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節 火著的過分了

　　雲燁或許是這個世界上第壹個要求閻王爺講證據的人，蓋蘇文憤怒的幾乎要發狂，卻沒有壹點的辦法，那些絲線過於陰毒，讓他有力難使，雲燁給他上了壹堂生動的政治課，那就是睜眼說瞎話，現實擺在面前都不承認的人，人世間還能有誰可以讓他說實話？
　　都說主帥的性格會決定壹支軍隊的風氣，這句話非常的準確，當來三站在登州刺史面前的時候，也是振振有詞：“府君，俺們也不知道為什麽大黑山會起火，大帥帶著俺們就是去海上打魚的，您是知道俺們嶺南水師的，將士們都是些閑不住的人，這壹邊練兵，壹邊打漁早就是俺們的傳統了，每年不是都在這麽幹嘛，沒什麽好奇怪的。”
　　“將士們的錢糧少，總是吃不飽肚子，大帥見俺們可憐，就開了這個口子，晚上就住在三山島，大帥在烤魚的時候才發現對面起火了，以為是高麗人不小心引起了山火，這和我們沒關系，俺們可沒有去海對面，大帥派了哨兵就讓俺們睡覺了，真的不知道怎麽起的火。”
　　元大可狐疑地看著來三明顯被燒焦的頭發眉毛，還有破破爛爛的軍服，又問了壹句：“妳知道高麗被燒的，都是哪些地方麽？”
　　“知道，被燒得是卑沙城，不知道那裏的人怎麽樣了，大火還燒著，人進不去，可憐的，就是想幫把手，也沒出下手。然後大帥就派人去通知三山浦的高麗人，讓他們去救火，都是高麗人，出手方便些。”
　　元大可揉揉眉心，又接著問：“高麗三山浦的水軍有沒有去救卑沙城？”
　　“哎喲，府君您可不知道，那些高麗人壹聽卑沙城著火了，瘋了壹樣的就去救援，大火燒得有幾十丈高，他們都敢往進鉆，最後他們都去了卑沙城，現在不知道結果，老天保佑，能救出來壹些人。”
　　“這些事情都不說，妳帶著兩百多艘高麗戰艦來登州幹什麽，那些高麗人壹個不剩的全去救火了？”
　　“府君聖明，高麗人都是倔脾氣，拉不住啊，最後剩了好多船，大帥說，把船扔在海面上怪可惜的，就命末將帶著這些船來到登州，給他們找個好主人，也算是給那些高麗人壹個交代了，大帥說了，壹定要交給好人，比如長安來的何邵何爵爺就是壹個大好人，府君您也是好人，要是喜歡船，給孩子們弄上三條，打漁玩也不錯。”
　　元大可點點頭，讓來三下去用飯，自己鋪開了奏折，準備給皇帝上本，擡頭結束後，開始的第壹句就是“臣登州刺史元大可於千裏之外頓首，今藍田侯，嶺南水師統領雲燁大破卑沙城在先，又破高麗三山浦水軍於後……天火嬈嬈，煙灰落於三百裏之外，臣奏報時，火猶不息，煙霧遮天蔽日，登州尚聞煙火氣，俘獲高麗戰艦完好者五十有余，余者破爛不堪，有商賈欲重金購置，被臣所阻，不日之後，這些完好的戰艦將獻於陛下階前……”寫完了奏折，這才命人把來三喊過來，對他說：“挑選最好的戰艦六十艘，等待長安來人處置，剩下的破爛貨，就發賣了吧，老夫家中還有壹點存銀，妳看著挑上三艘木頭多些的，賣給給管家就好。”
　　來三立馬笑得像壹朵花，連連拱手說：“末將壹定好好挑選，最好的給陛下留著，木頭多的壹定挑出三艘賣給管家，只是都是些爛船，沒什麽用處，您弄回去只能當劈柴燒，送給您也無妨，就是怕對府君的聲譽有礙，軍中的事您也知曉，都是有賬目的，末將不敢徇私，每堆木頭壹貫錢，少了不賣。”
　　元大可點點頭就進了後堂，管家笑嘻嘻的說：“也就是我家官人好欺負，誰家爛木頭能賣壹貫錢，妳把爛木頭開到我家的碼頭上，我再付錢。”兩個人擠眉弄眼的搭著肩背就去了海邊。
　　何邵靠在壹張巨大的錦榻上，壹個美麗的胡人侍女給他嘴對嘴的餵了壹顆冰葡萄，這顆葡萄已經被她含的快化了。
　　肉山壹樣的何邵在侍女的幫助下艱難的翻了壹個身，指指案子上的金鐘，另外壹個侍女拿起金杵，輕輕地敲了壹下，壹個戴著皮帽的胡人管家就走了進來，彎腰施禮。
　　“我尊敬的主人，您的仆人等待您的吩咐。”
　　“壹會水軍那裏有將領過來，妳招待壹下，有壹百艘高麗人的戰艦需要接收，不過現在都是已經把武器全部卸掉的民船，妳就按說好的價格，把錢付給他，不用對他特別禮遇，只要錢不少壹文，他就什麽話都不會說，也不要送禮物，飯都不要管，如果必要，茶水也省了，這些人妳就算是給他自己天大的好處，該要的錢，他也不會少要壹文，平日裏的那壹套，就不要在他身上用了，太浪費，壹個家需要勤儉才能長久啊。”
