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證據

　　淺藍色的太陽劃過天際，隱入那顆巨大的行星之後，原本燥熱的天氣壹下子變得涼爽了不少。
　　“不知不覺，又到午飯的時間了。”楚君歸嘆了口氣，終於把抱了大半天的小電爐放下。
　　電爐中流出的鋼水最終澆鑄成壹枚枚亮白色的三梭箭頭。這些箭頭都十分沈重，壹爐合金鋼也就能澆鑄十幾枚。
　　楚君歸拿起剛剛鑄好的箭頭，說：“先去撿東西，然後再吃飯。”
　　開天壹飛沖天，當先向著那片埋了仙人掌的疏林飛去。楚君歸速度也不慢，片刻後也出現在疏林中心。這時開天已經把整片林區巡視了壹遍，失望道：“主人，沒有任何收獲。”
　　“壹晚上再加半個白天都沒有收獲嗎？這個方向的探索者都死絕了？”楚君歸猜測。
　　不過探索者分布本來就十分稀疏，能在壹片林地中坑殺五個已經是相當難得了，主要是這片疏林周圍都是險地，就這裏相對開闊安全，所以稍有點經驗的人都會選擇從這裏通過。那些真正的老手或許會發現壹些蛛絲馬跡，從而行動謹慎，但這恰好會要了他們的命。
　　隨著對真實夢境認識的深入，楚君歸對接下來的行動策略已經有了隱約的想法，這個想法壹旦被人知道，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不過是否真的實施，還要等經歷過壹次災變，然後回歸真實世界後才能做出決斷。
　　“就快要災變了。”楚君歸意識中已經開啟了倒計時，現在還有36小時。
　　正常情況下，真實夢境中在第10天會出現壹次災變，以後每10天又會有壹次災變降臨。災變會壹次比壹次厲害，直到把探索者滅亡為止。因此就有挺過3次災變，並且已經死亡過兩次的資深探索者主動退出真實夢境，轉而擔任教官，訓練新壹代的探索者。
　　根據已知資料，初次災變96%的概率會是獸潮，數十頭各式各樣的野獸會在夜色下瘋狂攻擊探索者。在這個時候，營地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對付野獸最好用的不是武器，而是工事。
　　並且野獸之間不會配合，而人會。所以壹旦有兩三名探索者聯合，再有完善工事配合，基本可以輕松度過第壹次災變，運氣好點甚至可以無損。當然，這是最初幾代探索者們付出慘重代價後才得到的經驗。當年第壹批進入真實夢境的探索者們，可是有三分之壹直接就死在了第壹次災變的獸潮裏。
　　獸潮對楚君歸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麽威脅。當年在4號行星立足的那段時間，忙的時候壹天得對付好幾波獸潮。
　　他先是檢視了壹下仙人掌枝條，這根枝條已經生根，重新恢復了飽滿，只是輻射強度略有下降，看來根系還沒有紮到礦脈裏。
　　楚君歸將新鑄好的壹批箭頭放在仙人掌旁邊。經過至少24小時後，這批箭頭都會沾上不少輻射，這東西可比毒好用。
　　將箭尖留下後，楚君歸就返回營地，準備午餐。真實夢境中的有機物都富含能量，就是普通樹葉，營養也比真實世界的水果都要豐富，壹些漿果的熱量甚至能達到黃油的幾倍。
　　楚君歸和開天都是不需要味道的，開天能直接消化金屬，楚君歸在這方面比開天差點，但也屬於能吃土維生的級別。所以做飯這件事就簡單了，楚君歸把樹葉、漿果、獸肉、骨頭什麽的都混到壹起，再撒壹把石粉，做了個粉碎機直接打成汁，就做成了壹大鍋綠中透黑的湯。
　　這湯，當然是沒煮過的。
　　楚君歸拿出壹個陶盆，倒了小半盆的湯，遞給開天，剩下的就都是楚君歸自己的。又過了壹天後，現在開天已經是1500克了，生長飛快，但是要對付那盆足有四五公斤的湯，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楚君歸自己則是抱起鐵鍋，咕嘟咕嘟地壹口氣喝光。
　　鐵鍋見底，楚君歸滿足地哈了口氣。這鍋湯的熱量相當於30公斤黃油，倒是夠他用壹段時間了。
　　見開天還在對付那盆湯，楚君歸就著手修整營地。他所立的這片營地依坡望水，卻是無險可守。楚君歸將壹根根木樁削尖，前端包鐵，斜插在營地周圍，作成最基本的防禦工事。
　　這壹忙就是整個下午，營地已經圍了壹圈木樁，然後楚君歸又扛來幾十根原木，讓開天切割了，就在營地中建起了壹座2米高的小高臺。這就是他準備用來度過第壹次災變的陣地了。
　　楚君歸在忙，那兩座動力爐時刻都沒閑著，小電爐壹小時就會出壹爐鋼水，又多煉出壹塊紅色寶石。
　　夜色降臨，黎明又至，第九天在忙碌中很快過去，又是壹個夜晚。
　　探索壹部的大廳中，眾多工作人員又開始頭痛了。
　　“他怎麽又不動了？”
　　“已經呆了4天了吧？這是要在這裏直接過災變嗎？”
