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回來了，它終於回來了

　　“師傅，這……有點不對吧？”
　　杜蘭客稍顯猶疑地問道：“妳是說……弟子先教您什麽？”
　　“妳說的嘛，達者為先。”李楚微微笑道：“我只會壹些不入流的功法，而妳先前曾任壹觀之主，所以才想問妳有沒有掌握什麽神通。”
　　“神通……”杜蘭客撓了撓頭，赧顏笑道：“其實我們南城觀，多年來傳承的神通也只有壹道禦劍術而已……”
　　李楚聞言，頓時雙眼晶亮。
　　禦劍術好呀。
　　修仙不就應該學禦劍術嘛！
　　學鐵布衫算怎麽回事？
　　杜蘭客看著李楚渴望的眼神，壹時有些迷茫。
　　這因為壹道禦劍術就能如此高興的小道士，真的是那個冷漠壹劍斬殺萬象的大神嗎？
　　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而且……
　　真的有人連基礎的禦劍術都不會就出來闖蕩江湖？
　　最關鍵的是……
　　看現在這形勢，我到這裏壹個神通都沒學到，我還得搭壹個唄？
　　這其樂融融的氣氛下，拒絕是不太可能了。
　　於是他只得取出新的飛劍，來到院中，道：“既然師傅想學，那弟子便來教妳。”
　　說出這句話，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怪怪的。
　　但壹朝仗劍在手、進入教學狀態，他多年觀主的威嚴還是顯露出了壹些，頓時不茍言笑。
　　“所謂禦劍術，其實是劍道之中最基礎的壹道法門。”
　　“雖然基礎，卻不可或缺。那些玄之又玄的諸般劍訣，都是在禦劍術的基礎上衍生出來的。”
　　“所謂‘禦’，即駕馭、馭使之意，像禦風、禦物、禦姐……呸，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而禦劍術要達到的，就是駕馭這把劍，讓他受妳的心意驅使，去做各種各樣的事情。”
　　在口中講述的同時，杜蘭客的左手拈劍訣，右手向前壹指。身前懸空的飛劍便呼嘯壹聲，破空刺出，在院子裏來來回回，化作壹道銀芒！
　　他繼續說道：
　　“禦劍術的初階，可以飛劍離手，淩空殺敵。”
　　“禦劍術的中階，可以禦劍飛行，自由翺翔。”
　　“禦劍術的高階，可以劍如我意，長短隨心。”
　　“不過……”
　　“禦劍術練得再好，也只是禦劍而已。要想施展出真正的劍道真義，非得有更高深的劍訣不可。”
　　說到此處，杜蘭客微微嘆了口氣。
　　他自覺修習禦劍術多年，早已嫻熟至極。只是苦於沒有進壹步的神通劍訣，無法提升劍道造詣。
　　之前，他最向往的仙門應該是北極劍宗大雪山。
　　大雪山上，有成千上百個孤高絕傲的劍修，他們心中只有壹把劍，號稱壹劍破萬法。
　　但是大雪山上有三千劍訣。
　　根本不是什麽壹劍破萬法，他們的“法”比誰都多。
　　這時。
　　旁邊觀看的李楚看見他的演示，由衷地說了聲：“好厲害。”
　　“嗯？”
　　杜蘭客壹怔。
　　這真的只是最基礎的禦劍術而已啊……
　　自己這個師傅……
　　怎麽壹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看著李楚求法若渴的眼神，他便又立刻將禦劍術的手印與口訣講了出來。
　　比起那些武道功法，神通術法要復雜得多。
　　最直接體現的就是手印與口訣的配合，這裏的手印、口訣就像是符箓上的天道文字，同樣都是用壹個符號來引動復雜的“道”的力量。
　　手口並用，方能大開其道。
　　像是壹把鑰匙。
　　妳用這把鑰匙，打開壹扇虛無的門，而妳的真氣越多，妳能從門裏取出的力量就越大。
　　當然，等妳將這道神通練到壹定程度了，可能就太過熟悉這扇門，不需要鑰匙也能進出了。
　　尤其像是禦劍術這種基礎神通，對許多修者來說都是可以瞬發的術法，不存在任何難度。
