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道不存

　　山河社稷圖中的世界，如今已是壹片繁華。
　　相比曾經的蠻荒，這裏已經有了山川大河，綿延的陸地。
　　大陸的最中央依然是那片孤島世界。
　　鴻斷澗就像是壹座世外桃源，孕育出無數生靈。
　　壹種叫“欞”的生命是這片桃源的統治者，它們是鴻斷澗最早期的生靈之壹，在氣候的歲月中發展成長，如今已發展成孤島世界中最強大的種群，壹個獨立的智慧種族。
　　能夠在短短幾百年的時間內發展到這壹步，自然不是自然演化之功，而是托賴於何沖與唐劫在這裏布置的那個時間大陣。
　　時光輪轉大陣早在青雲界的時候就完成了第壹部分，雖然還不能全面覆蓋山河社稷圖，卻至少能影響到核心部分了。
　　在孤島上，時間以壹比壹百的比率飛速進行著。
　　當外界的時間過去壹百年時，孤島上的世界已經過去了壹萬年。
　　數萬年的發展，再加上創世者的有意點撥，使得孤島上的生靈漸漸萌生智慧，欞這種生物就是這樣發展起來的。
　　它們長得有些像人類，只是手腳奇長，身上披著細密的鱗片，這些鱗片就像它們的皮膚壹般，可以灌入靈氣，構成防禦。
　　擁有智慧的欞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社會，壹個小小的封建社會正在形成。
　　在這個社會體系中，它們有自己的王與臣民，整個孤島就是它們的疆土。
　　它們在這片疆土上建立自己的家園，包括房屋，宗廟，殿堂。
　　他們起初是太陽崇拜，也就是對著天空中的宇晶膜拜，接著開始幻想出神的存在。
　　無上大天神是它們的至高神，為此還建立了天神廟，並在廟中供上神像。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像與何沖有幾分相似。
　　雖然何沖從不在它們的眼前出現，但命運就好像有所指引壹般，讓欞種族選擇了這副形象作為它們心目中的至高神。
　　天空中多出了壹顆新的太陽，與宇晶壹起，形成雙日爭輝的奇景。
　　所以後羿射日不同，這裏流傳的是天神造日的傳說。
　　傳說中，這天地本是壹片黑暗，沒有光亮，也沒有雨露。
　　但是後來，世間出現了壹位天神，是他播撒了生命的種子，從此有了欞的存在。
　　然後他覺得世界太暗，就創造了第壹顆太陽。
　　但是第壹顆太陽的光芒依然黯淡，於是他又費了很久很久的時間，創造出第二顆太陽。
　　從此以後，世界就擁有了光明。
　　第壹顆太陽則變成月亮，它線於太陽而出現，並每過壹段時間遊動到太陽的前面，遮擋住大部分光亮，創造出黑夜，這是在告訴欞們，到了休息的時候，欞便開始休息，等待第二天日光的到來。
　　世界因此循環，欞類生息作業，繁衍不息。
　　由於山河社稷圖世界也有是有靈氣的世界，欞的社會因此也有了初級的修煉體系。
　　不過這裏的修者最高也只能到靈海成就。
　　它們從不走出孤島世界，對它們來說，外面的世界是蠻荒的，險惡的，可怕的，曾經有壹只特立獨行的欞想要走出孤島看看外面的世界，它的行為引來了種族的恐慌——它們把那只叛逆的欞殺死了。
　　於是欞就繼續這樣與世隔絕的生活著，所以它們從不來也不知世界可以有多大，更不知外面世界的變化又是如何精彩。
　　外面的主體世界已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數十萬年的發展變化，大量物質的進入，使得山川河嶽漸漸生成。
　　高山打破了氣流運動的格局，使得氣候出現進壹步的變化，從而也造成各種特異環境。
　　這些環境有些是何沖造就的，有些則是自然。
　　事實上隨著基礎物質構成的逐漸豐富，山河社稷圖在擁有了足夠量的物質後，已經開始出現自我演變的能力。
　　曾經的不毛之地如今已長出了青翠綠草，草原開始出現，森林開始出現，伴隨著大量植被的誕生，動物也開始出現。
　　這些動物完全不像孤島世界那樣屬於外來物種，而是真正的在山河社稷圖的世界中發展進化出來的生靈。
　　它們形態各異，千奇百怪什麽都有，有的就像壹只巨大的蠶蛹，在泥土中穿行，行動緩慢；也有的生有奇長口器，可以通過伸縮變化來攫取到附近的任何資源；還有的嗅覺敏銳到可以在百裏之外就感受到水或植物的氣息；更有些便如壹團爛泥般竟可自由變形。
