉。
見似是要沒完沒了,沈貴嬪終於動了動,她冷著眉看了眼幾人,只和封煜壹人說話:
“皇上,您不是要陪妾身賞花嗎?”
封煜還未回答,阿妤就咬字重復了遍:“賞花?”
她覷向封煜,似強抿著笑卻沒勾出來,她癟了唇,倏地抽出被封煜握著的手,冷哼壹聲,轉身就走。
封煜楞在原地,許久沒反應過來。
他剛是被甩了臉色?
周修容眸色稍變,屈膝行禮:“皇上,鈺姐姐許是身子忽然不適,定是無心之舉,您不要與她計較。”
沈貴嬪輕嗤:“就算是身子不適,也不該如此無禮。”
周修容不與她多費口舌,只蹙眉看向封煜。
封煜終於回神,方才溫和的情緒淡下,掀起眼皮子看了眼沈貴嬪:
“她是修儀,妳是貴嬪,莫要忘了身份。”
作者有話要說:阿妤:不就是冷傲嗎,誰不會啊!
狗皇:……別貼金,妳那就是發脾氣。
沈貴嬪: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