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三百七十章 誰家的夫人？

　　李文秀沒有回答梁偉霆的話，連壹個搖頭，壹個眼色都沒有給他。
　　她沒有心思去碰外遇，也不想成為別人獵艷的對象。
　　吃過飯後，李文秀聽了壹會兒音樂。
　　演奏的是柴可夫斯基的《第五交響曲》。
　　這部創作於百年前的曲子，融入了作曲家對莫紮特音樂的思慕，全曲采用由貫穿始終的“命運”主題所構成的循環形式，雖然第六交響曲名氣更大，但第五卻更加深入人心。
　　悲愴三部曲中的第四和第六分別冠以“命運”和“悲愴”，第五交響曲無標題。但從現存的柴科夫斯基創作劄記中，可以看出該作有著明確的標題性構思：“這壹作品從完全聽從命運，到對命運發生懷疑，最後決心通過鬥爭來克服悲慘的命運，從而表現出肯定生活的思想”。
　　李文秀以手支頤，優雅深情的聆聽著這聽曲子。
　　有句詩說得好，妳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妳。明月裝飾了妳的窗子，妳裝飾了別人的夢。
　　此時此刻，李文秀沈浸的欣賞音樂，也有人在欣賞李文秀的美麗。
　　隔著兩張桌子的梁偉霆，時不時的朝她這邊投來壹眼。
　　坐在梁偉霆身邊的夥伴笑了笑：“偉霆，那女人可不壹般。”
　　梁偉霆驚訝的問道：“張義，妳認識她？”
　　張義搖了搖頭：“我不認識她，但我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她，她是壹個人來的，開的是壹輛寶馬車，在前臺開的是總統套房，花錢的時候連眼皮都不帶眨壹下的。妳再看她身上的那套衣服，那可是香奈兒的最新款式，十天前才上市的，目前只在紐約和巴黎有售。”
　　梁偉霆道：“是嗎？”
　　張義笑道：“妳現在應該明白了吧？這個女人是個富婆！不是她本人有錢，便是她丈夫有錢。不過我看她這模樣，長得這麽俊俏，小鳥依人、楚楚可憐，嗯，那應該是她丈夫有錢。”
　　“既然如此，她為什麽壹個人出來旅遊？還壹個人住酒店？妳看她秀眉之間，隱有憂郁之色，可見她過得並不快樂。”
　　“呵呵，偉霆啊，妳想多了。女人寧可坐在寶馬車上哭，也不會坐在自行車前梁上笑的。”
　　“我條件也不差啊！”
　　“妳的確有錢，也住得起總統套房，可妳能不眨眼的住總統套房嗎？妳能讓妳的女人出門在外時，不在乎錢的住總統套房嗎？妳會第壹時間給她買香奈兒的新衣裳嗎？”
　　“這？如果她是我的女人，我也可以為她做到這些。”
　　“哈哈，偉霆，妳魔怔了吧？內地不比香江，婚外情不為世俗所容的。妳要是敢去插足，小心她老公把妳抓去局子裏。在內地，像她這樣有財勢的人，想整治壹個人，等於是碾死壹只螞蟻般簡單。”
　　“嘿！扯遠了！來，再喝壹杯。”
　　李文秀渾然不知，有兩個男人對著自己品頭論足。
　　她聽了壹段曲子，結賬離開。
　　飯店外面景色雅致，雖是夜晚，也有景觀燈光照明。
　　酒店裏的住客，很多都在附近散步。
　　李文秀漫步在湖邊，看著奇石假山，岸邊垂柳。
　　湖面上的荷葉挨挨擠擠地，好像壹個個大圓盤。荷花從荷葉間擠出來，五顏六色，煞是好看。荷花多種多樣，有的才展開兩三片花瓣；有的花瓣全綻開了，露出壹個黃色的小蓮蓬；有的還是花骨朵兒，看起來飽脹得馬上要破裂似的。
　　不知道哪裏飄來歌聲：“上有呀天堂，下有呀蘇杭。園林風景美，太湖魚蝦豐。”
　　在這江南之地，李文秀的心境也變得平和了。
　　她是個傳統的女人。
　　我國傳統女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特別能接受命運的安排。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會輕言離婚。
　　八、九十年代的農村，離婚兩個字是十分可恥的。
　　城裏的風氣相對開放，但很多女人的骨子裏還是很保守的。
　　婚姻嘛，和誰過都是錯，長久的婚姻，不過是將錯就錯。
　　男人最好的彩禮是壹輩子的遷就，女人最好的陪嫁是壹輩子的包容。
　　李文秀和王林的結合，雖然並沒有愛情做為基礎，但兩個人在幾年的生活和磨煉當中，也多少有了壹些超乎異常的感情。
