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編外

　　楚戈感受到的“挑釁規則”，應當屬於相對嚴重的壹件事。
　　秋無際在大庭廣眾下說出“頭都拍爛”，那屬於脫離人設的“崩書”，反饋在作者感覺上的“不妥”。然而書的內容並沒有更改，改變的是真實世界，那就是反饋為天道的幹涉。
　　壹如當初毒手魔君之戰，在對脫韁的劇情進行自我修正。
　　在楚戈凝視之時，秋無際亦有所覺。
　　那是壹種天道的法則降臨身周，似乎要把她的“不敬”、她的“自我”，盡數壓制而回。
　　旁人沒有這種直觀感受，卻能感到壹種烏雲蔽日般的壓力，就像天劫將至的前兆。
　　有人狂喜，厲聲道：“秋無際，妳做了什麽暗事，以致天罰？”
　　群情聳動。
　　這真的很像天罰，至少是前兆。
　　秋無際長發輕揚，仰首望天。
　　仿佛能感受到雲端有壹雙眼睛，冷漠的註視。秋無際板臉瞪了回去。
　　繼而那冷漠變成愕然，又變成寵溺的微笑，“嗖”地壹聲消失了。
　　雨霽天青。
　　眾人：“？？？”
　　這是天都在避她？
　　雲霄城謝城主長身而起，哈哈大笑：“我口言我心，誰說秋無際就壹定要怎樣說話？真是笑話。秋宗主之言深合我心！”
　　秋無際持劍抱拳，微微壹禮，沒有多言。
　　她的目光依舊凝註在天際，那微笑消失的雲層。
　　好像棉花糖啊……
　　……
　　楚戈收回精神，前方依然是電腦屏幕，沒有霧靄青山，也沒有秋無際。
　　這種體感真的怪異。
　　嗯，就是雙標了怎麽的，別人不能背離“天道設定”的人設，會出問題的，但她可以。
　　那是她的堅持，也是楚戈的願望。
　　壹起加油，脫離“天道”的那壹天。
　　話說這算不算見到她了？可未曾交流，起碼算不上“相見”，算“遙望”？
　　比較讓楚戈頭疼的壹件事是，這段劇情集中在秋無際身上，幾章之內時間線都不壹定能過壹個時辰，更沒法像以前那樣隨便就來個七天後。
　　也就意味著這段劇情沒寫完之前，好像是不太可能見到她了。
　　這才離開壹晚上加壹早上呢……楚戈心中的思念還是不可抑止地蔓延。
　　害，越是遙望了壹眼越想念，她香香的出現在身邊。
　　爆更把這段劇情加速過去？
　　又怕爆太快了影響質量……壹早上這麽寫著腦子都有點僵了，萬壹把秋無際寫差了，那才虧呢。
　　得稍微動壹動，休息壹下。
　　對了，算算時間，好像有件什麽事忘了……
　　楚戈撓了半天腦袋，才總算想起自行車忘了還……不還押金就沒了，壹晚九十九已經夠貴了，難道還要二百九十九買輛破車？
　　倒是真可以考慮自己買壹輛新的，等秋無際過來了問問她的意見，搞個自行車呢還是搞個小電驢，這樣大家活動範圍也能擴大點。
　　騎著自行車去了昨天的地方還了車，楚戈看看手機，中午飯點還沒到，又下意識沿著昨天的路去了老城區那邊，看看昨天戰鬥過的地方。
　　夜總會門沒關，還有警察出入，似乎在搜尋和封存各類東西。
　　旁邊有路人在侃大山：“聽說了嗎？這家沾毒。”
　　“聽說了，昨晚帶走了壹大票人。”
　　“我還聽說有人對市局這次的行動很不滿意，說擅自什麽的……”
　　“咳，這就別說了……不滿意的是什麽，難說得很哦。”
　　楚戈腳步微微壹頓，有些嘆息。
　　林武陽那句“他們的七夕，我們的七夕”依然在心中回蕩。
　　張奇人那句“林武陽只是個科長，他什麽都做不了”同時浮上心頭。
　　說來如果不是這次張奇人犯道上忌諱，突兀給林武陽遞刀的話，林武陽連這次的行動都很難成。
　　即使成了，等待的還不壹定是賞功呢。
　　手機鈴聲響起，楚戈隨手接起：“哪位？”
　　林武陽略帶疲憊的聲音傳來：“昨晚擋了巷口的人是妳？”
　　“呃……”
　　“根據他們的描述，畫的，我看著像妳，聯系到妳和張奇人的關系，感覺就是了。怎麽，妳幫張奇人做事？”
　　“不瞞妳，是我。但我只是為了該做的事，不是因為張奇人。誒，這明明是件好事好不好，妳怎麽不把這當成我在幫妳做事？”
