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從來沒有奢望

　　很可惜這不要命的表白好像有那麽點反效果。
　　之前月影的態度雖然板著臉，好歹為了“任務”還能和張奇人說幾句話，還能並肩作戰，至少算是個關系很差的戰友。
　　但現在只是呆楞了幾秒，很快就丟過壹套繃帶膏藥，二話不說地跑了。
　　那是戰友情誼都沒了。
　　張奇人無力地坐在地上，半垂眼眸看著手中繃帶，抿緊了嘴唇。
　　秋無際忽地出現在身邊，丟過壹粒丹藥：“吃這個，壹身都是血窟窿，繃帶沒用的。”
　　張奇人嘆了口氣：“妳來啦……”
　　秋無際哼哼道：“妳不就是知道自己死不了，才這麽不要命的麽？”
　　張奇人默默磕了藥，休養了好壹陣子，才慢慢道：“妳指的是不先治療呢，還是指的去拼命？”
　　秋無際道：“都有。”
　　“如果說治療，我知道這壹身是洞的樣子，在這荒郊野外的靠自己的隨身藥……妳若不來那就死定了，沒什麽可掙紮的。”
　　“所以妳反倒是覺得自己可能會死，才忍不住表白的？”秋無際有點興趣：“怪不得我說妳之前從來沒對她表示過這些，為什麽忽然就表現了……”
　　張奇人“嗯”了壹聲，神色有些悔意。
　　看來是很後悔表的什麽勞什子白，這回朋友都做不成了。
　　說來想當年暗戀的時候為什麽沒表白？還不就是因為怕被拒絕後連朋友都做不成麽……多少青春少年都是如此，終究把自己的暗戀埋藏到了畢業，隨風而逝，無疾而終。
　　說是怕自己會死才表白，其實只不過是個借口而已吧。
　　是終於沒忍住，借這這種機會說出了心裏話。
　　秋無際道：“其實妳明明知道楚戈特意讓我們進來主持事宜，不可能反而讓妳出事，我隨時會到。正如月影所言，拖壹拖我就來了，妳為什麽要去拼命？妳獨自壹人混跡異國，心思深沈，不是莽撞之輩，卻次次在她面前逞英雄，真不覺得會讓她認為做戲成分太濃嗎？”
　　張奇人這次沈默了更久，沒有說話。
　　秋無際很有耐心，饒有興致地看他傷口如蠕蟲壹樣慢慢愈合的過程，就是不放過他，壹定要個答案。
　　張奇人終於嘆了口氣：“說我做戲，半算半不算吧。”
　　“何謂半算半不算？”
　　“我確實知道拖壹拖妳就來了，但每次別人侮辱她，我就心火上湧，怎麽都忍不住……不是不知道，是忍不住，妳理解麽？”
　　秋無際點點頭：“所以確實無法按捺，不算做戲。那妳為什麽還說有壹半算做戲？”
　　“可能因為我是寫書的。”
　　“？”
　　“如果讓我編類似劇情，我壹定會覺得這對男女的情況，沒擋個死刀是解決不了的。所以我考慮的方案總是第壹時間會往這個方向想……明明有其他選擇，非要往這個角度考慮，勉強算壹種做戲吧。”
　　秋無際：“……小說可能真需要擋壹刀才能說服讀者，但現實不需要這種邏輯。”
　　“很可惜我的思維沒轉過彎來……或者妳可以認為我神經病。”張奇人壹字字道：“直至如今，我依然從來沒有奢望過，能夠活著得到她。”
　　秋無際定定地看著他，不知道怎麽評價。
　　她看得出張奇人都是真心話，天日可鑒。
　　但怎麽說呢，說不定真有反效果。因為兩次都不是絕境，沒到需要擋生死刀的程度，月影壹次感動，兩次愕然，只會覺得妳是不是有病。或者配合這表白壹看，目的性實在太強，人家月影又不傻。
　　“妳已經不是作者了。”秋無際終於道：“妳是壹位黑道梟雄，別那麽幼稚。”
　　張奇人怔忡地看著書中大地，再無言語。
　　月影靠在山谷邊緣壹棵大樹後面，怔怔出神。
　　她聽見了，也知道秋無際從問話起就是替她問的。
　　可少女心中解不來這樣的恩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秋無際望向周圍聽傻了的壹群日本人，忽然隨手壹指。
　　遠處壹塊巨石轟然炸成了粉末。