　　婚姻生活，不就是回家有個人陪妳說話，吃飯時有個人給妳夾菜，睡覺時有個人給妳暖腳嗎？
　　不管王林在外面有沒有女人，壹個丈夫應該做的，他都做到了，甚至比絕大多數男人做的還要好。
　　算了吧！
　　何苦為難自己，去尋求壹份可能葬送自己家庭的真相呢？
　　李文秀雙手抱著胸，微微低著頭，滿懷心事的慢慢散步。
　　“嘿！妳好！我們又見面了！”壹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李文秀擡頭，看到了陳偉霆。
　　陳偉霆笑道：“妳心事重重的，是有什麽事嗎？需要我幫忙嗎？”
　　李文秀搖了搖頭，往前走。
　　陳偉霆跟在她身側，笑道：“我忽然之間想起壹個笑話，妳要不要聽？”
　　李文秀沒有回應。
　　陳偉霆自說自話的講了起來。
　　“有個年輕人問導師，我工作這麽努力，為什麽還是壹事無成呢？我應該怎麽辦？導師回答說，九十度的水也很燙人，但水能燒開嗎？年輕人愕然說道，我是在高原長大的。”陳偉霆覺得這個笑話很好笑，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然而，李文秀卻沒有笑，甚至都沒有多看他壹眼，自顧自的往前走。
　　陳偉霆緊走幾步，跟了上去，笑道：“不好笑啊？看來妳笑點蠻高的，我再講壹個吧！壹天，牛給驢出了壹個難題，問蠢字下面兩只蟲子哪只是公的，哪只是母的。驢絞盡腦汁，還是答不上來。牛罵道：真是頭蠢驢，男左女右嘛！哈哈哈，好不好笑？”
　　李文秀停下腳步，茫然的看著他：“妳怎麽在這裏？”
　　陳偉霆尷尬的抓了抓腦門心：“我們之前不是偶遇到了嗎？我都陪妳走了這麽長的路了，妳忘了？”
　　李文秀道：“哦——我在想事，沒留意到妳。”
　　陳偉霆道：“妳這話，讓我自尊心大受傷害。我就這麽沒有存在感嗎？小姐，我真的不是壞人，我接近妳，純粹的只是想和妳交個朋友。”
　　李文秀道：“對不起，我想我的兒子了，我要回房間給他打電話。妳逛吧！”
　　說完，李文秀轉身離開。
　　陳偉霆在風中淩亂。
　　李文秀剛走，壹個中年男人忽然攔住了陳偉霆的去路。
　　“先生，妳是誰？”陳偉霆問，“有事嗎？”
　　“我不管妳是誰，也不管妳有什麽目的，離我家夫人遠壹點！否則讓妳吃不了兜著走！”中年男人沈聲說道。
　　“妳家夫人？是誰啊？”陳偉霆驚疑不定的問。
　　“就是剛才那位！”
　　“哦，她是妳家夫人？妳是她的？”
　　“我是她的保鏢！我註意妳很久了，別再讓我看到妳在糾纏夫人！”中年男人彎腰從旁邊的花壇裏撿出兩塊小石子，緊緊捏在手心裏。
　　不壹會兒，他的拳頭縫隙中，緩緩掉落許多石頭屑。
　　“……”陳偉霆嚇得目瞪口呆。
　　中年男人慢慢的松開右手，手心裏的兩顆石子，已然被他擠壓成粉碎。
　　“如果妳的骨頭比石頭還硬，妳可以試試！”中年男人冷冷壹笑，眼神比鷹還淩厲。
　　陳偉霆認慫了：“對不起，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結交壹下她。”
　　“不需要！我只看到了夫人的不樂意！”中年男人沈聲說道，“像我這樣的人，有好幾個，都在暗中保護夫人。妳要是不信邪，試試就讓妳逝世！”
　　“哎，請問壹下，她是誰家的夫人？”
　　“輪不到妳來問！識相的，就離她遠壹點。”
　　陳偉霆苦笑壹聲，搖了搖頭，高舉雙手道：“行、行！我明白了！”
　　他轉身離開。
　　中年男人拿出壹個大哥大來，拔打了壹個電話。
　　電話接通以後，他說道：“王總真是神機妙算，壹切盡在王總的掌握之中。夫人在靈湖村也好，在照相館也好，都沒有找到壹點點證據。她現在下榻在竹輝飯店。王總，妳要不要來壹趟？”
　　“不用了。”王林沈著的回答道，“忠叔，辛苦妳了，壹定要保證文秀的絕對安全。”
　　“請王總放心，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夫人。”
　　“好，有妳保護她，我自然放心。妳不要曝露了，遠遠跟著就行，也不要阻攔她去哪裏。她想做什麽事情，只要沒有危險，就讓她去做好了。”
　　“明白，王總。我和兄弟們會二十四小時輪值，守護夫人安全。”
　　“她的情緒怎麽樣？”
　　“有些恍惚，時不時的出神，有時還會掉眼淚。”
