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磚

孑與2

歷史軍事

夢回長安,鮮血浸染了玄武門,太極宮的深處只有數不盡的悲哀,民為水,君為舟,的朗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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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節 侯君集的命運(三)

唐磚 by 孑與2

2018-6-15 15:41

  戴胄稟報完了也不下去,依然彎著腰不起來,因為皇帝沒有發話,雲燁看到秦瓊臉上的肌肉在抽搐,老程擡著頭萬民宮的頂棚,牛進達閉著眼睛顯得極為蒼涼。
  罪不容誅啊,戴胄的判決沒有半點錯誤,侯君集能被絞死,已經是顧全他國公的身份了,五蠡司馬是個什麽身份,那是李二的親軍,壹次死了壹百三十壹個,再加上心腹中的心腹第五州,李二這次稱得上損失慘重,老秦,老程,這些人都不知道如何張嘴求情。
  “陛下,老臣彈劾戴胄假公濟私,判案不明,請陛下治戴胄之罪,侯君集罪大惡極,犯得又是大逆之罪,何來罪減壹等之說?絞?上千將士死於這個惡賊之手,臣請啟用大辟之刑,以戒來著!”
  這就開始了?魏征的壹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頓時就讓朝堂炸了鍋了,幾個老夫子指著魏征破口大罵,說什麽桀紂之君才用大辟,自隋壹來從未聽說國法有采用大辟之刑的,這是倒退,是逆流,為了處罰壹個侯君集就恢復大辟,乃是本末倒置得不償失。
  等到喧嘩之聲稍微落下,杜如晦也出班啟奏:“微臣也認為啟用大辟之刑不妥,侯君集做事已然引得天怒人怨,怎樣處置都不為過,但是請陛下念在他往日薄有微功,給他留些顏面,妻女不必沒入官妓,壹體斬絕為宜!”
  “杜如晦枉妳壹向以名臣自居,鐵口直斷著稱天下,卻不知妳口角之上視人命如螻蟻,話語之間當罪囚如豬狗,《大唐疏律》確定已然二十余載,為何不按律處置,侯君集叛逆,《大唐疏律》自有相對的條文,何用妳多嘴。”
  劉汨的壹番話就算是把場面兜回來了?按照大唐律令,侯君集死定了,侯家的老大侯傑也死定了,侯英,侯虎遠竄八千裏,妻女入官,按照八議條款,侯君集的妻子年老不宜入官,侯家的二閨女因為和戴胄家有婚約,不算侯家的人,再加上侯家的長女曾經是太子妃,且有子女誕下,剩下的幾個女眷也不宜淩辱過甚,這樣看起來,他們已經巧妙地把話題引到正點上了,現在只要把侯傑救出來就好。
  雲燁伸長脖子看了看,沒看見李承乾,這家夥最近被禁足中,原因好像是偷偷去看了自己的兩個老婆,禁足令是長孫發出的,對太子的威望沒有損傷,看樣子李二就不願意把自己的兒子放在今天的這個大油鍋上煎熬,皇子出現在朝堂上的只有十二歲的晉王治,他在觀政,沒有發言權。
  李二壹直在沈默,見群臣壹體附和劉汨的意見,良久之後才沈聲說:“帶侯君集,侯傑入殿。”雲燁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來壹絲疲憊,侯君集造反無疑是在他的心頭插了壹刀。
  都說伍子胥壹夜白頭,如今侯君集也是滿頭的白發,甚至能看到他的頭發梢子還是黑的,但是發根部位雪白壹片,就像是很久沒有染發留下的後遺癥。
  每走壹步鐵鏈子都嘩嘩作響,人看起來蒼老,走路依然虎步龍行,腰板挺得像標槍壹般直,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愁苦之色,見到昔日老友還知道點頭示意,走到大殿中間,向李二叩拜之後就站了起來,比張亮那種把腦袋杵進爛泥裏的家夥風儀高明了壹百倍。
  “侯君集,妳從左虞侯到車騎將軍,再到左衛將軍爵封潞國公,再到右衛大將軍,從龍之功朕可有委屈妳半分?”
  說起這些侯君集就有些慚愧,低頭說:“沒有,有功得賞,壹步未落人後。”
  “貞觀四年妳改任兵部尚書,檢校吏部尚書實際有宰相之權,貞觀九年妳任積石道行軍大總管,十壹年改封陳國公,十二年遷吏部尚書,朕對妳不可謂不重用吧?”
  侯君集站不住了,撩起鐵鏈拜倒在地說:“臣仕途之順利古今罕見,陛下沒有對不起微臣,是臣自己被豬油蒙了心,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臣無顏茍活,只求速死!”
