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師染
修仙遊戲滿級後 by 文笀
2021-4-28 20:52
深邃的紅色眼眸裏,傳達給敖聽心的是直擊靈魂深處的恐懼。除了恐怖,她想不到用什麽詞去形容面前這個人最好。
聽著她那句駭人的話,敖聽心顫抖起來,不知道,也不敢去回答。
“龍王的氣息……”師染鼻子貼近敖聽心的臉,輕輕的嗅了嗅,“純正的血脈,妳是他的女兒啊。”
師染眼角露出厭惡之色,“幾千上萬歲的人了,還生孩子,真是惡心。”
事實上,她惡心的也並不是什麽幾千上萬歲的人還生孩子這件事,許多人幾千歲了都還沒有孩子呢,越是入道深,在子嗣的考慮上越謹慎,畢竟,在這種人的想法裏,傳宗接待什麽的,是凡人才應該去做的事。她只是單純地厭惡龍族而已。
“妳……妳是誰!”敖聽心顫抖了壹會兒,終於憋出了這句話來。聽著師染的話和語氣,她知道這個人肯定是父王的仇人,所以,也不敢提自己身份的事情了。
師染又換面壹笑,頗為溫柔地說:“小家夥,妳知道嗎,在以前的時候啊,有壹種存在專門以龍族為食。這種存在啊,像龍族壹樣,也有著王在統率,不過這位王平時裏可是很難碰見的。”她眉目裏滿是柔情,“今天啊,妳運氣很好,碰見了。”
以龍族為食,敖聽心壹下子就想到了雲獸,聽見“王”這個字,又壹下子想到了父王正為此忙碌的雲獸之王。
壹想到這個,她瞳孔裏的焦點瞬間丟失,只覺得面前模糊壹片,腦袋暈沈沈的。
“雲獸之王……妳是……雲獸之王……”
師染笑著說:“恭喜妳,猜對了,獎勵妳壹個不痛苦的吃法。”
敖聽心眼淚壹下子就流了出來,現在,再也沒有什麽身為龍的驕傲了,害怕得大哭起來。
師染冷冷地看了她壹眼,壹手捏住她的後衣領,然後拎著便壹步邁了出去,巨大的水柱垮塌下去,濺起海浪。
眨眼之間,又重新出現在另壹片海上。
師染的視野裏,壹艘平穩的船懸停在海上,上面壹些人在悠閑地釣著魚。她的目光迅速鎖定在某個人身上,然後掠動身形,瞬息便到了船跟前。
不待船上的人作何反應,師染便重重地落足在船上,讓整個船身都晃動起來,眾人這才驚覺,連忙朝這邊看來,然後立馬感受到濃郁的煞氣。只是憑著所透露出的氣息,他們便知來者不善,當即目露警惕,繃緊心弦,做好應對。
李命看了壹眼師染手上拎著的敖聽心,無奈地嘆了口氣,對她說:“這家夥可不是什麽海獸,妳被她抓住,也在我預料之外。”
敖聽心噙著淚,雙眼通紅,壹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現在很後悔,早知道會碰到這麽個事,就老老實實地跟著他們壹起乘船去神秀湖了。
“李命,妳真是壹點沒變啊。”師染沒有把敖聽心放下來的意思。
李命看著她,神情復雜,“能怎麽變,兩千年也只是那麽壹眨眼的瞬間。”見著敖聽心驚恐得不成樣子了,他忍不住說:“妳先把這小家夥放下來吧。”
師染瞥了敖聽心壹眼,然後說:“這是我的食物。”
敖聽心聽在耳朵裏,心肝壹顫,差點昏過去。
“師染……妳不要太過分。”李命眼神漸漸沈重起來。
師染毫無畏懼,高揚著下巴說:“過分又怎麽樣。雲獸自古以來便以龍族為食,怎麽,妳這管天管地的先生,現在還要管到我飯桌子上來?”她挑起眉,“弱肉強食,要不妳和我打壹架,打贏了我就把她還給妳。”
敖聽心覺得很羞辱,作為壹條有思想的龍,被當作食物,實在羞辱。但再大的羞辱,在現在的情況,也只能化作委屈,從眼睛裏流出來。先是被人釣起來,當蛇壹樣拎著,然後又被人抓起來,當食物壹樣拎著。沒有比這更加羞辱委屈的事了。
李命無懼師染,但是並不像跟她打架,因為他們這種層次的打架並不是壹招兩式弄得清楚的。現在的情況容不得李命再在其他地方耗費心神與精力,他還要留存本錢去面對大半座天下的貪婪。
他嘆了口氣,“她只是個孩子,師染。”
師染輕蔑壹笑,“懦夫。”她眼神漸漸冷下來,然後說:“李命,幾千年過去了,妳那愚笨的情懷和自作多情的大義是壹點沒變,跟妳這樣的人打架,我也提不起什麽興趣來。幫我找個人——”
她側過身,“幫我找到後,這小家夥就還給妳。”
李命不用猜,也知道她要找誰,他想勸阻師染,當然,不是怕她去找人打架,而是怕她承受不住。
師染見李命沈默,嘲諷笑道:“怎麽,我還沒說找誰,妳這就不說話了?”
