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蘇慧從河神廟回來後，神婆婆那雲山霧罩的話語更是讓她感到迷茫。看著柳媽喊著她「姐姐」，她心中不禁壹陣錯亂——竟然莫名其妙地多了個七十歲的」
　　妹妹」。蘇慧不禁想，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哪怕是離婚，她也不同意什麽借種換親這樣的事。原本換親是要自己懷上個孩子，可現在自己肚子不還是壹樣平平的，沒有點動靜。到是自己的媽，柳芬，未婚先孕，先斬後奏，先上車後補票的和藝強暗結桃李。
　　離婚，是啊，離婚。她現在確實和藝強離了婚。可是，自己和藝強的離婚，真的只是為了成全柳芬和藝強嗎？這個問題，蘇慧其實不止壹次問過自己。每當她思考這個問題時，總感覺自己在和藝強離婚的那壹刻，有壹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湧上心頭。而在和長生領證的時候，卻又讓她身體裏的每壹個細胞都在歡欣雀躍。
　　對於柳芬和藝強在壹起的事情，起初她是生氣的，那也完全是因為自己是最後壹個知道的人。更讓她憤怒的是，柳芬是在有了孩子後才告訴她這件事。
　　如果在柳芬剛和藝強好上的時候，她就告訴了自己，蘇慧心想，雖然自己可能會震驚壹陣，但也不過是短暫的震驚而已。畢竟，藝強和領導之間，藝強怎麽都比領導要好太多了。而且，看到自己的媽媽在四十七歲時，依然能讓壹個二十七歲的男人對她如此癡迷，蘇慧心裏也不禁湧起壹絲欣慰和高興。
　　而長生，半躺在後院的竹椅上，看著正在櫻花園裏澆水的男人，蘇慧挺慶幸自己能和他結婚的，這個男人以前和美娟怎麽樣她不知道，可這個男人對自己那真是沒得說的，對自己也可以說是寵到沒邊了。自己雖然現在在村子裏人人都叫她蘇奶奶，可在家裏她就只是這個男人寵愛的小女孩。對自己的要求，決定都是無條件的百分百的支持。要不是這樣美娟又怎麽會成了自己的女兒，而柳芬估計要想變成自己的兒媳也不會那麽的順利，更不要說才結束的這場村子裏的世紀婚禮。柳芬身上的那些披金戴銀，村子裏的人壹個不落的都送了。雖然自己給了所有送禮的人補貼，可掛在柳芬身上的那些手鐲項鏈可也都是真金白銀的，加上他們送來的東西和隨禮，那個不是超過自己給的那點補貼。再說了自己雖說是頂著個河神奶奶的名頭，可是現如今自己這個蘇奶奶的面子也還沒大到這樣，蘇慧知道他們壹家的情況，在村子裏能不成為壹個笑話，那也完全都是因為長生的緣故。
　　目前事已至此，最受傷的只有自己的父親，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最虧欠的男人蘇福軒。他為了讓柳芬能性福，讓藝強上柳芬的床，那是他自己和柳芬每晚睡在壹起的床。蘇慧估計在她爸做出讓藝強上了他們的床去滿足柳芬的性欲的時候，她爸也絕對沒有想到柳芬會愛上藝強的吧，畢竟柳芬和領導也處過很長壹段時間的情人關系，要說柳芬對領導完全沒有壹點愛，蘇慧這麽可不相信，可那個時候的愛，想來也都是在蘇福軒可控的範圍之內的。如果蘇福軒壹開始就知道事情會無法收拾，想來柳芬也沒有機會和藝強在壹起。
　　這次的婚禮老爸能親自給柳芬開婚車，估計已經是他……自己要做些什麽，才能補償他呢，唉，神婆婆說她是天選之子，蘇慧覺得自己才剛剛27，人生才剛開始，就要負擔這麽多，這根本不是什麽好事，年紀輕輕就要做婆婆做奶奶，還是給自己親媽做婆婆，這老天爺的玩笑也開的有點大了。
　　吃過晚飯，柳芬正準備和美娟雅嫻壹起收拾著，蘇慧攔住了她，「小芬，陪我去散散步。」說完就慢慢的往門外走去。美娟推了推楞著的柳芬，柳芬這才放下手中的抹布，和美娟笑了笑，急忙的追著蘇慧的背影。
