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殺妻滅子

　　暮色黑沈，星光稀疏的天幕籠罩大地，除了天地間偶爾刮過的微風，寂靜的仿若壹片死地。
　　燁披著夜色，緩步前行，瑤橫臥於他懷中，心口插著半截戟刃，已是氣若遊絲。
　　數息後，他踏入壹條空間通道，瞬息之間，便已抵達神族腹地，進入了神王閉死關的大殿之中。
　　這壹座大殿，沒有神王的允許，即便是陰，也無權踏入，但燁出入此地，已是輕車熟路。
　　神王垂首坐於王座之上，未曾束冠，發絲覆面，看不清神色。
　　“神王……”
　　燁將瑤小心放下，跪地叩首：
　　“我沒看出她已經心存死誌，壹時失手，如今她不願吸納源力修補傷勢，再拖下去，只怕是無力回天。”
　　“當初陽曾給瑤留下過壹枚仙丹，但我翻遍了各處，也未曾找到……”
　　“陽留下的那枚仙丹，是妳作為陰義子的交換條件，早已用掉了。”神王微微擡頭，凝望著瑤，眼中是難掩的憐色：“如今的我，留不住她的命。”
　　燁面色怔然，陰當時突然收他為義子，他也曾疑惑了許久，他只知道跟瑤有關，卻未曾想過是因為這壹層。
　　陰太過強大，這種保命用的仙丹，很難想象對他會有什麽作用。
　　“是用在了母神的身上麽……”
　　“我傳妳壹門築魂固魄之法，守住她的壹點真靈，等日後或許能有機會。”
　　神王沒有過多提及那壹枚仙丹的用途，擡指點出壹抹靈光，送入了燁的腦海。
　　陰的發妻，‘翠’就是借此法殘喘了數百萬年，借助陽的那枚仙丹，才由此復生，又延了數萬載陽壽，最終不願借源力延壽，禍及蒼生，而選擇了壽終正寢。
　　如今再去討論那壹枚仙丹的去處，已經沒有了意義。
　　“或許還有別的辦法。”
　　按照腦海之中的法門，鎖住了瑤最後壹絲生機後，燁再度開口，對於這個方法，顯然還是不太認可：
　　“若實在不行，淩陽天曾答應過我，只要我同意……祂就會授我自由出入淩陽黃泉之權，即便瑤身死，我也能將她從黃泉帶回……”
　　“妳去黃泉也無用。”
　　神王微微搖頭，眸光微黯：“瑤是雜血，夏也是。”
　　聞言，燁壹時楞了神，指尖微顫。
　　“我的血脈太過強大，壓制住了他們母親的精血，因此不顯於外。”神王壹聲輕嘆：
　　“瑤與夏，跟那些半神族壹樣，只有今生，沒有來世可言。”
　　“怎會如此……”燁站起身，步伐有些不穩，神念開始不斷推演，腦海中壹片翻騰，頭疼欲裂，時光的碎片帶起波瀾，在意識的深處演化出未來的光景，模糊不清。
　　半晌之後，他方才漸漸平息下來，七竅已被鮮血染紅，如同厲鬼，語氣中帶著無力道：“那我如今究竟該怎麽做？做淩陽天的守戶之犬……還是死。”
　　“即便妳不做，祂也會選旁人，無非是換了個人，玨與修也是受了祂的蠱惑，祂這壹次顯然也是在逼妳抉擇，只是這次，妳選了瑤，選了神族，弄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神王面色恢復了平靜，古井無波：“就算不答應，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換妳執劍，至少能給瑤留下壹線生機。”
　　“妳踏入神冥之時所見，已經昭示了妳沒有主宰命格，妳路已盡了，執劍之後，還能更進壹步，偽主宰也算是主宰，至少會有些話語權。”
　　“命格……”聽到這個熟悉的字眼，燁嘴角輕扯：“您當初看清陽的命格了麽？”
　　“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沒有命格枷鎖，出自極為遙遠的後世，遠在仙道執宰乾坤之後。”
　　神王眸光略顯復雜，聲音微啞：“沒有主宰命格，未必不是件好事，主宰與起源天的聯系太過緊密，壹生都沒有自由可言，當初那場伐天之戰，看似是起源天敗了，但若是沒有外力幹涉，包括我、元機在內的那些個主宰，連跟起源天談判的資格都沒有。”
　　“燁……明白了……”
　　燁再次叩首，俯身抱起瑤，緩步離開了大殿。
　　……
　　……
　　神戰歷96754年。
　　古燁百尺竿頭更進壹步，時空長河壹戰，連斃半神族五尊大聖，凱旋而歸，舉世皆震。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壹場持續了近十萬載的戰亂，即將結束之時，燁忽然之間卻是壹意孤行，宣布了人族自立，主動挑起了第二場戰亂。
　　這壹舉動，將包括神族在內的所有異族生靈，全部推到了敵手的位置，大有壹人獨戰四海，橫掃八荒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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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燁，妳告訴我實情。”
　　神族腹地，懸於半空的大殿之外，夏雙拳緊握，咯咯作響，語調中帶著顫意：
　　“瑤到底去了何處？”
　　自玨與修被斬，瑤便再也沒露過面，燁亦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久不顯人跡於天地間。
　　如今局面變成了這樣，夏的心中還是抱有壹絲僥幸。
　　燁神色漠然，望了壹眼殿內王座之上的神王，眼簾微垂：“瑤已亡於我手。”
　　即便早有預感，此刻猜想得到印證，暴怒依舊如同無法收抑的烈火，席卷著夏的腦海，頂到嗓門的殺意噴薄而出：
　　“賤畜！！！”
　　夏壹聲怒嘯，目眥欲裂，音似沈雷，滾滾傳出天外：“陽壹手扶持，大費周章，就養出了妳這等反骨！”
　　血色的戰矛自虛空中抽出，壓塌了天宇，滔天的血焰如烈火烹油，轟然炸起，瞬息之間，就撕裂了淩陽天的天地壁壘。
　　戰矛鎖定了燁的身形，裹挾著刺目的神光爆射而出，壹路碾過了時空。
　　然而戰矛之下，燁的身影早已消失無蹤。
　　“夏。”
　　神王驀然開口，叫住了準備追擊的夏。
　　“父神！”
　　夏眼中滿含著不甘，幾近崩潰：“剛才您為何不出手殺了他？”
　　他踏入彼岸的時間還不算久，底蘊與燁完全無法相比，戰力上差了許多，方才即便追擊，最終敗的也仍然會是他。
　　“近前來。”
　　神王緩緩招了招手，待夏靠到近前，壹道璀璨的神光自他眉心中探出，湧入了夏的腦海，澎湃至極的天地偉力，自四面八方匯集而來，灌入了他的體內。
　　僅僅壹剎，天道印記易主，法則隨心，萬靈如掌上觀紋，清晰可辨。
　　“往後……父神不在妳身邊，路可能會很難走……”
　　“無論遇到什麽事，我都希望妳能咬牙撐過去……”
　　……
　　……
　　太古神戰歷96757年。
　　古神王長女，人族首領之妻連同二子，壹並傳出死訊，為亡古大帝親手所殺。
　　神王化道，同年，次子繼任神王之位，聯手妖魔，甚至包括殘存的半神族，與人族全面開戰。
　　——人族紀年《洗血開篇——殺妻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