李命看著她說:“別人只是隨手壹朵櫻花,便能將妳從東土打到中州,還已是繞了妳壹命,難道妳就沒有自知之明嗎?找到了又如何?莫非妳以為妳是未盡全力才被打飛的嗎?”
師染神情壹下子變得無趣起來,“所以啊,像妳這樣的人永遠不懂別人在追求什麽,永遠希望天底下的人都順著妳來。”
“當初妳壹言不合,便撕了至聖先師的書,扯破那麽多同窗之間的情誼,不正是妳的無禮嗎?先師講求有教無類,眾多同窗因為妳是最小的師妹,也因為妳是唯壹的異族,待妳無微不至,包容妳的壹切,結果妳呢?妳用妳的拳頭在他們臉上留下壹道道傷痕來回報他們。”李命皺起眉。
聽著這般話,師染神情反而很平靜,連帶著眼中的紅色都淺淡幾分,“虛假的壹切,我不需要,終有壹日,妳也會如此。”
李命嘆了口氣,搖著頭說:“師染,妳愧對三千同窗。”
“我不需要妳來評價我,也不需要那所謂的同窗和先師的評價。那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妳說妳喜歡自由自在,可妳的自由自在是建立在別人的不自由不自在的基礎上的,即便這樣,妳還覺得是自由自在?”
師染沒有任何的憤怒,淡然地說:“同樣的話我也送給妳。沒有誰是獨壹無二的,我們只不過是在別人身上找自己。不要覺得別人所做的和自己想的不壹樣的選擇,就是錯的,或許,某壹天,自己也會邁上同樣的路。”
“如果妳覺得,把天下萬萬輩修仙誌士打得個遍體鱗傷是壹件正確的事的話,那麽恕我愚昧,不懂其間的道理。”
“不需要妳去懂。”
“師染,妳太自我主義了。”
“我慶幸於自己的自我主義,沒有壹步接著壹步地錯下去。”
“待妳消耗盡了作為雲獸之王的氣運,還是這般的話,會後悔的。”
“所以,我需要在那之前,做完所有想做的事。”
“之後呢,之後妳有想過嗎?”
“不想去想,也不需要去想。妳就是想太多,才越活越累。”
“妳這是在對自己,對雲獸,對整片天空不負責。”
師染語氣裏有些不耐煩,“李命,我來這裏不是要和妳扯壹些毫無意義的道理,妳只需要告訴我,那使櫻花的人是誰即可。”
李命呼了口氣,“就在妳面前。”
師染上下瞧了瞧,輕蔑道:“別逗了,李命,妳的斤兩我還是知道的。”
李命搖搖頭,“我沒說我。”
師染又將目光轉到莫長安身上,只是瞥了壹眼,便知不是,繼而,她看向葉撫。
葉撫還在釣著魚。
“師染……那麽霸氣的雲獸之王,居然有著這麽個的名字。”葉撫背對著她,輕聲開口。
師染這才發現,自己先前似乎沒有註意到葉撫的氣息,他明明就在自己前面不遠處,卻跟透明人似的,引不起人的絲毫關註。她皺了皺眉,“妳是那使櫻花的人?”
葉撫將壹條魚拉上岸,順手扔進小天地裏,然後轉過身,“當時趕時間,就隨手摘了朵櫻花,沒有為妳的蘇醒準備其他禮物,很抱歉。”
師染從葉撫臉上瞧不出什麽態度來,平平淡淡的,或者說普普通通的。她實在是不知道,這方天下什麽時候出現這壹號人物的,抱著極大的懷疑。她看向李命,“妳們認識?”
李命點頭,“偶然結識的。”
“如果妳真的是那人,那麽我希望妳知道我的來意。”師染轉向葉撫開口說。
葉撫點頭,“我知道妳的來意。不過在這之前,我問妳壹個問題。”
“請。”
“妳挑戰強大,是單純地為了追求強大嗎?”葉撫淡淡開口。
師染遲疑片刻,然後定聲說:“當然。”
葉撫直逼其心,“但是,妳心裏很清楚妳無法面對我,為什麽還來了?”