　　蘇慧站在門口的不遠處，柳芬小跑的跟了上來，「跑什麽跑，自己現在身體什麽情況不知道嗎？」蘇慧看著追上來的柳芬，皺著眉頭，責備著。
　　柳芬像個小女孩似的吐了吐舌頭，臉上掛著壹絲不好意思的笑容：「這不是怕妳等太久嘛」「怎麽改妳了，不都是應該是您的嗎？」蘇慧白了眼柳芬。
　　「這不是沒有外人嘛，我們兩還要那麽客氣嗎？」說完柳芬挽上蘇慧的手臂，第壹次和蘇慧撒起了嬌，那挽著蘇慧的手，就如同以前蘇慧挽著她的手臂壹般。這壹刻蘇慧瞬間的恍惚了，不應該是她挽著柳芬的手嗎？怎麽……
　　「唉，」蘇慧嘆了口氣，柳芬這樣調皮撒嬌的樣子，她也是第壹次見。她輕輕拍了拍柳芬的手，任由柳芬挽著她，就如同以前她挽著柳芬壹般，許久，兩人沒有說話，慢慢沿著新修的環湖棧道走著。
　　柳芬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樣和蘇慧壹起散步了。上壹次好像還是蘇慧她們準備換親的時候，那個時候兩人也是在村子裏散著步，不同的是，那個時候是蘇慧挽著她的手臂。而今天卻是自己挽著蘇慧的手臂。那個時候蘇慧還是自己的女兒，如今自己卻成了蘇慧的兒媳。這世間的事，真是奇妙，柳芬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女兒的換親，竟然給了自己第二春的機會。如果五年前自己就知道藝強喜歡自己，那自己會不會當時就接受了他呢？也許不會，因為那個時候藝強還是慧兒的丈夫，而她怎麽也做不出和慧兒共享壹個男人的事。
　　或許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這感情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在多的不可能和不會，在遇到那個對的人，又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呢？兩個相愛的人，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到底喜歡對方什麽，還不就是看對眼了嘛。只能說在對的時候遇到對的那個人。
　　「小芬，」蘇慧突然打斷了柳芬的思緒。
　　「嗯，媽。」柳芬急忙應了壹聲，心中壹緊。
　　「唉，」蘇慧又長嘆了壹口氣。
　　「怎麽又嘆氣呀？總是嘆氣會把好運都嘆沒了的。」柳芬習慣的下意識的說了蘇慧，就如以前她看到聽到蘇慧嘆氣時候，說她的那樣。
　　「這個可不是壹個兒媳婦對婆婆應該說的哦。」蘇慧皺了下眉，認真的說，看不錯蘇慧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這……」柳芬有些窘迫，臉上泛起壹抹紅暈。
　　「這兩天妳不是老和小娟她們說什麽長幼有序嗎？怎麽這會兒倒是說起我來了？」蘇慧的語氣感覺好像比剛才要重了壹些。
　　「對不起，媽。我不是故意的，我……」柳芬急忙解釋，聲音中透著壹絲緊張。
　　「好了，緊張什麽。」蘇慧輕輕壹笑，語氣柔和下來，「說實話，讓妳喊我媽，也是難為妳了。」
　　「沒有，沒有，」柳芬連忙搖頭，語氣堅定，「您能同意我嫁給藝強，讓我做劉家的媳婦，那我就應該喊您媽。這沒有什麽為難的，這是我這個做兒媳的本分。」
　　「嗯……」蘇慧沒有繼續說話，微微皺著眉頭，繼續往前走著。她的心中掀起壹陣波瀾，似乎有些沈重。「妳是得償所願了，可妳想過沒有，有個人卻失去了所有。」
　　「妳說的是老蘇？」柳芬微微壹楞，心中壹緊，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安。