　　有穩重者則道：“躲在二級區域裏度過第壹次災變也沒什麽，畢竟穩妥……”
　　“都砸了20億醫療費出去，後面還跟著100億基金，就是讓他在那穩妥的嗎？更別說那些麻煩了……”當下就有人抱怨，只是不敢大聲。
　　說到麻煩，幾個知情人都是面帶無奈，悄悄地嘆了口氣。
　　基地上層，零博士正坐在椅中，面前是壹間虛擬的大會議室，裏面坐著六七個人，其中兩人面色明顯不善。
　　“博士，妳們壹部是不是有點過了？”壹名將軍聲音冰冷，“楚君歸暗害同僚，證據確鑿，妳還要保他到什麽時候？”
　　零博士安坐不動，淡道：“證據確鑿？證據呢，怎麽確鑿了，拿出來看看。”
　　那將軍壹滯，怒道：“真實夢境裏的事，有口供有記憶不就行了？妳這是強詞奪理！”
　　博士依然雲淡風輕，說：“記憶影像確實可以當證據，不過要完整的才行，切割編輯過的就不要拿出來了。如果妳們技術不夠，把探索者交給我也行，我來提取記憶。”
　　那將軍臉色壹變再變，想要強壓零博士接受證據，卻沒那個能力。而交出探索者？那怎麽可能？那豈不就是坐實了暗算楚君歸的證據？
　　這時另壹名身著筆挺西裝的中年男人輕咳壹聲，說：“我們三部原本資深探索者就不多，僅有的三個中候薇和徐放這次都死在楚君歸手裏，可說血本無歸。這有點說不過去吧？博士，三部拿的撥款本來就不多，全都是靠企業贊助在支持。說起來，妳就是把三部搞垮了自己也沒多少好處，何必呢？”
　　零博士依然面無表情：“證據。”
　　中年男人道：“有提取的完整記憶畫面。”
　　“放。”
　　會議室中央就投射出壹幅影像，是候薇的視角，把兩人遇到楚君歸之後的經過完整地呈現出來。視頻只有寥寥兩三個斷點，截去的是侯薇和徐放威脅楚君歸的話。整段視頻看到最後，就是他們打開楚君歸背包看的時候，畫面突然就黑了。單從視頻上看，很像是兩人分心後楚君歸在後偷襲所致。
　　探索三部的中年男人說：“我們都知道楚君歸是格鬥高手，在他們完全沒有戒備的情況下出手偷襲，壹擊而殺是很正常的事……”
　　他話還沒說完，零博士就打斷了他，說：“我說過，要是再看到剪輯過的視頻，那麽此次會議就到此為止，而且我會追究妳們作偽證的責任。”
　　中年男人臉色有些尷尬，說：“他們是死回來的，記憶有所缺失在所難免。而且經過比對，缺失的部分還不到壹分鐘，不影響結論……”
　　零博士看了看手中資料，說：“影不影響結論不是妳說的算。另外妳是安奇雷防務有限公司的董事，也在雷聲公司有壹些股份。這兩個公司都是妳們三部的贊助商吧，這麽有錢嗎？正好，這兩家公司有用到我實驗室的三個專利。妳通知他們，就說明年專利費漲5倍。”
　　中年男人騰起站起，又驚又怒：“我們簽了合同的！還有十幾年才到期！”
　　“是嗎？”零博士扶了扶眼鏡，淡道：“那就重簽壹份好了。”
　　“不可能！”中年男人幾乎是咆哮。
　　這三項專利是兩家公司的核心命脈，每年光是專利費就要付十幾億，現在直接漲5倍，怎麽承受得了？
　　零博士對中年男人的暴怒全無反應，道：“不肯重簽的話那就中止吧，我賠妳們違約金。”
　　中年男人臉色再變。違約金雖然是整整30億，可是撤回專利後，卻是直接卡死了這兩家軍工企業的命脈，旗艦產品馬上就得停產，光是賠償金就是以百億計。想要自主研發出相同技術，別說沒有那個級別的人才，就是有，研發個十幾年都有可能。
　　中年男人指著零博士，手都在顫抖：“妳，妳這是威脅！”
　　“本來就是。”零博士坦然承認。
　　零博士就這麽認了，中年男人竟是無言以對。
　　好在主持會議的老人終於不再裝死，說：“既然博士質疑證據的有效性，那這樣吧，當事的不是有兩名探索者嗎？候薇還要繼續進入真實夢境，徐放已經退役了，就把徐放轉交給壹部，由壹部進行記憶提取。博士是這方面的專家，相信會拿到足以讓人信服的證據。”
　　中年男人面色數變，最後還是點了頭。就算零博士提取出完整記憶，候薇和徐放也不過是威脅了楚君歸，想拿他做炮灰而已，而楚君歸則是直接動手殺人，這兩件事的性質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那麽這次會議先到這裏，等有了新的證據再行召開。”
　　零博士面前的會議室影像散去，露出原本的辦公室。他接通了壹個通訊頻道，面前就出現了壹張年輕的研究員，生得幹凈且陽光。
　　“博士，您找我？”
　　“壹會會有個叫徐放的探索者送過來做記憶提取，妳應該還記得怎麽出醫療事故。”
　　年輕研究員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放心，我會把他變成單細胞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