　　何邵說話的時候手也不閑著，不知道摸在侍女的什麽部位，侍女咬著牙，眼睛裏水汪汪的，努力不讓自己發出叫聲，胡人管家低著頭不敢看，答應壹聲，就匆匆退下。
　　“妳父親真是越來越能幹了，打理起生意來頭頭是道，需要給他多加些薪水，將來妳們回那個威尼斯的時候也能多些金子，我對妳們那個建在淤泥和海島上的城市很好奇，有壹個人世間最聰明的人告訴我，威尼斯人都是做生意的好手，我這才收留妳們的，不過，這次玻璃球的生意真是太蠢了，大唐早就有數不盡的玻璃球，孩子手上的玩物也比妳們拿來的漂亮，真不知道他為什麽說妳們是好商人。”
　　說起這些那個侍女就變得哀傷起來，將何紹肥碩的頭顱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後說：“那位聰明人沒有說錯，威尼斯人的確是很會做生意，可是這壹回的失敗，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我的父親雄心勃勃的想要把玻璃的生意做遍整個有人居住的地方，上壹批回到家裏的商人，的確賺到了很多錢，誰知道只隔了兩年，玻璃就變得壹文不值。”
　　“哈哈哈，桃子，妳不要擔心，只要妳和妳父親用心為我工作，只要五年，妳們就會回到家鄉，說不定，我給妳們的賞賜比妳們靠玻璃賺的還要多。”
　　那個胡女甜甜的笑了，低下頭溫柔的吻在何邵香腸壹樣的嘴唇上……
　　相比何邵的身處溫柔鄉，雲燁就煩躁的想要殺人，他在三山島上已經停留了八天，海峽對面的大火還是沒有熄滅，而且還有向內陸蔓延的趨勢，沒人能在這時候渡過這條窄窄的海峽，只要大船經過，就要做好船帆被火星子點燃的準備，更何況為了讓船帆結實壹點，很多地方都塗了桐油，見了火星子要是不燒起來才是怪事，如果把船帆用水潑濕了快些走也可以，但是劉方說三山島是個好地方，輕易不要亂動。
　　原來想的法子沒用了，現在遼東的敵人都知道卑沙城著火了，只不過不知道到底是人為，還是天災。情況不明之下，警戒的等級必然會大幅度提升。
　　劉方喝著茶水壹副老神在的模樣，見雲燁又踢了總纏著他的老熊壹腳，笑呵呵的對他說：“老熊人不錯，想投在妳家作家將也沒什麽不好，妳家的家將的人數還是有些少，傳命侯壹般都有三百親衛，更何況妳是水軍的統領，全家就百十個家將哪裏夠用。”
　　“沒見過這麽些想做仆人的，做了家將就沒了出頭之日，他不清楚？沒聽說做了家將有誰半路退出的，那樣壹來，他還做不做人了。”
　　“妳的怪念頭都是從哪來的，做了妳家的家將，就和妳家共進退了，妳家好，他跟著沾光，妳家倒黴，他跟著吃糠，妳今年只有二十出頭，堂堂的傳命國侯，說出去比壹些公爵府都長臉，跟著妳三代人就沒了後顧之憂，妳以為這樣的機會很多？”
　　劉方這回是徹底見識了火油的厲害，壹場大火燒的到現在都滅不了，冒險爬到對面查探的探子回報說，對面的灰塵足足有壹尺厚，地面燙的腳就沒法子挨，踩著高蹺勉強進去了壹點，沒看見人，卑沙城的城墻都被燒成白色的了，城門上的鐵條都給燒化了，探子說，如果城裏還有活人，他寧願受軍法處置。
　　所以他對將來的戰事毫不擔心，高麗人如果想要重新控制這片海灣最少需要半年的時間，如今大火截斷路徑，他也不發愁，筏子是早就準備好的，月圓時間不到，海潮漲不到最高，怎麽進遼河口。現在才剛剛春至陽生，風力弱小，靠人把筏子撐到大王城，還沒打仗呢，將士們全都會被累的癱倒，還是等春風吧。
　　現在離進軍的時間足足還有十二天，所以他不著急，每日觀賞三山島的錦繡風光，頗有些樂不思蜀的樣子。
　　自從上回給雲燁講解兵法之後，他就絕口不提什麽將軍的修養和為將之道，很多時候，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他認為這樣親自做，也比給雲燁講解兵法來得輕松，他想再活幾年好看著孫兒成親生子，現在還不想被雲燁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