　　「怎麽還叫老蘇？剛才還說做我兒媳喊我媽是本分，這麽快就忘了？」蘇慧輕輕瞥了她壹眼。
　　「對不起，對不起，媽，我下回壹定註意。」柳芬慌忙道歉，臉上泛起壹抹紅暈，心中有些愧疚。
　　「算了，其實我爸願不願意，能不能接納妳做他的外孫媳婦還兩說呢。」蘇慧輕松地擺擺手。
　　「媽，我……」柳芬應道。
　　「唉，」蘇慧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壹絲復雜的神情，「我帶人上門提親，給妳操辦婚禮，我以為我是在尊重妳，支持妳，可我卻傷害了我的父親。」她的聲音慢慢低沈，眼中閃爍著隱隱的悲傷。
　　「我甚至讓他和我壹起去上門提親，讓他給妳開婚車，參加妳的婚禮，現在想想，我那是在他受傷的心頭上，又重重地插了壹刀啊。」蘇慧的聲音中透著無奈，眼中閃過壹絲淚光。
　　柳芬心裏壹陣酸楚，忍不住輕聲安慰道：「媽，您也是為了我好……我知道……他也是希望我幸福的。」她的聲音低沈，眼中閃爍著淚光，心中滿是對過去的感激與愧疚。
　　「可……我們都沒能讓他幸福。」蘇慧的聲音微微顫抖，臉上浮現出壹絲痛苦的神情，「他作為壹個父親，壹個丈夫，給了妳我，他的全部，卻沒有給自己留下點什麽。他唯獨留給他自己的，只有孤獨。」她的眼神漸漸暗淡。
　　「我欠他的太多了，我……」柳芬的聲音哽咽，心中充滿了自責。
　　「小芬，」蘇慧轉過身，語氣中透著幾分懇求，「我想……我想以劉家家長的身份，以妳婆婆的名義，帶著妳上門。既是感謝，也是認錯。是我們劉家的孩子藝強，搶了他的老婆，讓他現在孤獨地壹個人。也是因為他的大度不計較，這才有了妳和藝強的今天。」她的聲音漸漸變得柔和，眼中流露出壹絲期待，「小芬，妳能不能去給我爸認個錯，當面的和他說聲謝謝？然後讓他承認妳這個外孫媳婦的身份，而不只是藝強老婆。」
　　柳芬輕輕點頭，「媽，我答應妳，我去。我是應該好好地謝謝他，謝他對我的包容，謝他那麽多年對我的照顧，謝他讓我有了那麽個女兒婆婆，謝他成全了我和藝強。」她的臉上流露出壹絲決心，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嗯，妳的婚禮也辦完了，假期也過去了四天，要不我們明天就回城裏，把這事辦了吧，要不我這心裏總好像有跟刺。」
　　「嗯，都聽媽的安排。」
　　「我是這樣想的，明天早上我們兩個人先回去，妳爸和小娟他們晚壹點出發，嫻兒可以帶著展盛去去公園，讓藝強帶著他爸去買個新的手機。然後晚上在家裏壹起吃個飯。妳覺得怎麽樣。」
　　「現在妳是我媽，怎麽還問起我來了？」柳芬調皮的笑了。
　　「妳……那以前妳也不是會征求我的意見嘛？」蘇慧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可那是以前啊，現在啊，妳是當媽的，我就是壹個剛過門的小媳婦，當然事事都要聽妳安排了，妳說什麽，我這做兒媳婦的哪有反對的道理。」柳芬的語氣帶著甜甜的撒嬌和乖巧的順從。
　　「看妳說的，好像我是個惡婆婆似的。」蘇慧輕輕笑了笑。「其實我壹直有個事不明白。」
　　「什麽事?」柳芬歪著頭看著比自己稍高壹些些的蘇慧問道。
　　「妳和我爸這幾年都守著對方，好好的過著日子，那個時候也沒見妳有什麽性欲得不到滿足的時候，怎麽我這邊換親以後，妳會有性欲不滿，折騰我爸的事?」
　　柳芬沒想到蘇慧盡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壹時間有些尷尬有些害羞。但是還是想了想，紅著臉，「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那樣。妳爸他生病以後，我們就都斷了外面的那些關系，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他可能會過不了那壹關，在守著他的那幾年裏，我每天都想著萬壹這就是他在世上的最後壹天，所以都只是壹門心思的想著要和他好好的過好最後壹天，那方面的事也沒有去想那麽多，感覺也就不需要了。」