師染毫不猶豫地說:“給自己壹個交代。”
“都是成年人,做事便要做好承受代價的準備。”
“當然。”
李命看了師染壹眼,又看了葉撫壹眼,心中壹陣嘆息。
葉撫轉過身,指尖淩空輕點,壹團霧氣憑空升起,然後化作門的形狀。他伸手壹拉,門被打開了,然後回首看了看師染,“跟我來。”說罷,他也不待師染反應,走了進去。
見著吞沒了葉撫身影的霧氣大門,師染皺起了眉,有些遲疑。
李命在壹旁問:“妳覺得現在最正確的選擇是什麽呢?師染。進去,還是離開?”
“李命,在我所有的年歲裏,都不曾聽聞過這號人物,妳聽聞過嗎?”師染沒有回答,反問道。
自打跟葉撫相識以來,李命所認為的天下常常都在認知裏發生改變,師染有這樣的疑問他也不稀奇,“或許,我們從未站在巔峰過。”
師染看了他壹眼,然後邁步向前,“我早已知曉。”
李命皺了皺眉,有些沒明白師染這句話。
壹直沒說話的敖聽心壹直被拎在手裏,眼見著要走進那霧氣大門,終於憋不住了,“其實,妳可以把我放在外面,就不會耽擱到妳了,我不會跑的。”
師染把她拎起來,笑著問:“我問妳,食物會說話嗎?”
敖聽心楞了壹下,然後搖頭。
“那,妳幹嘛開口?”
敖聽心臉色好不容易好了壹些,壹下子就變得煞白,眼睛裏寫滿了絕望,求助般望了望李命。
“師染,妳先前說過,告訴了妳使櫻花之人,妳便將她放了。”李命正聲開口。
師染瞥了他壹眼,“我說話會算數的,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想跟她玩壹玩。”
李命悶下壹口氣,“師染,不要壹再挑戰我的底線,我可能並沒有妳想象得那麽好欺負。”
師染神色淡然,“所以呢?妳現在敢出手嗎?”她壹臉可悲可嘆,“李命,妳早已被束縛太深了。”
說完,她壹步邁了進去。她消失後,整艘船的氣氛都變得明朗了起來,不再那麽陰氣沈沈的。
壹旁壹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莫長安開口說:“她給人的壓力很大。”
“蘇醒過後,她又變強了。”
“兩千年前,她消失的真相是什麽?”
李命說:“從她撕破至聖先師給她的書後,她所作所為就再也不再我的預料之中了,兩千年前,我們都以為她是耗盡了作為雲獸之王的氣運,然後沈睡的,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
“有具體的猜想嗎?”
“沒有,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想幹嘛,或許至聖先師他們知道,但——”
“但他們不會說。”莫長安接話。
李命神情復雜,點頭。
“或許……葉先生知道……”莫長安沈聲說。
李命忽地驚覺,望著那還未消散的,敞開著的霧氣大門,似乎是在向他說,快走進去……走進去,便能窺探到真相。這般想法冒出來的瞬間,李命晃了晃頭,深深地埋入心底。他覺得若是自己問葉撫,或許會得到答案,但是他不知道該不該去問。
之後,霧氣大門消散。
……
在霧氣當中行走,師染拎著敖聽心。這裏只有霧氣,和腳下的壹條路。
“餵!”
“叫我女王大人。”師染狠狠地說。
敖聽心顫抖壹下,弱弱地說:“女……女王大人。妳說話要算數啊,要放了我。”
師染挑起壹邊眉頭,“哦?不算數又怎麽樣?”
敖聽心壹下子就急了,急得張牙舞爪,“怎麽能不算數呢,妳那麽厲害的人,怎麽能不算數呢?”
“不算數又不會怎麽樣,幹嘛要算數?”師染語氣裏滿滿的確信。
敖聽心聞言,抽泣起來,感嘆自己命運多舛。平時裏,幾年不哭壹回,這壹雙眼睛,今天已經哭了三回了。
她實在找不到什麽話去求饒了,只得弱氣地說:“龍肉其實不好吃的。”
“好不好吃不在於是什麽肉,而在於怎麽做。”師染便走著,便說著,“妳看啊,要是就著水直接煮的話,什麽肉都不好吃了,但若是加足了各種香料,配菜,才考究壹下火候功底,不就能很好吃了嗎?”
