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重回淩陽

　　“別來無恙……”
　　回過神後，武綾空眼角微紅，嘴角扯了扯，想笑卻始終笑不出來，視線死死盯著石嵐，不願挪開：
　　“壹百多年，我還以為妳忘了世間還有武綾空這個人。”
　　石嵐微微擡頭，眸中似有星辰之光閃爍：“差那麽壹點，就真忘了……”
　　武綾空倚在門邊，閉了閉眼，死死攥緊了拳，身體不受控制的有些顫抖：
　　“這些年妳到底去哪兒了？”
　　壹百多年的銷聲匿跡，甚至壹封傳信都沒有，她心中自然有過埋怨，但此刻再次見到石嵐，壹瞬間她心底仍是壓抑不住的狂喜。
　　石嵐還活著……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她身側壹緊，而後便嗅到了壹股久違的冷香，耳邊同時響起了喃喃細語：
　　“我只是去了壹個很遠的地方，認識了壹些本不該認識的人，做了壹些該做的事。”
　　溫暖的擁抱讓武綾空緊繃的神經逐漸舒緩，長舒了壹口氣，如釋重負，吐出了百年冷寂。
　　“我該走了。”
　　半晌後，石嵐松開手，緩緩退後了幾步。
　　“這麽快就走？”
　　武綾空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失落，以及壹絲擔憂。
　　“我還要去做壹件很重要的事，且只能我去做。”
　　石嵐頷首，帶著笑意開口：
　　“為了妳我能在過去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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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辭別武綾空，石嵐並未急於離開天元，壹步跨過億萬裏山河，來到了壹座廣闊巨城之前。
　　她似壹縷劃過天穹的神光，穿過如海的人流，進入了壹座府邸。
　　這壹次，她沒有敲門。
　　府邸之內，寬闊的演武場上，四散站著二十余位少年，年紀大小不等，最年弱的，不過四五歲，已開始打熬筋骨。
　　百余年過去，石家已徹底開枝散葉，上上下下已是近百口人。
　　石青虎與石逸明此刻都在閉關，刻苦修行，石嵐並未現身與之相見，只是靜靜看著廣場之上的諸多孩童少年，眸光似水。
　　演武場邊的壹塊巨石之上，盤坐著壹位黑衣男子，容貌清秀，因歲月的沈澱，身上多出了幾分沈穩。
　　他周身纏繞著清晰可見的領域波動，修為已然跨入了八階。
　　過了片刻，晨間修行結束，演武場上的少年逐漸散去，人影漸稀。
　　“爹！”
　　壹個不過六七歲的男孩兒奔至巨石邊，擦了擦額間的薄汗，仰頭皺眉道：
　　“娘親回聖武仙宗都快半月了，什麽時候回來？”
　　“快了。”
　　石峰笑了笑，起身躍下巨石，壹把將男孩兒抱起，向著演武場外緩步行去。
　　父子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風中傳來了幾縷余音。
　　“爹，妳今天等到妳想等的人了嗎？”
　　“還沒有。”
　　“那人什麽時候才會來呢？”
　　“也許已經來過了……”
　　石嵐收回視線，心中沒有泛起絲毫漣漪，轉身緩步離去。
　　她隱約能夠察覺到，隨著與時空長河融合的加深，她七情六欲的波動逐漸在減弱。
　　這並非斷情絕欲，只是在浩瀚古史的沖刷之下，很難再有什麽事情能撥動她心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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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陽大世界。
　　域外星空，石嵐駐足而立，望著眼前的廣闊大陸，神色平靜。
　　驀然間，肉眼可見的滾滾黑雲聚集於大陸上空，騰起刺目的雷光，凝聚出了壹道龐大身影，天威浩瀚。
　　以淩陽如今的底蘊，其天道手中掌握的力量，已經超越了尋常主宰，力量極為恐怖。
　　但對於如今的石嵐而言，沒有絲毫意義可言，她與時空長河的融合在加深，神慧在不斷進化，與這些主宰乃至天道相比，已然不是同壹層次的存在。
　　劫雲中心，雷霆凝聚而成的身影，手持天罰雷劍，沈默不語，從緊繃的身形來看，他此刻無疑極為緊張。
　　“妳曾兩次想殺我，終未得手，這壹段因果，會有壹日清算，但不是此刻。”
　　石嵐凝望著遠處的身影，淡淡開口：
　　“妳死期未到，先退下。”
　　自她口中吐出的每壹個字，都帶著無比沈重的道蘊，於虛空中近乎凝成實體，劃過宇宙星空，壹字字碾碎了漫天劫雲，直至天道化身徹底崩潰。
　　天道死亡，只會使世界崩塌，如今的淩陽界，尚不到崩潰之時，石嵐來此，只是為了見幾個故人，以及壹位特殊存在。
　　劫雲散去，星空恢復了常態，石嵐毫無阻礙的穿過世界壁壘，踏入了淩陽界內。
　　瞬息之間，她便跨入了壹座殿宇。
　　殿宇之中，壹道青衣身影坐於案後，埋首於厚厚的卷宗之間，批閱奏表。
　　嗚——
　　虛空之中壹陣微顫，壹柄血色短劍浮現在青嵐身側，察覺到了兇險，不斷輕吟，發出了示警。
　　青嵐擡頭，看到石嵐的身影後，猛然竄起，壹時不察，掀翻了玉案，卷軸案宗滾落壹地。
　　“妳……回來了。”
　　青嵐輕咳兩聲，盡量挺直了背，顯得看上去有些底氣，可目光仍是下意識有些躲閃。
　　察覺到自己的反應過大，青嵐不禁暗自唾棄，面對石嵐時，這種莫名其妙的心虛感，壹直如影隨形，始終無法擺脫。
　　“尊上！”
　　壹聲帶著驚喜的高呼自殿外傳來，緊跟著竄進來壹道白影，徑直撞入了石嵐懷中。
　　天白死死環住了石嵐的腰，深吸了兩口氣後，身體有些發軟，壹臉饜足。
　　尊上的味道，沒有變……
　　望著眼前的兩人，石嵐眸光壹時有些復雜，摸了摸天白的頭，帶著壹絲憐意。
　　從時空長河之中，她已然看到了後世之中的某些光景，但那些與此刻的她們尚且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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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嵐踏入淩陽的壹瞬，淩陽黃泉之下。
　　盤坐於萬丈佛像之前的金發女子猛然睜開了眼，瞳中天痕閃爍，映照出了滾滾流淌的時空長河。
　　沈吟片刻，她緩緩起身，頭頂綻放的道花逐漸收斂，隱入了虛空之中。
　　“淩陽天，可是結束了？”
　　察覺到她的動靜，圍攏在四周的古神，皆是精神壹振，枯坐黃泉百年，對於他們而言也是壹種折磨。
　　“尚且需要壹段時日。”
　　淩陽天微微搖頭，隨手擊穿陰陽界壁，開辟出了壹道前路：
　　“不過暫時沒有這個時間了，先隨我去見後世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