　　李楚默默記熟了他教的手印和口訣，然後進行了第壹次嘗試。
　　手掐訣、口念咒。
　　引動純陽劍。
　　嗡——
　　純陽劍發出壹陣劍吟，卻沒有動。
　　李楚蹙眉沈思了下。
　　杜蘭客在壹旁適時地道：“對於沒有禦劍經驗的人來說，第壹次引動飛劍是最難的，這個過程通常要超過兩個月，有時候壹年半載都有可能，所以師傅妳不用……”
　　嗤——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到劍吟消失之後緊跟著出現了壹道破空聲。
　　李楚的第二次嘗試，純陽劍就鏘然而出，懸在了李楚身前。
　　他這才朝杜蘭客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餵。
　　第二次嘗試就成功了就別擺出壹副“果然很難”的表情來了吧？
　　杜蘭客心裏壹陣吐槽。
　　同時，他也隱隱地感覺到。
　　自己這個師傅好像……不是那麽簡單。
　　如果太過驚嘆，那就反而顯得自己沒有見過世面了。
　　於是他擺出壹副“也就還好”的表情，加快了進度，道：
　　“引動了飛劍之後，第二步就是指揮飛劍先朝壹個方向前進。因為壹開始可能還做不到那麽靈活地禦劍，可以直直地飛出去，試壹下自己真氣的極限。”
　　杜蘭客笑著擡手指了下西方，而後道：“當初我第壹次禦劍就飛出了整整三十丈，當時我的上壹任師傅壹直誇我是天才。”
　　“我試試……”
　　李楚閉目凝神，將註意力放在劍身上，緩緩驅使著飛劍朝前飛出去。
　　然後……
　　他發現好像還挺穩的，就多加了壹絲靈力進去，飛劍速度暴漲。
　　嗖的壹聲——
　　飛劍瞬間消失在了杜蘭客的視線中。
　　他望著遠方，眨了眨眼。
　　純陽劍已然化為了壹道紅色的飛火流星，消失在茫茫天際。
　　這……
　　是什麽畫面？
　　他有些楞神的時候，李楚問道：“該什麽時候讓劍飛回來？”
　　“嗯……”杜蘭客舔了舔嘴唇，“按理來說，是應該等妳力竭的時候啦……不過……”
　　他有些猶豫。
　　歷史上也沒聽說過，還有哪些大能是先有了極高修為，才修行禦劍術的。
　　要等多久，他也沒有把握。
　　李楚則是第壹次禦劍出去，感覺十分神奇。
　　雖然自己可以禦劍飛出很遠，但是劍身獨自在外的時候，對周遭的感應是很弱的，尤其飛在天上，根本不可能感知地面的情況。
　　也就是說……
　　作為壹個遠程打擊很困難。
　　假如配合心眼術使用的話，倒是可以做到較為精準地打擊。
　　只是這個範圍……
　　僅僅在方圓五十幾裏內。
　　不過心眼術也並非完全精確，畢竟望氣識人是有壹定風險的。
　　最精確的，還是在肉眼範圍內。
　　也就是說，自己目前雖然可以用禦劍術讓劍飛出很遠，但是意義不大。
　　除非是要掌握載人禦劍技術，或者找到某種可以在遠距離識別敵人的方法。
　　嗯……
　　李楚腦中的靈光接連閃過。
　　不知不覺，就過了壹夜。
　　第二天壹早，起床的王龍七看見了院子裏壹臉黑眼圈的杜蘭客。
　　“謔，老杜，妳這是壹宿沒睡？”他驚呼壹聲。
　　杜蘭客瞇著眼看向他：“我在教師傅禦劍術。”
　　“嗯？”
　　王龍七將目光轉向壹旁，壹直端坐在地上，閉著雙眼，好似壹動未曾動過的李楚。
　　“他這是睡著了？”
　　“師傅在禦劍。”杜蘭客說道。
　　“真的假的？看樣子他像是坐了壹夜啊？”
　　“師傅禦了壹夜……”
　　等待了太久，他的聲音中已經起不來波瀾了。
　　兩個人剛說幾句話，忽然聽見壹陣破風聲。
　　壹道燃火的流星從遠天飛翔過來。
　　純陽劍是壹路向西走的，此時卻從東邊回來。
　　杜蘭客有些奇怪。
　　如果是在余杭鎮的德雲觀裏，那麽馬上會有壹位地理課代表跳出來解答他的疑惑。
　　可惜這裏沒有。
　　比起奇怪，他心中更多的是解脫。
　　我的娘誒。
　　“回來了，它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