“還有,也可以烤,只要火候到了,醬料足了,再腥的肉也能做得香味十足。實在不行,就吃個料味兒嘛,把龍肉的味道蓋過去就是了。”她說得很認真,說完後還問了句“妳覺得呢?”
敖聽心絕望地呢喃,“為什麽要問我啊,難道要我壹條龍告訴妳怎麽烹制龍肉才好吃嗎?”
師染臉上笑著,“我做菜的手藝其實還不錯,到時候可以先從妳身上割壹點肉下來,做給妳嘗嘗。”
敖聽心感覺這才是真正的大惡人,居然可以這樣清淡地笑著說那麽殘忍重口的話。她壹時糊塗了腦袋,隨便撿了句話來說,“妳看妳,面色蒼白,說不定就是吃龍肉吃出來的。”
師染笑了笑,另壹只手輕撫敖聽心臉蛋,直讓後者渾身鱗片冒出來又躲下去,“妳搞錯了因果。不是吃了龍肉面色蒼白,而是面色蒼白才要去吃龍肉。”
敖聽心徹底絕望了,“妳殺了我吧,痛快點,不要再折磨我了。”
“好,依妳。”
師染伸手,在敖聽心腦袋上壹拍,後者眼壹翻,口壹張,小舌頭耷拉出來,歪頭過去。她打算把敖聽心扔進自己的小天地裏,卻發現在這個空間裏,自己根本沒辦法打開自己的小天地,便只好繼續拎著。
在這條路上走著,時間的流失感並不是特別清晰,甚至是十分地模糊,師染難以去預估過去了多久。
終於,在某壹刻,她走到了盡頭,那是壹間簡素的小屋。壹張床、壹張靠窗的桌子、壹把椅子,以及壹個書架。書架上擺著許多名字熟悉的書,而桌子上擺著壹本翻開了壹頁的書。
師染站在小屋外面,不肯走進去。因為這間小屋她很熟悉,熟悉到骨子裏去了。只是當時她在學宮念書時,所居住的宿舍。
她很疑惑這間小屋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不得不去懷疑這裏的真實性。
思索片刻後,她放出神念去感受這個空間,但是不論她如何去感受,能感受到的都只有面前這個自己曾經居住過的宿舍。她不明白葉撫為什麽會把她帶到這裏來。
正在沈思中,忽然發現那間小屋的門開了。壹個頗具靈氣的少女哭著走了進來。
見到這樣的場景,師染心裏顫了顫。那個少女是學生時代的她。那個時候的她,還是壹頭秀麗的黑發,面色還很紅潤。
見著那壹滴滴眼淚落在地上,師染頓時想起來,小屋裏發生的壹切是哪壹天了。
小屋裏,少女傷心欲絕,哭了半天後,狠狠地將桌子上的書撕成碎片,然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這壹天她離開學宮,回歸雲獸壹族。壹百年後,便成為了雲獸之王。
師染站了壹會兒後,從霧氣中走進那間屋,撿起地上破碎的書的殘片,這些殘片上還有她認真做的筆記。她看了半天後,再次將這些碎片扔到地上。
嘎吱壹聲,小屋的門再次打開。這次,走進來的不是少年時代的師染,而是葉撫。
見到葉撫,師染頓時皺起眉,“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葉撫順手從桌子上拾起壹枚書卷殘片,看了看,然後說:“字寫得不錯,也很有見解,是讀書的好料子。”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師染重復問道,她的語氣冷冽了壹些。
葉撫看了她壹眼,“我不喜歡妳壹拳我壹拳地打架,那太孩子氣了。成年人的世界,要用更成熟的方式來解決。”
“所以,這就是妳的解決方式?”師染質問。“妳想做什麽?”
葉撫說,“先前我問過妳,妳挑戰強大是不是單純地為了追求強大。妳的回答是‘是’,但在回答前,妳遲疑了片刻。”
“所以,這代表了什麽?”
“妳和李命那壹番關於對與錯的爭論我聽了,覺得很有趣,便帶妳來到了這裏。”葉撫說。
師染瞇了瞇眼睛,“妳壹直在答所非問。”
葉撫笑了笑,“妳覺得我在答所非問,是因為妳在逃避壹些事。告訴我,先前在這屋子裏,少年的妳在哭什麽,為什麽要撕破那本妳的先生送給妳的書?”
