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客

貓膩

都市生活

 世界上有兩件東西能夠深深地震撼人們的心靈,壹件是我們心中崇高的道德準則,另壹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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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自由與磨刀

間客 by 貓膩

2018-6-26 19:09

  帕布爾總統並沒有答應許樂什麽,雖然他親口宣告許樂是位見不得光的聯邦英雄,但總不能讓許樂獅子大開口。特赦不是壹件小事,更何況特赦對象是反政府軍的情報人員,總統先生必須要考慮,這件事情可能帶來的政治風險。
  在總統官邸另壹間辦公室裏,許樂低頭不停地簽著法律文書。聯邦法律允許總統進行特赦,但相關的法律程序異常繁復,雖然有國防部內務處全權替他代理這些法律程序,可是最後的簽字認證,也是不小的工作。
  厚達十幾厘米的法律文書簽署完畢,他又被帶到了另壹間辦公室內,光滑無物的黑色桌面上,擺放著薄薄的兩份文件。
  邁爾斯上將坐在壹旁,叼著根粗煙草在吸,幾名國防部的軍官正等待著他。
  許樂知道只有將這兩份文件簽完,自己才能真正獲得自由。他走上前去,將兩份薄薄的文件認真地閱讀了壹遍,眼眸裏不禁閃過了壹絲疑惑。
  監獄談話之後,他本以為軍神李匹夫早已看穿了自己所有的底細,軍方之所以支持總統特赦自己,是因為軍隊需要自己的特殊能力,進入帝國去當間諜,充當這場波瀾壯闊的宇宙戰爭的敢死隊。
  然而他沒有想到,這兩份文件裏並沒有包涵這方面的內容,只是要求自己放棄某些相關的權利,隨時接受聯邦軍方的任何命令調遣。
  或許這個條款已經隱藏了那個意思?他瞇著眼睛看著文件想道,簽下這份文件,便要成為壹名終生的聯邦軍人,不止像軍人那樣要誓死服從軍令,更有可能要被安排去做些很奇怪的事情。
  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公平,七百壹十三年的有期徒刑,被總統先生壹筆抹去,自己為聯邦做些事情,非常理所應當。相反,他反而覺得這樣的條件實在是太過優厚。
  “妳有壹個月的假期,然後到國防部報到,至於找誰報到,妳自己清楚。”邁爾斯上將放下了手中的煙草,說道:“我不知道師長為什麽會這麽欣賞妳,不過我本來也就不願意看著妳這小子死掉,把文件簽了,然後趕緊走人。”
  “施清海的事情?”許樂依然抓著這個問題不放,認真說道:“就算簽了文件,我也可能不履行職責。”
  “不履行職責,特赦令便自動取消,妳就要被關在狐貍堡壘七百壹十三年。”邁爾斯上將像只老鷹般盯著他的眼睛。
  “我不怕關。”許樂苦澀壹笑,然後開始落筆。
  簽完了類似賣身契的薄薄文書之後,很明顯,無論是邁爾斯上將,還是那幾名國防部的軍官,都同時松了壹口氣。
  作為聯邦軍方頭號人物,無論是給許樂授勛,還是特赦,還是此時簽署文書,邁爾斯上將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只是這是他老師長在電話裏親自交待的任務,由不得他不謹慎。
  “小子,妳自由了,也再也沒自由了。”
  國防部軍官們表情凝重地拿著文件,走出了辦公室,邁爾斯上將向門外走去時,沈聲說道。
  在總統官邸的門口,邁爾斯上將先行離開,他竟是專程為了許樂的事情,從第壹軍區駐地來到首都特區。
  許樂壹個人站在總統官邸門口的草地旁,擡頭望著天上的陽光,嗅著新剪草枝的淡淡青香,有些不明所以。
  片刻後,他摘下自己胸口處的勛章,放進口袋,向官邸外面走去。四周穿著黑色正裝的特勤局特工,並不知道這個年輕的軍人,便是半年前在S2基金會大樓,傷害了很多同事的那名恐怖分子,警惕地看了兩眼後,便目送他離開。
  噢,他的後背沒有行李,他的身上沒有鑰匙,沒有錢包,沒有銀行卡,他什麽都沒有,只有壹枚勛章。他站在總統官邸的門口,來往的人們都不認識他,他不知道自己將要到哪裏去,因為他連坐地鐵的錢都沒有。
  許樂擡頭看天,瞇著眼睛想了壹會兒,是想辦法先聯系邰之源還是鄒郁。問題是難道自己還要走進官邸,去向總統先生借個電話?
  便在這個時候,壹輛沒有標誌的黑色汽車緩緩駛了過來,車窗上面貼著的通行證,讓官邸四周的安控人員沒有任何情緒反應。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邰之源那張微白瘦削的臉,他笑著說道:“迷路了?”
  “嗯,有點兒。”許樂開心地笑了起來,拉開了車門。
  邰之源卻擺了擺手,說道:“妳開車。”