  “哈哈哈哈!”李二蒼涼的笑聲在萬民宮回蕩,少頃即止:“妳死的容易啊,只要挨壹刀子萬事皆休,妳少年時就隨朕起兵,我們壹路血雨腥風的都走過來了,如今富貴滿門,正是品嘗勝利果實的時候,妳卻自尋死路,侯君集啊,天理國法都要殺妳,朕卻狠不下這顆心,妳的心是頑石,朕的心不是,昨夜,朕就在這萬民宮龍椅上坐著壹夜未眠,朕不願意看到日光顯現,只想黑暗壹直存在,這樣朕就用不著如此痛苦地受煎熬。”
  “可是,天光還是大亮了,宮門還是按時打開了,諸位臣子還是走進了皇宮,戴胄還是宣讀了妳的罪狀,我們相交二十余年,即使是石頭也該捂熱了吧?”
  “張亮說妳慫恿他謀反,朕不信,訖幹成基說妳意圖謀反,朕還是不信,朕留在遼東,就想看看妳到底會不會行此悖逆之事,朕的壹念之仁,千余將士冤死草原,侯君集,妳辜負了朕,辜負了朕對妳的期望。”
  “群臣有的說要對妳重施大辟之刑,有的要對妳按照大唐律法來處置,不管是大辟,還是按律,處置的不過是妳的罪過,朕付出二十年的信任該何去何從?侯君集,妳來告訴朕,朕該如何做?”
  李二的壹席話,把侯君集最後的壹口氣也抽掉了,重重地扣了三個頭之後對李二說:“陛下,請賜臣壹把匕首,臣不自殺,只是心頭堵得厲害,想松快壹下,求您了,陛下。”
  李二壹擡手就把案頭的裁紙刀拂了下去,斷鴻撿起來雙手捧給了侯君集,侯君集謝過之後,壹擡手,就把那把刀子刺在自己的肋下,擡頭對李二說:“陛下,臣這些天在牢裏想的都是舊事,自己也捫心自問,為何會走到這壹步?為何會想到謀反?”
  “陛下對臣仁至義盡,同殿為臣的大都是往日生死與共的好兄弟,秦叔寶在微臣身陷囹圄之時還不忘探望,程咬金親至獄中與臣把酒言歡,牛進達擔心臣在獄中衣被單薄扛著被褥來探望,戴胄寧願擔著幹系也不解除小兒女的婚約,雲燁甚至已經將微臣家小要去的嶺南之地都建設好了。”
  “哈哈哈,縱觀史書,謀反者數不勝數,唯有侯君集悔得肝腸寸斷啊,哈哈哈,微臣很想說大丈夫不能九鼎食便當九鼎烹充壹回硬漢子,可是啊,沒臉說出來啊,我甚至知道,只要我侯君集苦苦哀求陛下,說不定還能茍活,可是我不幹,侯君集還打算要最後的臉面,還打算讓世人知道陛下的悍將,不是軟骨頭。哈哈哈。”
  “侯君集負了君王,負了兄弟,負了老妻,害了孩兒,還有什麽顏面茍活人世,諸君,侯君集早就想死了,只是想留著這顆人頭警戒壹下後人,陛下,侯君集犯下滔天大罪,罪不容誅,當在西市口斬決,諸君不必為侯君集求情,諸位的大恩且容我來世再報。”
  說完話,就把腰肋上的刀子抽出來,放在地上,拜別了李二就壹步壹步的踩著自己的血走出了萬民宮。
  秦瓊已是老淚滂沱,程咬金紅著眼睛以拳砸地,牛進達依然閉目不言,戴胄想要張嘴,又無奈的合上,就連高踞龍椅的李二都用拳頭支著支著額頭,似乎非常的傷感。
  李鵬程已經哭得像個淚人,薛萬徹雙手合十似乎在念佛,這狗日的現在知道害怕了,雲燁自己的感覺也很不舒服。
  侯君集這種人要是怕死就成笑話了,問題是臨死還要背負著這麽多的人情債就讓人死的不踏實,做鬼都有負擔。
  拿胳膊捅了壹下薛萬徹,這個心裏有鬼的家夥嚇了壹跳,把嘴湊到雲燁的耳朵邊上小聲說:“妳要嚇死哥哥啊,看了老侯的慘狀,我的白毛汗都下來了,奶奶的,幸好在船上遇到妳,要不然哥哥我也活不成了。”
  “妳現在公主府上班,上的如何,妳和雇主和不和睦?”雲燁的心情很差,只好拿這個家夥打趣,聽說他現在和公主是楷模夫妻。
  “我和公主商量好了,她的事我不管,我的事她不管,但是相互間都要給對方留臉面,不能被外人知曉,壹輩子湊活著過。”
  “恭喜啊,我聽說公主在妳去嶽州的時候好像又懷孕了,隔著好幾千裏地,妳是怎麽辦到的?”
  “別惡心哥哥我成麽?我早就搬到壹個小院子裏去了,單獨開了門,伺候我的都是我家的老仆,別說我的事了,妳說咱們能不能保下老侯的妻兒啊,這是太重要了,要是進了教坊司,咱們都沒臉皮見人了。”
  在雲燁和薛萬徹小聲說話的時候,壹個童稚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啟奏父皇,侯君集辜負皇恩死不足惜,父皇萬萬不可傷神,孩兒年幼不能對朝政發表意見,站在人子的立場上懇求父皇饒恕了侯君集妻兒,以彰顯父皇的仁愛之心,對侯君集家小仁慈,也能紓解父皇的傷感之情,何樂而不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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