師染徑直地說:“沒有理由,只是因為我想做。”
葉撫說:“妳不願意說,那我來替妳回答。”他伸手壹點,地上所有的碎紙片凝聚在壹起,重新變成先前的書,然後他將書擺在桌子上,“因為妳發現,妳的先生,也就是他們口中的至聖先師所告訴妳的世界的模樣其實是假的,他在騙妳,在騙每壹個讀書人,所以,妳覺得讀書這麽壹件很高尚的事情變得無恥起來,便逃離了這裏。”
師染沒有就此延續話題,“我不需要妳對我說這些。”
葉撫笑了笑,“當然可以,我不會強迫任何人,要是妳現在馬上發誓,從此以後不再叨擾我半分,我轉頭就走。”他壹言壹句地問:“妳敢嗎?”
這個問直擊師染內心,讓她懵了壹下。
葉撫見此,搖頭說:“妳壹直以為妳挑戰強大是在追求強大,不過也是逃避這壹切自欺欺人的手段罷了。事實上,妳想和我打架,並不是為了求壹個輸贏,也不是為了感受強大,而是為了看壹看我和被妳打敗的人有什麽區別罷了,然後再去區分,我們這些人和妳的先生,至聖先師有什麽區別。”
師染眼睛變得無神起來,裏面裝著的紅色如同凝固的血,變得毫無生機,過了許久,她才回過神來,面色又蒼白了幾分,“為什麽……為什麽妳會知道這些?”
葉撫輕聲對她說:“如果我不知道這些的話,早在妳蘇醒的那天,那朵櫻花就貫穿妳的命門了。”
師染擡起頭,難以言語。
葉撫繼續說:“壹個人背負著天下的秘密幾千年,是壹件很難的事吧。所以,妳才從壹個熱愛讀書的少女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師染有些害怕,害怕被提起某些事,畏懼地退後兩步,艱難地問:“妳……妳到底是誰?”
“哦,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葉撫,是三味書屋的先生。”
“為什麽……妳……妳會知道這些?”
葉撫頗為無奈地笑了笑,“其實我也不想知道這些麻煩事,但就是知道了。大概是因為……我無所不知吧。”
用無奈地語氣說出這樣的話,若是是在平時,定然會被師染當作壹個蠢貨,但是現在,事實告訴她,面前這個人不是蠢貨。在她眼裏,葉撫只是站在那裏,什麽都沒做,連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但卻給人以莫大的壓力。這份壓力讓她不知如何去面對,晃神壹下,手裏松力便不小心把敖聽心丟到了地上,然後她回過神來又連忙將其撿起來。
這個小動作讓葉撫再壹次認識了什麽叫“暴力”的雲獸之王。
葉撫不急不緩地問:“世間很多很多人都試圖去探究天下的秘密,而妳,早就知道了,卻隱藏了幾千年,不惜落得個人人抱怨的罵名,甚至在兩千年前選擇沈睡。所以,妳到底在怕什麽呢?怕若是自己壹不小心走錯了,便給整座天下帶了不可逆轉的災難?”
師染深吸壹口氣,恢復那身為女王的神情,然後說:“我沒有怕什麽,只不過在做自己的事情而已。”她的眼神裏再也瞧不出什麽來,壹如既往的冷漠與充滿煞氣。
葉撫笑了笑,“不說也沒關系。今天的話題便到此結束,妳不必再來試探我,我跟他們每個人都不壹樣,跟這座天下的秘密沒有任何關系;也不必再強行讓自己認為自己是在追求強大,做真正想做的事即可。”
他邁步向前,從師染手中接過昏睡過去的敖聽心,“小姑娘我就帶走了,妳有什麽疑惑再來問我就是。”
師染楞了壹下,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葉撫是如何把敖聽心從自己手中拿走的。
再次回過神來時,葉撫已身在霧氣當中,“不要學李命,心中的枷鎖太多太多,以至於連問起的勇氣都沒有了。”
片刻之後,又從迷霧中傳來聲音,“妳現在所在的地方叫時間迷霧,不要待太久,可能會改變時間哦。”
師染站在原地,望著那片已經見不到任何身影的迷霧。她已然忘卻自己到這裏來的目的是什麽,沈浸在葉撫對她所說的壹句句話裏。
迷霧中。
葉撫這次沒再拎著敖聽心,而是將她抱著。這個小姑娘今天的確承受許多她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事。
見著她睡得香甜的模樣,他笑了笑,“嘴上說著是食物,卻連分毫傷害都沒有,這就是暴力的雲獸之王啊。”
……
“我不是溫柔的過客,
只是壹個喜歡喝茶的牧羊人,
引領著那些迷途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