　　眾人打了個激靈，有些恐懼地看著這個女人。
　　“此世頗有秘密，不能讓人泄露，本來妳們全都要死。”秋無際淡淡道：“既然妳們是奇人的下屬，那給妳們壹條活路。只需立下天道之誓，不對任何人泄露此世的任何事，違者神魂俱散渾身潰爛而死。”
　　有人小心翼翼地問：“就、就發個誓？”
　　秋無際笑笑：“不錯，就發個誓。”
　　發個誓有何難？
　　沒有任何人當回事，全都舉手立誓：“我們絕不泄露此世的任何事，違者神魂俱散渾身潰爛而死！”
　　秋無際點點頭，閃身離開：“本座還要追殺漏網之魚，妳們安心留在此地，不久即回。”
　　見秋無際離開，有人哈哈笑道：“什麽狗屁的迷信！老子就要泄露她能怎麽著？山本，剛才咱們這位張君的話都聽見了？他就是個華夏奸細，出去之後捉了審判，妳我就是黑龍會會長……”
　　話音未落，就看見別人臉上全是恐懼之色。
　　說話的人心中壹跳，覺得自己說話越來越不順暢，說到最後居然能看見自己嘴巴掉在了地上。
　　極致的痛苦驟然從魂海深處爆起，只在頃刻間，神魂燈滅，全身血肉潰爛掉落，死狀比其他被亂槍打死的死者還要淒慘。
　　活著的其他人恐懼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嚅動著，連壹個音節都不敢發。
　　仿佛說了話，就會死。
　　張奇人慢慢道：“這是修仙之世，能掙脫誓言約束的都是頂級大能。妳們知道怎麽做？”
　　眾人立刻道：“張君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泄露半個字！”
　　張奇人冷冷盯著他們看了半晌，忽然道：“跪下！”
　　壹群人完全是本能般地跪倒在地，匍匐不敢言。
　　張奇人默然看著，知道這勢壹借，黑龍會從此就是自己的了。
　　但月影依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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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無際忽悠日本人立的誓言，其實不是天道之誓。
　　天道之誓顧名思義那是楚戈負責的……並且壹旦離開這個世界，反而沒用了。
　　她只不過是偷偷埋了劍氣在別人體內，對方的誓言與劍氣糾纏，誰背誓就引動劍氣，萬劍剮身而死。這是劍宗逼迫敵人守諾的手段，本質和魔道的下毒下蠱差不多，離開了書中世界依然有效。
　　秋無際對敵可從來不手軟的。
　　事實上這時候楚戈哪有閑工夫負責書中事……他面對玄武麻煩著呢。
　　不得不說這次是摘了敵人的桃子。
　　敵人的陣法有五分鐘的效果殘留，本來是為了陣法被破壞後依然有效果對付他們用的，結果所有人被挪到書中去了，連個敵人都沒有，陣法效果再牛逼又有什麽關系……
　　相反玄武還處於這效果內，極為方便行事。楚戈恨不得這陣法殘留久壹點，別五分鐘了，殘留五小時吧……
　　因為近距離面對玄武之魂，大家才發現，這已經被陣法削弱後的力量，大家依然頂不住！
　　楚戈那床上價值遠大於實戰價值的金鐘罩，根本扛不住玄武近距離的神魂震蕩，剛剛踏近玄武面前不到壹秒，金鐘罩就差點破了。
　　“這他媽不應該啊！他們穿個甲都能站這裏那麽久！”楚戈十分沒面子：“老子的金鐘罩比不過他們的山寨納米戰甲？”
　　“呃……”顧若言小心道：“我看得見玄武的情緒，它極為憤怒，好像在說，媽的又是來摘桃子的賊禿。”
　　楚戈：“……”
　　他立刻收起了金鐘罩，換上了雲際宗的雲水護罩加劍氣環身：“別開槍！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