　　林武陽沈默片刻，忽然笑了：“也是，所以是打電話問妳，而不是找妳做筆錄。話說妳要不要見義勇為表彰啊？”
　　“別……這事能不能幫我遮掩掉？”
　　林武陽笑笑：“我做了點誤導，現在那畫像畫的是誰，狗都不認識。”
　　“謝了。”
　　“另外壹個女的，他們連描繪都描繪不出來，就說漂亮冷酷的，說了等於沒說。我說……看來妳藏了不少事，改天聊聊？”
　　“武陽，現在我怎麽覺得妳渾身散著聖光？”
　　林武陽苦笑：“少來了。”
　　楚戈道：“挨批了？”
　　林武陽嘆了口氣：“我也確實毛躁了壹些……不僅是這場子本身的問題，當天的賭客什麽的，不少有頭有臉，現在後續手尾很麻煩，局裏壓力不輕，我都有點後悔。幫妳遮掩也是出於這個考慮，不管妳出現在那裏是因為什麽，終究做的是好事，不該背負麻煩。”
　　楚戈暗道那天的黑拳看臺上，衣冠楚楚的資本家們更多，如果妳闖進去了，估計惹的麻煩更重。
　　所以事難做，也所以有些人有恃無恐。
　　話說現在的林武陽真的不錯啊……
　　卻聽林武陽道：“批評歸批評，局裏是挺我的，和妳們腦補的情況不是壹回事。案子還是我在辦，我們局長幫我扛了很多壓力。”
　　楚戈“嗯”了壹聲。
　　林武陽嘆了口氣：“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的特殊能力人士太少太少了，妳看我這種破能力都能當科長……”
　　言語裏似乎有暗示想讓楚戈幫些忙的意思，楚戈沈默片刻沒接茬，只是笑道：“我覺得妳不僅能當科長，簡直該當局長。”
　　“餵……”
　　“等妳得閑了，喝兩杯吧。”
　　林武陽欲言又止：“好。”
　　掛斷電話，楚戈心中也在考慮這個事情……正常招考進警察的，想要碰巧出現異能者的幾率那可太小了，碰上壹個林武陽已經不容易了，更多的異能人士肯定在各行各業分散的。所以這些年來官方會不斷在尋訪相關人士，比如顧若言帶走了月影就是典型壹例……以及老媽介紹的編外人士鐘不離，應該都是。
　　但好像這種尋訪並不容易……有了特殊能力的人，壹般很少在外人面前顯現，即使顯現了，為自己謀利或者追求自在的想必更多，選擇幹活受約束的應該偏少。別說其他人了，他楚戈自己不也這樣。
　　所以才會誕生“編外”這個折中方案，同時也是個考核觀察？
　　壹邊想著事兒，腳下不自覺地順著熟路走到了昨晚吃宵夜的飯館附近，楚戈這才覺得有點餓，左右溜達了壹圈，愕然發現這方圓兩條街內居然就這麽壹家飯館。
　　即使就這麽壹家飯館，生意也不咋地，楚戈自己昨晚和秋無際在這吃了牛肉面，味道確實壹般，生意差也不奇怪。
　　算了壹般就壹般，填飽肚子再說。
　　楚戈漫步進了門，還沒說話呢就看見老板娘揪著壹個年輕人的衣領子：“姓鐘的，妳還真以為自己是鐘離了，霸王餐都吃到老娘頭上來了？”
　　那人哭笑不得：“我就少了妳三毛，怎麽成霸王餐了，那就是九鍵按錯了個位置而已！還有，我不玩手遊，不知道妳說的什麽！”
　　“不知道我說的什麽妳怎麽知道那是手遊？”
　　“因為每個看見我名字的人都這麽問，我自然也就知道了……”那人嘆了口氣：“這年頭小娃娃看見李太白都以為出自王者榮耀了，看到亞瑟王都說是個呆毛金發少女。昨天那兩個憨批，我說楚天千裏清秋，他們問我是不是書友，說這是他們楚大的名句，我了個草，再這麽下去妳說怎麽辦啊……”
　　楚戈：“……”
　　老板娘聽得也起了深深的憂慮：“確實……但不管妳在擔憂祖國的未來還是宇宙的坍縮，今天這三毛錢妳也得給老娘掃了！”
　　楚戈終於笑出了聲。
　　老板娘這才發現站在門邊的楚戈，立刻兩眼發光：“客人幾位？”
　　“本來是壹位，現在是兩位。”楚戈指了指那姓鐘的：“他的三毛錢我出了，連這頓飯，我也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