  許樂微微壹怔,上了熟悉的駕駛位,輕輕撫摩著觸覺完美的方向盤,看著車載電腦上微型雷達的顯示窗口,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那輛車。
  “去哪兒?”今天邰之源穿著軍裝,靠著車窗問道。
  “我想回家看看。”許樂啟動了汽車,同時將手伸了過去,“不過我想先打個電話。”
  邰之源遞過電話,許樂撥通了壹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停頓片刻後,對著電話說道:“郁子,我出來了。”
  望著窗外的邰之源,眼睛微微瞇了壹下,似乎被首都上空的熾烈陽光刺了下。
  許樂沒有在乎他的反應,對著電話那邊的鄒郁輕聲說道:“很抱歉,那個流氓還被關著,不過那邊答應我盡力,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放出來了。”
  最後他很認真地說道:“謝謝。”
  黑色的汽車穿行在二號高速公路上,伴隨著輕微的電機嘶鳴聲,天窗開啟,陽光與深春的暖風透了進來,灑在許樂和邰之源的上半身,斑斑點點,風動發鬢。
  “風吹多了,容易生病。”邰之源說道。
  “妳在部隊呆了這麽久,身體難道沒比以前強點?”
  從邰之源的軍裝和稍有改變的氣質及面部膚色中,許樂早就猜到這壹年多的時間,這家夥藏在了哪裏。許樂從來沒有在意過邰之源的身份,被聯邦裏絕大多數人奉若玉石的太子爺,只是他的朋友,還是朋友關系中比較弱勢的那壹個,因為這位太子爺的身體不怎麽好,以往曾經昏倒在他的懷中。
  “居然這麽快就升了少校,要知道我搞了這麽多事兒,現在還只不過是個上尉。”
  “我是在軍營裏打熬出來的。流風坡會所裏,中校的肩章都為妳預備好了,結果妳卻跑去了S2扮孤膽英雄。”
  淡淡的嘲諷,從邰之源上唇那些茸茸的胡須裏滲了出來。他比許樂的年齡小些,只是那抹孱弱的青澀感,早已經被青龍山的風煙吹拂的壹幹二凈,剩下的只有平靜與自信。
  許樂挑了挑眉頭,說道:“我從來不想扮英雄,誰知道麥德林居然是帝國間諜。我承認,我只是運氣太好的壹個家夥。”
  他從上衣品袋裏掏出勛章扔了過去。
  邰之源著看手中閃閃發光的紫辰勛章,嘆息著說道:“李匹夫當年像妳這麽大的時候,胸口也只掛了兩枚紫星。”
  許樂笑了笑,沒有繼續討論自己的事情,開始詢問邰之源這壹年多時間在軍營裏的生活,有沒見過血,可曾開過槍,反恐演習怎麽就拿了第壹,除了白琪妳可曾還有別的姑娘……
  黑色汽車裏,愉悅的笑聲漸漸響起。在自由的風與陽光中穿行,壹個年輕人忘卻了那些血火黑暗,壹個年輕人忘卻了身份地位,就像很久以前在H1裏壹樣,隔著通話器,講述著很好玩的事情。
  ……
  ……
  在樓道拐角處,許樂摸出壹把鑰匙,打開了望都公寓的門。這是邰之源第壹次來到這間公寓,他就像個主人壹樣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認真地打量著房間的大小和布置。
  公寓的空氣流通系統壹直運轉良好,雖然半年多沒有住人,依然沒有什麽灰塵和汙垢。許樂給邰之源倒了壹杯茶,然後走到露臺前,看著那些重新生長起來的青藤枝葉,微微壹笑。
  “郁子懷孕之後,就住在這裏?”邰之源放下茶杯,忽然開口問道。
  “嗯,六月份的時候,鄒家才把她接了回去。”許樂沒有回頭,說道:“剛才我拿的那把鑰匙,就是為她準備的,她總喜歡忘記帶鑰匙出門。”
  “鄒流火,我去看過,小家夥長的不錯。”邰之源的聲音在此刻就像被水沖過的河床,有些粗糙,“妳說過不是妳的,那是施清海的?”
  許樂轉過頭來,認真說道:“妳和鄒郁沒有什麽關系,對不對?”
  邰之源沈默片刻後,笑了笑,說道:“確實……不過妳對我說話能不能客氣壹些?雖然這次我沒有幫到妳什麽,李匹夫莫名其妙看中了妳,但……我畢竟是想過要做些什麽。”
  “妳和夫人之間還好吧?”
  “吵了壹架,沒有什麽大問題。我沒有回莫愁後山,母子二人先暫時冷靜壹下。”
  邰之源說的風輕雲淡,輕描淡寫,許樂卻是感動無比,終究是沒好意思說出來與感謝有關的話。
  笑意漸漸斂去,重獲自由之後要做什麽,聯邦軍方會給自己安排什麽任務,他可以不用考慮,但他壹直深深記得某件事情,某個人。
  “能幫我查個人嗎?”
  “誰?”
  “白玉蘭。”
  片刻後,邰之源放下電話,看著他緩緩說道:“妳的秘書就在首都。白水第七小組壹名成員,今晚舉行結婚儀式。”
  許樂沈默了片刻,走進了廚房,開始仔細地研磨壹把三尖細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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