　　山河社稷圖的世界最初是非常貧瘠的世界，所有的生命都是以最大幅度獲得資源來進化自己的身體。
　　生命因此而變得豐富多彩。
　　它們沒有孤島種族那樣的智慧，卻也沒有它們那樣的封閉，在這片更加廣闊的土地上，用自己的方式頑強的生存著，譜寫出壹片完全不同於已知世界的精彩自然。
　　鄧玉慶饒有興致的為這裏的植物與動物取了名字，建立種群關系譜，興致餑餑向著植物與生物學家的方向發展著。
　　段老四則不畏死的將各種植物與動物搜集起來，品嘗它們的滋味。植物的根莖花果，動物的肝腦鞭腎，好吃的，不好吃的，有毒的，沒有毒的，惡心的，不惡心的，只要是能入口的東西，他都會以神農嘗百草的精神送入口中。他用自己的嘴巴感受它們的滋味，用自己的身體感受它們的效果，並壹壹紀錄下來，飛快成為壹名廚師與藥學家。
　　這裏的時間比孤島更快，以壹比壹千的速度飛快流逝著，就連何沖也不敢輕易進入，以免被時光長河消磨成灰。絕大部分時間，他停留在時間區域之外，靜心觀看世界的演變。在這個過程裏，他的實力也逐漸提升到化魂巔峰，只差那最後壹步未有邁出。與他相近的是鄧玉慶與段老四，也先後突破瓶頸，達至心魔境界。
　　在觀摩世界演變的過程中，何沖亦常有領悟，總覺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壹絲世界的真諦，卻又因為某種莫名其妙的原因無法悟道。
　　這讓何沖感到奇怪，觀滄田雲海變遷，本身就是壹種悟道大機緣。只是由於所處的時間跨度太長，導致縱知有此良法，亦難實現。
　　為何自己坐看萬年風雲，觸動心田無數此，卻依舊不能感受到天下至道呢？
　　這個問題讓何沖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他還是坐在時間區域外的地方，這裏依舊是壹片荒蕪，就像是尚未獲得開墾的土地，而在大陸邊緣的最外圍，是壹片壹望無際的海洋，壹直通向世界的盡頭。宇晶的空間擴張能力亦非無止境的，因此這個世界也是有盡頭。
　　正在思考間，何沖身邊人影壹閃，正是唐劫。
　　看到唐劫過來，何沖站起來對著唐劫恭敬壹禮。
　　如果說以前是身在屋檐下沒有辦法，那麽現在何沖就是徹底服氣了。
　　如今的唐劫已是天尊，無論修為氣度皆遠在他之上。
　　哪怕是此刻就這麽站在那裏，給於何沖的都是高山仰止的感覺，只是那股氣息就讓何沖明白，別看唐劫只是育嬰期，其真實實力早不在化神之下。
　　打破高等境界間的巨大障礙，於他而言已早如呼吸般自然。
　　面對這樣的存在，妳再無法揣測他有什麽手段，只知道他們都有驚天地泣鬼神的能耐，很有可能心中轉動的壹點邪念都能被其看破。
　　正因此，面對這個比自己小了很多年，卻硬憑著壹己之力走到今天的唐劫，何沖已是無法不拜服，無法不尊敬。
　　這刻看何沖還算恭敬，唐劫道：“我看妳心神不屬，似是被什麽動心所困擾？可是有何心事？”
　　“回逍遙天尊。”何沖回答：“只是壹些關於修煉上的小問題，正想向天尊請教。”
　　“說來聽聽。”
　　何沖便將自己這些年的觀察變化說給唐劫聽。
　　唐劫聽了也不說話，只是閉目沈思著。
　　何沖見了也不敢打擾，只是肅手站立。
　　遠處鄧玉慶與段老四似是也察覺到了唐劫到來，壹起跑過來請命。
　　見此情形也不敢說話，壹個個躬立在旁。鄧玉慶沒能見到伊伊，眼中略過壹絲失望。
　　片刻後，唐劫道：“妳的問題很有意思，我暫時回答不出來，但是我有個猜想，也許能解釋妳的疑惑，也能解釋這世界中災變不斷的原因。”
　　山河社稷圖的災變還在繼續，且愈演愈烈，前些日子甚至更出現了壹種黑色的煙霧，能夠主動吞噬壹切生靈，且很難被殺死，就連何沖都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將其鏟除。
　　這些情況與何沖的遭遇壹起，形成了壹個巨大的迷團，早已困擾了唐劫好久。
　　不過在數十年的清凈修煉的生涯中，唐劫沈澱心情，夯實根基，無論眼界認識都早非從前，漸漸還是從這世界找到壹個可能存在的答案。
　　這刻聽唐劫這麽說，何沖等三人壹起問：“聆聽天尊教誨！”
　　唐劫緩聲道：“我懷疑，妳無法悟道的原因，是因為大道在這裏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