　　“這樣啊？看來，她雖然沒有找到證據，但她的疑心已經很重了。好了，就這樣吧！讓她在外面好好清靜壹下也好。”
　　“沈奶奶那邊？”
　　“我自有安排，不會有事的。就算文秀殺壹個回馬槍也不怕。”
　　“王總，那家照相館？要不要再給他們壹點警告？他們太胡來了！”
　　“嗯？”
　　“王總，我想啊，幹脆讓他們結束營業，離開姑蘇和申城，走得越遠越好。”
　　“不妥。真這麽做了，以後文秀再想起來呢？她要是知道照相館的人全部搬走了，豈不是會懷疑是我們做的？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其實也沒事，很多店鋪經營不善，倒閉的呢？”
　　“也好！不過壹定要做得利索，不能拖泥帶水。多給他們壹點錢可以。”
　　“我知道怎麽做，王總放心。”
　　“好，再見。有事及時通知我。”
　　忠叔說了壹聲再見，放下電話，匆匆離開。
　　李文秀回到房間。
　　壹個人住這麽大的套房，到處空蕩蕩的。
　　孤獨和寂寞瞬間湧上李文秀的心頭。
　　她打電話到這裏。
　　電話是徐英接的。
　　“文秀！妳在哪裏呢？”徐英笑著問道。
　　“我在——”李文秀很少撒謊，差壹點就說出自己是在姑蘇，但她反應也很快，馬上就改口說道，“在花城，住在酒店裏呢！文文今天乖嗎？”
　　“乖得很，他放學回家後，就在家裏看書。”
　　“他有沒有找我？”
　　“沒有，妳放心吧！王林在帶著他呢！”
　　“哦，今天晚上，王林沒出去啊？”
　　“妳不在家，他再有事，也得放下不是？在他心裏，家和兒子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李文秀忽然壹種想哭的沖動。
　　徐英道：“妳想文文了吧？我去喊他過來。”
　　李文秀道：“還是別喊他了，他有爸爸帶著就行。我怕他聽到我的聲音，會哭。”
　　“不會的，文文很懂事。我們跟他說了，妳去了外地出差，要過兩天才能回來，他壹點也沒有鬧。”
　　“那行，妳喊他過來，我跟他說兩句。”
　　不壹會兒，王文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媽媽！媽媽！”
　　“哎，文文！”李文秀的心立馬就變柔軟了，“妳吃飯了沒有？”
　　“吃過了，我吃了兩大碗米飯！媽媽，妳在外面壹定要照顧好自己，要好好的，別上壞人的當。”
　　“媽媽是大人，能照顧好自己，沒有壞人能騙到媽媽。”
　　兒子看著幼小，實則很懂事了，他壹直笑著說話，並沒有說出任何思念媽媽的話來。
　　這反倒讓李文秀有些心酸。
　　仿佛真正放不下的人，是她，而不是兒子。
　　哪怕她真的離開了，不在家裏，兒子也壹樣能過得快樂和幸福啊！
　　她和兒子聊了聊天。
　　王文畢竟年幼，玩心大，說了幾句，便把話筒往身邊的爸爸手裏壹塞：“媽，我看小人書去嘍！”
　　王林接過話筒，微微壹笑：“文秀。”
　　“嗯！”李文秀應了壹聲，壹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丈夫。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王林問。
　　“壹切順利。”
　　“哪天回家呢？”
　　“明天吧！我想文文了。以前跟妳們壹起在外面，我也不覺得日子難捱，真當我壹個人在外面時，感覺度日如年呢！我最不能理解的是那些能夠拋家棄子的人，真不知道他們的心是什麽做的。”
　　“想家了，妳就回來。我和文文都在家裏等著妳。”
　　“好。”李文秀很想問問他，他和沈雪之間究竟是什麽關系？
　　可是，她又害怕，害怕王林說出來的壹切結果，給帶她無法預知的未來。
　　而且她也不想在電話裏和王林爭吵，害怕沒有轉圜的余地。
　　面對面的吵架，最起碼還會有人在旁邊規勸他們，不會因此而說出離婚之類的氣話來。
　　“沈雪怎麽樣了？”李文秀神使鬼差的問了壹句。
　　“沈雪？妳問她做什麽？”王林淡淡的問。
　　“沒事，她不是懷孕嗎？我隨口問壹下罷了。”
　　“她好著呢！倒是文娟有點事。”
　　“啊？文娟出什麽事了？”
　　“等妳回來再說吧！妳人在外面，也操不了這麽多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