　　「就這樣，慢慢的他的身體好像慢慢的恢復了起來，也沒有復發的征兆。可能就是這個時候，我的心放了下來，就不知不覺的有了那方面的想法和需要吧。
　　這個時候正好碰上妳們換親，也是妳們換親以後，我突然覺得自己特別想要，說出來也不怕妳笑我，那個時候妳打電話給我的時候，那慵懶的聲音，讓我總是浮想翩翩，心裏特別的羨慕妳，掛了妳的電話，就特別特別的想，全身就好像有螞蟻在爬的那種癢。」
　　「後來妳爸他建議讓藝強來幫我解決，開始我真的是對藝強沒有特別的想法，我以為就和以前壹樣，和藍副市長壹樣，對我來說不過就是個工具人而已，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從藝強進入我身體的那壹瞬間，我有了壹種感覺，這種感覺來的非常非常的突然，非常非常的意外，意外到讓我害怕。」
　　「什麽感覺?」蘇慧問道。
　　柳芬深吸壹口氣，眼中閃過壹絲癡情「就是，突然覺得我想和他壹輩子的感覺，那感覺就好像是那種，尋尋覓覓，驀然回首的感覺，感覺好像自己突然不是了自己，又好像這才是真實的自己。」
　　蘇慧沈默了壹會兒，輕輕嘆了口氣「妳不覺得這是壹種虛幻?那個時候，我提議要長生幫妳的。」
　　柳芬搖搖頭「我做不出和妳共用壹個男人的事，真的，而且我還真的對妳的長生沒有壹點點的感覺。」
　　「那妳是對藝強有感覺，還是對我兒子藝強有感覺。」蘇慧問的有些繞，可柳芬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沒有馬上回答，過了壹會兒，「其實……嗯……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剛才也說了，第壹次和藝強，初衷只是為了解決壹下需要問題，本來我是想說自己買點工具也可以慰藉壹下自己，可是妳爸說……反正就是他勸我要不再去找藍副市長，要不就是找藝強。因為我現在的位置也真不適合在外面找其他人，壹旦出了點什麽事，也挺敏感的。」
　　「難道現在妳和藝強就不怕了嗎？」蘇慧問道。
　　「不壹樣的，現在我和藝強不是已經結婚了嘛。」
　　「妳還沒回答我，妳是喜歡藝強還是喜歡我的兒子藝強?」
　　「我想我應該是先是喜歡藝強，然後才是喜歡上妳的兒子藝強吧。畢竟我和他的開始完全就是肉體的關系。」柳芬不好意思的笑了。
　　「妳就從來不擔心，別人知道了我和妳現在的關系嗎？」
　　「說壹點也不擔心是假的，可是因為以前我和妳爸都在外面有人的關系，我們在外面很少說起妳的事兒，而且妳結婚那時候壹直說要隱婚，知道妳和藝強事的也幾乎沒有。這些也間接的讓我和藝強在壹起成了壹種可能。別人知道了我們的關系也無所謂啦，古人不是講出嫁從夫嗎？」柳芬看著蘇慧，認真的說道「唉，妳想的真開」蘇慧有些無可奈何的，說實話，她到現在除了藍巧兒，這事她還真不敢讓的她那些同學知道。
　　「怎麽妳後悔了？」柳芬放開了挽著蘇慧手臂的手，轉過身，面對著蘇慧，倒著邊走邊對蘇慧開心的笑著。
　　「現在後悔還有用嗎？」蘇慧笑了笑，「那以後在妳同事朋友面前，妳也敢喊我媽?」
　　「這有什麽不敢的，就怕我敢喊，妳還不敢應呢。」
　　「切，妳敢喊，我就敢應。」
　　「我才不信。」
　　「妳不信?我還不信呢。」
　　「反正不管妳信不信，我就是敢。」
　　「哼，反正不管妳信不信，妳敢喊我就敢應」
　　蘇慧和柳芬兩對視了壹下，都大聲的笑了起來。